第十七章
游戏像是坏掉的老式磁带那样, 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第二步,请竞价。
第二步,请竞价。
第二步,请竞价。
空间是扭曲歪斜的, 像是被强行缝合在一起的布料。
殷长夏所站立的地方, 像是一座小小的中式法阵。
只不过笼罩了黑暗, 阴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源源不断的为这个地方养料。
这便是游戏内核。
头顶是连排的闸刀, 锋利光滑的刀尖对准了两人。
那口绿棺并未完全打开, 只是许许多多的蜘蛛堆积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类似人类的形状。
明明盛乾即将要触碰到殷长夏的身体了, 那堆类人的东西,竟然拧住了盛乾的手腕,不想让他继续靠近。
极其惊悚的触感。
盛乾呲目欲裂, 说话时女音高昂“到底是谁”
游戏里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然而那由蜘蛛所组成的可怕玩意儿,竟然使劲儿拉扯着盛乾的手,然后微微弯下了头,仔细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连眼睛鼻子都没有的家伙, 竟然在模拟着人类的动作
盛乾瞪直了眼,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他早就吸收了内核的一部分,所以才敢在殷长夏面前现形。
盛乾张合着嘴, 声音里带着重音, 男音女音一前一后交叠纠缠着“殷长夏, 你在耍什么手段”
盛乾的手臂裹满了黑雾, 衣衫被那不祥之物一点点溶解崩坏。
他举起了手, 然后朝着那边一拳打了过去
无数蜘蛛如朔雪纷纷摔落, 露出了被包裹住的, 里面的东西来。
殷长夏怔怔的看着江听云“你”
那是一个全身都裹满了白纱的人,双手双脚都被裹住。他的身上还贴满了诡异的符纸,连面部的每一个空隙都被裹紧,只露出两只鼻孔。
他看不见、听不着、触摸不到。
只是在嗅。
这就是江听云
似乎觉得味道不对,江听云在接下盛乾的这一拳后,身上的白纱扭曲了起来。
江听云不耐烦了,掌控着白纱,猛然朝着盛乾击去。
白纱的力道极大
盛乾的身体被击得朝后跌出,扬起无数铃铛,一并玲玲作响,犹如白雨跳珠、敲冰戛玉。
头顶的斩头刀再次下滑
第二步,请竞价,若无玩家竞价则自动判定为失败。
三。
二。
一。
殷长夏趁着盛乾还未反应过来,立即高举了一枚黑色硬币“出价一年阳寿”
已受理。
手里的硬币骤然粉碎,化作一堆白色齑粉消散于四周。
殷长夏根本没机会做选择,身边就是个大威胁。
他只得随意拉拽起一根木棍,头顶的斩头刀果然下滑,说明他选择的木棍是错误的
果然没那么顺利吗
“该死”
与此同时,殷长夏身旁的江听云,突然转过了身,缓缓朝着殷长夏的方向袭来。
殷长夏身上冷汗涔涔,大气都不敢喘,浑身的感官都颤栗了起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缩。
可身后就是那口绿棺,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程度。
江听云便浮在空中,缓缓朝他走来。
殷长夏吞咽着口水,呼吸间都在发颤,纤弱的脖颈往后仰去,稠黑的眼睫微微轻颤,有种易折的美感。
江听云“啊”
他的嘴里发出几句含糊的字样,仿佛是想说什么话。
殷长夏心脏咚咚直跳,这家伙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吗
仅凭嗅
咚咚、咚咚
耳膜里处处充斥着这混乱的心跳声,连殷长夏都在暗暗祈求,希望心情平复下来。
江听云“啊”
仍是那含糊不清的语调。
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远处的盛乾已经回过神来,眼中生出怨毒,控制着那些黑雾,疯了似的朝着江听云和殷长夏袭去。
这样险恶的招数并未影响江听云,身上漂浮的白纱组成了防护,阻挡了那些黑雾。
盛乾的表情变得扭曲,声音骤然尖锐后,听着竟像是女音“为什么不起作用”
殷长夏眼皮直跳,觉得现在和自己作赌的人,既是盛乾,又是杨爱生母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江听云可完全听不见,仍然我行我素,沉溺于自己的思绪当中。
黑雾侵袭、盛乾敌意、都未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反而令他嗅得更仔细。
殷长夏“”
时间足足过去了十秒,漫长得却像是一整年。
江听云根本不在乎对面的攻击,却只是在嗅着他
是在找什么吗
光是这个认知,便让殷长夏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股莫大的恐惧与惊悚感,直直的朝他袭来,像是被死人的手所抚摸过一样。
第三步,请竞价。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盛乾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低下了头,那些身上的黑雾,像是在添添补补,逐渐组合成长发、衣裙、高跟鞋、以及胸部。
这无疑是诡异的。
殷长夏看着这一幕,头皮都在发麻。
黑雾和人类的身体进行连接,以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异常分明。
肉体是肉体,黑雾是黑雾。
可的的确确是混合纠缠在一起了。
盛乾已经不再是盛乾了,他没有思考,没有理智,只知道一味的报复。
盛乾笑了起来,双眼弯起“嘻嘻嘻”
纵然游戏规则会保护玩家,他并不能取殷长夏的命,但除此之外做什么都可以。
断手、断脚。
他在内心幻想着,殷长夏在他面前求饶哭泣的样子。
殷长夏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沾满鲜血之后,会不会美得更加惊人。
盛乾满怀恶意“出价五年阳寿。”
无人竞价,已支付。
盛乾再次随意拔出了一根木棍,此时头顶的斩头刀已经下降超过两米。
原本就只有五米高度的空间当中,斩头刀几乎是触手可碰了。
情况越发危急,接下来的七步已经不能再忍让了
殷长夏目光微冷,对盛乾越发恶心反感。
焦兴凯总共三十年阳寿,全部耗在这个游戏当中了,就算是拿回焦兴凯的身体,他也会立即去死。
盛乾是在拿别人的阳寿在玩弄他。
随着拔出的木棍,地板也在开裂,像是失去地基的楼房,倾倒仅在那一瞬之间。
浓雾重重,来回间有呼啸而过的风声,犹如千万只鬼一同鸣泣那样。
江听云从刚才起,便一直站在殷长夏身边。
他周身的气场在一点点变得极具压迫力,终于嗅清了殷长夏身上的气味,似乎有些失望“啊咕。”
殷长夏的心沉到了谷底,江听云在找什么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他不是他找的人。
那失望的语气当中,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意思。
江听云的双手也是被绑住的,但并不影响江听云动手。
那些像是有生命的白纱,缓慢覆上了殷长夏的脖颈,犹如死人的双手那样。
然后死死捏紧。
殷长夏眼底发红,没想到江听云竟然想杀了他
不仅是盛乾,所有靠近江听云的东西,都被他所敌视。
这无疑让事态更加雪上加霜。
江听云简直是无差别攻击
脖子被白纱搅得生疼,呼吸间空气也在一点点抽离,到最后连肺部也跟着疼痛了起来。
那白纱拽着殷长夏,到最后殷长夏的身体也离了地。
“放咳”
这个特殊空间并不能使用载物和道具,在即将失去意识前,殷长夏来不及多想,伸出右手之后,死命的握住了缠住他脖颈的那根白纱。
那些白纱的力量极大,连黑雾都无法腐蚀,不过右手却足够对抗了
这是半鬼王和半鬼王之间的博弈。
殷长夏涨红了脸,病白的面颊染了层殷红,那一刻像是燃烧着自己的生命那样。
只听撕拉一声
两边拉扯之间,竟然真的扯了下来。
白纱崩裂成了好几段,散落在地板上。
殷长夏右手的第二个手指头开始变成黑色,这是他借用宗昙力量的证明。
在白纱崩断之后,殷长夏也摔在了地上。
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喉腔里都满是鲜血的味道。
江听云“鬼骨。”
他终于有了反应,嘴里吐出一团闷音。
然后下一秒无数白纱猛然覆上殷长夏右手,死命的拽扯了起来,像是要把右手和殷长夏的身体进行分离。
盛乾在此时已经缓过气来,哈哈大笑了起来“殷长夏,我还以为这是来帮你的,原来也跟我一样,是来杀你的。”
他主动参加,便是要借由焦兴凯的身体赢下游戏,并且得到完整的内核
如果真能那样,他将在最短的时间里强大起来。
说不定
还能成为b级场的boss,去凌虐玩家呢。
嘻嘻嘻。
随着那些白纱不断拉扯着他的身体,殷长夏感受到撕裂一样的疼痛。
盛乾依旧在看戏那般的嬉笑着,那眼神充满了恶意“身体即将分离的疼痛不好受吧”
附着在盛乾话语里的女音变得婉转,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殷长夏疼得哆嗦,自从鬼宴怨池后,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感受到这样的疼痛了“我继承了咳咳,凶宅,江听云”
可江听云根本无法听见,他全身上下的感官除却嗅觉以外,便再没有其他可言。
等等,嗅
既然如此
殷长夏紧咬牙关,在这危险之际,他解除了鬼骨的禁制。
宗昙在沉睡之前,早就把控制权交给了他,殷长夏可以凭借自己的意愿解除
只有嗅觉,那就给他感受个够
养灵体质便这样暴露出来。
原本要极近的距离才能知晓,可这里是老楼的内核空间,不管是负面情绪、还是怨气、一系列的东西都在被辐射增大。
自然也包括这股味道。
不仅是江听云,连盛乾的脸色也变了,不再像刚才那样冷嘲热讽。
他直勾勾的盯着殷长夏,口腔里的津液不断溢出。
咕噜。
盛乾不断吞咽着口水,眼神由震惊转为渴求。
之前还活着的时候,他无法理解,那些恶鬼为什么争前恐后,非要凑到殷长夏的面前。
而直到如今,盛乾才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过来。
无法描述,却又深入骨髓的吸引力。
却只针对鬼魂。
盛乾红了眼,呆滞的看着殷长夏。而后又像是争食一样,疯了似的朝着殷长夏袭去。
他方才还笑话着殷长夏,此时自己也成了众鬼一员。
黑暗寂静的空间里,木棍上开始长出一只又一只的眼睛。
“养灵体质”
“是养灵体质”
“嘻嘻嘻,竟然把养灵体质关进来了。”
到最后,木棍上的眼睛齐齐对准了殷长夏,充满了渴求而又贪婪的目光。
盛乾自然不会明白什么是养灵体质,他早就失去了神智,全凭那种负面情绪在行动。
思考混乱,逻辑混乱,记忆混乱。
唯有那深刻的恨意,牢牢的扎根在心里
他便是凭借着这些,才吸引了杨爱生母的众多负面碎片。
在殷长夏展露出养灵体质后,盛乾也开始无比渴求着殷长夏,想要将他一口吞入腹中了。
随着盛乾朝着这边冲来,无数铃铛再次响起
黑暗之中,竟然形成一股无形力量,将盛乾的脚步阻挡。
那些猩红的鬼手,扯住了盛乾的双脚。
“不能杀他”
“不准吃。”
“他有足够的阳寿。”
这些声音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互相重叠起来,凄厉又阴冷的传达着他们的意思。
然而殷长夏却发现,这群厉鬼对他的态度变了。
起初在鬼宴时,喜怒哀惧四鬼,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可惜他阳寿不多了,要不然
后面的话殷长夏根本没能听到。
明明那些鬼都追着他杀,可此刻却因为殷长夏的阳寿充足,他们甚至控制住了那些可怕的食欲。
鬼在保护他
殷长夏手心都是冷汗,紧张到了极点,根本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还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盛乾可顾不了那么多,他已经急红了眼。
“继续进行游戏。”
“拦住他”
“别让他靠近”
第四步,请竞价。
盛乾冷笑起来,笑声里伴随着尖锐的女音“如果我赢了游戏,得了内核所有的鬼力,你们这群鬼不得伏跪在我脚边”
他已经得到其中一部分了,剩下的自然也如囊中取物。
赢下游戏就能将殷长夏捏在手心里了吗
盛乾的眼神更加渴望,周身黑雾所形成的裙摆被阴风吹得飞扬,连行走之间也能听见那高跟鞋哒哒哒的声响。
这声音踩在别人脆弱的神经上,让殷长夏耳膜都在发疼。
江听云终于有了反应,没再继续对殷长夏动手。
与此同时,那些鬼为了保护他,在殷长夏面前献殷勤,甚至以鬼力立出了一道屏障,将殷长夏紧紧包裹在里面。
安全倒是安全了
可殷长夏的脚边忽然间伸出一双手,暧昧的从他的脚踝,一直延展到小腿。
殷长夏吓得脸色都白了,却瞧见那张鬼脸缓缓咧开一个笑容。
“爸”
还未叫完那个字眼,便被殷长夏给踹了回去。
爸你大爷
吓唬谁
老子没有你这种儿子
做完这件事情过后,殷长夏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应当是这个空间太过扭曲,阴气又太重,导致恶鬼现形,他还能用脚直接踩上去。
如果是在外面,情况就不一样了,踩是没用的
“真狡猾”
“竟然献殷勤。”
“我也”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将一句又一句的话语组合起来,才大致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这些鬼都已经失去了神智,除却杀戮和食欲以外,就没有其他反应的恶鬼,竟然还生出了一种新的情绪争宠
殷长夏牙关打颤,抖得犹如风中落叶,觉得自己想多了。
可就是很像争宠啊
又有一只恶鬼进入到保护圆里面,原本狭窄的空间,被无数力量所挤压。
殷长夏刚刚觉得这里面安全了,就被狠狠打脸。
安全个屁
随着那狭窄的空间越来越多的恶鬼,几乎要塞满每一道缝隙。
殷长夏一直倒退,挣扎着想从里面走出去。
危机关头,半圆被打破,犹如蛋壳那般碎成几大块,而浑身被符纸封印束缚着的江听云,控制着白纱伸出,抵达殷长夏面前。
殷长夏肌肉惊颤,满脑子都是危险信号。
然而刚才伤害他的那些白纱,却没有勒过来,反倒是轻柔的将他捆住,力道十分舒服。
“半鬼王”
“抢”
“抢不过”
殷长夏嘴角抽搐,这还纠结起来了
那些白纱将他越拉越近,渐渐已经抵达了江听云身边。
“他一个人就想独占”
“不能原谅”
“就算是半鬼王”
更可怕的是,那些鬼竟然嚎叫了起来,鬼鸣声阵阵,伴随着黑暗之中的铃铛声,犹如背景音那样合奏了起来。
“八”
殷长夏吓懵了,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忽然间想起了那个伸开双手想让他抱抱的纸人。
不别多想
江听云始终沉默,浑身被白纱所包裹,密密匝匝没有丝毫缝隙。而他身上的一圈黄色符纸,却宛如诅咒一般死死压制着他。
那是一种无声的强大。
江听云身侧的一切都是安静的,仿佛风声来到他的面前都会凝固不动。
江听云“养灵”
他并未表现太多的波澜,但到底是有了一点儿反应。
殷长夏眉头紧拧,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江听云到底想要做什么,已经捏紧了右手,犹豫着要不要先出击。
这个空间起了新的变化,无数恶鬼为殷长夏拓展出更大更广的空间。
他们纷纷组成那些空间里的基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外延展。
空间越来越宽,越来越高。
外面的世界,便如同深渊那样。
危险
殷长夏浑身都紧绷着,大脑里不断散发着这样的讯号。
明明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能将宗昙惊醒,可正要靠近江听云的时候,宗昙却睁开了眼。
这一次不再是由殷长夏主导,而是被宗昙控制着右手,一拳朝着江听云那边打了过去。
“要打就对准灵台。”
那一拳正对着江听云的脑门,使出了十足的力量,震得江听云身上的符纸都飞扬了起来。
铃铃铃
随着空间距离增大,铃声也显得更加幽怨空荡。
江听云两边受敌,被动防御过后,却忽略掉了那些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鬼魂,连身上的白纱都被灼烧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盛乾终于摆脱了束缚。
他原以为总算能触碰到殷长夏时,一袭刺目的红衣出现在黑暗当中。
极具侵占性的红色,光是看上一眼,便觉得要占据所有视线。
宗昙目光极冷,扫视着盛乾和江听云。
“你是”盛乾浑身僵硬,女音高昂。
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殷长夏和宗昙竟然是共用一只右手
这事简直闻所未闻
冷汗附着在了皮肤上,盛乾犹记得自己刚死的时候,被内核所捕获,又在众多恶鬼当中反杀吞噬,还吸取了一大部分杨爱生母的负面碎片,都没能生出这样的感觉。
那是天然的畏惧。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令他喘不过气来。
脑子变得清醒了许多,连盛乾身上的黑雾都像是被吓住了似的。
原本满身心都叫嚣着报复,此刻也不禁忌惮了起来。
殷长夏“你怎么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宗昙总算是收回了目光,却在瞥到殷长夏脖颈的伤痕时,变得不悦起来。
殷长夏的肤色像是雪养出来似的,以至于一些细小的伤口,在他身上都会变得格外严重。曾经被勒过的地方已经红肿,还能想象受了多大的痛苦。
宗昙“谁”
殷长夏“”
宗昙目光从众多恶鬼、盛乾、以及远方的江听云身上不断划过。
这眼神令它们浑身僵硬,立马缩在暗处,抖动得犹如风吹落叶。
好吓人呐
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殷长夏摸着脖子的伤,嬉皮笑脸的说“你难道想给我撑腰”
宗昙没有反驳。
殷长夏“”
不反驳更可怕。
宗昙又感知到了那日的烦躁,还是鬼骨被人夺走后,心里的那种窝火感。
自己看中的猎物,怎么被这些蝼蚁欺负了
那边江听云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宗昙高高在上的冷讽“江听云,你早就醒了吧一直等到我沉睡才敢接近他,你的忍耐力可真强。”
宗昙举起了手,一股幽蓝鬼火窜了出来。
殷长夏立即喊道“不能烧了这里”
宗昙面色微沉“啧。”
不过到底是劝住了。
那些躲在暗处的鬼魂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它们原以为养灵体质只是传闻,毕竟若是谁说出控制鬼王的话,简直是最好笑的笑话。
可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它们才明白何为震撼。
半鬼王这位竟然真的听了
虽然很不情愿,一脸烦躁,但真的听了
再也没有比这更惊悚的事情了。
宗昙一直在等这一天,不然也不会让殷长夏投喂,让他在短暂的时间里恢复实力。
江听云的时机抓得太好,他的确没来得及消化,但手里的力量足矣
宗昙看着殷长夏“把怒面拿出来。”
殷长夏“这里不能使用道具。”
宗昙勾起唇角,一个狂妄又冰冷的弧度,朝着殷长夏伸出了手“那么,就和我共享。”
殷长夏心脏咚咚直跳“什么意思”
宗昙宛如恶魔般轻声低昵“我不是说过,放纵你自己就行了嘛”
殷长夏呼吸急促了起来。
宗昙“这里的阴气那么浓,普通人早就受到影响了,也就只有你哼。”
心湖翻涌。
落在耳朵里是烫的。
殷长夏无声的笑了起来,这是宗昙在认可他吗
殷长夏捏紧了心口的衣衫,很奇怪,身体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了起来。
那种让人上瘾的感觉,无法剥离,明明没有使用怒面。
可一句放纵
就如同心理暗示。
这个地方的每一寸都被众鬼侵染,维持本心很难,但若是想彻底放开
那大约只用一秒。
宗昙“殷长夏,我不喜欢你输给那些蝼蚁,你只能输给我。”
殷长夏哑然失笑,什么叫做只能输给他
明明就从未输过
他不再犹豫,触碰到了宗昙朝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宗昙是灵体,若不是极其浓郁的阴气,绝不可能让他现形。
殷长夏无法触碰宗昙其他地方,却唯有右手
所有感官神经随着右手连同而交织在了一起
心脏颤栗。
身体被鬼力充盈,变得轻飘飘的,宛如身处云端。
狂气值开始转移。
怒面本就只是一个引线作用,真正使殷长夏接近这种状态,是因为鬼骨的作用。
但凡宗昙的骨头在殷长夏身上,鬼力就会在殷长夏身上发挥功效。
这种感觉不仅令人上瘾,还直冲而上,爽到了脑门。
到最后浑身都颤栗起来。
殷长夏知道,这是宗昙想让他独自面对盛乾,所以才会主动激发鬼骨。
从那些梦境里面,便明白宗昙和江听云之间约莫是有仇的。
殷长夏“你是想专心对付江听云吧。”
一句最简单的陈述语调。
宗昙重重的哼了声,眼底却带着几分欣赏“什么时候察觉的”
殷长夏“一开始,你要求我投喂的时候,因为你不是这种喜欢受制于人、和人谈条件的性格。”
宗昙“”
可真是
宗昙恶劣的笑了起来,和聪明人谈话向来不需要多费口舌。
宗昙不再跟殷长夏交谈,他猛地抬起手,将江听云一并卷到了整个空间最上方的位置。
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底下那些恶鬼互相堆叠的众生百态。
宗昙“怎么了被驯服的狗狗找不到主人,着急了”
江听云嘴里含糊不清,无法发出过多的声音。
江听云的确听不见,浑身都被那些符纸所封住。
但同为七口凶棺之一的厉鬼,他和江听云之间能够对话。
“夏家”宗昙眯起眼,“他们以凶棺养着家族福祉,早就遭到反噬了吧,后代恐怕一个个全都死绝了。”
这话惹怒了江听云。
纵然醒过来这么久,什么记忆都不剩下,过往恩怨完全不记得,但唯有夏家这两个字,他像是要刻入骨头当中。
无数白纱朝着宗昙袭去,仿佛要撕烂宗昙的身体。
宗昙随手一扬,鬼火便蹿了起来,很快将那些白纱给烧了干净。
但他仍然记得殷长夏的话,不想把这个地方毁掉,鬼火精准的控制着量。
宗昙眼神极冷“醒来就嗅来嗅去,想找夏家的人你可真是一只好狗啊。”
可惜啊
江听云注定找不到。
因为江听云没机会走出游戏
江听云“啊”
宗昙拧眉,总觉得江听云有些奇怪,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人好像也蠢笨了一点,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毕竟他以前可不是这样
两边再次对持了起来,互不相让。宗昙恢复了些许力量,按理来说足矣赢了江听云,可江听云就像是不要命的发疯一般,和宗昙形成对抗之势。
底下的殷长夏看着这一幕,心脏微微收紧。
然而此刻却不容他多想,因为失去那些束缚的盛乾已经朝他袭来。
很奇怪,那些恐惧被一点点抚平。
右手在微微发热,令他的身体也变得轻盈了许多。
就连方才因为恐惧而混乱的思维,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狂化值增加18。
盛乾手上的利爪伸长,已经赤红了眼。
殷长夏挑眉“游戏规则说,玩家之间不能互相伤害,盛乾你难道忘了自己用的是焦兴凯的身体了”
果不其然,刚一触碰到殷长夏,盛乾便狠狠摔倒在地。
游戏规则
盛乾被那股力量死死按在地上,耳旁突然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第四步,请竞价,若无玩家竞价则自动判定为失败。
三。
殷长夏慢悠悠的坐到了绿棺上面,单手托腮“第四步已经开始竞价,出数吧。”
盛乾的下巴滴下了汗水。
啪嗒
这声音像是要砸在他的心尖上,引来身体无数颤栗。
二。
盛乾眼底满是愤怒,他手里剩下十五枚代表阳寿的硬币,殷长夏只有九枚,再怎么也是自己碾压。
呵也好,赢下游戏过后,他不仅能得到内核增强实力,还能得到殷长夏。
一想到这里,盛乾就吞咽了下口水。
咕噜。
那种噬心的饥饿感,快要把他逼疯。
内心空虚到极点,想要被填满。
尤其是在他面前还有殷长夏,那种诱惑力可想而知
那点思考能力很快就被食欲掩盖了过去,盛乾只剩下一个念头
赢下游戏
强烈诱惑力,让盛乾几近本能的喊“出价一枚阳寿。”
那声音总是附着女音,一前一后的响起。
殷长夏忽然间明白了过来,眼前这团怪物到底是什么。
万人坑的鬼魂是被杨爱生母心底的爱所吸引,才会不断向她聚集,形成一个庞然大物,最终变成了老楼内核。
杨爱生母已经没有完整的鬼魂了,被切割成了一片又一片。
而盛乾所得到的,正是杨爱生母的所有负面碎片。
“这就行了,不是要跟我玩游戏么我最擅长玩游戏了。”
殷长夏笑了起来,“跟一枚。”
盛乾心头发紧,殷长夏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为什么可以这样轻描淡写
殷长夏和郑玄海共用阳寿,刚才他在兑换硬币时,还抠抠索索,只敢拿出十年。
盛乾冷笑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庸人自扰。
反正他就算是赌上所有,也都是焦兴凯的阳寿,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加两枚。”随着盛乾的话音落下,那枚黑色硬币就此消散,预示着两年阳寿的消失。
殷长夏勾起唇角,眼底止不住的兴奋,声音放缓道“这样就对了。”
什么
盛乾怀疑自己听错了。
殷长夏“两枚。”
又有两枚硬币从殷长夏的手上消失,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盛乾,兴奋的情绪导致他面颊泛红,漂亮夺目,像是三月含苞的桃花色。
殷长夏真当这是一场游戏了
一场令他放纵愉悦的游戏
盛乾瞪直了眼,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硬币都重愈千斤。
他的气势由高转低“我,我跟三枚。”
殷长夏闷笑了起来,双指之间拿起三枚硬币,朝前一抛。
硬币便坠落于地,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此轻盈的重量,一抛就下去了。
如此沉重的重量,三年阳寿转瞬即逝。
“三枚。”
天边不断闪起幽蓝的鬼火,唯一的光线照在殷长夏的脸上,漂亮得分外耀眼。
他半托着腮,十分惬意悠哉,那团火焰像是要为他加冕。
殷长夏身上本就是复古的民国藏青长衫,这样的装扮令他根本不像是玩家,反而像是一个游戏里的boss。
盛乾仿佛被扼住了喉咙,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内心如同翻滚的巨浪。
害怕、退缩。
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明明厉鬼是他才对,殷长夏只是一个人类
不应该他去怕惧,而是应该殷长夏来怕他
盛乾身上青筋凸起,虽然这样自我安慰,却仍旧紧绷着。
殷长夏“不加了吗想认输”
盛乾“不”
殷长夏轻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
盛乾呼吸急促,不明白殷长夏到底想干什么。
但不管怎样他用的是别人的阳寿,又不会损失什么。
盛乾厉声道“四枚”
没有玩家继续下注。
统计玩家剩余硬币
殷长夏三枚。
盛乾五枚。
盛乾“”
差距在缩小
盛乾冷了脸,随手拔下一个木棍,没想到地板竟有一块亮起。
拔对了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对话回响了起来
“他们搞师生恋,就是他引诱了我的女儿,害得我女儿怀了孕,他今天必须把钱给我要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情闹大”
“他家妈妈住院呸,我管你呢让他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一个怯弱的声音拦住了她“妈,我求你别闹了我是真的喜欢老师。”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不拿钱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
原来是师生恋。
殷长夏挑眉,终于明白了游戏的含义。
这个房间就是庞大的记忆体,而地上的木棍,就是一根根插在杨爱生母心上的刺。
他们在拔刺啊
而且三十年后帮杨爱复仇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父亲。
这些细小的记忆碎片,很容易就能将故事理清。
殷长夏微微垂眸,稠黑的眼睫洒下一片阴影,单手托腮时掩住了唇边的半抹笑容“这个游戏还挺有意思。”
有意思
这么危险的游戏,殷长夏却只说有意思
盛乾以为自己会愤怒,却未能愤怒。
心底一点点升起的,不是别的情绪,而是恐慌
盛乾的身上不自觉的发麻僵硬,总觉得自己和殷长夏立场对调。
“我才是鬼”
殷长夏“所以呢”
盛乾“”
殷长夏“游戏而已嘛,不要那么慌张。”
盛乾“”
第五步,请竞价。
殷长夏缓缓道出“一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乾身上的黑雾,在听到刚才的对话过后,像是在迟疑退缩。
黑雾便是杨爱生母的负面碎片,记忆刺激到它了。
果然
这东西的影响力在增大,令盛乾足足愣了十秒之久。
在听到这些过后,盛乾的眼瞳放大又缩小,眼里的黑色几乎要占据所有眼白。
无人竞价,恭喜。
殷长夏随手拔出了一根木棍,没想到又亮起了一块地板。
又拔对了
对话仍在继续
“哎老师这辈子算是完蛋了,不仅被停职,爸妈都被唾沫给淹死了。他妈妈因为想凑出钱,就干脆不治了,回家三个月就死掉了,爸爸因为害怕别人的目光,竟然跳河死了。”
“杨真家里也太狠了。听说杨真没打掉那个孩子,还跑了,真的假的”
“老师好像搬走了,听说改名了,也换了职业整个人都毁了。”
一个男音插入了谈话“话可不能这么说,没必要同情,他们之间相差十几岁,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发生”
殷长夏“”
殷长夏弄懂了那个一直困惑在自己心头的问题杨爱生母到底为什么,非要把孩子送出去。
大约是为了这个男人。
在那个年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淹死,的确会葬送人生。
那些流言蜚语是割人心脏的刀,插得人满目疮痍,在无声处流血,却要以微笑和温柔,去掩饰着自己的歇斯揭底。
围观者。
这三个字太重。
难怪抵达内核之后,游戏的提示在说
找到故事的最后一枚拼图。
盛乾的表情更加不对劲,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亮光,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啊啊啊”
黑雾附着在他的身上,组成的是衣裙和高跟鞋,到底什么玩意儿
盛乾的眼神发狠,不能再拔对了
要不然那些组成他魂魄力量的东西,会被一点点分裂
第六步,请竞价。
游戏无声的做出提醒,盛乾抬头大喊“我出三枚”
殷长夏手里只剩下两枚了,绝对来不及跟
殷长夏笑出了声“噗。”
盛乾“”
殷长夏低声询问“能加码吗”
可。
殷长夏故作思考“唔,那就”
盛乾急忙喊“我手里的所有道具,我愿意全部拿出”
已回收四个道具,三个c级,一个d级,总共三十枚硬币。
盛乾一脸的得意,这下子殷长夏总比不过他了吧
殷长夏“那我就”
他忽然指着自己坐着的地方“典当这口绿棺。”
盛乾“”
江听云“”
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游戏似乎陷入了混乱,精密的计算之后,得出一个数字已确认,阳寿三十一枚。
殷长夏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三十一枚硬币,被他捏在了手中。
盛乾气疯了,仅仅只是一口棺材而已,竟然比四个道具的分量还重
他忽然间想起殷长夏刚才的行为,此刻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盛乾恨恨的说“殷长夏,你算计我”
殷长夏捏着手里的硬币,在双指之间把玩,硬币也在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当中来回的转动“这怎么能是算计呢游戏嘛,自然要多加些筹码才有意思。”
他在主动增加筹码,赌出更多。
对面那人,像是一个不要命的赌徒。
盛乾大口大口的喘气,心底再次生出了那种恐慌感。
牙关在打颤,像是要把人拖入深渊那样。
盛乾当时死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在深渊里面了,见识过最深的恐惧之后,已经不会再害怕任何东西。
可如今他只觉得脸疼。
颤栗的不止是神经,还有残破的灵魂。
第六步,请竞价。
盛乾已经发了疯,一定要赢下游戏,夺得内核。
他将自己所持有的东西全都抛却出去,女音尖锐得回荡在空间当中“我出全部”
殷长夏“你觉得会有我的多”
殷长夏松开了手指,硬币便自动掉落到了地上,化作一团白色齑粉。
他一字一句的说“除了这口绿棺,我还有两个b级道具,一个c级道具”
殷长夏每说一个字,都让盛乾心惊肉跳。
原以为差不多了,结果殷长夏的话还没完“我还有载物凶宅。”
盛乾“”
殷长夏笑得露出小虎牙“棺材也还有五口。”
宅子里剩余的五口凶突然瑟瑟发抖棺。
盛乾眼睛的直了,听到最后几乎是有些麻木。
就算是殷长夏此刻拿出更多,盛乾也觉得不稀奇了。
无人竞价,恭喜。
在之前两次拔对木棍当中,殷长夏早已经看出来,那两根和其他有什么区别了。
它们埋得更深,更加尖锐。
若是想明白这些木棍是杨爱生母心头的刺,拔对的那几根,自然就是扎得最深的。
殷长夏走到最深的那根,然后狠狠一拉
那是一首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起初只是一个温柔的女音,而后孩子稚嫩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她咿咿呀呀,好像在学说话的年纪,连吐词都含糊不清。
“睡叭、睡叭,窝亲爱的宝贝,麻麻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唱法和音节都有不同,两人的声音却异常和谐,温馨得让人想要继续听下去。
可唱着唱着,两人的声音都开始卡壳。
滋滋。
宛如坏掉的录音机一样。
“啊”
尖锐的声音响起,又恐慌又愤怒。
不断有血液涌出,染红了整个地板,像是一朵开出来的花。
咔嚓
灯光全亮起来了。
借着那些光亮,殷长夏才将这个地方看清。
这是少女的卧室,杨爱的尸体就在不远处,玩具熊堆积着,墙壁也是淡粉的色调。
如果不是那具冰冷如人偶娃娃一样的尸体,整个房间该是温馨的。
杨爱的尸体上有掐痕,有擦伤,每一处都能联想到她当时遭受了什么。
又一阵呜咽传来,房间开始传出剧烈的心跳声。
“妈妈给你报仇。”
到最后声音死寂了下去。
地上出现了无数信纸,每一张都写满了爱怜,却没有一张寄出去。
我为女儿的名字取名为爱,当初是我太软弱了,没能阻止家人,害你家破人亡,我想要赎罪。
闺女满月了,我们都到了新的城市。我又听到了你的消息,听说你改名换业,不再当老师了我不敢再毁了你一次,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以前的事。
也许是太累了,我生了重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来。陈家没有生育,说会好好待我闺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托人把女儿交给了她们,可半年后陈家那位怀孕了。
陈琳从小被家里宠坏了,根本不好相处,但陈家对闺女还算宠爱。
陈家破产了
我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那几个男人该死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无数纸张上面写满了这个字眼,不知是对杨爱的愧疚,还是对杨爱生父的愧疚。
在杨爱的尸体旁边,又出现了一具新的尸体。
她的臂膀环绕着杨爱,紧闭的眼角流出血泪。
殷长夏这才认清了那些鲜血从何处流出,一处是在杨爱的手腕上,一处是在杨爱生母的双眼中。
三块拼图已找出,本场游戏结束。
正在统计
21。
玩家殷长夏胜出
殷长夏沉默了下来,纵然早已猜出了故事的轮廓,也比不上身临其境的触动。
这些信若是被杨爱生父看到了会如何呢
大约真是被看到了。
殷长夏大概率猜到了凶手是谁,在杨爱事件后还敢买下老楼的秦叔。
所以他才说三十年前的事,他也再查。
盛乾再也无法持有那股力量,他开始呕吐,黑雾从他的喉中疯狂外泄。
他疯狂捶打着地板“不”
然而再怎么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他无法阻止力量的消散。
盛乾开始咒骂起来,原本就靠着怨恨才凝结了这些力量,得到力量的同时,自然也失去理智。
现在等到力量消失,才逐渐找回了自己。
房间在坍塌,化作碎片。
那些温馨的、血腥的、全都开始坍塌,一并消失在黑暗深处。
寂静淹没了一切,仿佛一场戏剧的谢幕。
恭喜玩家殷长夏赢得本场游戏,您已拿到a级玩家内核之一13
随着游戏声音的落下,所有不相干的人开始被排挤出去,包括宗昙、江听云、盛乾。
最开始中招的是宗昙。
他力量最强,内核也最针对他。
宗昙面色微僵,又看到了地上的殷长夏。他长身而立,像是伫立孤山的雪松,于风中摇曳,脆弱又坚韧。
那种美扣人心弦,犹如枯枝上的残雪,将化未化的倔强感。
越是这样,越是想要把他剥离,看看那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
让人忍不住想玩弄,然后看着他在自己手里堕落。
宗昙的进攻只差最后一步,原以为自己会因为殷长夏的打断而愤怒,结果却出乎意外。
江听云这个样子,大约真是没了记忆。
比起报复此刻的江听云,他竟然对殷长夏更感兴趣。
殷长夏恍然间察觉到了宗昙的目光,站在下方同他遥遥相望“快回右手”
宗昙在快被排挤出去的时候,猛然朝殷长夏的方向而去。
借着最后的时间,宗昙覆上了他的脸,有温度的,触碰到的时候又很柔软。
宗昙入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微闪。
可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停,捏面团似的,揉了殷长夏的脸好几下。
殷长夏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搓红了,露出凶狠的样子“很好玩”
可这种反击也太软了吧
宗昙难得的勾起唇角,随后进入到鬼骨当中。
然后长久的沉睡。
“殷长夏,除了我,别输给任何人。”
宗昙又重复了这句话。
那几乎是一句要把人的耳朵都烫伤的呢喃。
殷长夏捂着耳朵,总感觉心里有点发痒“谁要输啊。”
宗昙除却那种鄙夷的笑容外,寻常时刻是不怎么笑的,甚至可以说得上冷。
就在刚才殷长夏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他笑了。
等宗昙的身影消失不见,内核又再次排挤江听云了。
趁着这个短暂的时机,盛乾已经完全恶鬼化了,眼瞳里只剩下一片黑色。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报复,却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吞下的力量也维持不住。
盛乾不顾一切的朝着殷长夏袭去,就算是消失,也要让殷长夏陪葬。
尖锐的指甲骤然伸长,殷长夏来不及躲闪,手臂被划伤。
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
然后原本和他们站到对立面的江听云,猛然朝着殷长夏的方向望去。
地上藏匿的蜘蛛朝着盛乾扑咬
江听云急忙抵达了殷长夏身边,像是总算找到了主人的狗狗,不停的嗅着那味道。
“血脉夏家”
殷长夏哪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可江听云仍在断断续续的说“找到了”
殷长夏“”
江听云从刚才,就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自从醒过来之后,连行动轨迹都是混乱的,也难怪宗昙会骂他,说他像是条找不到主人的狗。
这样急迫的模样,和刚才的江听云完全相反。
殷长夏头皮发麻“我姓殷,什么夏家”
被剥夺一切的江听云根本无法听到这声音,他只凭本能,一遍又一遍的细嗅着从殷长夏伤口而出的血珠。
殷长夏“”
内核坍塌的速度更快,铃声在风中轻响。
能够站立的地方并不多了,盛乾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周身的怨气浓郁得肉眼可见,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非要报复殷长夏。
在他即将最后一击的时候,江听云身上的白纱刺了过去,将盛乾的魂体揪出,将他撕得粉碎。
大约是因为宗昙和江听云力量体系不同,宗昙的力量暴戾无比,鬼火一烧恐怕这个空间都会毁了大半,而江听云的力量却不行。
但江听云仍旧能做到宗昙做不到的事比如揪出盛乾的鬼魂。
盛乾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消失在一片黑暗当中。
殷长夏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喉咙像是被一块石头给堵住,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不愧是和宗昙一样的半鬼王。
这强劲的力量、出手又干脆狠毒。
刚才江听云只是勒着他,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江听云一遍又一遍重复“夸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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