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看到是条狗之后, 殷长夏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短暂的缓和。
只是惊悚感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消除,在狭长的楼道中蔓延,裹着潮湿的霉菌气味, 每次深呼吸都在争先恐后的涌入四肢百骸。
殷长夏“抱歉是我太多疑了。”
郑玄海低沉的说“很正常, 游戏里危险遇得太多, 就会出现类似这种反应, 所以很多玩家才会在一个游戏之后, 休息好久才敢再次踏入游戏。”
神经紧绷到极限之后,有人克制自我, 有人彻底放纵。
家园的规则太过弱肉强食了。
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喘息。
但无论是哪一种, 都会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压力转嫁他人。
掌控者铁则。
郑玄海默默朝着殷长夏望去,眼神晦暗难明。
他和大部分人不一样。
尤其是陆子珩。
明明这两人是兄弟, 所作所为却不太一样。
焦兴凯死的时候, 是想告诉他这个吧
郑玄海微垂着眼眸,下意识的深吸一口烟,两指之间才发觉空荡荡的, 他已经将烟盒都扔了啊。
殷长夏“对了, 之前借了你十几年的阳寿,如果家园允许,我会尽量还你一部分。”
郑玄海猛然抬眼, 心头的情绪翻涌了起来。
还一部分
殷长夏的每一个字眼都重重砸在郑玄海的心上,令那股酸胀的情绪在缓缓发酵, 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增殖繁衍。
郑玄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犹如洪钟那般。
这何止是不太一样
天壤之别
这下子家园还有哪一个掌控者比得过殷长夏
郑玄海沧桑的眉眼里染上了笑意“走吧,别耽搁了”
殷长夏点了点头“绕过这只狗吧, 毕竟是栋老楼, 有住户养小动物也不奇怪。”
疑神疑鬼可不行, 会降低判断力。
唐启泽和郑玄海点了点头。
他们今夜的目标可是秦叔
三人正准备绕过那只狗,没想到它反倒跟在殷长夏的身后,不叫也不离开。
殷长夏“”
真的有点奇怪
殷长夏再度回过头,认真观察着那只狗,却发现那狗走得十分缓慢,连眼瞳都是灰色的,犹如蒙了一层雾。
等到那只狗终于走到了殷长夏脚边,便耸动着鼻尖,仔细分辨着气味。
这种嗅的姿态,总让殷长夏觉得眼熟。
天空阴云密布,互相重叠,压得天空没有半点的光线。
楼道里更暗了,像是身处于混沌漆黑的墨汁。
这些黑暗,将原本可爱的东西,也给扭曲得阴森可怖。
那种诡异感油然而生,令殷长夏呼吸微微紊乱,大脑一时半会儿竟分辨不出,这只狗到底是不是威胁
殷长夏“别跟着我们。”
狗“”
两人大眼瞪小眼,殷长夏总觉得这只狗的眼睛看不清。
它不吵不闹,耳朵里满是鲜血,还有一角像是被人用刀子给划开。
唐启泽默默道了句“游戏里的人也忒变态了吧,竟然对一只三个月大的狗下手,还剪坏了它的耳朵。”
殷长夏微怔。
难怪连别人的警告都感知不到,像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似的。
唐启泽蹲下身,想要摸一摸这只狗。
哪知道狗一脸的冷漠,原本狂摆的尾巴,瞬间僵直了。
唐启泽“”
没有裤子,连狗都不理他了吗
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殷长夏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你都说了这只狗耳朵坏了,反应当然不比其他狗了,你也别受伤了,它对别人也没反应啊。”
殷长夏笑着,也蹲了下来。
狗立刻朝殷长夏的方向袭去,趁机趴在了他的双腿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不热情、也不冷漠。
只是刚刚僵直的尾巴,又重新狂摆了起来。
频率快得惊人。
唐启泽一脸受伤,锤着自己的小胸口“你看这就是差别不是我没爱心,而是它不稀罕我。”
殷长夏沉默了,哪知道自己这么受小动物宠爱
这不应当啊
动物都是最能感知到福祸的,他从小就厄运缠身,狗看见他就朝他吠,猫看见他就束起身体,如临大敌。
殷长夏还没能享受过这类待遇。
他瞬间站起了身,感觉到这狗不简单“别碰那狗,一定是游戏在阴我们”
狗“”
缠
缠不上。
唐启泽摸了摸后脑勺“我怎么觉得它一脸计划失败的无助样子”
殷长夏警铃大作,小虎牙紧咬“绝对是狗日的游戏使诈”
正常剧本一定是残疾狗遇上善良的少年少女,把它捡回去,然后治愈它。
可惜啊
这里是逃生游戏。
谁嫌命长大可以试试。
唐启泽摇了摇头,觉得这只狗有点可怜。
偏偏遇上殷长夏。
唐启泽就很气,有时候觉得机灵的殷长夏也贼可爱了。
狗“”
但可怜是可怜,绕着走还是得绕着走。
三人很快便离开了楼道,连忙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游戏上。
这几天的死人,让楼内烧纸的人也多了起来。
空气里回荡着那种烧焦的气味,还有些未烧完的灰烬,散在空中,飘到了皮肤上,留下一团漆黑。
殷长夏觉得皮肤有些痒,拇指一擦,便是一道燃灰后的灰印。
他的肤色本就像是雪养出来似的,病态苍白,这样一擦,好像为他整个人染上了一丝人间的香火气。
三人快要抵达了秦叔的房门外,殷长夏稳住自己的声音“等会儿要试秦叔的话,报李睿民的名字”
唐启泽“那个眼睁睁看着杨爱被玷污的自卑男”
“嗯秦叔之前说,三十年前的事,他也在查。”
殷长夏悄声说,“我们得到的信息当中,很有可能有一部分他没能拿到手。”
的确是个好主意
唐启泽眼睛微亮,便点了下头。
咚咚咚
门很快就被敲开了。
屋子里传来某个声音“谁啊”
殷长夏“秦叔,我们是想来中止租房合同的,这楼里死了太多人,瘆得慌”
房子里一如既往的缓慢,隔了足足四五分钟,才听到他穿好了衣服,缓步打开了房门。
里面很暗,暗得还不如走廊。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寒气翻涌。
殷长夏总觉得隐隐有些古怪“秦叔,你怎么不开灯呀”
秦叔把手背在了身后,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似的“人老了,就睡得早,睡着了开什么灯”
他眼底浮现几道精光,很快又恢复正常“进来吧。”
三人没想到这样顺利,之前分明这个小老头死活不愿意同他们接触的。
想起小老头上次还警告他们,如今事情这么顺利,也为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唐启泽乐呵呵的说“秦叔,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是谢了。”
殷长夏却没有动。
秦叔的嘴巴一张一合“不是想进来吗”
唐启泽“没、没,我进啊”
话音刚落,殷长夏便将唐启泽猛然朝后拉了一下。
刀子的暗光出现在三人面前,小老头竟然死命朝前一划
殷长夏“是鬼上身”
唐启泽一脸的惊悚,如果殷长夏慢上一步,他的脑袋就要没了
小老头嘎嘎的笑了起来,眼瞳开始发暗,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皱巴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爬满了尸斑。
小老头的行动变得异常迅猛,拿起刀死命的朝前一砍。
不知道是什么刀,竟然犹如切豆腐一样,轻易就把墙壁都削开了,连刀片也嵌了进去。
殷长夏惊悚的看着这一幕,又立即反应了过来,他们不能跑,得去里面查到最后一个线索
小老头的刀好像卡在了墙壁里,双手朝外拽着,都没能把刀给拽出来。
他似乎有些发怒,拧着头望向了他们,嘴里吐出难闻的腐臭气息。
就像是一个死人
“快进去”
随着殷长夏一声大喊,三人赶忙进入到房间里,猛地将大门死死关闭。
唐启泽吓得半死,还没能理解现状“秦、秦叔他”
郑玄海手指微僵“鬼上身,而且像是今晚没出现的杀人狂。”
唐启泽“窝草”
杀人狂怎么会选秦叔
殷长夏早有猜测,并没有唐启泽这么震惊。
但有一个困惑点。
殷长夏“那把刀”
郑玄海“初步看是诅咒之物,切东西才会犹如切一块豆腐那样。”
诅咒之物
殷长夏身体微颤,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诅咒之物的时候便是纸人肚子里爬出的那些蜈蚣
不能触碰。
脑内想起警铃,全身心都叫嚣着危险。
殷长夏嘴唇泛白“快找”
这可真是必须应该抓紧一分一秒啊,不管是外面的危险,还是四小时的时间,都耽搁不起
三人没了仔细搜查的心情,只得粗暴的将屋子翻箱倒柜。
屋子里哐当直响。
所有东西都被翻了出来。
那把刀已经被小老头给拔出来了,重新拿到了手里,一把砍在了门上,直接刺穿了大门。
殷长夏一边紧盯着这一幕,一边疯狂寻找线索。
太吓人了,切不锈钢的大门也跟切豆腐一样吗
他立即就联想到了自己,倘若被那把刀刺中,身体的硬度还不如那扇防盗门呢
单薄的身体就跟个西瓜似的
恐怕没两刀就会切成几瓣。
殷长夏浑身抖了两下,原本就没停下来的手变得更快。
单身二十二年,手速就是很逆天。
柜子已经完全被拉开了,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唐启泽都快被吓哭了,久蹲在地上,腿也开始有些麻了“呜”
刚呜了一声,结果唐启泽就听到殷长夏比他哭得还大声“呜呜呜呜呜”
唐启泽“”
我不害怕了,真的。
负责搜查里屋的郑玄海,突然大喊了一句“你们快进来”
有发现了
呈报凶手需要证据,如果能找到,他们就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殷长夏和唐启泽连忙奔向了卧室里,还未来得及高兴,却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郑玄海沉重的说“之前杀人狂的尸体不见了,我们不是推测被人给鞭尸了吗”
殷长夏“嗯,应该是很爱杨爱母女的人,才会在三十年后追凶报仇。”
郑玄海手都在发颤,拽住了床单的一角,然后猛然间拉开。
是电锯。
带走杀人狂尸体的人,果然是秦叔
殷长夏大气也不敢喘,只觉得从床上传来的阴寒,快要把他整个人淹没。
他像是溺水在一万米的深海。
那张床就像是它的培养皿那样,电锯上的舌头更多了,跟雨后森林里冒出来的蘑菇似的,还在不断向四周延伸。
唐启泽快看吐了“这什么克系怪物啊”
殷长夏“”
就是很克苏鲁。
三人不敢再看,不约而同的瞥开了眼。
此刻大门已经被诅咒之刀劈开了,小老头动作灵敏的朝着卧室袭来。
小老头阴沉着脸,整个人都被臭气所笼罩“又是你们,总是阻挠我”
郑玄海脸色发青,踢了脚卧室的木门,便将整个房间锁死。
他又推来了床头柜,将那扇门堵住。
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
连防盗门都撑不了几分钟,这木门又能撑得了多久
杀人狂到第六夜都这样凶狠,更别提即将来临的第七夜了
殷长夏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确定凶手需要呈上证据,别急,还、还有点时间,赶紧找找”
唐启泽和郑玄海欲哭无泪,都这种时候了还得找线索呢。
唐启泽“不能拿电锯吗这都是铁证了”
殷长夏“你敢拿”
唐启泽“”
他又把目光望了过去,觉得电锯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电锯了,像是蘑菇下面腐朽的木桩,只是为了给那些舌头养料。
谁要是敢拿,谁就是傻逼
他们不敢有半点耽搁,继续在卧室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
床铺的正下方,是一个火盆,像是刚刚把什么东西给烧掉了。
殷长夏有些奇怪,准备伸出手去
唐启泽立马拉住了他“哎,你皮儿嫩,很容易烫伤的。”
关爱弟弟从小事做起
唐启泽也顾不上烫了,猫着手把里面微微露出一角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被无数灰烬掩盖的一张老照片,烧没了大半,却还是能看清上面的图像。
一个婴儿的照片。
还有一大堆的信。
殷长夏紧张的注视着这张照片,缓缓吐出一大口浊气。
线与线、点与点,完全连接起来了。
“杨爱生母,也就是杨真,是因为师生恋才退学的。”
“那件事情闹大之后,杨真的母亲讹诈了秦叔家,让秦叔正在医院治病的母亲选择放弃治疗,拿钱来赔给了杨真家里,想要堵住他们的嘴。”
“可那家人越来越贪心,到最后秦叔卖了家里的房。可拿了钱过后杨真家里人的嘴脸却变了,以此为要挟想要更多的钱。”
“秦叔的母亲病逝,父亲也因为受不了儿子被辞退和妻子死亡的双重打击,他不想遭受白眼,便跳河自杀了。”
“秦叔被迫离开老家,杨真在此刻终于摆脱家人束缚,却发现自己把他害得这么惨。”
“杨真便逃了,而后生下了杨爱。”
殷长夏眼神微闪,悲剧的发生真是一环扣一环。
这个故事令人感到沉重,他加快了语速,道出了自己猜测的所有。
“从秦叔的视角里看,他的确爱着杨真,却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也不知道杨真没打掉孩子。”
“他一辈子没有结婚,爱与恨同时撕扯着他的心。”
“可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个牵扯了他一辈子的女人,早已经死了,所有恨意在那一刻泯灭。”
“爱与不克制,催生了这个悲剧。”
故事的拼图终于齐全了。
三人窥探到了全貌。
殷长夏终于弄懂了当初困惑在心底的问题
杨爱的母亲,为什么要把孩子送给陈家抚养
大约是杨爱生母那边的家人,在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赔偿款之后,便想再次拿孩子要挟。
所以杨爱的母亲才逃掉了。
她又觉得自己是拖累,再加上害得秦叔家破人亡,不仅工作没了,名声没了,家也没了,便不敢和秦叔见面。
秦叔孤身一人几十年,又偶然间买下了老楼,才发现了事实的真相。
“所以,秦叔才说,他也在查。”
“是杀人狂自己露了马脚他按捺不住想杀人的快感,就抓了颜艾和尹安两个女孩下手”
“这就是事件重演的原因。”
他们久久未能平静,像是见证了一场大戏的谢幕。
那种沉闷的余韵,像是一滴墨,在心头缓缓泅开。
殷长夏还记得,唐启泽之前说鬼都是真实的
那这些游戏世界,是以那些鬼魂的记忆,虚拟组装出来的
一想到这种故事是真实存在,殷长夏便止不住恶寒。
其中最让人感到不适的,就是那个犹如下水沟的老鼠似的,窥探着杨爱被人玷污的李睿民。
日记本上写过
她被玷污了,我就能配得上她了。
是个父亲看到这句话都要脑溢血
屋内十分安静,窗外轰隆一声,雷光再次闪烁了起来。
这种快要撕裂空间的巨响,其中还伴随着杀人狂不断用刀子划开大门的声音。
殷长夏不再耽搁,收起了那张作为证据的照片“杀死素描画上五个男人的凶手已经清楚了,你们记好”
唐启泽和郑玄海轻轻点头。
“第一个男人和第三个男人,死于杨爱生母之手。”
“第二个无头的男人,死于偷龙转凤的李睿民之手。”
“第四个男人是杀人狂,死于电锯之下。”
“第五个男人是小卖部店主死于秦叔之手。”
秦叔之手四个大字,令一股阴森诡秘之感,瞬间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们惊得肌肉紧绷,不自觉的蜷缩脚趾,汗毛四立。
唐启泽突然发问“那唯一活下来的李睿民呢”
殷长夏“应该还藏在老楼里,却一直没有露脸,想必秦叔也不清楚李睿民这一环,以为已经报了仇,才会选择把照片烧掉。”
想到这里,殷长夏像是抓住了关键,朝门外大喊。
“秦叔,你真的忍心仇人占据你的身体就是你身体里的那只鬼魂,玷污了你女儿”
扎进门里的那把刀,突然没再继续了。
殷长夏听到门外一阵刀片咣当掉在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便是痛苦的挣扎声音。
门被打开了,一堆杂物堵在门口处,是刚才郑玄海干的。
小老头捂着自己的头,眼神赤红的喊“快走”
殷长夏脚步沉重,从卧室里的杂物堆爬了出来,立即将秦叔手上的利器一脚踹走。
然而刚接触到刀子,殷长夏的那只鞋就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黑色。
是诅咒
殷长夏果断脱下了鞋,扔到了角落里。
刀子只在秦叔的手里是锃亮的,一离开秦叔的手之后,就变得异常暗淡。
庆幸的是,诅咒消失了
三人松了一口气。
可秦叔却不是完全拿回了自己的身体的掌控权,在失去手里的诅咒之物后,他死命的往房间里爬行着,目标好像是屋子里的电锯
三人顿时一惊,刚刚松懈的神经再度紧绷。
殷长夏“阻止他”
郑玄海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的同时,烟雾鬼也环绕在小老头的四周。
他的载物是最低等的,已经使用不了多少次。
但现在不是节约载物的时候。
还未到第七夜,电锯作为增强和催化杀人狂鬼魂的同时,自然也受到游戏规则的保护。
无法摧毁便只能阻止
秦叔被烟雾鬼包裹着,只颤巍巍的从喉咙深处透出一句话。
“快”
最后那个跑字尚未说出口,电锯便像是活过来似的,竟然主动朝着秦叔的方向爬过来。
这一幕着实吓坏了三人,他们想过杀人狂会挣扎,会想尽一切办法拿到电锯,却怎么也预料不到电锯会主动爬过来
秦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电锯即将爬来时,拼死伸出右手,狠狠戳到了眼睛上。
“啊啊啊”
他不愿把身体交给玷污自己女儿的凶手,想以这个办法,至少影响到视野。
不止是报复,也为殷长夏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在那只手拽住电锯的同时,杀人狂突然发出一声鬼笑。
“小兔子”
“别挣扎了。”
可真是太凑巧了,他之前因为力量不足,连鬼上身都做不到。
之后陆续死了几个人,力量便源源不断的涌来。
杀人狂第一时间,就想拿回自己的电锯。
他选中的第一个人,自然是秦叔
可这小老头挣扎得厉害,好不容易制服了他,还未拿到自己的电锯时,又听到殷长夏敲门的声音。
杀人狂将计就计,打算借着小老头的身体杀了殷长夏。
哪知道
殷长夏却不受骗
杀人狂和电锯的结合,让眼前一幕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游戏规则的加护,令两者的怨气相结合。
杀人狂的手快要长在了电锯之中,连皮带肉,密不可分。
而那个电锯也像是有了血肉做依托,从此活了过来,同杀人狂一起发出嘻嘻嘻的笑声,无数声音上下齐奏。
嗡嗡嗡
那是电锯在不断加大功率的声响。
虽然杀人狂的确还无法彻底使用电锯,必须要等到第七天,才能吸收电锯里面的所有怨气,但对付殷长夏他们还是绰绰有余。
熟悉的嗡嗡声再度响起,令殷长夏的表情变得凝重。
拿起电锯的杀人狂如虎添翼,快要击退烟雾鬼。
情况越发危急,三人只得暂时退后。
然而杀人狂却以更快的速度袭来,令他们不得已一退再退,飞快的向着夜色浓浓的走廊而去。
杀人狂的眼睛受到了影响,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未跟上来。
三人悄悄躲在暗处,殷长夏猛地锤了下墙壁,表情十分难看。
杀害者上了受害者的身。
再没有比这更恶劣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三人听到了游戏的声音
回魂夜还剩最后四小时,请问杀死五个男人的凶手是谁
请注意,回答时不得空口胡说,需要答出相对应的证据,以及至少持有一个证据。
题目答对者,即可拿到通关钥匙。
通关钥匙
三人目目相觑,飞快的在心里作答。
终于来了
游戏的问话,令所有藏匿在暗处的玩家心头发紧。
一些和殷长夏相熟的,类似柯羽安之类的,自然知道他这段时间在搜集证据,且又有了一定推测。
不太熟的,类似赵雨菲和邱平这样的,在听到游戏的问话之后,直接就懵逼了。
“不是要活过回魂夜吗怎么会要求答题”
“该死我还以为抢号码牌就行了呢”
他们身处在不同的房间和地点,却只能被迫开始答题。
邱平内心无比苦闷,还以为这几天殷长夏深入险境,上蹿下跳,都是自找苦吃。
感情自找苦吃的是他
小丑竟是自己
邱平被问得烦了,只得胡乱答了一个上去。
回答失败。
您将失去通关钥匙。
邱平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此刻无比想要知道通关钥匙到底是什么。
而这边。
身在一楼的殷长夏已经将答案道出。
由于他们三人是共享信息,在答完题目后,作为证据的未烧完的照片,也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蜡烛。
三人手里各自持有一根,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
唐启泽“这是游戏通关的钥匙到底有什么用啊”
郑玄海沉默“点一根试试”
他经历过那么多场游戏,但每次通关钥匙都不一样。
这一次竟然是蜡烛
郑玄海不知道有什么用,只得多多尝试。
然而话音刚落,他们便听到走廊里杀人狂游走的声音。
电锯在不停的嗡嗡作响,几乎是被杀人狂拖拽着走的,触碰到地板的时候,擦出一丝火花。
地上裸露的水泥地,也在此时染上了黑色。
三人就蹲在转角处,看得表情僵硬。
所有人都担心第七夜的杀人狂,可殷长夏却觉得,游戏阴险的隐藏了信息,第六夜的杀人狂才是最危险的。
毕竟规则保护之下,没到第七夜,不可杀。
殷长夏“游戏还剩四个小时,尽量躲着别和杀人狂有接触”
他们哪里还敢
夜色沉闷,明明快要下雨了,走廊里却潮湿又闷热。
半点凉爽也没有,空气里也弥漫起了些许的焦灼,从他们的肺部,逐渐蔓延至全身。
三人不停的躲避着,仿佛被影响,内心升起几分烦躁。
这样被动,体力上,能撑过四个小时吗
殷长夏想要改变眼前的困境“要不试试蜡烛”
纵然不知道这蜡烛有什么功效,但游戏不会欺骗他们。
郑玄海常年吸烟,自然有打火机,便将打火机按下,火苗骤然窜出,可却始终无法点燃蜡烛。
然而这一幕,已经惊动了角落里游荡的杀人狂。
刚才秦叔太狠,伤到了自己的眼睛,杀人狂彻底接手身体过后,眼睛也受到了影响,只能看到一团蒙蒙黑影。
他只能在这片茫茫夜色中胡乱转悠。
待亮光升起,杀人狂才终于注意到了那边。
杀人狂愤怒至极“找到了”
那话像是石头一般,重重的砸在三人心上。
三人不敢耽误,拔腿就跑。
倒数两个小时,游戏楼道即将关闭,请其他楼层玩家尽快赶往一楼,找到灵室。
015959。
殷长夏他们一直在一楼,不由的感到庆幸,至少不用慌乱的面对那些游魂。
郑玄海眼底迸发出精光“灵室终于开了”
殷长夏“”
这什么称呼
听着也太渗人了吧,像是给死人准备的一样。
可郑玄海却不这么觉得,压抑着自己兴奋的语气“灵室是每次通关游戏的地方,只要完成任务,就能从灵室通往家园。”
殷长夏“那这根蜡烛”
郑玄海猜测着“应该必须到灵室才能被点燃”
这无疑是给绝望之中的他们注入了一抹生机。
希望就在前方
三人开始寻找着灵室。
可一边要躲着杀人狂,一边要寻找灵室,何其艰难
再加上刚才点蜡烛的时候,杀人狂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追逐战难以避免的开始了
身后的杀人狂犹如猫捉老鼠那般,欣赏着三人布满沉重和焦虑的表情。
并且暗暗期待他们什么时候会绝望。
“噗嗤,每次都是你们拦路,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们了”
刀割一般的声音,给他们的心上落下浓重阴霾。
在不停的追击当中,一楼的走廊也被逐渐拉长。
原本筒子楼的走廊狭窄,根本不相连,此刻也被扭曲成了回状的圆形,中间和实心的部分,像是马蜂窝一样,多出了十几个房间。
这是游戏为最后一夜献上的舞台。
像是小型迷宫
到底是能成功逃脱,还是死于电锯之下,就看实力和运气了。
杀人狂那边离他们更近,电锯的功率随着时间的增加,在逐步变大。
“上跳下窜,真像几只仓鼠啊”
唐启泽跑得面颊涨红“这一圈也跑太久了吧,筒子楼有这么大吗”
殷长夏“不是筒子楼变大了,我觉得是游戏把我们缩小了。”
唐启泽“”
真当他们是不停跑圈的仓鼠
随着杀人狂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体力流失得也越来越多。
殷长夏满是汗水“灵室到底在哪儿我们都快跑了一圈了”
前方就是楼道,他们方才逃跑的。
郑玄海也不知道,只得停下来,暂时动用骨灰香烟,以它来阻止杀人狂的脚步。
“去”
烟雾再度席卷走廊,犹如一块纱布,将杀人狂的视线遮挡了起来。
郑玄海的脸色已然苍白,动用了过多的阳寿,根本没剩多少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他们终于抵达了楼道,刚好满了一圈。
这个角度,也躲过了杀人狂。
然而看到里面增多的游魂,却令三人脸色大变。
殷长夏“这里游魂这么多,七楼的其他玩家到底该怎么下来”
郑玄海心惊肉跳,当时跟着殷长夏来到一楼时,他还觉得够危险了。
可其他玩家选到这个时候来一楼,岂不是更加危险
他们刚好躲过了。
郑玄海和唐启泽齐刷刷的看向了殷长夏
唐启泽“我越来越觉得,你虽然自诩幸运e,但其他跟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反哺成幸运s。”
郑玄海表情严肃,轻轻的点了下头。
殷长夏“”
宗昙早就察觉到这个问题,闻言不禁眼神微冷。
你厄运缠身的体质
宗昙坏心眼的说,大概是祖宗们做了坏事,都报应在你的身上了。
殷长夏完全没被伤害到,反唇相讥我不仅有厄运缠身,还有成群结队的孩子命格呢,老婆,你准备好了吗
宗昙
这才是一万点暴击。
殷长夏有点小骄傲,内心报复性的喊了好几声老婆老婆老婆。
这下子气了吧
谁让之前宗昙搓他的脸
跟揉面团似的,好像还上了瘾。
宗昙突然间笑了起来,阴恻恻的,有点咬牙切齿。
回想起自己醒来过后,便想向江听云复仇,还和殷长夏谈了条件,好早日恢复力量。
结果江听云失忆,和他打了一架过后,反倒索然无味。
这段时间的潜移默化,宗昙便有了新的方向。
他控制着右手,缓慢的抬起,在殷长夏的后颈窝捏了一下。
像在捏小猫。
殷长夏“”
殷长夏心头有些怪异,总觉得自己被窥觊了肉体,抖了好几下。
你之前说身体的事
宗昙散漫到极点和半鬼王契合的身体不多,我看来看去,也就你的很好。
契合
殷长夏的脸都麻木了,这要放在其他地方,准儿是个色情字眼,会被和谐的那种。
然而殷长夏此刻只觉得恐怖。
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样。
宗昙眯起眼,充满了笑意的说所以,别受伤,一点点的伤口都不要,我会不高兴。
这个疯子
殷长夏恨恨的想着。
他已经深刻理解了自己时时刻刻被觊觎的事实。
郑玄海突然的一句话,将殷长夏拉回了现实“灵室一定是有特殊方式才能打开。我之前的几次游戏当中,还有一次得集合五位玩家才开启了。虽然不知道这一次打开灵室的条件,但我们得多做尝试”
是这个道理
不过
游戏简直是在戏耍他们
殷长夏早就习惯了游戏的嘴脸“游戏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我们的,灵室的打开条件一定很险恶。”
杀人狂很快又追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躲得很小心,可杀人狂却始终能找到他们。
他们身上跟装了gs一样。
三人不得已再次逃跑,这样一圈下来体力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尤其是殷长夏。
他本来就跑得慢,此刻已经是大汗淋漓,喉咙里都带上了几分血腥气。
可身后那熟悉的嗡嗡声又很快传来,三人暗骂了一声,又继续行动了起来。
唐启泽“杀人狂被伤到了眼睛,按理说找不到我们,可我们总被锁定目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
到底为什么
殷长夏拧紧了眉头,总觉得事情古怪。
在体力快要达到极限之前,殷长夏又看到了刚才的狗。
它静静的站在走廊中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无声的。
“这狗莫非有问题”
唐启泽的话,令殷长夏回过神来,立马不断向后退去。
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殷长夏拔出了匕首,准备在这里迎战。
唐启泽和郑玄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凝重的抽出了武器,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
狗的步子很沉缓,距离也在慢慢靠近。
两边一触即发时,它突然一跃而起,凶狠的咬住了黑暗中的东西。
那是一条金鱼
与此同时,杀人狂的步子变缓了,在走廊里游荡了起来。
他不再精准的追逐着他们。
几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幼狗却大快朵颐着,发出令人腮帮子发酸的咀嚼音。
这一幕无疑是凶狠又血腥的。
金鱼的鱼尾仍然不停摆动,它分明都已经死了,鱼肚上只剩下骨头,还依稀可见里面的内脏,却像是被染上怨气,鱼眼睛都是赤红凶戾的。
殷长夏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这些隐匿在暗处的金鱼,在朝杀人狂报告我们的位置和方向。”
殷长夏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准对方是敌是友。
此刻幼狗像是注意到了殷长夏的目光,竟然没有再继续啃咬金鱼了。
幼狗不断的靠近着殷长夏,距离越来越近。
唐启泽大惊“它到底想干什么”
郑玄海已经挡在了殷长夏的面前,必要时他会再度动用载物,就算多用些阳寿也比立刻丢了性命要强。
三人做足了战斗的准备,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战意。
两米、一米。
越来越接近了
狗的靠近,不禁令他们惊恐万分,心情紧绷到了极点。
郑玄海猛吸了一口骨灰香烟,正准备攻击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
然后
他们就看到幼狗把啃了一半的金鱼,叼到了殷长夏的面前。
郑玄海把那口气憋了回去,只得把骨灰香烟这次的使用,丢到了暗处的杀人狂那边。
杀人狂发怒大喊,却总是找不到人“该死区区几只小虫子竟然敢偷袭”
郑玄海“”误会,只是不想浪费。
金鱼被啃了一半都还没死,骨头连着肉,肚子里的内脏都在往下掉,它那暴凸的双眼,阴冷的扫视着三人。
金鱼的身躯猛然变大,像是想要做出最后一击。
与此同时,狗将爪子放到了鱼肚上。
鱼立刻就蔫儿了。
三人“”
狗再次叼起金鱼,眼瞳雾茫茫的,像是看不清楚,耳朵受伤的缘故,也听不到。
狗向前走着,离他们的距离也更加接近。
唐启泽头皮发麻的注视着这一幕,猜测着是因为刚才殷长夏让这只狗离远点,它才不懈努力、再接再厉
唐启泽吞咽着口水,缓缓开了口“怎么有点像在叼东西贿赂你”
贿赂垂死挣扎的金鱼吗
殷长夏抖成了筛子“我不要这种贿赂。”
如此诡异的邪物
谁会拿这种东西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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