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裴铮的气压彻底沉了下去, 平生还未吃过如此大亏。
阴暗的情绪以心房为土壤,迅速扎根抽芽,长出一片又一片的黑叶。
那只邪物好像还是故意的, 在殷长夏问出那句为什么你只喊得清楚爸爸之后,就不再控制身体, 又不知道消匿到哪里去了。
裴铮“”
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t怎么知道,那只邪物为什么口齿不清
裴铮只能继续装智障, 摆出一副呆滞的表情。
殷长夏总觉得这雾蒙蒙的眼瞳,和他印象当中的某人很像,难得的说出了几句关怀的话“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担心啊。”
一副长辈的口吻。
裴铮“”
殷长夏搓了搓怀里的残疾狗的狗头,没擦手又搓了搓裴铮的狗头“不过没事, 以后跟着我,喝点汤还是有的。”
裴铮眼皮直跳,内心阴郁扭曲,自从他晋升为a级玩家过后,还没人敢这样对待他。
殷长夏,有种
那只狗本来就多病, 被殷长夏摸了以后, 掉了一手的狗毛。
而如今这些狗毛,全都蹭到了他的头发上。
裴铮的表情差一点龟裂,又再度装着痴蠢的样子。
跟殷长夏待在一起, 太考验忍耐力了。
不过归根结底,都是那只邪物的锅。
房内安静无声, 壁炉里传来火舌吞吐柴尖的声音, 将屋内烘烤得犹如温暖的春日。
殷长夏走到了里面, 让唐启泽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 简单的折叠过后, 便把残疾狗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殷长夏内心诸多复杂,本来还怀疑这只狗是江听云。
短时间两个契合的身体,是这么好找的吗
看来是他太多疑了。
唐启泽“这只狗不是我们上个游戏”
殷长夏“嗯,等白天找个时间把它埋了吧。”
凌晨四点一过,屋内不再禁言。
伥鬼是从午夜一点敲钟开始活动,到凌晨四点截止,过了这个时间点,基本上就安全了。
唐启泽“那”
他的目光锁定了时瑶。
殷长夏做出嘘声的表情“等明天。”
唐启泽便不再言语,棺材房里玩家众多,就算要问出信息,也要等到明天单独行动的时候。
月光穿透了玻璃天窗,似银河般倾泻而下,铺就在屋内的地毯上。
房间极大,又用隔板分成了吃住两边,那边摆放着数口棺材,这边是大理石餐桌。
两人的对话极其小声,自然没人听到。
殷长夏开始发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也管不着棺材是不是可怕了,如今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殷长夏躺在了里面,眼皮沉重得快要黏上,进入了深深的睡梦当中。
狂气值32。
随着游戏声音的落下,仿佛把他带入了更深的混沌当中
狂气增长的后遗症。
再度激起了宗昙的记忆。
他独身一人,路过花园深处。
这里是
杏雨纷飞,雨线婆娑,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下。墙角处生了许多苍藓,晨光里的池水起了一丝涟漪,风一吹都好像要变得更薄。
“那位又犯病了。”
“平时精明得很,总像是在算计别人。一到月底就痴傻,笑死人了。”
痴傻
难不成在说江听云
殷长夏初见江听云的时候,他浑身都被白纱缠住,身上还贴满了符纸,连眼睛和耳朵都没有露出,唯一拥有的便只有嗅觉。
殷长夏猜测过,那究竟是多么凶恶的鬼魂,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江听云的确凶戾,又矛盾的温顺。
“大的犯病不可怕,小的才吓人呢。”
“那天的事情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那位疯狗似的咬人。”
殷长夏顺着交谈声望了过去
在宗昙的记忆里,每个人的脸都雾蒙蒙的,无法看清楚五官,唯有一张涂满了口脂的嘴,咧开嘲笑,像是要吃人。
铃铃铃。
风里传来铃铛的声音。
这个声音带来了一个人。
那是殷长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清江听云的模样。
他的确很符合这个名字。
温润如山水诗画般的长相,每一笔都好似细细描绘出的,散发着明净澄澈的气质,发丝随意的散在身后,雾蒙蒙的眼瞳里带着些许懵懂。
比起唐书桐更甚一筹的清隽。
交谈的下人捂着笑,恶意的将尿充当成茶水,痴傻状态的江听云还笑着“谢谢姐姐。”
宗昙没有停留,宛如过客一般,很快前往了学堂。
交集没有任何意义。
他和他不是一路人。
看着江听云,也只会让宗昙徒生烦闷罢了。
殷长夏这一觉睡醒竟是九点了,大约是因为他只是借着宗昙的视角窥见那些记忆,除却和宗昙相关的事情外,对于其他人,他并没有太多的共情。
殷长夏在棺材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试探江听云做了什么
宗昙
殷长夏我只是觉得,同为凶棺之一,江听云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宗昙你是想说他发蠢
殷长夏沉默不语。
也不算发蠢,和稚子很相似。
过度的沉溺于自我,对认定的事情执着,无法触及到外面的声音。
宗昙满眼讥讽当初他痴傻的样子才是少数,算计别人倒是多数。
殷长夏我曾经听过别人说过,受过重创过后,意识会产生保护机制。可能痴傻着,会是他最想要的
不会的。宗昙的语气坚定。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在耳膜中响起,那曾经是江听云最不屑的样子。
殷长夏突然多嘴那你呢
宗昙的灵体突然自右手而出,一袭红衣刺目,同殷长夏一同睡到棺材里。
他和他的距离,不过一拳之隔。
两人对视着,在这种狭窄的空间,目光纠缠而又激烈的碰撞了起来。
这绝无半点旖旎。
有的只是,互相侵略,各不相让的紧迫。
像是喝着一壶烈酒,入喉的时候还有灼心之感。
宗昙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危险“你在探究我什么”
心脏在颤栗。
殷长夏有种手握刀尖之感,这把刀日经风霜,就算暂时生了锈,也极其容易戳伤掌心。
殷长夏“那你晚上又为什么要提醒我危险”
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躲过去,而是反问宗昙。
明明没有动手。
可仅仅两句,就像是赤手空拳的搏击起来,有那种拳拳见肉的感觉。
宗昙“”
他忽然紧盯着殷长夏“是啊,为什么。”
他们离得太近,宗昙的目光变得空洞,仿佛真的沉思了起来。
如果得不出答案,便会生出凛冽的杀意。
殷长夏有种错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把他拆吞入腹,脑内的感官连接,仿佛连对方的鼻息都能感知得到。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殷长夏嗓子发紧,他必须给予宗昙答案
“我的身体里有你的骨头。”
“你再也找不到这样契合的身体了。”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择提醒我的,对不对”
宗昙“”
殷长夏低声念了许久,仿佛要把这件事植入宗昙的脑子一样。
宗昙的目光却变得锐利,抬眼看向了殷长夏。
宗昙凉凉的笑着“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将手放到了殷长夏的发丝之间。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喜欢这具身体。”
答案的理解发生了偏差
殷长夏猛地挪后,可惜棺材太狭窄,根本无法离开太远。
身体几乎是在发颤,酥麻感蔓延了半个身体,殷长夏捂住了口鼻,眼瞳里几乎因为这种强烈的感觉萌生出一层水雾,不知道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在颤栗着。
怎么回事
宗昙的手指已经顺着发丝,抚摸到了他的动脉血管,一下又一下“别再对我产生好奇,你再探究下去,就不好全身而退了。”
说完这句话过后,宗昙重新回到了右手当中。
殷长夏缺氧似的,按了下钢棺里的按钮,赶忙从里面爬出来。
身体发冷,又在发颤。
然而持续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有那短暂的几十秒。
奇奇怪怪的感觉。
唐启泽瞧他醒来,连忙走了过来“你睡得也太久了吧现在都快九点了a馆的展览会要”
他的话尚未说完,像是猜到什么似的,表情凝固着“载物的第一步是继承,第二步是对接,第三步是融合。”
应该不算违背和大哥的约定。
这种情报,殷长夏只要想打听,自然能拿到手。
殷长夏微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唐启泽“你的脸很红。”
殷长夏“刚才棺材里太闷了。”
唐启泽“能闷成这个样子的”
殷长夏一脸懵逼“对啊,不然呢”
唐启泽“”
他还以为是宗昙突然心甘情愿了呢要不然进展不到对接那一步
原来是他想多了
唐启泽觉得自己老脸都挂不住了,都怪大哥那种形容,搞得他始终觉得载物对接,就是在搞黄色。
但对方可是宗昙啊
那个高高在上的boss
一想到这里,唐启泽就打了个寒颤。
若说唐启泽一辈子最害怕的东西,那必属宗昙,连陆子珩和唐书桐都要靠边站。
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怎么可能搞黄色
殷长夏从棺材里爬出,发现所有玩家都汇聚到了桌子旁,个个正襟危坐,表现得面如菜色。
唐启泽偷偷在他耳边说道“莉莉安刚才过来,说要为我们准备早餐。”
殷长夏了然,难怪表情这么难看。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莉莉安端来的食物,谁知道是不是另一重考验
考核官的桌子是令备的,并不和新人一起吃。
他们被天然的分成了两边。
门突然被打开了,莉莉安推着精美的餐桌,一步步朝着屋子里走来。
众人却吓得浑身发颤,不敢再将自己的眼神乱瞥。
也太可怕了吧。
莉莉安的关节都是扭曲的,右手的皮肤已经被撕裂,露出了里面连筋的肉来。如果再用力些,仿佛整个右手都会被活生生的扯断。
他肚子里没有内脏,整个瘪了下去。
那把染血的剪刀,还插在他的肚子当中,仿佛是和血肉生长在了一起。
莉莉安的唇角挂上了笑容“十点就要开馆了,请诸位用过早餐,就跟我一起过去。”
众人“”
每一道菜肴都盖着圆盖,唐启泽过去坐好,神色显得紧张。
等莉莉安拿完之后,又把餐桌推到了考核官这边。
餐桌上摆放的菜肴,被一道道的揭示了出来面包、红酒、牛排、炖菜、烤乳猪。
全都是色泽诱人、肉香四溢。
久未进食的众人看直了眼,肚子里纷纷发出咕噜的声响。
莉莉安站到了两者中间,嘴角突然扬起,空洞的眼瞳盛满了黑暗“莉莉安想跟大家做一个游戏,以此来确定分组。”
游戏
众人浑身一震,果然来了
“允许兑换阳寿,一枚筹码为一年阳寿,争夺对象为”
莉莉安歪着头,裂开嘴唇笑了起来,“三位考核官”
一听到这里,所有新人的眼瞳都赤红了起来,昨晚上宋香如没有回来,他们便知道出了问题。
宋香如可是一直在新人团体里,什么时候被伥鬼剥了皮
玩家之间的猜忌便得更深,他们也不清楚伥鬼是谁。
可如果能跟着考核官,就是活下去的保障
他们的眼中生出了狂热,像一个虔诚的信徒那样,恐慌催生了一系列的渴望。
对考核官的渴望。
莉莉安嘴角弯起恶劣的弧度“请兑换筹码。”
众人“”
“忘记提醒大家,兑换多少筹码,只能在心里确认哦。”
“而且竞价成功,也必须考核官同意接纳,才能组队成功。”
“每个考核官仅有三个名额。”
这不是让竞价变为一个无底洞吗
倘若兑换多了,剩下的阳寿就浪费了;
如果兑换少了,就绝对无法和其他人竞争。
就算拿到了竞价的第一名,考核官不喜欢他们也不行,被拒绝之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考核官还真是拥有绝对主导权
玩家们都清楚,今天去a馆的展览是九死一生。
他们的神色变得更加疯狂,纷纷在心里确认了那个数字。
魏良高高在上的注视着这一切,享受着万人争抢的瞩目,脑内满是快感“他们恐惧,又得疯狂争抢考核官的样子,可真是令人上瘾。”
郑玄海“”
那一桌的玩家赤红了眼,宛如一个个不要命的赌徒。
“一枚”
“两枚阳寿”
“你们胆子可真小,两三枚阳寿就想抢到考核官我出五枚”
声音越发嘈杂了起来,魏良爽到了极点,尝到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滋味。
这种感觉太容易让人迷失,就连郑玄海也头皮发麻“这是不是太疯了点”
他们那场可不兴这样啊。
而那边的下注还在继续,已经出到了最高七年阳寿。
唐启泽心跳加快,被这种不要命的气氛所影响,差一点也要跟着下注。
如果他分不到殷长夏那组怎么办
内心更加恐慌,跟他同样想法的还有王昆和时瑶。
王昆“我出十年”
在场皆静。
连考核官那边,都微微怔住。
d级场的奖励也不过才五六年,这还是分数评定高的了。
而王昆一出手,就是十年阳寿。
王昆说着这话,还不停的观察着那边的考核官。
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王昆是中了腐尸的毒,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是一个亡命之徒,跟他争抢根本就没有意义
因为他会丢出自己的全部
新人们眼睛发红,不敢再继续竞价。
莉莉安“那么,请选择考核官。”
王昆径直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眼底带着疯狂之色,站在殷长夏的面前,绷紧了身体“请、请让我跟你一起参加展览”
他满脸的涨红,生怕殷长夏会拒绝。
周围开始议论起来,却不敢太大声
“这可是分队啊,考核官的名额统共没有几个。”
“王昆都快死了,那废物也配”
“殷考核官不要答应我好想跟他”
“嘶,你简直疯了殷长夏昨天发毒糖果你看不见这人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宰,你不怕他毒死你”
他们暗暗较劲,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而已,底下早就风起云涌了。
王昆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肌肉崩得极紧。
他太想活下去了。
自己已经中了腐尸的毒,必须得扭转乾坤。
考核官里除了殷长夏,没人能办到这件事。
身后全是那些鄙夷的声音,王昆迟迟没有听到殷长夏的回答,刚才豪赌十年阳寿的孤勇,也在此刻一点点被时间磨平。
“我就知道,殷考核官不会接纳他。”
“王昆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抢名额”
“一般中了腐尸毒的拖累,都会被考核官当成弃子的。”
王昆面露自卑,额头已经滴落了汗水。
殷长夏“你想跟着我”
这声音宛若天籁。
王昆呼吸急促,却越发自卑起自己中了腐尸的毒“是。”
殷长夏打了个哈欠“那就大声点,我现在困得慌。”
王昆闷声闷气,犹如响钟般“我想跟着您”
众人“”
殷长夏“”
这也太响了。
殷长夏彻底醒了“那今天你就跟着我吧。”
看到这一幕,刚才议论的人,全都被打了脸。
殷长夏竟然连这种废物都选
早知道,他们也卑躬屈膝一点,绝对比王昆舔得好
殷长夏认真考虑过,如果他全带上个游戏出来的同伴,郑玄海那边将会无比危险。
伥鬼混迹在玩家当中,随时随地都会动手。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倘若他们没能找齐所有的伥鬼,伥鬼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
毕竟玩家死在伥鬼手里,被剥皮以后,他们就会成为新的伥鬼。
最好的办法,还是带一个熟人,再带两个看得顺眼的新玩家。
这样最容易监视。
殷长夏对郑玄海说“你带柯羽安。”
郑玄海点了点头,也觉得殷长夏的判断十分正确。
伥鬼总会露出破绽,但绝非一个人能看得过来的。那么多玩家,不可能不眠不休的盯着。
殷长夏拍了拍郑玄海的肩膀,然后不动声色的捏紧。
郑玄海“”
殷长夏意味深长的说“一定要多照看柯羽安,他需要别人保护,a馆危险重重,独自探查的时候,容易被别人偷袭。”
郑玄海察觉到了违和感。
他不断在心里分析着殷长夏的那句话,知道殷长夏一定是想干什么。
郑玄海表情严肃“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柯羽安的。”
那边的竞价仍在继续,殷长夏走到了桌前。
殷长夏看了眼唐启泽,“出价一枚筹码。”
唐启泽“一枚怎么能争到你”
殷长夏“别废话。”
唐启泽弱弱的把东西放了上去“一、一枚。”
他都嫌丢人,真是太少了。
对比这群发疯的人而言,唐启泽觉得自己是在白嫖。
“一枚那我”
那群人正要竞价,便瞧见殷长夏拔出了手里的匕首,直接插在了筹码的中间,震动得让筹码也跟着跳了几下。
殷长夏笑着问“你们想出价”
众人“”
唐启泽这才明白过来,倒吸一口凉气,殷长夏这是帮他作弊
爽了爽了,他竟然成了那个捡漏的。
刚刚被规则玩弄的不适感,如今全都轰然消退,只剩下了那直冲脑门的爽意。
屋内分外寂静,桌上花瓶里的白玫瑰掉落了一片花瓣,躺在了那些红色的筹码上面。
所有人都死死憋着一口气,仍有些蠢蠢欲动,不想白白丢失这个好机会。
其中一个玩家发问“这样也可以”
莉莉安把手放在了唇边,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容“考核官为大。”
众人“”
殷长夏话音一转“跟着我也可以”
众人眼神一亮。
“考核官里也有挺多屠杀新人的。”殷长夏笑得露出小虎牙,“我手里还有挺多糖的,你们想吃吗”
众人脸色煞白,那点儿想法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启泽憋笑,可能是殷长夏第一夜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他被这群新人穿了个疯批的壳子。
但只有他们自己内部的人知道,在那么多变态宗昙、陆子珩、裴铮等人的对比之下,殷长夏真算一个正经人
一想到他们全都这样误会,唐启泽就差点憋出内伤。
时瑶更加恐惧,死死低着头,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她甚至根本不敢对上殷长夏的眼睛,生怕她再次被发糖果。
昨天的记忆朦朦胧胧,时瑶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准到底是哪一个考核官救了她。
但大概率是殷长夏。
毕竟唐启泽抱着她回来的,这两人认识。
昨晚的疯狂只是一时的,那个状态过去之后,时瑶就开始害怕了,面如土色的垂着脑袋。
殷长夏“最后一个名额,时瑶。”
时瑶“”
被点名了。
时瑶立挺挺的站起身,进入了大学的军训状态“到”
殷长夏“丢一枚筹码,跟我走吧。”
众人看时瑶害怕成这样,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的阵仗,没了对王昆时的嫉妒,反倒有些同情她了。
万一真的被喂了糖果呢
呜呜呜救命
殷长夏拿了几个面包,边走边吃,很快便抵达了a馆外面。
没多久,其他人也分好了队伍。
由于三个考核官,只有三个名额,再加上考核官不一定选满了人,自然就有落单的玩家,便自动组成了一队。
a馆总共四个入口,几组队伍也被迫分开。
前方的一切变得更加危险,殷长夏心都悬吊了起来。
十点一到,钟声再度响起。
叮咚
叮咚
声音悠远而清脆,整个博物馆也因此而被唤醒。
莉莉安打开了大门“欢迎观看a馆的展览会,诸位贵客的参观时间仅限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
众人提心吊胆,缓缓走到了里面。
这就是a馆
众人死死的瞪着这一幕,吓得不敢出声“这些植物”
饶是殷长夏早有心理准备,在白天看到这一幕时,也心惊肉跳。
全身的血液被恐惧逼迫着,一股脑的朝着脑门涌去。
这会儿快要到中午,a馆也格外温暖,可所有人都感觉寒意攀升。
然而等他们全都进去之后,身后的门却突然锁住了。
咔擦
这个声音,像是在无情的嘲弄他们一样。
时瑶立即迅速按压门把手,发现根本不能打开“”
a馆的展览已经开始了,欢迎你们进入2号入口。
请在闭馆之前,至少看完十种植物的习性和名称。
计时开始
明明博物馆外是大雪纷飞,a馆里面却犹如夏天般炎热。
待在这里久了,就有一股恶心人的腐臭气味,像是血肉在泥土里悄然腐烂。
唐启泽表情凝重“你们看那是什么”
里面栽种了一颗颗鬼树,人的某一处器官,和植物长在了一起。
葡萄架上结出的竟然不是葡萄,而是挂着一串串的鬼手。那些手全都被涂满了红色的指甲油,每一只都修长白皙。
上面写着提示牌,殷长夏压低了声音,缓缓念了出来
“这株植物是馆长精心养育,种在a馆门口当迎宾作用。”
“分贝超过五十,它们就会苏醒过来,自动拍手鼓掌,继而唤醒植物园里的所有阴物。”
“这种艺术构思,实为罕见。”
艺术
在血肉上长满叶片和鲜花,完全看不出一丝艺术感,唯有无限的惊恐和血腥。
殷长夏只觉得这是扭曲。
第一种植物已经看完了。
殷长夏借着白天的光线,朝里面望了过去
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万鬼林。
似乎是因为昨天的闹剧,它们都还没有睡饱,正在补觉当中。
殷长夏压低了声音“别吵闹,不要超过五十分贝。看完十种植物,就赶紧回到这里。”
五十分贝能有多大
图书馆内的声音,是四十分贝。而五十分贝,就相当于普通的室内谈话。
众人齐齐点头,感受到了严峻。
看来分组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作弊。毕竟玩家这么多,每人看一种,在外围就能完成,根本不会深入植物园。
他们蹑手蹑脚,飞快的走到植物园更深处。
前方有一颗鬼树的叶片动了,引来他们所有人都紧张的站在原地。
直到那微弱的摩擦音停止,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时瑶用眼神示意,说得极缓极轻“这里有东西。”
殷长夏赶忙走了过去,树上挂着的警示牌上,似乎画着一副画。
殷长夏疑惑的凑近,才发现上面画着一颗头颅,有白色的虫卵附着在那颗头颅里面,汲取着头颅的营养。
上面的备注是6。
众人都感觉到了问题,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关键信息。
难不成这是连环画
只有时瑶脸色难看,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他们继续深入a馆,里面犹如一个植物迷宫,不仅有那些鬼树、还有巨大的食人花、以及长满肉瘤的藤蔓。
已经快要走到核心区域了,殷长夏飞速的记录着植物习性。
神经是紧绷的,因为就算自己不发出声音,也不能保证其他玩家。
惊一动百,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他们全都明白。
唐启泽压缓了声音“分开记录,快一点。”
殷长夏点头,这里多待一秒就是危险。
“小心。”
他们猫着身体走到了里面,殷长夏找到了第二幅画,上面详细记录着许可劵的地点以及修复方法。
他看得仔细,没注意到树丛深处有一个人影。
树影重重之间,枝叶密密匝匝。
那人藏在暗处,仔细观察着那边的一切。
原以为这次的任务对殷长夏会有难度,哪知道他们那组配合得这么好,每个人都十分害怕,但都战战兢兢的记录着植物。
殷长夏的身上是有什么魔性吗
为什么总有人为他前仆后继
那些人身处泥泞之中,已经绝望求饶了,殷长夏出现之后,竟然都开始不要命的燃烧自己。
尹越眼露杀机,经过昨天的事情,他已经不再犹豫。
他必须拿到血玉中的阳玉
大约所有人都不知道,血玉里的阴玉存着的某个东西,已经被苏媛拿着前往了那个游戏世界。倘若被陆子珩知道这事儿,他和苏媛都活不了。
但凡殷长夏活着走出这里,陆子珩一定会察觉到。
他本来无意杀殷长夏。
怪只怪殷长夏是陆子珩的弟弟他又来到了这个游戏
尹越将自己的身体藏得更深,整个人被树叶遮挡,陷入了阴暗当中。
这边的殷长夏已经解读完了那幅画,终于明白了修补许可劵需要正确的树液。
但上面完全没解释是哪一种
殷长夏满脸惊悚的朝这片密林望去,这么多颗树,怎样才能选到正确的那一株
前方树头攒动,发出一阵诡异的声响。
四人赶忙把目光放到了那一边。
滴滴滴
脚踝发出警报声。
时瑶低头一看,才瞧见计步器在以x10的速度跳动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几乎不敢再挪动脚步。
“有人触发了a馆机关”
身后出现了一颗巨大的黑影,钻到了他们的身后,殷长夏察觉到不对劲,朝着后方看去时,一颗藤蔓上挂着的人头,拼命钻到他们的面前。
它的脖子伸的老长,像是一个吊死鬼。
唐启泽“”
他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脸颊都被他自己按压得发白,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印子。
呼吸紊乱了。
人头“嘻”
殷长夏掏出了匕首,反手就是一刀,人头跌跌撞撞的滚落到了地上。
殷长夏超小声的哔哔“怪笑你妹”
人头“”
唐启泽“”
你这么小声,都像是在轻声细语,哪里还像是嘲笑
那颗藤蔓失去人头后,便迅速干枯,再也没了半点儿生气。
更多的阴物苏醒过来,原本还敞亮的a馆,像是被人关闭了灯光,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越是在这种环境当中,恐惧才会被加大。
四人围在了一起,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变故,他们不敢眨眼,不停的观测着附近树叶发出的摩擦声。那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最后竟然开始增大得耳朵刺痛。
殷长夏暗暗骂了句“该死”
一道阴影袭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颗最大的食人花
食人花颜色艳丽,开得尤为漂亮,似乎是闻到了活人气息,原本花瓣紧闭的食人花,一瓣一瓣的开放着。
众人惊悚的看着,紧张的应对了起来。
开到最后,食人花最里面的花蕊,是一颗被花液泡得肿胀的人头。
众人“”
谁也不敢叫出声,可脸上却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
它下方粗壮的根部,已经像是一双脚那样,脱离了土壤,大步朝着殷长夏等人奔来。
殷长夏按下匕端机关,手里的武器很快增大,朝前狠狠刺去。
食人花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无数树液飞溅了出来,落到殷长夏的身体上。
唐启泽“这些鬼东西怎么都醒了”
殷长夏“有人在捣乱”
唐启泽顿时大骇,谁的手段这么阴狠
万鬼林可不是开玩笑的
被逼到绝境,殷长夏反倒冷静下来了,带着众人朝着芭蕉林跑去。
殷长夏“快进芭蕉林,我昨天晚上就粗略的观察过地形,这里的布局是内圆外方,最核心的区域被围了起来,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房。”
唐启泽“昨晚都吓成这样,你怎么还有心情”
殷长夏“我当然是忍着的三年阳寿,不能浪费”
唐启泽“”
众人“”
葛朗台都哭了。
身后的食人花不断追击,带刺的软鞭朝着他们击来。
在奔跑的过程当中,时瑶被绑住了手臂,她眼眶都红了,怕惧到了极点,生怕殷长夏会和传说中的那群考核官一样,把她当成诱饵。
哪知道殷长夏的声音,却从前方传来“时瑶,我昨天是怎么教你的”
时瑶心脏狂跳了起来。
这一刻,她终于认出了殷长夏。
她的呼吸急促,眼瞧着殷长夏丢来一把武器。
时瑶接过了那东西,拿起匕首猛地朝食人花的软鞭砍了下去。
时瑶有些恍惚,只觉得昨夜那种状态又回来了,满脑子都是
他在看着我,他在看着我。
我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时瑶加快了脚步,顾不上软鞭上的倒刺,咬破了手指,将一张符纸贴了上去。一团火焰蹿了起来,她竟然丝毫不管自己会不会被烧伤。
食人花最怕火,时瑶恰恰误打误撞,攻向了它的弱点。
因为那火的缘故,导致食人花的速度放慢。
时瑶没有恋战,迅速跟上了大部队。
眼瞧着快要和殷长夏汇合,殷长夏朝着她伸出了手。
时瑶已经开始喘了起来,立即心领神会的将武器递了过去。
软鞭再次袭来时,殷长夏出手狠厉的将那些东西劈砍在地。软鞭犹如断掉身体的蛇,在地上扭曲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终于抵达了芭蕉林
而这里,也是魏良团队的探查之地。
魏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殷长夏那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到这么大阵仗的时候,手里不自觉的抖了两下。
为了加快探查时间,魏良把那些新人都喊到了别处,让他们早点记录完十个植物,便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可不想负责别人的生死,只是把新人当成工具人,也不管他们遇不遇上危险。
魏良独身一人,本想趁着这个时机,坑害殷长夏一把。
哪知道
殷长夏先把鬼东西引过来了
他还没实施计划呢
魏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几乎快要气到狂气值爆发。
殷长夏,有毒啊
他们离玻璃房越来越近了。
看见魏良的身影,殷长夏还朝他招了招手。
如果是平时,魏良兴许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殷长夏的身后,就是追来的一朵巨大食人花,里面的人头嘶吼着,都被气得赤红了眼,软鞭犹如触手般狂舞。
魏良“”
救命
这个招手,好可怕
魏良本来想堵住玻璃房入口的,可对方的反应明显比他更快,已经钻了进来,立刻就关上了芭蕉林的隔间大门。
暂时安全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还好a馆是内圆外方,为了植物更好的生长,馆长进行了简单划分。
魏良恶狠狠的说“你搞什么”
殷长夏理都没理他,对唐启泽说“还有多余的武器吗给时瑶一把,让她能自保。”
唐启泽“多得是。”
背包一直不离身,唐启泽很快就掏出一把,递给了时瑶。
时瑶眼眶微红,没想到自己不仅活了下来,还从殷长夏手里得到了武器。
她手掌都是汗水,有些不敢接过去。
脑海里考核官的固有印象在此刻崩裂,原来考核官里面,并不全都是这样视她们如粪土草芥的人。
时瑶还没来得及接下武器,便听到魏良冷冷的嘲笑“外面的食人花不过是渴望血肉而已,丢几个新人出去,你自然就能脱身。”
时瑶浑身僵硬,心脏再一次悬吊了起来,整个人如芒刺背。
殷长夏会听魏良的吗
时瑶又陷入了前男友的那些话语当中,对她而言是保护,也是枷锁和诅咒,令时瑶迟迟无法破开那些锁链。
殷长夏丝毫没有察觉,懒懒的回击着魏良“我自己选的人,要是把她丢出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没能力”
这一刻,世界都仿佛安静了。
时瑶猛地看向了他,头一次敢在考核官面前放松。
原来抬起头,新鲜的空气会涌入胸腔,整个人都会变得这样舒服。
时瑶的内心涌起一股酸胀,紧咬着下唇。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竟然才发现。
时瑶如今才理解,为何昨天晚上的伥鬼会艳羡她。
时瑶深刻的明白了自己的幸运。
“你不丢也行。”魏良低低的笑了起来,“反正我那儿有几个,那个叫于志成的,正好潜力不佳,太适合当诱饵了。”
时瑶“”
魏良越是卑劣,就显得殷长夏越是高洁。
往往忽略的事情,在魏良的对比下,一瞬间就更加明显了。
就像泾渭分明的黑白两色。
时瑶接过了匕首,飞快的道了句“谢谢。”
她站在了暗处,不再言语。
王昆有些眼热,知道自己比不上时瑶,便想着更努力一些。
他也想得到认可。
那把匕首不光只是代表了自保,还有信赖关系。
唐启泽左右一看,一个眼眶微热,一个艳羡不已,就知道他们脑补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唐启泽“”
单纯只是殷长夏懒得照看这么多人而已
他仿佛窥见了未来,这次的通关游戏当中,那群新人别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成为殷长夏教徒。
随着时间的过去,外面食人花的数量增多了,分贝开始变大,越来越多的鬼物苏醒了过来。
这里已经变成了鬼物的天堂
暗处忽然一支箭射了过来,芭蕉林的玻璃隔门,很快便裂开了一道口子。
魏良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要害你”
殷长夏长叹了一声,唇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看着这一幕的魏良浑身僵硬。
他在笑
这种恐怖的氛围里,竟然在笑
比起那群张牙舞爪的食人花,还有暗处出手的人,俨然是这样的殷长夏给他的冲击感更甚。
魏良嘴唇泛白“外面有食人花,还有暗中袭击的人,里面的芭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这么多危险”
殷长夏“那又怎样”
眼前就像是有棋子在自己的手掌之中,轻轻一捏便能将那东西给抓住。
危险、恐惧、却带来了阳寿,以及活下去的机会。
他越来越享受这样的感觉。
魏良“”
他很想大骂,明明都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殷长夏低声道了句“应该到时间了。”
一道光芒闪烁,魏良猛地朝着那边望去,才瞧见烟雾席卷了外面。
生犀的异香传来,掩盖住了里面的恶臭气息。
唐启泽惊得一跳“郑玄海”
刚刚他们还处于劣势,不知道该不该出去,现在就扭转了过来
唐启泽兴奋极了,却依旧死死扼制着自己的声音,毕竟他们待的地方是芭蕉林。
殷长夏眼瞳黝黑“看着我逃跑,东躲西藏,还不能使出任何一点反击的能力,那个人终于等不及了。”
唐启泽差点哭了“我还以为这次真的死定了”
殷长夏笑得露出小虎牙“昨天被偷袭,有点可恨。”
唐启泽“”
所以你就设计对方
寒鸦的人惨啊,太惨了。
魏良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殷长夏简直就是个祸害,和他待在一起,准儿没有好事发生。
就算那个偷袭的人,被郑玄海拖住,但外面可有食人花啊
殷长夏是在玩命。
魏良退后了几步,却不慎看见了芭蕉林里苏醒的鬼物“完了”
眼前一幕何其壮观
一株又一株的芭蕉张开了叶片,里面的孕妇人头,已经展现了出来。
魏良害怕极了,当考核官这么久,还从未遇上过这样惊人的场面。
他立即便拿出了武器,朝前一划。
“啊”
芭蕉鬼树朝后退了一步,纵然受伤,根本没有伤到要害。
魏良手抖的使用了道具,将圣水朝前泼洒。
道具是有用的,但对付了一颗,却对付不了一整片。
更多的芭蕉鬼树被唤醒。
上面的人头是整个万鬼林最邪门的,一颗颗的树干全都微微隆起,像是怀孕了好几个月。那些人头眼睛暴凸,充满了怨毒,脸上都有腐烂的部分。
有些人头是眼皮,有些人头是耳朵,有些人头是鼻子。
长长的黑发散落在叶片上,黑色和绿色的对比太过强烈,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幕惊悚到了极点
魏良步步紧退,脑海里思索着到底有什么道具能抵达。
可没用
都没用
就算他已经大量囤积,也没有能直接秒杀芭蕉鬼树的道具。
所有人步步紧退的时候,殷长夏反倒没有退后。
他终于在此刻找到了芭蕉鬼树的提示牌。
“芭蕉鬼树,以怀孕的妇人为核,在她们生前刨出肚子里的孩子,将其尸骨埋葬于芭蕉树之下。”
“妇人鬼魂被吸引而来,被鬼树捕获。”
“她们会变得神志不清,比任何鬼物都更加努力的汲取阴气和血肉,为的是把肚子里的胎儿养大。”
“殊不知,胎儿早就成了她们的营养。”
“母食子,最为阴邪。”
“而后让她们母子分离,将婴孩的骸骨埋于”
听到殷长夏的声音过后,众人彻底惊了。
这到底是所什么样的博物馆
竟然有这样阴毒的办法来造就鬼物。
情况越发危急,外面的玻璃已经被冲破了,里面的芭蕉鬼树也全都苏醒。
在这片绝境之中,殷长夏缓缓站起身,戴上了喜面。
魏良“数量这么多,不会有用的”
他刚才的道具已经够厉害了,根本对付不了
魏良不相信,殷长夏手里一个小小面具,还能以一己之力冲破难关
靠外面的郑玄海还差不多
魏良之前还不屑,觉得只要自己有机会,就能夺取郑玄海手里的载物。此刻却被狠狠打了脸,期待着外面郑玄海会赶过来救他们。
殷长夏垂眸,依旧不为所动。
带上喜面的他,整个人安静得吓人。
魏良“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道具的特殊功效
魏良看见,殷长夏好像在和什么东西对话。
他的声音本就十分好听,在这种绝望的污泥里,极其容易受到蛊惑。
别人是被鬼物蛊惑,而鬼物是被他蛊惑。
芭蕉鬼树已经全部袭来,比昨夜更加凶狠,头部伸得老远,底部是食管和胃袋,全都强行的扯了出来,犹如幽魂般涌到了殷长夏面前。
那些头颅一个挤压着一个,眼底带着怨毒,要将殷长夏吞入腹中。
戴着喜面的殷长夏微微仰头,眼底无波无澜,语气却充满了蛊惑和温情。
“我想查明这个博物馆里埋藏的真相。”
“你们孩子的骨头,被丢到了b馆。那是我们下一个即将抵达的地方。”
“我可以帮你们”
殷长夏在昨夜的试探里,终于掌控了喜面的用法。
那是探究那些故事内核,痛苦与共鸣。
如果不是这样,就无法产生强烈的蛊惑作用。
殷长夏轻声低昵,宛如恶魔的诱惑“我可以帮你们拿到婴孩的骨头,和你们埋到一起。所以你们也帮帮我,好吗”
他那句帮字,不仅充满了蛊惑,还带着几分强硬的命令口吻。
芭蕉鬼树那些人头没有再朝前挤来,停驻在了原地。
玻璃房内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已经下了一大跳,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的震惊。
芭蕉鬼树的那些孕妇恶灵,突然强烈的挣扎了起来,殷长夏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只要你们想,我就帮你们解脱。”
孕妇恶灵痛苦的流出了血泪,底部却仍然有一部分同那些树相连。
她们的表情仍有戒备,不愿殷长夏靠近。
“你们要保证”
“好啊。”
“那就”
随着话音落下,殷长夏把养灵体质的封印解除,距离极近的孕妇恶灵突然神色呆滞了。
然而仅有一秒,殷长夏又很快收敛了起来。
玻璃房就是个好东西,外面的鬼物又离他很远,不可能发现养灵体质。
不过其他的鬼物可不能这么用,在孕妇恶灵心里,孩子的骨头和养灵体质是同等作用,且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其他的鬼魂,没有过多的思考能力。
大约谈都没得谈,就会把他活活吃掉。
殷长夏眯起眼“我拿这东西担保,这就有资格了吧”
孕妇恶灵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反抗动作,殷长夏拿起手里的匕首,猛地挥舞了过去。
芭蕉叶片散落一地,枝干里流出了许多液体,叶片纷飞之中,他的手上没有半点多余动作,将好几颗芭蕉砍断。
孕妇恶灵挣脱了出来,得到了解脱。
此刻她们不停的围绕在殷长夏的身边,以殷长夏为圆点,不停的绕着他飞行起来。
你不能做到的话
就必须留下来
殷长夏“好。”
而玻璃房彻底的破开了,食人花猛地冲了进来,几只孕妇恶灵迅速飞了过去,为玩家抵抗住了食人花的攻击。
众人已经彻底呆愣住了。
鬼物和鬼物打
前所未闻
除却出击的几只孕妇恶灵外,大部分孕妇恶灵都还靠在殷长夏的身边,她们张着嘴微微急促,像是在说什么话一样。
然而她们还记挂着殷长夏答应的事,并没有动手。
选我
不,选我
让我成为鬼王吧
众人吞咽着口水,缓缓站到了殷长夏的身边。可那些孕妇恶灵还在,他们害怕得快要晕厥,只觉得殷长夏身边的气温都低了。
而殷长夏呢
他只是站在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得毫无波动。
身后恶灵乱窜,不像是来索取殷长夏的性命,反倒像是护在他的身边。
众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已经无法言语。
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词语
万鬼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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