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时家人

    樊野脸色沉得犹如天边暝云, 仇恨的小本本上面又多出了一个人的名单。

    怎么一个二个全都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

    堂堂半鬼王,容不得他们这样欺辱

    樊野记住了时瑶的名字,以及被他一口一个爸爸的殷长夏。

    殷长夏他自己无法动手, 还不能借刀杀人吗

    下午的阳光薄淡,一路往前走的时候, 周围的草丛里皆是晶莹的宿露, 根本没来得及挥发, 又不断往里堆积。

    快入冬了。

    远处佳木葱茏,层林尽染, 脚底是半尺深的腐叶枯枝。

    走着走着, 时瑶便开始说起“当时我通知郑哥后, 本来也想赶忙离开,却突然被唐书桐阻止, 说我出去也赶不上,帮不了忙,还不如跟着他去照夜探一探消息。”

    众人一边走,一边静静的听着。

    任叔已经离得他们老远,正好讨论这些事情。

    “原来唐书桐在九区动乱的时候, 就一直在怀疑裴大佬。”

    “当我们一行三人走到照夜时, 遇到了食欲游戏里的齐枫,有了他的帮忙, 我们才从照夜队长蔺明繁的嘴里套出了话。”

    “原来裴大佬的体质一直都是有问题的。”

    “他曾经被夺走过掌控权, 便不再相信任何人,成为a级玩家后更是独来独往, 一直居住在人烟稀少的第十区, 还得了个十区看门犬的称号。”

    “而当初夺走他掌控权的那个人, 正是受了李蛹的撺掇。”

    “李蛹偶然间发现了裴大佬的秘密, 他的身体和灵魂不契合,很容易被鬼上身。”

    殷长夏没想到时瑶那边也这么曲折,不过对于裴铮的经历,他也有所耳闻。

    宗昙之前想要他的身体,就是因为契合度很高。

    普通的鬼想要鬼上身,一方面是玩家心魂不宁,情绪失控;另一方面也得契合才行。

    这就间接说明了契合的重要性。

    殷长夏“然后呢”

    时瑶气愤的憋红了脸,白润的肌肤里透出一抹殷红“可恶的李蛹他们当时通关那个游戏,就是反复让裴大佬被鬼上身,然后从那些鬼的嘴里套出了情报”

    殷长夏和郑玄海不免心惊,他们从未听过裴铮提及这事儿,只知道裴铮视李蛹为敌。

    反复被鬼上身

    那一定是极深的痛苦,或许还会身体抽搐,眼泪横流,丑态尽出。

    裴铮那样的性格,一定会强忍着。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会引来旁人的折磨欲。

    时瑶闷闷的说“如果不是裴大佬手里的载物,还有超强的能力,一定在那次的折磨里死掉了吧。”

    殷长夏“”

    他的心情忽而凝重,纵然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一两句,也能想象到裴铮当时的痛苦。

    “等裴大佬成为了a级玩家,曾有一次跟熊天意进行了对赌协议。熊天意输给了他,才用载物帮他查了一次。”

    “导致裴大佬魂与体不契合,便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是魂魄有缺,所以才容易让其他鬼物钻空子;要么他才是那只游魂野鬼,这具身体应该属于另外一人。”

    “但那就是他的身体,怎么可能属于另外一个人裴大佬听罢便确定是第一种,这才应允那些鬼魂上身,借由它们来稳定自己的身体状况。”

    殷长夏的手不自觉的捏紧,忽的脚步停止,站在了原地。

    原来第一次江听云那么容易就上了裴铮的身体,是因为裴铮有意而为。

    而后他也只是想要阳玉,并未着急催促,也是发现了江听云、他、身体三方形成了极度稳固的三角关系。

    江听云是遇上裴铮之后才渐渐不再痴傻,或许江听云当年缺的那缕魂,不知何种原因存留于世。因为裴铮容易被鬼上身的体质,自幼便寄托于裴铮的身上,才渐渐影响到了裴铮的相貌。

    他们的相遇是必然。

    直到上方砸下一片梧桐叶,刚好砸在了殷长夏的脑门,他这才如梦初醒。

    “时瑶,你先跟着任叔上去。”

    时瑶有些疑惑,这种时候殷长夏到底做什么呢

    殷长夏无奈的说“把第五口凶棺拖下来之后,我就想直接进入游戏,我突然间忘记了,还有另一件事还没做。”

    时瑶连连点头,乖巧的跟上了任叔。

    她当时听到裴铮的故事后,还一阵唏嘘不好受,过了这么久都没办法平复。

    待殷长夏和郑玄海离开后,夏予澜缓缓凝出一个身影,目光锁定到了时瑶的身上。

    也许是他刚才看错了,时瑶的长发间藏着一只极其小巧的鬼蝉。

    夏予澜“”

    算了,保险起见。

    况且这也不是帮时瑶,而是在帮他家的小崽子。

    一想到这里,夏予澜的心情果然好了些。

    夏予澜很快便跟了上去,身影再度消匿于深山之中。

    殷长夏折返了回去,还绕了个大弯,直奔村里的另一户人家。

    看他走得这么急,郑玄海突然发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殷长夏气喘吁吁“答应过某人一件事,不能欠债不还。”

    烧纸钱、立牌位。

    在听了时瑶的那番话之后,殷长夏便觉得非做不可了。

    周围的环境越发荒凉,再走下去恐怕就要出村,脚底踩着厚厚的枯叶,就像是能渗出水来一样,弄脏了黑色的马丁靴。

    殷长夏忽然喊了句“到了。”

    郑玄海“”

    他瞧见殷长夏径直的朝着香火摊位奔去,郑玄海还不清楚殷长夏想做什么,赶忙陪他一起走了过去。

    殷长夏“先帮我买三千的香烛元宝。”

    卖香烛纸钱的大爷顿时就呆愣了“三千”

    郑玄海“”

    殷长夏叹了口气“家里人多,还不知道够不够分。”

    大爷“”

    死了这么多的吗

    不不不,万一是祖父祖母那辈呢。

    卖香烛纸钱的大爷连忙问“小伙子,你买来烧给谁啊”

    殷长夏“我老婆。”

    郑玄海和大爷都一脸惊悚的看着他。

    殷长夏又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得赶紧回去,便朝着大爷告别。

    他之前在游戏里答应过宗昙,得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大爷“”

    年纪轻轻就死了老婆,忒惨了

    郑玄海连看都不敢看殷长夏的表情,总觉得自己心思太粗,根本没有理解殷长夏的悲痛。

    他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全然不在乎殷长夏拿他当苦力使唤。

    殷长夏满足的喟叹“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当下就做,要不然失约了可怎么办”

    郑玄海却觉得他是在交代后事。

    下一次的b级场难度极高,前途未卜,却不得不去跨越。

    两人沉默不语的朝着前方走着,郑玄海忽然觉得这堆东西重如泰山,他紧咬着牙关,仿佛被这份悲壮所感染“以后不管去什么游戏,刀山火海老子都跟你”

    殷长夏“”

    郑玄海不得不为殷长夏考虑,觉得自己如深宫老嬷嬷般苦口婆心的劝着“你已经是个c级玩家了,应该明白可以拿两个人的掌控权了。”

    殷长夏“”

    这口吻,怎么跟在劝皇上雨露均沾一样

    郑玄海搬着极重的纸钱冥币,双臂的肌肉抖动了几下“我先上去了,你如果不开心,可以后面慢慢跟过来。”

    殷长夏懵逼脸“哦,好。”

    他的脚步的确有所放慢,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殷长夏忽然觉得心口发烫,肌肤宛如被烧红的铁给烙伤,手不自觉的放在了树干上,表情里浮现一丝痛苦。

    突然间怎么了

    早在对付那些周迎身上的那些怪蝉时,殷长夏便有过类似的感受;第二次是在家园,他动用了樊野的力量之后。

    是鬼种的原因

    殷长夏神色凝固,瞬间得出了答案。

    宗昙的身影凝结而出,躺在了前方那颗树上,姿态洒脱恣意,一身红衣比周围的枫叶还要灼目。

    “现在才知道烧纸”

    瞧见殷长夏没有回话,宗昙唇间的笑意变淡,便知道是殷长夏出了事。

    宗昙的身体浮在半空,借由右手而出的红线的特有空间,扶住了殷长夏的身体。

    殷长夏被他这一拽,便直直的向着宗昙的怀里倒去“唔”

    宗昙的手放到了殷长夏的胸口,想要探查出原因。

    “该死的鬼种。”

    宗昙低骂一声,脸上失了戏谑,变得异常冷凝。

    殷长夏额间冷汗涔涔,黑色的发丝凌乱,抬眼望向了宗昙“鬼种怎么了”

    宗昙早在游戏的时候,提起鬼种就很不爽。

    难道他是知道点什么

    宗昙默不做语,冷着脸便要去扯他的衣服。殷长夏面色发红,没来得及躲,竟然直接被宗昙给扯开了。

    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印记。

    宗昙用手指抚摸着上面的图案,想要动用鬼力,试试能不能压制。

    苍白如纸的手,黑色的指甲,两者的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带着种妖冶的美感。

    殷长夏“这是什么”

    宗昙“建立连接的标志,下一步,你将育成鬼王。”

    殷长夏“”

    宗昙恶劣的说“现在知道害怕了”

    当初警告他的时候,怎么不听一听

    殷长夏面色微僵,身体也紧跟着紧绷了起来,仿佛真的被他那句话吓到。

    分明是自己要恶劣逗弄他的,在看到殷长夏这个样子时,宗昙反倒没了心情继续,带上几分僵硬“放心吧,你和樊野的地位如今反着来了,他并不能用鬼种去操控你,反倒你可以用鬼种去制约他。”

    殷长夏“那育成鬼王的事怎么办”

    宗昙“那个道具,繁衍者的原因,你把育成的鬼种给谁,谁就是鬼王。”

    本来是该樊野。

    谁让他被陆子珩坑害了一把a级道具又嵌入了他的鬼核

    殷长夏这才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宗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实

    他难道是见着自己的表情,所以才没继续吓唬下去

    这还是那个宗大爷吗

    宗昙语气仍有些不自然“只是你这些天,仍需仍受些灼疼。甚至养灵体质越演越烈,那些鬼物看见你,也会争先恐后的叫你”

    殷长夏接了话“爸爸”

    宗昙“”

    殷长夏“”

    两人相对无言,这一刻沉默得让人尴尬。

    殷长夏故意揶揄道“老婆,它们叫我爸爸,不就得叫你妈妈”

    宗昙冷笑了一声“它们敢,我不拧断它们的脖子。”

    只不过这尴尬到底算是过去了,宗昙再度将注意力放在了殷长夏胸口的地方,那个印记宛若一朵含苞的垂丝海棠,待花开之际鬼种便算成功。

    殷长夏的皮肤病白,这烙印却在泛粉,让人不由的联想到,若是啜吻出来,会不会比这个更漂亮些

    宗昙的目光幽暗,以前从未留意过的东西,如今全都在吸引着他。

    殷长夏身上的每一处都很漂亮。

    如玉的手指、绸缎似的黑发、纤细的腰肢。

    原来喜欢两个字,会让人如同刀尖舔蜜,蜜汁里藏着的是刀刃,他又是贪婪的厉鬼,时时刻刻都想要更多的侵占对方的视线。

    宗昙的视线像是有化学反应,让殷长夏心跳微乱,赶忙拍开了他的手。

    “我们赶紧跟上去。”

    宗昙勾唇,竟发现他鲜少的羞赫,心情竟然一下子放晴。

    真有意思啊,还想引起他更多类似的反应。

    宗昙“你刚才是在躲”

    殷长夏呵呵的笑了两声,个性完全不肯示弱“我只是在遵从某人以前的话,让我对你有点防备心。”

    宗昙瞬间吃瘪,顿时没了言语。

    偏偏殷长夏记性太好,这就是他说出口的话,分毫不假。

    宗昙恨不得把自信满满说这话的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好巧不巧,夏予澜处理完了鬼蝉,他们的对话差一点就要被李蛹听了去,正要黑着脸把事情告知殷长夏,便瞧见了这两人之间的暧昧动作。

    这这这

    他家小崽子的模样,怕是被欺负了

    还是那方面的欺负。

    他这个当老祖宗的,自然要帮后辈出头。

    夏予澜冲了上去,冷眼横对的大骂“狗日的宗昙,你再动手动脚试试”

    这愤怒的模样,就跟守护自己贞操时的表情,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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