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高大立柱送礼在于宫殿四周。一大两小的圆顶之下是巨大的镂空拱门。荷塞亚斯的王宫前头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方形水池, 此时水池正倒映出如洗的碧空,以及与碧空相映成景的白色宫殿。
一侍女躲在楼道上偷看下面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当她看到那扇镶满宝石、以金子作为把手的大门轰然洞开, 她立刻跑回了楼上, 不要命地朝着公主的寝间奔跑。
“公主苏丹与大臣们从议事大厅里出来了”
到了公主的寝间前,侍女几乎是在打开公主寝间门的同时喊了出来。
被自己的父王避着已经快半个月的白狄伦布杜鲁公主一听到侍女的报信, 立刻丢下自己看了一半的书,从床上跳了起来。
“快”
“是的,公主”
白狄伦布杜鲁急急忙忙地与侍女们一起整理好自己的裙子与头纱,接着她以小跑的动作出了房间, 又像是竞走一般下了楼梯、穿过回廊。
守卫们喊不住公主,也没胆量去拦下苏丹这唯一的女儿。于是乎白狄伦布杜鲁在她父王走出宫殿之前顺利地截住了她的父王哈吉苏丹。
“父王”
仪态万千地拎着裙角,白狄伦布杜鲁公主盈盈下拜, 她用美丽的绿眼睛恳求着最疼爱自己的亲人“我有话想对您说, 能请您给我一点时间吗”
哈吉苏丹头痛得很,他一点儿都不想同女儿说什么话。倒不是他突然转性不爱自己唯一的女儿了, 实在是不用女儿开口他也知道女儿想说些什么。
白狄伦布杜鲁已经十六岁了, 按照荷塞亚斯的律法, 她早已成年,应该嫁人了。
是哈吉苏丹过于溺爱白狄伦布杜鲁,这才允许她始终留在宫中,慢慢为自己挑选良婿。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失态发展到现在已经容不得白狄伦布杜鲁去挑三拣四了。
海的那边来了一群尊贵的客人, 这群客人为王室带来财富的同时也让苏丹感觉到了威胁。今日他与大臣们齐聚于议事大厅便是为了商量如何应对马上就要到王宫来的客人们。商量的结果则是总而言之,公主的婚礼一定要尽快举行。
哈吉苏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爱宰相的儿子, 但宰相的儿子确实是到目前为止哈吉苏丹见过的年轻人里最与白狄伦布杜鲁门当户对的对象。想不通女儿究竟是看不上宰相的儿子、那个名叫哈特的年轻人什么地方, 哈吉苏丹干脆就不想了女人只要嫁给了她的丈夫, 慢慢地就会爱上自己的丈夫了。自己不能再让女儿任性。
就像白狄伦布杜鲁清楚自己楚楚可怜的神情对自己的父王有多奏效一样,哈吉苏丹也清楚只要自己一听白狄伦布杜鲁的请求,自己便会顺着她的意行事。所以他面孔一板,状若生气“可是白狄伦布杜鲁,我的儿啊,你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听。”
从未被自己的父王拒绝过的公主怔在了原地,哈吉苏丹见状连忙拔腿就走,带着浩浩荡荡地臣子队伍走出宫门,走下长长的白色台阶。
想喊“等等父王”已经来不及了,白狄伦布杜鲁幽怨地望着父王无情远去的背影,泪水潸然而下。
与她定有婚约的宰相之子哈特见了她这般痛苦的模样,停下脚步就拐回来想要安慰她几句。白狄伦布杜鲁连忙背过身去,对着墙壁抹了抹脸。
跟在耙耳朵的儿子后面,宰相穆塔特也拐了回来。他不等儿子辩驳,一把揪起儿子的领口,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把儿子给提走了。
“蠢材你这个时候去安慰她是想做什么”
用力揪着儿子的耳垂,也不怕把儿子的耳朵从他的脑袋上拽下来,穆塔特在儿子的耳边小声骂着“你知不知道你与公主的婚约是花了家里多少的黄金珠宝才换来的”
“可是、父亲”
“闭嘴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踢裂你的屁股”
被父亲揪得耳朵全红了的哈特哭唧唧的,他恋恋不舍地向着白狄伦布杜鲁望去,又被自己的父亲拿巴掌拍瓜般拍了后脑勺。
“公主得死了不嫁人的心才会嫁给你你现在过去安慰她,她只会求你去向苏丹请求解除你们之间的婚约你还想不想娶公主了”
哈特连忙点头。
“那就好好憋着你那真主般善良的好心肠等着公主嫁到我们家再对她嘘寒问暖”
“好的父亲”
哈特总算露出了笑容,他屁颠颠地跟在穆塔特的后头,又偷瞄了白狄伦布杜鲁一眼才走了出去。
宰相与他儿子之间的对话被白狄伦布杜鲁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气得脸色微微发白,又因为难受而面色泛青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嫁给哈特的哈特只会一味听从他那宰相父亲的话,而他的父亲穆塔特的心思荷塞亚斯就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那个男人是想利用儿子与公主的婚姻成为皇亲国戚。等她上了年纪的父王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纠集重臣逼迫父王放权,以从父王的手中夺过属于苏丹的权柄
她不稀罕黄金与宝石,她不想嫁给哈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女苏丹,非得嫁给父王口中能为她“遮风避雨的伟男子”。
她不想嫁。
她不想嫁
站在镂空的雕花窗前,朝着宫门看去,白狄伦布杜鲁很快瞧见一个老妇畏畏缩缩地徘徊在宫门之前,行迹可疑。
宫内的白狄伦布杜鲁都看到了老妇,已经走到宫门前的哈吉苏丹等人又如何看不到
见苏丹朝着老妇看去,周围的士兵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只要苏丹一声令下,这形迹可疑的老妇定然顷刻间就会身首异处。
“穆塔特,那是什么人”
听到苏丹唤自己的名字,宰相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到苏丹身后一步的位置“很遗憾,我的苏丹,我也不知道。不过通常而言,妇女们的头脑都不太健全。这个老婆子多半是受了点儿气就跑来皇宫,想向您诉苦叫屈吧。”
哈吉苏丹闻言撇了撇嘴,神情中充满了对那老妇的轻蔑。
“把她轰走尊贵的客人马上就要到了。让这老婆子继续留在这里是想玷污客人们的眼睛吗”
穆塔特朝着士兵们怒喝,士兵们连忙跑过去抓住了老妇。
篷车上的叶棠瞧见老妇的时候她正被两一个士兵将手臂扭到背后,接着像件大型垃圾那样被踹下了王宫前那条精致而宽阔的道路。
叶棠心里不大舒服。
那个老妇不是别人,正是阿拉丁的母亲,一个无论在哪个阿拉丁故事里都没有名字的女人。
她会徘徊在王宫前只有一个原因阿拉丁让她来替自己向白狄伦布杜鲁公主求亲。
是的,没错。那个一文不名的小混混阿拉丁居然因为只是偷看了白狄伦布杜鲁公主一眼,为公主的美貌所倾倒便让他的母亲来向苏丹为自己求亲。
且不说现在的阿拉丁没有什么本事,仅仅是靠着奴役灯神、让灯神每日都给自己送吃送喝并卖掉灯神用来装盛食物的黄金盘子来敛财,就算阿拉丁是真正的王子,为表诚意他不也该亲自来求这个亲吗
拿叶棠当小动物解闷的亚瑟发觉被自己钳制住的叶棠忽然不抵抗了,不由得顺着叶棠的视线看去。当看到荷塞亚斯的士兵将老妇踹下楼梯,他深海蓝的眼里微微闪过厌恶。旋即,因为篷车停下,亚瑟脸上的表情也转为了温和绅士。
博尔多、阿奇等人率先从篷车上下去。杰诺德瞪了非要带着叶棠走的亚瑟一眼,也下了篷车。
亚瑟瞧了叶棠一眼,见叶棠看见王宫也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既不恐慌也不兴奋,对叶棠的兴趣又深了一分。
“来吧,公主,我们下车。”
明知叶棠多半听不懂自己的话,亚瑟还是这么说着。他甚至转了几下手腕,在叶棠面前行了个花哨的绅士礼,将手递到叶棠的面前,请她下车。
黑猫听不懂英语,但似乎看懂了亚瑟的动作。她把手放进了亚瑟的手中,乖乖地跟着亚瑟下了车。这让亚瑟顿时有种野猫第一次肯就着自己这个陌生人的手吃东西的错觉。
亚瑟难以遏制地产生了些许的成就感。
就在亚瑟春风满面的当口,看到了叶棠容貌的哈吉苏丹与宰相穆塔特都惨白了面孔。哈吉苏丹身后的群臣更是一阵倒抽冷气之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
叶棠意见到哈吉苏丹与宰相穆塔特就认出了他们。她完全不意外哈吉苏丹与宰相穆塔特以及各位大臣们会是这样的反应。
原主苏莱丝与公主白狄伦布杜鲁长着同一张脸,母女两个的区别只在于苏莱丝的眼睛是琥珀色,白狄伦布杜鲁的眼睛遗传自哈吉苏丹,是苍翠的绿色。
“灾灾厄这个女人是灾厄”
指着叶棠的鼻子,穆塔特就叫了起来。
叶棠并不理会穆塔特,她只是松开亚瑟的手,朝前几步。
叶棠往前多少,哈吉苏丹就后退了多少。覆盖住他大半个脸的白胡子不停地颤啊颤,哈吉苏丹根本无法直视叶棠那双日光下仿佛金液的眼睛。
哈吉苏丹今年七十四岁。这样老迈的他为什么只有一个女儿为什么荷塞亚斯的王宫之中只有白狄伦布杜鲁一个公主,为什么公主与她的父亲年纪相差如此巨大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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