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毫无疑问是一种漂亮的衣饰, 可是为什么不论古今不分中外,裙子都带着“女性化”的标签,始终被认为与“女性”分不开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不论古今不分中外, 沉重又不利于行动的裙子从来不是为了女性而存在的。
掌握了绝大部分社会资源的男性们一看到裙子就会想到撩起裙子能看到的风光以及一撩裙子就能办事的便利。于是就像给女人打上性的标签那样,他们也把裙子打上了“女性化”的标签。
也因此历史上女性能够自由穿着裤子的时代, 要么是国家国力强盛、有容乃大。要么是战事频频,人丁稀薄不得不让女性出门劳作。两者的共同点都是女性的社会地位相对较高。
叶棠请安托瓦内特提倡简洁着装有几个原因。
其一是安托瓦内特被长期被奢侈浪费、挥霍无度的传闻缠身。革命一旦爆发, 反皇派必然会以安托瓦内特亏空国库为由把安托瓦内特送上断头台。
但如果安托瓦内特以节俭的名义大肆推行简洁着装, 并号召贵妇、千金们拿出过去一半的置装费、品位维持费来支援国库,则安托瓦内特不关心国家, 肆意铺张以至于国库亏空的罪名从根子上就站不住脚。
相比起路易十五、路易十六爷孙俩用来继续扩建凡尔赛宫的费用, 安托瓦内特那点置装费和品位维持费又算得了什么就这样安托瓦内特还有带头支援国库的行为。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却没因为国库空虚就停止继续修建凡尔赛宫, 或者是减少自身与情妇的开支。
要用铺张浪费这个理由来制裁皇室,路易十六明显比安托瓦内特更值得制裁。
原因其二则是为了解放女性,给女性着装上的自由。
不要小看着装自由这件事的力量。很多文明的退步都是从给女性添加衣物、以女性的身体做文章开始的。强迫女性套上黑色垃圾袋是如此,强迫女性裹小脚亦是如此。女性的着装被规定的越死,女性身上最原始的力量、野性、本能与可能性也会跟着被夺走、被驯化。
穿着厚重裙子的女人要怎么才能跑过穿着轻便裤子的男人战争的火焰不会始终停留在边境上。不管是苏维斯的军队还是奥地利的军队, 真到了敌军踏上法兰西国土的那一刻, 法兰西女人至少不该在逃跑的时候被自己的裙子绊住腿脚。
女人越快习惯裤子、越快习惯轻便简洁的服装,越容易从柔弱无力的角色中脱离。她们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原来如此轻盈, 自己的腿脚原来如此灵便。
原因其三,也是最迫在眉睫的一点
为了结束战争并给倒戈一击的苏维斯好看, 路易十六必然还会征兵派往前线。很快国内青壮的劳动力将转变为军力。女人需要代替男人走上工作岗位。
不要说电焊、烧煤、辅助大型机械进行切割这些工作了,一般的工作里长裙也是不适用的。被迫脱下裙子换上裤子很可能会导致许多年长女性感到羞耻,以至于难以承担工作, 又或者是直接拒绝进行需要穿裤装才能进行的工作。
毕竟“身为女性就应该穿着裙装, 穿裤子就是模仿男人、假扮男人”这种世俗观念早已渗入绝大多数年长女性的骨子之中。这些年长女性不会轻易向世界的变革妥协。
提早从年轻女性开始, 让女性主动拥抱简洁干练的工作装与裤装,就可以很大程度上的缓和年长女性们对于裤子的排斥。也能遏制年长女性为了“还女性穿裙子的自由”而走上街头罢工抗议。
“打扰您一下,马里埃尔小姐。”
就在叶棠与诸位贵妇话中有话你来我往之时,一位侍臣小跑了过来。
戴着白色假发的他递给叶棠一张纸条,看来是在帮人跑腿递消息。
叶棠打开纸条,纸条上是活泼的花体字爸爸睡醒之后会亲自为您准备晚餐。您不来品尝一下爸爸的手艺吗
止不住地轻笑出声。在一众贵妇们八卦的眼神里,叶棠道“很遗憾今天我就只能陪各位夫人到这里。还请各位夫人见谅。”
阿佳妮夫人立刻“哎呀”一声“您是有什么私事要办吗”
叶棠笑笑,并没有满足阿佳妮夫人的好奇心。她只是拎起裙摆,行了一礼“失陪了。”
水声流泻,萨列里能够感觉到有人帮自己脱了衣服,又替自己放好了洗澡水。
可他的眼皮太沉了。哪怕感觉洗澡水有些太热了,放在浴盆里的新式浴盐也太香了,他还是挤着眉头低吟两声没能醒过来。
萨列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他是因为洗澡水开始变凉才终于恢复了点儿意识的。
也是巧合,一双手在这时候温柔地伸出,开始轻按萨列里的头皮。
洗澡水都开始发凉了才来给自己洗头,塞德里克这个男仆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萨列里有些气恼地这么想着,奈何很快他又差点儿睡死过去。
抚摸着他头皮的这双手实在是让他太舒服了,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因为这头皮按摩而舒缓下来。可是想起自己还和叶棠有约,萨列里又猛然一咬牙齿,告诉自己萨列里你得赶快清醒过来,你还要去见马里埃尔小姐
说到马里埃尔小姐
萨列里紧皱着眉头,呓语着不成句子的内容。现在萦绕在他身边的这股香气,很像马里埃尔小姐常用的香水
“”
等等马里埃尔小姐的香水味
意识因为过度的刺激瞬间清醒,萨列里一秒睁开了眼睛。
“马里埃尔小姐”
“嗯”
坐在浴缸之外的小凳子上,刚才还在为萨列里揉头的叶棠抬着湿漉漉的双手。
萨列里活像是被噎住的人张大了嘴巴,却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
“”
“”
托在“现代女士”购买的浴盐的福,洗澡水是不透明的牛奶白,然而萨列里还是在浴缸里缩成了一团,只差没把自己的脑袋也埋进水里。
叶棠很自觉地站起、背过身去“我看您睡得这么香甜,就没让莫扎特叫醒您。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就擅自进入您的浴室,我很抱歉。”
“我先出去等您了,您慢慢来。”
说罢叶棠为萨列里关上了浴室的门。
门内传来了萨列里不成音调的哀嚎声,从抑扬顿挫来看,应该是“阿玛多伊斯”
叶棠再次无声勾唇。
她不会告诉萨列里的是,他在浴缸里皱着眉睡着、时不时还呓语两声“不对、这个旋律不对”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怜爱。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动了手,揉了揉他皱着眉心。没揉开才试图用头皮按摩的方式让他放松一点。
叶棠人就在自己家里,萨列里怎么可能做得到慢慢来他连身体都没怎么擦干就匆忙换上了换洗的衣服。
于是喝了小半杯男仆泡的茶,从萨列里的钢琴旁边捡起散落乐谱的叶棠等来的是长发濡湿了白衬衫前襟、胸口与大片背部的萨列里。
“抱、抱歉,马里埃尔小姐是我一时忘记了你我约定的错您会来这里是阿玛多伊斯对您说了什么是吗回头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身材高挑的萨列里平时给人一种清瘦的错觉。这会儿看到被半湿的衬衫黏在胸前的萨列里,叶棠才发现原来萨列里只是穿衣显瘦。
也是。没有足够体力的人哪里能通宵达旦还精神饱满地创作好几天呢
用萨列里保养了一下眼睛,叶棠露出个温和的微笑“莫扎特说您会亲自为我做晚餐,所以我来了。”
萨列里哪里会做什么晚餐心中辱骂给自己挖坑的莫扎特十句,又感谢能让叶棠与自己独处的莫扎特一句,萨列里决定现在就去厨房让厨娘现教他如何做些能吃的东西。
“那我去给您做晚餐。”
“等等。”
就在萨列里撸袖子准备去厨房的时候,叶棠叫住了萨列里。
男仆塞德里克在萨列里睡死在浴缸里的时候也没忘记尽职尽责地为萨列里洗头刮胡子。他本来还要伺候萨列里出浴,但叶棠来了之后他就被莫扎特打发去给叶棠泡茶,现在又被莫扎特打发去给叶棠这个客人买点心。
唯一的男仆被莫扎特支开,其他的下人们也被莫扎特拖住。能为萨列里整理仪容的人这会儿一个也不在。塞德里克拿来给萨列里擦头发的长毛巾此时就放在沙发上。
身高只到萨列里胸前的叶棠拿过毛巾,她在萨列里的背后踮起脚来,先是尽可能地为萨列里擦干他濡湿的后背,接着又用毛巾挤压萨列里灰色的长发,让萨列里的头发不至于继续滴下水来。
“小心感冒。”
即使中间有毛巾隔着,萨列里还是能感觉到叶棠手掌上的体温。这让不习惯与人有亲密接触的他最初有种触电般的惊悚。
但在叶棠很快把毛巾递给他让他自己擦前胸之后,他又有些失落。
黑眼圈严重的萨列里看起来实在是太累了。他迟缓的动作也被叶棠解读成了疲倦过头的症状。
“晚餐还是留待下次吧。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等一下请等等”
长毛巾掉在了地上,萨列里什么都没想就拽住了叶棠的手腕。
拽完他就后悔了。
所以他低下头,左手摁在像有自我意识的右臂上,低声问“至少请您告诉我,您今天与我见面,是希望我为您做什么”
萨列里的话让叶棠生出些罪恶感来。
对于能利用的人与事物,叶棠从不手软。可这不代表她在听见疲惫至极的萨列里如此询问之后还能无动于衷。
“巴黎女子学院预定下个月开学,我希望您到学院任音乐教授。对不起,请您忘了这件事吧。我不想再为您增加负担。”
叶棠说着又要告辞。但是
“我做。”
萨列里那只不听话的右手又握住了叶棠的手腕。
“什么”
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叶棠的视线。这一次萨列里并不后悔主动对叶棠进行身体接触。
“我说我做巴黎女子学院的音乐教授。所以请您留下来,吃我做的晚餐。”
“虽然我多半不会做得很好。”
“您愿意吗”
总是蹙着眉头,因此给人严厉印象的男子此刻显露出小动物般的温驯与小心翼翼。
对着这样的萨列里,叶棠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如果我说、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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