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之所以建议两人各自回屋,是因为他发现凌长风有要跟着他走的趋势。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往左迈了一小步自己的卧室在左,凌长风的卧室在右。
而凌长风也跟着往左迈了一步。
许星河于是停下了脚步。
而凌长风站在原地,对于他的提议不置可否。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化作了门口的两尊石雕。
路过巡视的勤务兵远远看到这一慕,赶紧掉头就撤,生怕一会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又过了半晌,凌长风终于开口了,淡声问道“累了吗”
许星河“”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了。
凌长风又道“在外奔波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
许星河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跟我一起了”
话一出口差点儿咬了舌头,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凌长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道“那就一起吧。”
许星河心里这个悔啊
他可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问凌长风终于放弃跟着他走了吗
与此同时,他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凌长风刚刚出现在自己门口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找自己有事,而是单纯地想来和自己一起睡觉吧
凌长风一句话说完,已经先一步往许星河的房门口走了。
而许星河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凌长风回过头来看他“不去睡吗”
许星河也不装傻了,干脆咬牙问道“为什么又要一起睡了”
凌长风不料他问得这么直白,也愣了两秒,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主脑要求”
“别扯主脑”许星河瞪了他一眼,打断道“规定同床的一个月早过了何况它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定要真是有用,我的邮箱早就被违规警告邮件塞满了”
凌长风默默地看着他,过了片刻,忽然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了。”
许星河“”
他迟迟不肯点头,凌长风见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犹豫。
他并不想强迫他的小配偶,只是,回到首都星的第一晚,他忽然很想在那阵花香中入眠。
他知道那悬案上的花迷人又危险。
极具诱惑,极具考验。
可偏偏还是想要以身涉险。
去触碰它、采摘它、品尝它
种种矛盾复杂的情绪在凌长风心中纠缠成了一团乱麻,半晌过后,他终于缓缓垂下了眼,开口道“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见。”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更恹了几分,长睫覆下,掩住了那双略显凌厉的异瞳,从许星河的角度看去,那身影竟透露出了一点萧瑟和低落。
像是一只被大雨淋湿了毛、还无处可去的大猫咪。
许星河“”
他不确定凌长风是不是故意的,可是他无法拒绝。
谁会忍心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对一只寻求容身之所的大猫咪说不呢
猫咪有什么错猫咪只是想进房间啊。
许星河想到这里,挽留的话便不受控制地从嘴巴里蹦了出来“等一下”
凌长风抬起了记眼。
他嘴上虽然说要走,但脚下却始终没有要撤离的意思。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许星河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一句“你来吧。”
凌长风于是从善如流地跟了上去,半点儿不带犹豫。
许星河隐约有了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他能感受得到,身后的某只大型宠物,此刻已经在心情愉悦的摇尾巴了。
等到进了房间,来到卧室,看着眼前新换过的洁白被褥,许星河突然后悔了。
同情心泛滥加一时脑热真的要不得。
他忘了,这猫不光是想进房间。
他是想上自己的床。
许星河转过头来看着凌长风,目光警觉而挑剔“你保证只是睡觉”
说完觉得这表述不太对,又纠正道“你保证老老实实睡觉”
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凌长风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异瞳中浮起一抹从容散漫的笑意。
他淡淡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保证什么也不做。”
“哦。”许星河姑且信了他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都不做,那你来干吗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像想要凌长风做什么似的。
凌元帅听罢撩起了眼皮,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直看得许星河心里发毛,他才收回了视线,垂眸用那低哑的嗓音说着真假参半的话“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你的信息素。我是说,在你身边的话,我会舒服一点。”
许星河一听,又有些担心了起来“你还在难受吗”
凌元帅抿了抿嘴,摇头道“还好。”
许星河以为他是易感期还没完全过去的关系,倒也不再撵他。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许星河说着,转身绕到了床的另一边,打开了床头灯,关上了大灯,然后一头钻进了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牢牢的。
凌长风看着他,低声道“只有一床被子。”
许星河房里以前都是放着两床被子的,两人严格奉行着同床不共枕的原则,一人一床被,无形之中划出了楚河汉界。
而这次床品新换之后,却只留下了一床被子,和一张他看书时盖腿的薄毯
“你叫人去再拿一床来吧。”许星河说着,又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一点,用实际行动表示,共享是不可能共享的。
凌长风却没有叫人,他直接侧身上床,展开了一旁的薄毯道“没事,你房间不冷,我盖毯子吧。”
许星河嘴角抽了抽“随便你反正我的被子是不会分出去的。”
他其实想说苦肉计没有用,同样的伎俩他不可能中招两次
凌长风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躺下了。
好像一点儿非分之想也没有,真的只是单纯来睡觉了。
他如愿以偿的躺在了配偶身边,像只沐浴在阳光下的大老虎那样,心满意足地放松下来。
不出片刻,便没了动静。
许星河睁着眼睛,望着天记花板发呆,困意全无。
已经是深秋了,虽然元帅府内一年四季温度宜人,环境指数都是由系统自动调配的,但是,他转头望了眼窗外的夜色,看着被风吹落的秋叶,还是不免觉出了一丝凉意。
他伸手抓了抓自己松软舒适的丝绒被,又想起晚上看书时,那条盖在腿上的毯子那么轻、那么薄
许星河纠结半晌,突然侧过头,悄悄打量着凌长风。
这人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就连睡姿都一丝不苟。
薄毯堪堪只能盖住他一半身子,显得捉襟见肘。
将近一米九的人,挤在这么一张小毛毯下,手脚都暴露在微凉的夜色中,有点委屈了。
许星河轻声问道“喂,睡了没”
见对方没有回应,又继续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还是没反应。
许星河盯着凌长风的侧脸观察了很久。
他的呼吸声很均匀,连睫毛都不带眨的,好像真的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一般不会睡得这么快的,大概也是累了吧
许星河一想到他这些天为自己的事情忙前忙后,又赶上易感期,肯定都没有休息好就莫名有点心虚。
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的,和他身上盖的
好像自己在欺负他似的。
许星河在心里叹了口气,从被窝里伸出了一条胳膊。
他静悄悄地起身,拉起了被子的一角,然后,轻手轻脚地给凌长风盖了上去。
毕竟这只猫没有毛,许星河心里这样想,不分给他一点被子的话,会冻着的。
了却了这桩心事后,许星河终于长舒一口气,心无负担地躺了回去。
然后,在床头灯柔和的灯光照耀下,在窗外的落叶飘荡中,慢慢阖上了眼
半梦半醒之际,他隐约感觉到有点冷。
于是循着身边唯一的热源,下意识地往那靠了靠。
紧接着,耳畔似乎传来一声缥缈的轻叹。
那床被分出去了一半的被子又往他这边堆了堆,热源也又靠近了一点点。
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的凌元帅心想,下次得让勤务兵换一床大点的被子来。
过了不知多久,许星河迷迷瞪瞪地转醒了。
满鼻都是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
他像是在海边度假的旅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悠悠醒来。
许星河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满足。
刚想要翻个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了。
他不信邪,执意要翻身。
然后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腰也被扣住了、腿也被锁住了,居然动弹不得。
许星河蹭地睁开了眼。
果不其然,一抬眼就看到了某人那熟悉的下颚线。
而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被凌长风搂在了怀里
两人四肢交缠在一起,几乎严丝合缝地贴成了个球。
许星河顿时炸了毛,睡意消散的一干二净。
说好a3记0340什么都不做呢
aha的嘴,骗人的鬼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凌长风却没有松手。
悬殊的力量差距让他无法脱离对方的掌控,只好气急败坏地伸出了爪子,猫儿挠一样推了推凌长风的胸口,然后恶狠狠地说“松手,赶紧松手我知道你醒了,别装没听到”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装腔作势的刻意强硬,可是,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却温柔又缱眷。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糅合出了一种暧昧缠绵的氛围,让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像欲拒还迎的恼羞。
就在许星河打算接下来的巴掌直接往他脑门儿上招呼的时候,凌长风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异瞳中带着一点睡梦初醒后的慵懒惺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凌厉,甚至还有几分无辜。
许星河不禁语塞,举到一半的爪子也僵在了半空。
凌长风一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哑“早。”
许星河默默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比我醒得早”
凌长风沉默了一下,然后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许星河气道“早醒了你不松手”
凌长风曼声道“也就比你早醒了一点。怕把你吵醒了,就没动。”
他的声音也确实像刚醒的样子,许星河“哼”了一声,没再追究,而是问“那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凌长风扫了一眼他们现在的姿势,自己一条胳膊搭在许星河的腰上,另一条胳膊被他枕在脑袋下面。
唯一的那床被子已经被卷到了腰间,半遮半掩地盖住了两人四分之一的身体部位。
他们贴得实在太近了,许星河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的热气尽数喷在了自己的耳畔和颈间。
酥酥麻麻,微微发痒。
眼看小配偶的耐心即将耗尽,凌长风不紧不慢地移开了搭在他腰上的胳膊。
许星河掀开被子迅速翻身下床,然后拿上衣服一头冲进了隔壁衣帽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当他走出衣帽间的时候,凌长风居然也换好了衣服,已经在整理衬衫领子了。
见他出来,凌元帅放下了手,神色如常道“下楼吃早餐吧。”
声音镇定自若,也已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许星河傻眼了,这家伙穿衬衫怎么会比自己穿t恤还快合理吗
天知道他这么快换好衣服,就是不想和凌长风一起出门啊
如今他隔壁可是住了两个小的,楚羽飞昨天好奇地问他怎么还有自己的单间时,他还很坚定地回答有就是有,这就是他一个人住的房间
这要是被看到他们一起走出这间房,多尴尬
许星河僵在原地不动,凌长风的目光又扫了过来“不饿吗”
凌长风看了他一眼,将领子上的最后一颗扣子系紧,点头道“好。”
直到听见对方的记脚步声渐行渐远,许星河才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旋即又觉得自己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没什么必要。
就算一起过夜了又怎样嘛
他们毕竟是法定伴侣,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而且,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许星河想到今早起床看到的缠绵景象,突然打了个摆子,连忙甩了甩脑袋,抬脚下楼了。
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凌长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哥去卫生间了,马上就到,等他来了一起吃。”
餐桌上,楚羽飞拿着叉子的手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愣愣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去卫生间了”
凌长风将手中的电子晨报翻了一页,并不作答。
楚羽飞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表情一点点变得无语了起来“好嘛我不问了能麻烦您老把那春心荡漾的信息素收一收吗”
刚一脚踏进餐厅的许星河“”
吃过早餐,许星河便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出门去医院了。
许妈妈的手术暂定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所以许星河昨晚也跟凌长风说过,今晚应该会带着两个小的在医院陪护。
他之前一口气请了两周的蜜月假,因此也暂时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未来一周,大概都会频繁地往返于医院和元帅府之间。
而凌元帅也恢复了日理万机的状态,早饭过后便立刻出门了。
他和许星河还不太一样,虽然之前也预留了两周蜜月假,可一旦回来了,就要立刻销假复职,不能再让副官代理自己处理军务了。
临走前,凌长风对许星河说“明天上午,我去医院陪你。”
许星河愣了愣,摇头道“不用不用,你刚复工肯定很忙,专心处理工作吧。别担心,妈妈那边我可以”
凌长风打断了他的话“你想我来陪吗”他看着他的眼睛问。
许星河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闷声道“我有点害怕。”
“别害怕。”凌长风给了他一个拥抱作为道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星河带着弟弟妹妹,在元帅亲卫的护送下来到军部第三医院。
院长卢森闻讯赶来,突然通知他手术提前了,改在了今天下午两点。
这意外来的太突然,许星河恍惚间有种命运时刻突然降临的感觉。
他紧紧握着卢森医生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再开口时,声音几乎哽咽“我知道了,辛苦了,谢谢谢谢。”
卢森医生笑了笑,眼窝下的那一抹乌青表明了他这些天的工作并不轻松。
他的神色有几分憔悴,不过声音仍然清亮“职责所在,不必道谢。”
他这些天几乎召集了所有首都星上数得出名字的癌症专家,进行了多次线上会诊,这才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出了最终的手术方案。
“虽然我们做了很多手准备,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卢森医生的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缓缓开口道“既然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许星河用力点了记点头,低声道“我明白,谢谢。”
“等手术完了再道谢吧,希望一切顺利。”卢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带着弟弟妹妹去多陪陪你妈妈吧。”
“好。”
许妈妈现在已经不能正常进食了,她上午难得清醒了一阵子,迷迷瞪瞪地躺在病床上和儿子女儿聊了会儿天。
似乎是感受到了许星河的紧张情绪,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青年的手背,微笑着安抚说“别担心,会好的。”
许星河双手回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隐约有泪光在闪“嗯,会好的。”
下午一点三十五,许妈妈在三个子女的陪同下,提前被推入了手术室,开始进行手术期前的麻醉工作。
许星河等在手术室门口,眼看着“手术中”的指示牌亮起,突然感觉自己心跳的奇快。
可是当着弟弟妹妹的面,他不能将这种异常表现出来。
他抬手打开了邮箱,本来想问问凌长风今天工作忙吗,可是几个字来来回回编辑了许多次,最终还是在发出去的前一刻删掉了。
他想起来了,秦远昨天说过“既然你都回来了,那明天下午的会你自己去开。”
凌长风今天下午有会。
许星河放下了手,大脑一片空白。
他低头靠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细数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
扑通
下午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过天窗,洒向医院的长廊,在手术室门口的地板上镀了层金。
许星河耷拉着脑袋坐在手术室门口,突然有了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头顶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熟悉的低沉嗓音随之响起
“不是说想要我陪吗怎么也不通知我”
许星河猛地抬起头,凌长风那张俊冷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许星河发觉自己心跳得更快了。
“你你你”许星河呆住了,“你不是下午有会吗,开完了”
“卢森跟我说你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下午两点。”凌长风说完这句话,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我溜出来了。”
许星河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溜出来了”是从凌大元帅口中说出的。
“你不是秦少将口中的劳模吗”许星河怔怔地问,整个人显然还在状况外。
凌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所以,还要不要我陪”
“要。”许星河突然起身,踮起脚尖,给了爱人一个拥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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