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即便幼时被人冤枉欺负,他也只是红着眼圈,不服气地瞪着那些个头比自己高很多的同龄人,或者干脆冲上去跟他们挥拳头。
哪怕两年前,被关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他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此时此刻,被凌长风抱在怀中,许星河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根本止不住。
仿佛是要将忍了二十多年的眼泪一口气倾倒干净。
大约曾几何时,他也不是不想哭。只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眼泪换不来任何人心疼,反而会招人嘲笑,所以即便憋得眼眶发红,也还是将泪水强忍下来,藏入了心中。
直到他遇见了凌长风。
海一样的信息素将他重重包围,暂时平息了他体内的燥热。
许星河在意乱情迷之中获得了片刻清醒,也终于窥见了自己的内心。
他的眼泪不光为了过往而流,更是为了二人此刻的重逢。
凌长风在刚收到许星河的消息时,心情原本是十分复杂的。
震怒、恐惧、担忧甚至有些气恼他瞒着自己来只身涉险。
可是如今一见到他的小配偶,这些情绪便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心爱的oga在自己怀里哭泣,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只能选择放开怀抱。接住他,安慰他,亲吻他。
许星河没有哭很久,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尽情倾诉的时机。
他从凌长风怀中抬起了头,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大猫,抽抽搭搭地问“你没事”
凌长风被爱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叫得心都软了,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
然后拍了拍许星河的肩“稍等片刻,我处理点事。”
说罢松开一只手,抬眼望向了诺曼。
刹那间,诺曼只觉得眼前漫过一重漆黑的海浪。
紧接着平地掀起万丈狂澜,海啸以雷霆万钧之势吞噬了周遭的一切。
诺曼仿佛一下子沉入了最深的海底,浑身被冰冷的海水覆盖,动弹不得。
恐惧和窒息感将他整个人笼罩。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散发出的那点儿星星之火,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对于死亡的畏惧超过了对于oga信息素的迷恋。一瞬间,诺曼连空气中的花香都闻不到了。
他脸色惨白地看着凌长风,大脑几乎陷入了死机状态,喃喃道“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你中枪的”
如果不是这样,他今晚大概还不会冒险来这一趟
一念至此,诺曼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他以为自己引诱巴伦上将去袭击凌长风,制造一场混乱,就可以趁乱带走许星河了。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和巴伦都上了凌长风的当。
这人要的就是他们铤而走险
所以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假装中枪,给了他们作乱的希望和勇气。
到头来自己再名正言顺地对首都星实行军管,还可以以捉记拿叛贼的名义将他们一网打尽
面对诺曼一脸惊惧的质问,凌长风却根本没打算回答。
他看着诺曼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这样的眼神让诺曼彻底慌了,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误、误会您不要激动,一定有什么误会是巴伦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前后两次绑架您夫人的幕后主使都是他他试图用这种方式逼我跟他结盟
如果有需要我完全可以出庭指认他”
诺曼知道眼下万事休矣,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活下来。
所以将姿态放得多低都可以,求饶也好,放弃尊严也好,只要先让他活下来就好。
只要活着,哪怕被判个无期,也有越狱和减刑的希望,还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您和我爷爷曾在边境战场上并肩作战,爷爷时常跟我提起您来。很抱歉这中间发生了一些误会,请让我和巴伦当面对质,我一定能把事情解释清楚的。”诺曼的语气变得恳切又卑微,“另外我作为兰姆达星系九星议会的总务官,拥有外交豁免权”
他试图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所有利害关系摆上台面,凌长风却只是冷冷地吐出了四个字“废话连篇。”
说罢,在诺曼惊惧的眼神中举起了枪
“砰”
随着一声枪响,诺曼直直地向后倒去。
子弹正中眉心,一枪毙命
凌长风突然动手,把怀里的许星河也吓了一跳。
后者一声惊呼压在了嗓子眼儿,半晌才回过神来,指着地上的尸体问“他死了”
“死透了。”凌长风扔了枪,侧目看向自己的小配偶,“害怕么”
许星河摇了摇头,两眼有些放空“不怕,只是有点惊讶,也有点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他怔怔地看着诺曼的尸体,就好像看着一个巨大的梦魇在自己眼前慢慢消散。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必害怕漆黑无人的夜,也不必再害怕黑暗里盯着自己的那双眼了。
许星河转过头来看着凌长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把扒拉住了对方的衣领,探头往里瞅了瞅。
凌长风“”
许星河丝毫没觉得自己的举动像是在调戏良家妇女,他将自己的大猫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才抬头问道“你真的没事他们都说你中枪了。”
凌长风大大方方地张开了双臂,反问道“那你检查出伤口了”
“没有”许星河这才放下心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配合他们演一出戏,钓鱼上钩罢了。否则这些家伙一直藏头露尾地躲在暗处,想要一网打尽也麻烦具体的回去再跟你解释。”凌长风说着,将自己的军装外套脱下,披到了许星河身上,然后揽着他向外走去,留下两名特工负责清理现场。
许星河回头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然后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问凌长风“顾奈也是个可怜人能把他安葬了吗”
凌长风斜眸扫了一眼他的小配偶,抿着嘴不说话。
许星河只好换了个话题“诺曼是九星议会的总务官,又拥有记外交豁免权就这么死在这里,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他给我带来最大的困扰就是绑了我的配偶,三次。”凌长风声音微沉,低头看着许星河解释说“这种人不能留。虽然就这么死掉有点太便宜他了,但他贼心不死,只要活着永远是个隐患。”
“至于什么外交豁免权,这种说辞也就骗骗你。”凌长风伸手揉了揉许星河的脑袋,“别担心。”
许星河又问“那威尔斯元帅那里怎么解释啊”
凌元帅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小配偶“怎么,我难道还要因为他拐走我的夫人,和叛军里应外合,最后自食恶果的事去向他爷爷道歉吗”
许星河“”
凌长风用鼻音冷冷地哼了一声“威尔斯元帅十几个孙子,多
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自己家的人没有教育好,不怪我帮他教育了。”
“不过为了省去后续一些麻烦,秦远建议他死于叛军的误伤”凌长风话锋一转,“这个建议被我驳回了,什么死于误伤,难道还要我给他风光大葬么不可能的,我要他身败名裂。”
他难得露出这样近乎任性的一面,许星河眨了眨眼,已经可以想象出秦副官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所以,你来之前就没打算让诺曼活着回去吗”许星河问。
“当然。”凌长风点了点头。
“哦对了,我手上还有他和那个什么巴伦涉嫌强暴oga的证据,如果你们需要我回去之后可以发给你”正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地上一层,冬日的冷风扑面而来,许星河裹了裹外套,小声嘟囔道“我要是能早点想起来就好了,就不用来这一趟了”
他不主动提起这件事还好,一提凌长风的嘴角就又垮了起来,板着脸问“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自己就直接来了”
原本今晚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除了许星河的突然失踪。
天知道他收到爱人的定时邮件时是什么心情,那感觉简直比中弹还要糟糕。
许星河其实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可此刻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我给你和秦副官打过电话了,可你们都没接通”
他抬眼小心窥了窥爱人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弱,“我实在担心妈妈他们出事,就先来了而且、而且我也沿路给你留下记号了”
他原本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可是感受到对方身上越来越多的气压,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
转而伸出手,悄悄地勾了勾凌长风的手指,指尖不轻不重地挠过他的掌心。
可惜凌元帅好像脾气来了,面对爱人这种近乎讨好的举动也依然的不为所动,依旧沉着脸看着他。
许星河别无他法,只好垂下脑袋,乖乖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凌长风看着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半晌,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生对方的气。
甚至,只要被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看上一眼,一颗心就要飘到天上去了,再也沉不下来。
还能怎么办呢
认栽吧。
凌元帅刚要张口,忽然瞧见许星河身子一记晃,再度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大片大片的花香从他腺体溢出。
方才被aha信息素短暂压制下的发情期,顷刻间便以更猛烈的势头卷土重来了。
凌长风异瞳一缩。
眼眸中覆上了一层不可名状的幽深色彩。
他挥退了身边余下的亲卫,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样了”
“我不太好”许星河的身子软了下来,脚下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凌长风怀里。
他在一阵眩晕中急促地呼吸着,脖后随之炸开了一抹诱人的桃红。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脊椎一路攀升,直冲他的大脑。
花香扑面而来,满世界都沉浸其中。
凌长风深陷这锦簇花团里,逃无可逃。
原本他告诉自己,今晚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不要在这种时候放纵。
可是aha的本能却开始蠢蠢欲动
凌长风拼着自己最后的冷静与清醒,哑声道“坚持一下,我带你回家。”
话音刚落,许星河却一个激灵,难耐地仰起了脖子。
像只濒死的天鹅,用颈部划出了一道脆弱又美丽的弧度。
空气中oga的信息素花香愈发浓郁。
与之相对的,aha的开始复苏。
四面八方传来靡靡之音,叫嚣着征服与占有,沉沦与耽溺。
许星河在药物和发情期的双重作用下抬起眼,眼尾泛红地唤着爱人的名字。
“长风”
颤声中带着绵绵的尾音,凌长风只觉得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他的目光暗了暗,大手沿着许星河的腰一路下滑
即便隔了层衣物,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却依旧激起了一层又麻又痒的小疙瘩。
许星河下意识地想躲,越躲两人却贴得越紧。
他死死地抓着凌长风胸前的衣襟,慢慢地,就连手指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许星河再也忍不住,踮起脚尖,啄了啄爱人的耳朵。
刹那间,凌长风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蹭地涌上了头。
敏感的耳廓根本经不起爱人这样撩拨,他制止住了许星河的胡来行为,低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许星河抬眼,黑眸湿漉漉的“我难受。”
只是这样被看了一眼,凌元帅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今晚还能有什么重要事呢
这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凌长风伸出手,指腹摩挲着许星河后颈上的那道小伤疤。
后者蜷了蜷身子,皮肤泛红一片。
凌长风低下头,在爱人耳畔轻声道“我帮你。”
对于发情期的oga而言,有什么比aha的标记更能助他逃离眼下的窘境呢
骤雪初歇,月照大地。
夜最深的时候已经过去,天幕之上亮起了点点繁星。
凌元帅将他的小配偶抵在墙上,用自己30340记信息素将二人团团围住。
微凉的薄唇掠过了许星河细长清瘦的脖颈。
炙热的吐息一路喷洒在他的肩颈和耳后,最终,停留在了他的腺体处。
凌长风低下头,印上了一个温柔又绵长的吻。
许星河发出了一声极低极细的呜咽,整个身子几乎都被染成了粉色。
腺体处的伤疤被人轻轻舔舐,又麻又痒,却不再觉得害怕。
感受到怀里的人不住颤抖,凌长风伸出手,轻轻覆住了对方的眼。
然后,将信息素一点一滴地注入许星河的腺体
刹那间春色旖旎,花海开遍。
下一刻,异瞳忽然微微睁大。
凌长风记得自己上一次标记他的小配偶时,对方由于应激症发作,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而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在许星河有意识的情况下标记他。
他听见了许星河内心的声音。
那是比语言更加直白,比誓言更加可靠,比肺腑之言更加由衷的存在。
他不必再问爱人可不可以更进一步,他已经听到了回答。
过了不知多久,凌长风终于松开了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许星河转过身来,红着眼睛、无声地望着眼前这只会咬人的猫。
冬夜中那些不可言说的思绪,凝成了爱人眼中的雪月风花。
顾盼皆是情,声声有回应。
“星河”
“嗯”许星河还没有从被咬的那口中缓过劲儿来,声音依
旧带着抹不开的哭腔。
凌长风轻手轻脚地将人揽进怀里,在他耳畔轻声道“我爱你。”
“我听见了。”许星河红着脸说,“我也是。”
异瞳中闪过一丝笑意,凌长风执起爱人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我们回家吧。”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工厂,许星河却没有急着上车,而是与凌长风并肩走在雪地中,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漫天星河。
“长风。”许星河向着天空哈了一口冷气。
“嗯”凌长风侧目,目光温和地看着爱人。
“我有点想回首都大学读研了。”
“可以,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
“那你也让我咬一口可以吗”
“”
凌元帅认真思考了片刻,居然点了点头“也可以,不过你大概没有那个功能。”
“我要那个功能干什么”许星河磨了磨牙,“单纯就是想咬回来。”
凌长风扯了扯领子,很配合的一偏头“那你现在就可以咬回来。”
许星河扑了上去,在他颈间啃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印记。
然后抬起头来,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这下我们扯平了。”
颈侧酥酥麻麻的,被咬过的地方一点儿也不痛,就跟猫儿挠似的。
凌长风的呼吸又变得粗重了几分,他在心里默默地想,今晚要不别睡了吧
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地平线上隐约浮现起了一抹鱼肚白。
破晓将至。
二人并肩在雪地中漫步,守得云开记,岁月静好。
“我曾经一度觉得自己运气挺糟糕的。”许星河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然后回眸道“直到我遇见了你。”
凌长风轻轻一笑。
他握住了爱人的手,神色认真道“我也是。”
他们都曾跨越过千难万险,才终于在银河的尽头,彼此相遇。
用尽我半生的幸运,换来了一个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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