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眼睁睁地看着凌元帅旁若无人地踏进自己的卧室,走到自己的床前,然后用一种挑剔的目光审视了一下周边环境,转头问他“今晚就睡这里”
许星河心想“我睡哪里跟您老人家有什么关系这是来我房间视察工作了嘛”
不过当着凌元帅的面,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嗯。”
凌长风负手站在床前,看看床铺,又看看许星河,依旧不走。
许星河被他盯得发毛,下意识地将浴袍又裹紧了一点。
随着这一动作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发梢还滴滴答答地挂着水珠
这样衣冠不整的出现在一个外人面前,还被人直勾勾地看着,怪不自在的。
许星河默默拢了拢浴袍领口,抬起头来“要不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
凌长风“”
凌大元帅怔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新婚之夜,他的小配偶居然在撵他走人。
为什么
难道还在生气
可刚刚不是都笑了么
凌元帅抿唇不语,面对千军万马尚且淡定自若的他,此刻居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进退两难。
他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颇为认真地问“确定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啊”这次轮到许星河懵了。
这么可怕的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凌长风将那双小鹿眼中的震惊和慌乱尽收眼底。
终于确定,他的小伴侣确实不需要自己陪。
然而
“你婚前难道没有阅读过匹配婚姻法的相关条例”凌长风问。
许星河眨了眨眼“看过啊,怎么了”
一年前和穆青云结婚的时候,他确实仔仔细细地把相关文件翻了个遍。
不过这次二婚就没再重温,一些细枝末节的条例内容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总不可能自己不知不觉间违规了吧
凌长风沉默了一下。
正当他抬起手来打算给许星河重新发送一份匹配婚姻法的电子手册时,忽然瞥见对方身子一僵。
那张年轻俊秀的脸庞由粉转红,再由红转青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许星河此刻有点崩溃。
时隔一年,在现任丈夫的提醒下,他终于回想起了某条被穆青云和自己双双视若无物的规定内容
“匹配双方在新婚后的第一个月法定节假日除外,如无特殊情况,须每晚同房。”
去t的见鬼规定
怪不得凌元帅呆这儿不走了,难道还真打算留下来同房
许星河的大脑瞬间宕机,说话也结巴了起来“规、规定里虽然有那什么内容,但是我我还没有进入发情期您不能那个、那个什么”
凌长风微微一怔,没太明白这话的逻辑。
难道夫妻之间不在发情期就不能同床吗
这可完全不像是一个结过婚的人会说出的话。
还是说,对方仅仅是在以这样拙劣的理由拒绝自己
联想到网上某些言论,凌长风的目光沉了沉,语气淡淡地问“为什么”
如果许星河真如传言中那样不忘旧情,自己倒也不会强迫他做什么。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许星河听他“不依不饶”非要“刨根问底”,顿时更加紧张了“因、因为我不在发情期的话,我们就算doi了也没法孕育出新生命的”
干自己到底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涉及到这种敏感又隐私的话题,饶是许星河平时挺神经大条的一个人,一番话说完也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烫。
一抹粉红慢慢爬上了耳垂。
忽然,凌元帅鼻翼两侧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甜美无比的芳香。
就像那晚一样。
那原本只是空气中一丝似有似无的香甜,随着那人羞赧的情绪蔓延开来。
仿佛一朵朵鲜花接连绽放,几息之间便开满了这方小天地。
而后异香将他包围,花枝将他缠绕
铺天盖地的香甜气息中,凌长风忽然鬼使神差地往前迈了一步,朝那香味的源头走去。
他知道,那是独属于那个人的、信息素的香甜。
见对方朝自己走来,许星河顿时炸了毛,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退好几步,直至被逼到墙角,后背贴上了冰冷的白墙。
“你你你你要干嘛”
凌长风骤然回神,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距离许星河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那信息素的香气好像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凌长风定下心神,抬眼望着许星河。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楚地看到了青年脸色微白,修长的手指死死拽着浴衣领口,指尖还在轻颤
凌长风脱口而出“不要怕。”
话一出口才惊觉,这语气有些温和得不像自己了。
索性缄口不再多言。
许星河虽然都已经缩到了角落,闻言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没在怕。”
凌长风快被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逗乐了。
他一边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许星河,一边饶有兴致地想,如果眼前的oga真是一只小刺猬,此刻肯定已经本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球了。
凌元帅转身往后退了一步,兀自朝卧室中央的大床走去“来休息吧。”
许星河看着他的背影,仍然不死心地问“睡哪”
凌长风头也不回地说“你如果不想睡这里,也可以睡我那里。”顿了顿,淡淡道“不过我的床很硬,你可能睡不惯。”
谁管你床硬不硬啊
许星河缩在墙角不肯出来“那个我睡相很差的半夜就喜欢乱踢乱蹭,还会打呼噜您老人家日理万机,万一被我影响了睡眠多不好”
凌长风转身看了他一眼“违反规定是要被罚款的。你还是方舟的工作人员”
薄唇轻启,轻描淡写地吐出四个字“罪加一等。”
许星河“”
“主脑之所以让匹配双方同房,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刺激彼此信息素分泌,使oga能够更快进入发情期。”凌长风说到这里,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你是方舟的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许星河心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不能忍”
于是开始摆事实讲道理“您说的我当然懂。可根据主脑大数据计算,被匹配第一年没有怀孕的oga后期能怀上的概率不足128,也就是说我们就算那个什么了,大概率也是在做无用功。而且您所谓的刺激也仅限于”
凌元帅似乎不是很想听这方面的科普,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你是决定好要交罚款了吗”
许星河“”
不行,老子还有房贷车贷要还呢
他忍不住做最后的挣扎“那个这规定不是有留白余地的吗当初穆青云也呃,总之您是有办法躲避主脑监控的吧”
在新婚之夜拒绝同房和提起前夫,很难说哪件事更煞风景一些。
不过凌长风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他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问“你们当初没有同房么”
虽然这是个极其隐私的问题,但许星河听他这么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立马点头道“没有而且主脑完全没有发现”
言下之意,穆青云一个将军都能做到的事,你堂堂一个大元帅不会做不到吧
凌长风将许星河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突然熨贴了。
对方回答“没有”时的奕奕神采,让他意识到,他的小配偶对于上一段婚姻其实并没有传说中的留恋。
不过,当看着许星河将期待的目光转向自己,异瞳中的笑意戛然而止。
可以看出,对方对于如今这段匹配婚姻,同样也没有多少留恋。
凌长风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你们违规了。”
许星河“啊”
您老人家这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感受到空气中越发混乱不安的信息素气味,凌长风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不用紧张,我的数据权限不向主脑开放。至于你,只要你还是我法定配偶,你的信息一样会受到最高等级的加密。”
许星河眼睛一亮“也就是说”
凌长风“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发生实质性进展主脑监测不到。”顿了顿,补充道“只要睡在一张床上就可以了。”
许星河“啊”
监测不到为什么还要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这话逻辑怎么听怎么怪,但看到凌元帅已经有点不耐烦的表情,许星河生怕对方甩来一句“那你还是去交罚金吧”,只好先行妥协。
“那就这样吧。”
于是,最后的最后,两个人还是同床了。
字面意思。
两个人,两只枕头,两床被子。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睡到了一张床上而已。
许星河僵硬地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手指头都没有露出来。
最近原本就轻度失眠的他,被这么一折腾,直接变成了重度。
黑暗中,他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过了不知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音“睡不着”
许星河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凌长风“你呼吸声很重。”
许星河“”
许组长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轻轻“嗯”了一声“是睡不着,我还不太习惯和别人同床。”
凌长风“我也不习惯。”
许星河“”那您老何苦来着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良久,许星河突然开口道“你怕亮吗我可以开一盏小灯吗我以前习惯开着灯睡觉。”
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脑抽。
干吗和凌元帅说这个对方八成也会觉得自己多事儿吧
意料之中的,身后的人没有任何答复。
许星河不知道对方是否还醒着,等了半晌,最后只是自嘲一笑,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入睡。
他总要慢慢适应漆黑的夜晚。
夜色渐深,困意和疲惫感一波波地涌了上来。
然而,即便许星河的俩眼皮已经在不停打架了,却还是怎么都睡不着。
幽静的深夜里,某些不好的回忆重新翻涌起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就在许星河迷迷瞪瞪地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辗转反侧直到天明时,一旁的凌长风突然起身了。
许星河身子一僵。
好在身后的人没有向他靠近,而是倚着床头坐了起来。
下一刻,橘色的温暖灯光从身后传来。
许星河怔了怔,回过头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
凌长风披着一件单衣,靠在床头翻阅着手中的电子文件,感受到许星河的目光,他也并未抬眼,只是低声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要处理,你先睡吧。”
许星河抬手一看电子仪上的时间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这工作态度,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或许是因为实在累了,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灯光。
许星河在那盏淡淡的暖灯照亮下,居然真的渐渐睡去。
听得他呼吸声逐渐绵长,凌长风放下了手中无关紧要的文件,侧头望着许星河的背影。
他的小配偶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动也不动地缩成一小团。
这睡相哪里差了
明明比清醒时乖巧多了,安静得像是一只瓷娃娃。
“小骗子。”
沉寂的黑夜中蓦然响起一句低喃。
借着微弱的灯光,凌长风的视线开始肆无忌惮地在许星河身上打量。
忽然,目光一顿。
他注意到了许星河后颈处有一道小指长的深红色伤疤。
和传闻中的一样,伤疤横贯他的腺体。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这道疤如同传闻中的那样丑陋不堪。
甚至,望着这道伤疤,脑海中还冒出了某种诡异旖旎的联想
如果自己用略带薄茧的手指去摩挲这样敏感的地方,他的小配偶一定会浑身颤栗起来。
然后,粉色的云会爬上他的耳朵,晕染他的双颊。
再然后,那股甜甜的异香会在空中弥漫开来
凌长风这样想着,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好在理智将他及时拉了回来。
看着无知无觉睡得死沉的许星河,凌元帅突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身为一个oga,这样近距离地背对着一个aha,将自己后颈处敏感又脆弱的腺体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有多危险
凌长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头重新看起了文件。
半天没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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