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愣愣地看着沈淮,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明炽亮。
他喉结微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下坐了起来。
沈淮身体和呼吸都恢复自由,呼了口气,轻松自在地躺在床上。
他看到封凌坐在那里,微垂着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头,接着又是一眼,轻声喃喃道“我没睡着啊。”
沈淮“”
想到刚才身上无法喘息的力度,沈淮道“你刚才果然没睡着。”
封凌“”
看来他真没睡着,不是在做梦。
封凌心虚又兴奋。
自己消化了一下汹涌的情绪,转头看向沈淮,目光幽深专注“沈老师,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沈淮笑了一声,“没听清正好,我什么都没说。”
封凌“”
“你说了。”封凌压到他身上,眼睛锃亮,声音急切又兴奋,“说了,沈老师,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说”沈淮有点难耐地推了他一下,“我说,你抱的太紧了,松开一点。”
封凌急了,“不是,你说我们结婚吧”
沈淮笑着看他,“没听清”
“听清了。”被揭穿的封凌没有一点心虚和尴尬,“听得清清楚楚,不容反悔和抵赖。”
前一秒很有霸道总裁的气势,下一秒又不太安心,略显紧张地问“沈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不开玩笑。”沈淮没在这件事上继续逗他。
他一旦确定某件事,不管是谁都很难再改变,而且他确定后立即就会着手去做,“我们来确定一下日子。”
封凌恍恍惚惚地坐起来。
在这之前,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做沈淮才愿意跟他结婚,几乎要想破头。
从求婚到答应到结婚,每一步好像都很难,需要漫长的时间。
没想到,沈淮忽然就说要结婚,忽然就要选结婚的日子了。
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你比较有仪式感,我看看,今天5月7号,我们选5月20号”
封凌“”
5月20他们就要结婚了
更不真实了。
沈淮认真计划着,“那我明天就得跟导演请假。”
“目前还有一个难题,我的户口还在家里,得回去偷户口本”
“等一下”封凌忽然打断,艰难地从梦境回到现实,他郑重地问“沈淮,真的吗”
沈淮也坐起来,掀开眼皮看向他,“封凌,为什么不能是真的”
封凌一愣,是啊,为什么不能是真的。
他恨不得把沈淮塞到身体里,遇到沈淮后,从未想过有别的可能。
而沈淮也喜欢他,从遇见就认定。
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结婚他们在初见时就该奔到民政局去。
他大呼了一口气,双手握住沈淮的胳膊,“好,沈淮,不能这么仓促。”
说着不能这么仓促,他的语气却急切而激动,“去年你生日那天,我送你的那颗钻石你带着吗”
沈淮摇头“在家里的保险箱里。”
封凌说“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她说以后要我带着我喜欢的人和那颗钻石,去r国找一位老师傅,让他做成一枚婚戒。”
沈淮心上微动,“我过生日那天,你就想跟我结婚了”
封凌认真点头,“嗯。”
沈淮记得刚收到那颗钻石时,他觉得贵重想还给封凌,封凌没收,他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
沈淮抿了下唇,不可能不感动和开心。
封凌的妈妈也是一个浪漫的人,这像是一场浪漫的约定。
钻石只有一颗,只能给认定的人,只带着一个人去找老师傅一次。
封凌早早地就给了他。
沈淮很乐意也很荣幸赴这一场约定。
他说“好,不过要去r国的话,就不只是一两天了。”
封凌说“等沈老师这部剧杀青,休息的时间我们慢慢去找。”
沈淮欣然点头,“好,也晚不了多久,先去做戒指,再去民政局。”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说好结婚的事,封凌心里的不安担忧全都被冲走了,只余裹挟着心脏怦然跳动的兴奋和喜悦。
他知道他今晚可能无法入睡了。
沈淮已经躺好,纤长的睫毛安静垂落在眼下。
封凌盯着他,胸腔里涌动着鼓鼓囊囊的幸福,他轻声问“沈老师,我们结婚后,我怎么称呼你”
“嗯”沈淮眼皮都没掀开,“就这样称呼啊,还需要专门转换称呼吗”
封凌喉结滚动,“要的。”
“那就,”沈淮想了想别人,“老公啊。”
“”封凌顿了一下,“那你怎么称呼我”
“不是一样吗”沈淮掀开眼皮,在幽黑的夜里看向他,嗓音还带着一点半夜睡醒的低哑懒散,“老公啊。”
封凌顿住了。
他不行了。
沈淮从他由怔然变晦涩的眼眸里,以及薄被下炽热的反应感受到了。
他不适地动了一下,额头轻轻蹭过封凌的下巴,“那以后,凌哥哥和老公你更喜欢哪个”
封凌“”
沈淮被用力抱住,紧紧贴上他的身体,紧密得能感受到他腹肌和人鱼线的纹络,以及,其他。
封凌滚烫的呼吸落在他的头顶,他宽大的手掌更用力按着沈淮的腰贴向他,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贴向他的胸口,“沈老师,你感受到了吗”
沈淮的听觉和触觉被激得敏感。
他清晰地听到封凌砰砰的心跳,热烈有力,不知注入了什么,像是生命力都更旺盛了起来。
他密实地感受到封凌的炽热,浓烈的荷尔蒙迸发,汹涌得能淹没一切。
沈淮跟着心跳变得快速而有力,好像从他身上获得了新的生命力和热度。
被他紧密地按拥着,沈淮额头变得潮湿,他又蹭着封凌紧绷的下巴抬起头看向他,哑声说“感受到了。”
“可是,”在封凌下巴上留下一点湿气后,他顿了下,说“我明天还要拍戏,不能来第三次了。”
封凌“”
他咬牙启齿地蹭着沈淮的脸低头。
他鼻梁高挺嶙峋,又用力,在沈淮脸上划下时,沈淮觉得一定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封凌难耐又憋屈地咬在沈淮心口。
沈淮笑了起来,他拥住封凌,那双愉悦满溢的眼睛,明亮无比。
封凌第二天就走了。
他说跟沈淮说要回去好好准备出国和登记的事。
每天沉浸在幸福中,常常是走着走着,忽然就笑了起来,看得秘书们一脸莫名,都在猜封凌是不是马上要成京珀掌权人了。
在沈淮看来,这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签证和户口本的事。
过了几天他才知道封凌在准备什么,不仅是出国、戒指、登记,他连婚后的生活都开始计划了。
封凌沈老师,你的生辰八字给可以给我吗我去算一个登记的好日子。
沈淮
以前沈淮就觉得,年少时走遍世界各地,被很多时尚大佬在秀场抱过的封凌,其实有些传统。
但他没想到,现在他已经变成这样了,竟然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沈淮最后还是给了他让他去算,毕竟他重生回到几年前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种事,也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注意一点也不算过渡准备。
封凌沈老师,婚后是你管钱吗我去准备一下。
沈淮
他为什么要费心管这种事,而且,你没有财富管家吗
据他这几年的了解,封凌这个资产量级的人,都在他们的银行有财富管家,何况贺家肯定有家族基金,他们根本不缺理财师和顾问。
封凌给你好像才对。
沈淮
封凌感觉把钱给沈淮才像一个家的样子。
仔细一想,确实会给沈淮增加负担。
聊到这个问题,他想到一件事,封凌给沈淮发消息的空隙,给贺山鸣发了一条消息。
封凌你也该退休,把京珀给我了吧。
贺山鸣
贺山鸣郁闷了一会儿,又有点纳闷,我以前以为你不屑于来京珀工作,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来要。
封凌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好让他听到自己的嗤笑,“贺山鸣,你以为我是个清高的傻子吗没有封家就没有京珀的崛起,京珀里有我妈妈的心血,我为什么不要,不要好留给你初恋,和你那个小新欢吗”
贺山鸣被他豪不留情面的话堵得张不开口。
封凌的口气莫名又变了,不再那么有攻击性,藏着说不清的情愫,他抿了下唇,说“而且,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我是游戏人间,现在我要养家了,成家立业你懂吗”
贺山鸣“”
封凌挂了电话,看向自己列出的表格,继续下一项。
封凌沈老师,我们结婚要组成了一个新家了,是不是该买一套婚房
沈淮“”
时间要是再长一点,沈淮可能要提前感受到什么是婚前焦虑了。
虽然有点无奈和好笑,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封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沈淮一点也不用操心,出国寻人就像是轻松而有意义的旅游,有阿童和何鹤在,沈淮甚至都不用拉一下行李箱。
老师傅住在r国一个富裕宁静的小镇里。
这个小镇靠着海,海水清澈,天空常年湛蓝,风不干不燥,湿润的空气里裹着火绒草和郁金香的味道。
小镇里每一套房子都很漂亮,砖瓦色彩大胆又和谐,很多家门前、窗前和墙上种着生机勃勃的花。
沈淮被封凌牵着手走过一条小路,恍若要走进童话世界里。
他们最终停在小路尽头一扇拱形木门前。
封凌要找的老师傅年纪确实不小了,他有一头深棕泛白的天然卷发,一双琥珀般的眼睛,还有一个有趣的中文名,龙眼。
来之前,封凌联系过他,路上跟沈淮讲了一点老师傅的事,包括他的名字。
很多外国人取中文名时,喜欢带龙,因为他们喜欢又敬畏东方的巨龙。
老师傅也一样,非常喜欢龙,封枫就跟他讲了很多龙的典故和成语,比如叶公好龙和画龙点睛。
他不理解叶公好龙,常年切割和镶嵌珠宝的人,却尤其喜欢画龙点睛这个成语,他原本给自己取的名字是龙睛。
天生带有调皮属性的封枫告诉他,“睛”这个字不日常,“眼”更亲切,于是他就有了龙眼这个名字。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中文名威武又有意义,却不知道和圆溜溜的水果撞名了。
之前联系时封凌没细讲他要带来的人,在门口看到封凌和沈淮时,他惊艳地睁大眼“哇哦”了一声,然后对他们竖起两个大拇指。
沈淮被他夸张的表情和动作逗笑。
他预设了一个稳重严肃的老师傅,没想到是这么幽默可爱的人。
他们在一个花架下的圆桌上落座。
沈淮把钻石递给他。
时隔十年,老师傅再次看到这颗钻石依然忍不住惊叹,他珍惜地看了好一会儿,“她是枫枫最惊喜的发现,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封凌问“可以不做成戒指,做项链或袖口之类的可以吗”
封凌之前就有这个想法。
妈妈在不了解他性向的情况下,下意识以为他未来喜欢的会是一个女孩,给他留下一颗美丽的钻石做钻戒确实是很不错的想法。
可这样一颗钻石做成一枚男戒,不太合适。
这颗钻石并不是鸽子蛋那么大,它珍贵在于它的纯净度和切割工艺,即便如此,闪闪地戴在男士手上也不日常。
做成什么本就只是形式,封凌不太在意,重要的是里面的意义和承诺。
这颗钻石是以钻戒为预设而切割的,封凌不太确定能否做成别的,所以之前没跟沈淮提。
“当然可以,你们想做什么”他问,视线重点落在沈淮身上。
封凌也问“沈老师,你想做什么”
沈淮沉吟,“做成袖扣用的少。”
钻石袖扣配盛装,在镜头之外,他不太喜欢西装革履,以后转幕后盛装的机会也少,有点埋没了这颗有特殊含义的钻石。
沈淮“做成项链”
“好,项链确实更适合沈老师。”封凌说。
沈淮是公众人物,短时间内还不能公开恋情,戒指有特殊含义不能戴,项链可以藏在衣衫下,能随意戴。
就这样说好后,老师傅体贴地说“枫枫确实是以女戒为预设的,但你们不要多想,她肯定能接受你们在一起。”
两人倒是都没多想过,他们都知道封枫是个时尚开明的人。
他们以为老师傅这么说,也是基于这一点。
约好两天后来拿项链,两人起身告辞了。
走到门口时起了一阵风,沈淮捋头发时心上忽地一动,他的眼睛有些亮,“我有个想法要跟老师傅说一下。”
沈淮回来时,封凌问他是什么想法。
“你不要问。”沈淮心情愉悦地说“就当是惊喜。”
封凌就真没再问,他好奇但他更喜欢沈淮的惊喜,去拿的当天,他还在沈淮的要求下晚去了一个小时。
当看到那颗钻石在沈淮身上出现时,封凌觉得这几天的好奇和等待太值得了。
这何止是惊喜。
沈淮笑着抬眼看向他,伸手把耳边稍有些长的碎发挽到耳后,手指在耳后的小窝上拨了一下。
耳后的小窝里有一颗胎记。
和他眼睫根里和锁骨上的一样红。
它们曾给沈淮带来很多灾噩,沈淮曾漠然拿刀落在锁骨上,想割掉它们。
他最终没能下手。
他妈妈说,这是上天对他的偏爱,它们长得那么可爱。
尤其是耳后小窝那一颗,就像一颗小小的心。
悄悄躲起来,等待人来找到它。
妈妈硬说是上天的偏爱,沈淮就把它当成是妈妈和上天共同留给他的。
钻石是封凌的妈妈留给他的。
一个妈妈留下的钻石做成耳钉,穿过另一个妈妈和上天留下的那颗红色的心,连在了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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