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短板冲浪(十二)

    谢不惊躺在医院病床上, 双眼紧闭,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

    床边,一位医生正在检查他的身体。

    一项项检查做完后,医生陷入了沉默中, 他轻扣着下巴, 眉头微皱, 仿佛遇到了极为困扰的事情。

    “怎么样了”丁治宇咽了咽口水, 有些紧张的看向医生。

    “没什么事,”医生摇头,“他应该是太困了,睡着了而已。”

    丁治宇瞪大双眼“睡着了”

    “嗯,他很健康, 没有任何伤病。”医生点点头, “现在晕倒应该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确实, 2天前他们发现巨浪后就在凌晨赶路, 谢不惊只睡了不到4个小时。

    挑战巨浪已经几乎耗光了他所有体力,但之后他也没能休息,又立刻赶飞机飞了几十个小时。

    因为一直关注着“队友的祝福”的使用状况, 在飞机上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整整两天忧心忧虑,相当于他这两天里只睡了5个小时, 在得知丁海生脱离危险后睡倒,也是情有可原。

    “那就好”丁治宇长长松了口气。

    “比起这位,”医生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关于你哥的情况,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丁治宇心里顿时一咯噔, 他不敢独自面对, 立刻冲了出去“我让我爸妈过来。”

    丁海生病房外,一家人正愁眉苦脸的站在一起。

    过了好久,丁国刚这才咬牙道“医生,您就直说吧,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了。”

    丁妈妈已经开始擦眼泪。

    丁治宇咬牙,忍不住又要哭了。

    医生点头,表情严肃道“虽然听上去似乎是不可能,但丁海生的情况在刚才出现了好转。”

    “什么”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看了过来。

    “真的吗”

    “好转到了什么程度”

    “意思是我们还有希望吗”

    “是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情况比我们想象中好了太多,”医生点头,“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甚至可以恢复健康。”

    丁妈妈惊呼一声,高兴得差点儿晕了过去,被丁国刚一把接住。

    “别守在这儿了,”医生摆摆手,“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有问题我再通知你们。”

    这一觉谢不惊睡了很久,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阳光照得室内暖洋洋的,瓦蓝的天空铺满窗户,一束向日葵插在窗台的花瓶上。明明还是深冬,却已经让人感受到了春天的生机。

    谢不惊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浑身骨头都懒洋洋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得这么好了。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谢不惊抬起头,丁海生正坐在他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又恢复成了初见时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丁海生”谢不惊立刻跳下了床,“你已经好了”

    “嗯,医生说我很快就能康复了。”丁海生笑着看向谢不惊,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谢谢你。”

    谢谢他

    谢不惊一愣,心道丁海生该不会猜出什么了吧

    但不可能。

    如果不是亲自绑定了系统,谢不惊绝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就算丁海生要猜测,猜他们用真情感动老天让奇迹发生,都比这靠谱。

    谢不惊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说“大概是我们的真情祈祷感动了上苍。”

    “嗯,或许吧。”丁海生轻轻点头。

    青年琥珀色的眼睛深情而专注的看向谢不惊,仿佛在看什么珍贵的宝贝。

    谢不惊敏锐的察觉了对方态度的变化,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就是感觉,已经很久没这么好好看你了。”丁海生抬手,清瘦的手指细细描摹过谢不惊的身体。

    先是额头、眉骨、鼻梁、嘴唇、下颌,然后从脖颈一路往下,拂上了他的肩膀和手臂。

    大臂,小臂,手腕,最后到手指

    一寸一寸,仿佛要凭借身体把谢不惊刻在脑海里。

    谢不惊被他摸得浑身都不对劲儿了,但是他不敢动,只是有些僵硬的说“你、你摸完了吗”

    “嗯,摸完了。”丁海生收回手,温润一笑,“你比之前强壮了许多。”

    谢不惊舒出一口气,点头“当然,我毕竟练了一年多。”

    担心丁海生还要追问他什么,谢不惊又连忙道“你现在身体也恢复了健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丁海生摇头“没有。”

    谢不惊挑眉“没有”

    “真没有,”丁海生苦笑一声,“我之前身体那么差,根本就不敢想别的。”

    谢不惊“不然你现在想想”

    丁海生“”

    谢不惊“我是认真的。”

    丁海生被谢不惊严肃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不惊“加入国家队吧。”

    丁海生一愣,迟迟没有说话。

    半个月后,万宁冲浪国家队基地。

    丁海生站在严中成面前,紧张的扯了扯衣角“严教练好。”

    “海生啊,我可是早就盼着你来了。”严中成打量着丁海生,一副岳父看女婿的满意表情,“之前小谢说你身体不好,现在可以冲浪了吗”

    “可以了,”丁海生点头,说完后,又有些不确定的补充了一句,“大概应该是可以”

    “那就好,”严中成拍了拍丁海生的肩,“明年奥运可要好好加油。”

    丁海生一愣,迅速站直了身体“我会好好努力的。”

    办完手续后,丁海生和谢不惊一样正式进入了冲浪队里。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谢不惊的迷妹迷弟,一见谢不惊回来,满脸兴奋的冲他打招呼。还有两个是因为丁海生老粉,见他过来激动得脸都红了。

    “5年前听说你身体原因退役了,”一个男生兴奋的看着丁海生,“没想到现在又能和您一起训练了。”

    丁海生玩冲浪时,冲浪还是一门小众运动,当时华国连国家队都没有,他几乎是华国职业冲浪的第一批人。当时不少青少年都是受他影响,这才爱上了冲浪。

    可惜后来国家队组建起来,他又因为身体原因退役了。

    没想到现在还能一起

    “嗯,”丁海生也有些感慨,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点头,“一起加油。”

    年初没有冲浪比赛,他们就在万宁练习花式技巧。

    谢不惊几乎冲过了全世界各种惊险刺激的浪点,再次回到万宁,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亲切感。

    曾经的他渴望惊险刺激的大浪,而现在褪去浮躁和冲浪,他反而更能欣赏这种温和柔软的定点浪,这让他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的技巧。

    又过了半个月,丁海生身体恢复到了健康时期的顶峰水平,队里进行了一场小型比赛。

    比赛前,谢不惊抱着冲浪板,面无表情道“我可不会放水。”

    丁海生笑了起来“这话也是我要说的。”

    青年目光直视海面,头发被海风吹到脑后,看上去是那么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谢不惊还以为丁海生这么久没运动,状态肯定会有所下滑。没想到比赛结束,对方得分差一点点就超过他了。

    丁海生被谢不惊惊讶的表情逗笑了“看你一脸惊讶的样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真不行了吧”

    “没有。”谢不惊愣愣摇头。

    他只是没想到,全盛时期的丁海生竟然这么厉害。

    他都快忘了,这人可是在世界冲浪锦标赛拿过季军,进入过世界第三的排名。

    有了丁海生的鞭策,谢不惊变得更有紧迫感了。

    之前的谢不惊满世界的追寻大浪,寻找能让心中野兽奔跑的地方。而现在,他开始静下心来,磨炼自己的动作和技巧。

    时间一晃到了4月,新一年的世界冲浪锦标赛来临了。

    这一年的世锦赛比往年都要激烈,因为运动员们需要在这次的比赛中,拿到明年巴黎奥运会的参赛资格。

    世锦赛分为资格赛和正式比赛,只有通过资格赛的选手,才能参与正赛。

    除了谢不惊和丁海生外,队里共有7位选手3男4女通过了资格赛,可惜在第一场比赛中发挥平平,没能拿到积分,遗憾一轮游,只剩下谢不惊和丁海生继续比赛。

    对于谢不惊来说,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没有任何悬念。

    他这次参赛的目标是挑战总冠军前三,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在比赛中和去年的冠军多明戈桑切斯一决高下。

    半年不见,多明戈桑切斯外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和胡子更长了,气质也变得更加沉静坚毅。

    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看过来,令人联想到辽阔幽深的大海。

    那一瞬间,谢不惊察觉自己可能要输了。

    运动员的第六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谢不惊之前遇到各种比赛,都从来没有过这种要输的感觉。

    可是当他看到多明戈桑切斯的冲浪后,他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

    果不其然,直到世锦赛结束,谢不惊的积分都没能超过对方。

    再次蝉联冠军,多明戈也依旧没什么精神,接受一场简单的采访后就离开了。

    事后谢不惊才得知,多明戈会把他得到的奖金投入个人基金会里,专门扶持各种偏远海岸的贫穷地区。寻找无人涉足的浪点时,他也在给当地的居民医疗、教育等援助。

    多明戈桑切斯不仅仅是热爱冲浪运动,而是真正把冲浪变成了人生。

    那是一种足以让所有浪人钦佩的冲浪哲学。

    单论技巧和胆量,谢不惊自认为不输给任何人,但多明戈桑切斯拥有的是一种更无形、也更强大的力量。

    就仿佛一堵没有边际的透明高墙,初一看甚至会觉得不存在,只有站在这堵墙的面前才发现,墙壁又高又宽,永远无法突破。

    世锦赛结束后,谢不惊陷入了漫长的迷茫期。

    他只知道自己输给了多明戈桑切斯,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不是发挥失常,不是状态不佳,也不是技巧不如对方。

    很奇怪,他就是单纯的赢不了。

    运动这么多年,这是谢不惊第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就仿佛是一位痴迷武学的人,功法已经练到登峰至极,已经挑遍了全世界的高手,当他觉得自己无敌时,却败给了平平无奇的一招。

    这种时候,如果有师父或者老前辈一语道破,谢不惊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可惜华国冲浪国家队历史太短了,各方面都还在探索和磨合阶段。教练也给不出什么建议,最后干脆给谢不惊放了个假,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有领导觉得这样太过松散,距离奥运会还有不到半年了,正是加紧训练的日子,怎么能够放运动员自己去外面玩

    教练却摇了头“我们已经训练不了他了。”

    “训练不了”

    “冲浪和别的运动不太一样,技巧他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他现在遇到的是心境问题,只能自己走出来。”

    “他想要的”严中成竖起了大拇指,“是这个。”

    领导一愣,他们之前根本连参加冲浪比赛都是奢望,而现在,他们的运动员竟然敢把目标放在夺冠上。

    于是他不再多言,默许了教练这个几乎是有些荒唐的决定。

    谢不惊买了张环岛高铁票,满海南岛闲逛。

    他看到了海口充满南洋风情的骑楼老街,文昌航天城磅礴的海滨发射场,吃了清补凉、文昌鸡、陵水酸粉

    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就仿佛当初他内心的野兽在咆哮,于是他踏上了追逐大浪的旅程,从夏威夷的管浪到合恩角的30米巨浪,他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奔跑的地方。

    而现在,他心中出现的是一种更家神秘而陌生的感情。

    这种感情驱动着他的身体四处奔走,却一直无法找到答案。

    夜幕时分,远山和海岸化作一片虚影,大约十分钟后,高铁停在了一个谢不惊没听过名字的站点。

    站点很小,附近都是一片荒凉的树林,没有人下车,只有几个人提着行李箱走了上来。

    风从门口吹进过道,带着海洋和鱼的腥味儿。

    鬼使神差的,谢不惊突然背着背包下去了。

    这个地方很小,高铁站外甚至没有等候的出租车。

    打车软件上的车也稀稀拉拉,谢不惊等了5分钟才叫到车,距离他目前位置4公里。

    一路荒凉。

    市区倒是比想象中要大一些,但几乎一半都各种鱼摊。供氧机咕噜咕噜响个不停,各种带着鱼腥味儿的商贩穿梭其间,水箱里养着东星斑、马鲛鱼、带鱼直到现在谢不惊才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捕鱼港口。

    而谢不惊穿着干净运动鞋、抱着冲浪板站在这里,就像是偶像剧男主角闯进了生财有道。

    农贸市场的气味比想象中还要大,初来乍到的人很难接受这种鱼腥味儿,而且地面也湿漉漉的,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水坑。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不惊却不想走,他在这里找个小旅馆住了下来,仿佛睡觉时都能闻到海洋的腥气。

    第二天白天,谢不惊又去了一趟农贸市场,市场外面就是大海,码头停泊着一艘艘脏脏旧旧的小渔船,很多鱼都是渔船直接运过来的。

    因为临近港口,这里的海水不似万宁的碧蓝,海面浮着泡沫,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黑。

    但依旧有人在玩水,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光着屁股跳进海里,周围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一周后,谢不惊和楼下小吃店的老板熟了起来。听说对方有亲戚要出海捕鱼,他立刻跟了过去。

    谢不惊平时帮渔民们捕鱼,休息时就在模拟冲浪系统里继续练习。

    捕鱼比想象中还要辛苦,渔民们一次出海十几天,都只能和海风作伴。

    最开始,谢不惊很不习惯渔船的摇晃,而且哗啦啦的海水也吵得他睡不着。

    但是渐渐地,他习惯了这种船只摇晃的感觉,等到船靠岸时,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直到渔民把打捞的鱼卖给鱼贩,看着一条条滚出来的银色带鱼,谢不惊简直笑得比丰收渔民还要高兴。

    自那以后,谢不惊又和不同的渔民出海了两次,甚至还遇到了一个徒手捕鱼的人。

    谢不惊“海女”

    “谁管他海男海女的,反正我们这一族都是这样讨生活的。”大叔说着,在手里抓了跟鱼叉,一头跳进了海里,大约6分钟后才爬了起来,手里已经抓了两条好大的鱼。

    谢不惊很惊讶,主动请求和对方一起下海捕鱼。

    大叔扫了他一眼,吐出一句口音极重的普通话“又不是我的海,你要来就来,不过出了事我可不管你。”

    谢不惊脱掉衣服,只剩一条四角裤跳进了海里。

    大叔放完鱼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副自制泳镜递给了他。

    谢不惊接过泳镜戴上,发现这东西虽然看上去简陋,但也不怎么阻碍视线。

    就是这里的海域水质不够清晰,黄澄澄的,有着大量漂浮物。比起夏威夷、大溪地动辄几十米的能见度,这里的能见度估计不到3米。

    在清澈的海里潜水和在浑浊的海里潜水,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能见度高的大海能拓展人的视野,给人带来极致的潜水体验,但浑浊的海下更像是一个囚牢,四面八方都看不到头,无助而孤寂。

    大叔入海后,迅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谢不惊握着鱼叉,独自在海底搜寻着。

    他不太习惯这种浑浊海域带来的陌生感,仿佛随时会有怪物从浑浊的海里钻出来攻击他。

    越往下光线越少,只有几条灰不溜秋的小鱼从他眼前划过,又迅速消失不见。

    直到他肺部的氧气濒临耗光,谢不惊也没有看见任何大鱼。

    而且憋气的时间比他预计中短了好多,竟然才刚过三分钟。

    要知道,他之前冲浪时做潜水训练,都已经能憋气5分钟了。

    谢不惊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动态的无氧潜水,比静态潜水消耗大了许多。

    但那位大叔依旧无比矫健,大约3分钟后,大叔再次返回岸边,手上又捏了两条鱼。

    谢不惊“”

    谢不惊留了下来。

    跟着大叔下海一周后,他才在水底捉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条海鱼。

    圆滚滚的,后背立着一排硬刺。

    大叔告诉他这叫黑鲷,当晚就把黑鲷给他煮了汤。

    又过了两周,谢不惊已经习惯浑浊的海水,憋气时间也大大延长,已经能和大叔抓到一样多的鱼了。

    此时已经是4月初,他已经“自主训练”接近两个月,是时候回去了。

    离开时,谢不惊又去了一趟那个充满鱼腥味儿的农贸市场。

    和当初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时不同,现在他已经能清楚的辨认出各种海鲜的品种、习性、好不好吃。

    码头依旧繁忙而嘈杂,因为休渔期即将来临,渔民们比以往更忙碌了,但在延伸到海里的石阶上,依旧有小孩儿光着屁股往海里跳他们都是依赖大海为生的人。

    高铁奔向远方,雾蒙蒙的车窗玻璃倒映着谢不惊瘦削的侧脸。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大海不止代表度假中那种美好的生活。

    洁白的沙滩、碧蓝的海水是大海,脏兮兮的水、破旧的渔船、充满腥味儿的海鱼这也是大海。

    海洋占据了地球三分之二的表面积,有数不清的人以此为生。而冲浪,就是他在大海中的求生方式。

    那一刻,谢不惊觉得阻挡在自己和大海中间的那层透明屏障消失了。

    他变成了一个沾着海洋腥气的,真正和大海融为一体的人。

    回到训练基地时,门卫差点儿没认出谢不惊,还以为他是来找运动员的渔民家长,打量了他好几眼这才放把人放了进去了。

    丁海生第一个看到返程的谢不惊,巨大的变化让他不由得为之一愣。

    和离开时相比,现在的谢不惊要“落魄”许多。

    他身上的运动服已经很旧了,乌黑的头发遮挡眼睛,下巴上冒着胡子,皮肤也粗糙了很多,此刻背着个大大的双肩包,像是一个误闯入基地的流浪汉。

    但和他落魄的外形相反,他的精神气却完全不同了。

    眼神明亮,已经不带任何犹豫,只有如大海一般的沉着坚毅。

    如果说之前的谢不惊是锋芒毕露,是神采奕奕。

    那么现在,他学会了把能量一点点内收,只有在比赛时才毫无保留的绽放。

    一切都无需再多言。

    丁海生给了谢不惊一个大大的拥抱。

    “恭喜你。”

    谢不惊扬起嘴角“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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