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 我们不久前才从它旁边经过,没错吧”
烏尔宁加尔表情冷静,语气笃定, 手指直直地指着道路旁侧的一棵绿树。
然而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
谁会没事去注意看看旁边的树和之前遇到的是不是同一棵啊
更何况这句话在现在这种地方说出来,实在是颇有些恐怖片的意味了。
毕竟这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他们四人也一直只是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根本就没有任何迷路的可能性,更别说是再看到什么之前遇到的树了。
那么现在的这副情况, 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最后是七海先认真地点了点头“既然ruer都这样说了, 那么肯定就是这样的。”
房石阳明与芹泽千枝实在听了这句话后, 对现状接受地也十分良好。从他们的表情来看, 与其说是什么感到慌乱, 不如说是有了一种“结果还是又双叒叕遇到了这种事情吗”的无奈。
烏尔宁加尔“”
这俩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遇到特殊情况,询问专业人士一看就没错。在场的这两位大人倒是没有什么要从小孩子那里了解解决办法的不满感。
房石阳明也跟着稍稍弯下身, 眼神认真地问道“总感觉就像是鬼打墙一样啊所以, 现在的这种状况要怎么办呢”
烏尔宁加尔看了他一眼, 回答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接受指引就可以了。”
随着他这句话话音刚落, 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飞了过来, 绕着芹泽千枝实飞了几圈。
乌鸦啊
烏尔宁加尔抬头看着那只乌鸦。
这可是霓虹的“神鸟”, 许许多多的日传说中都有着“乌鸦”的影子,比如说神武天皇曾在熊野山迷路时, 天神派了一只八咫乌为他引路, 他才得以顺利地走出了熊野山。
而在现在这种时候出现了引路的乌鸦,不得不说, 很有神话传说的色彩啊。
虽然这件事也确实和一些神秘有关就是了。
而千枝实对此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 她的目光转向了那只飞在空中的乌鸦, 眼神却像是已经穿透了乌鸦而看向了别的什么存在。
最终,这位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孩伸出手,任由乌鸦乖巧地停留在自己的手上,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男友“阳明,我要跟这手上的这孩子过去一下,在这里等我哦。”
房石阳明“一个人吗”
千枝实点头回答“嗯,一个人。放心吧,它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寻求帮助。”
烏尔宁加尔跟着补充“别担心,就算有什么的话我也会保护你们不受到伤害的。”
这句话由一个孩子说出来,换作平常,着实是有些大言不惭的意味了毕竟他面前的可是一位善于欺诈的恶徒大人和一位行动果决的弑神者。
但说出这句话的孩子却是一位王好吧,现在这种状态的他还是王储,但是所谓的由内而生的气质本身就使烏尔宁加尔看起来与众不同。
房石阳明看着这个孩子,却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由这个自称“裁定者”的男孩主动提到了咩子他想到了当初在那场所有人都在为了“正确性”而行动的自相残杀之中,他出于好奇的心态而引发的某一种走向。
然后,在乌鸦之家能里家的洋宅别馆里又一次结束了那场游戏后,他带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离开了附属于藤良村的集落休水,想要测试一下,那场看似永无止境的死亡游戏的轮回,是否与这个喜欢咩咩叫的女孩有关。
紧接着他看到了什么、超乎常识的东西。
“黑山羊。”
随着那女孩的充满童音的话语,有什么扭曲的、邪恶且令人恐惧的存在浮现在了那孩子的身后,再然后也没有什么然后了。
无非就是他又迎来了死亡,然后开始了新一次的轮回,新一次的黄泉祭之宴,新一次的背叛与死亡与猜忌的游戏。
房石阳明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可能是一个温柔可靠的好人,可以指引你前进的方向,牵着你的手在浓浓迷雾中进行一场两个人的逃亡。
他可能是一个理性到冷酷的人,不久前你们还在相互支持与努力,但他却仍可以冷静到无情地为了事件的结束而认真地说出要打断你手脚这样的话。
他可能是连神明都承认的恶徒,也可能是用言语将幕后黑手玩弄了的满口谎言的欺诈师,但是他亦是那个会在最后保护着年幼的孩子,又成功在无数死亡里寻找到了新的方向,带着休水的村民们破开迷雾,解除枷锁,从而收获到新一日的希望的家伙。
他收获了来自杀人鬼的爱情,蜘蛛之家巫女的恋慕,以及神明的青睐。
他是一个遵从自己规则的邪恶扭曲的人,是一个自认为可能会不得善终的存在,但也似乎是一个好人。
以房石阳明为化名的这位无名氏先生,毫无疑问是一个异于常人的复杂的存在。
但是只有一点是毫无疑问,连他自己也承认的
那就是,这个人,他有着无法分清恐惧与快乐的特性。
就连在面对休水村在浓雾升起之时的黄泉祭之宴时,房石阳明可能会因为这不合常理的事情而感到恐惧,但也会因为这种恐惧而油然而生一种喜悦与快乐。
可是那时候,当小咩子这个天真无邪的恶魔终于展露了她的危险性时,房石阳明感到了恐惧,但比起什么快乐,他更多的感到的却是一种不安。
而现在这个男孩又会带来什么呢,会像咩子那样,让他感受到不安,并想到了或许自己会不得善终吗
不,不会的,因为这个孩子与咩子是不同的,至少
“谢谢。”
千枝实随着那只乌鸦的指引独自离开了,只留他们三人在这里相顾无言。但是这样的沉默并没有过去太久,很快房石阳明就这样微笑着,对着烏尔宁加尔这样说道。
“”
本来似乎在对着空气发呆的男孩闻言抬起头看向了棕发的男人,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其他两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疑惑。
“什么” 你在跟我说话
烏尔宁加尔感到了些许困惑。
他也知道自己对房石阳明还有芹泽千枝实的态度并不算太好,虽说对他们没什么恶意,但是为了追求效率,就下意识地让自己“凶”了一点,也好起一些威慑作用。
摩托车没帮忙修,现在芹泽千枝实也是独自一人去帮助这片土地的落魄“神明”,烏尔宁加尔一时还真想不明白房石阳明为何会猝不及防地对自己道谢。
就算悄无声息地使用了可以看透内心的能力也一样烏尔宁加尔意外地发现这家伙竟然还真不是在说什么客套话,似乎是真情实感地在表示感谢。
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
烏尔宁加尔暗自下了决定,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就离这个男人远远的,最好不要再扯上什么关系了还有七海,之后也要告诫一下她。毕竟自己等事情解决完后也就回到本体那了,但七海千秋到底也还是现世本土人,会一直留在这里。
就算看到了内心也想不透到底在思考些什么的家伙有时候说不准比那些无法被看到内心的存在还可怕呢。
“嗯因为裁定者酱你是个好孩子啊。再加上我和咩子也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她是个有点难搞的孩子,谢谢你照顾她了。”
这也就是这孩子与咩子的不同了。
房石阳明曾经告诉咩子,可以去做个有点坏的好孩子,但是曾经作为“牧场”里的“牲畜”而被“圈养”的咩子的三观本身就不大正常。她不会太过在意凭借心情杀掉别人这件事,也曾经在黄泉祭之宴嚷嚷着要将人吊死。怎么说都不是个正常的孩子。
但是烏尔宁加尔却是一个有着自己已经成形的三观的、相对正常的、有着自己的“正确性”的好孩子。
而有时候,善良之心是很容易被利用的。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想要利用眼前的这个孩子,想来也要有付出相应的代价的准备。
房石阳明不由得对他背后的真实感到了好奇,也因为这孩子所隐约透露出的神秘感而感到了由未知而诞生的恐惧但是
对他而言恐惧,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所以,他选择了以咩子为切入点,自然而然地套起了近乎。
终于看到了一点对方的内心想法但是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的烏尔宁加尔“”这里好像有个奇怪的家伙,好想跑路。
不过正事在前,烏尔宁加尔倒也没有跟他客气“不必这样,如果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表示感谢,那就把你知道的关于回末李花子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房石阳明“”你倒是真的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这事对他而言倒也没什么难度,毕竟房石阳明不久前才整理了一份详细的事件始末,然后发了电子邮件给了能里家主,现在不过是再重新交给烏尔宁加尔罢了,不过是动动手指就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说,只是拿出了手机“那个ええと,当然没问题,但是整件事说来还是挺复杂的,要完整告诉你的话果然还是有点麻烦。这样吧,不如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之后我把事情详情都发给你。”
烏尔宁加尔我信你个鬼。
烏尔宁加尔忍住了想抽一抽嘴角的冲动,维持住了形象,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了这片因为神秘的存在而被封锁住的空间里出现了一阵扭曲。
这个感觉是那时候在山上感受到的
烏尔宁加尔顺着那份扭曲感看了过去。
山中的古神吗
果不其然,那里很快走出了一位少女毫无疑问,这就是不久前烏尔宁加尔有着一面之缘的那个疑似学生的女孩子。
但是与那时候的服饰不同,现在的少女打扮怪异,身躯由少量的、有着血色符文的布料所遮掩。她头戴着奇怪的面罩,遮掩了原本的面容。
“哦呀哦呀,哦呀哦呀哦呀。”
透过面罩,少女的目光却似乎是与烏尔宁加尔相汇了,但她的话语却显然是说给房石阳明听的。
“一段时日不见了,恶徒大人,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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