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小说:累了,毁灭吧 作者:昔邀晓
    岑鲸放下手, 手背落在燕兰庭刚躺过的位置,上面还带着余温。

    燕兰庭收拾完自己又回来看了一眼, 刚掀开床帐就发现岑鲸醒了,晨光自床帐掀开处泄进账内,正正好落在岑鲸的脸上。

    岑鲸又复抬起手,在眼睛前挡了一下,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独有的沙哑“刺眼。”

    燕兰庭在床边坐下,一边把床帐拉严实,一边问岑鲸“吵醒你了”

    岑鲸一脸脑子正在开机中的迟钝模样, 缓了半天才发出一声“嗯。”

    她撒谎了,她不是被燕兰庭吵醒的,甚至她醒得比燕兰庭还早。

    至于为什么要撒谎她想知道,体贴如燕兰庭, 会不会为了避免早起吵醒她,就搬到别的房间去睡。

    她看着燕兰庭垂下眼, 思考一阵后, 说“我以后醒了就到隔壁,不让她们进屋, 尽量不吵着你。”

    如此,倒也是个办法。

    岑鲸又问燕兰庭“现在什么时候了”

    燕兰庭“辰时一刻。”

    “好早, 是待会有事要出门吗”岑鲸撑着床面坐起身, 被子堆落在腰际, 披散的长发略微有些凌乱, 宽松的寝衣也不如最开始穿上那样齐整,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 氲散着从被窝里带出来的细腻温热。

    燕兰庭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岑鲸自己之所以起这么早, 是怕和她一块躺久了,会忍不住做出不规矩的事,于是回说“边境来了消息,准备去看看。”

    燕兰庭也撒了谎,边境的消息昨天早上就到了,具体内容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早起去看。

    “是吗。”岑鲸说“我还以为你是太热了睡不着。”

    岑鲸身体不好,哪怕是五月份,屋里也没法摆冰盆,白秋姝和她同屋尚且会被热得睡不着,更何况是燕兰庭。

    燕兰庭隐隐意识到什么,否认道“不至于,昨晚又不热。”

    岑鲸“那以后越来越热了怎么办,不如分房睡吧,总不好因为我,让你连觉都睡不了。”

    话落,燕兰庭没了声。

    床帐内光线昏暗,燕兰庭又背着光,岑鲸看不太清他的表情,见他突然沉默,还特意唤了他一声“明煦”

    燕兰庭垂眸,吐出两个字“不行。”

    岑鲸歪了歪头“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变得贪心了。

    原本他想着能与岑鲸做一对假夫妻,此后能光明正大地护着她就好,可当这一步真的成了,他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哪怕无法触碰,哪怕煎熬万分,他也不愿就此放弃跟岑鲸同床共寝的机会,他希望此后每一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岑鲸恬静的睡颜。

    燕兰庭小心翼翼把自己那点不堪的心思藏好,为防万一,他还用堂而皇之的理由,将其包裹“哪有新婚夫妻分房睡的,若让府中下人误会你我之间起了嫌隙,容易传出闲话来。”

    还真是,滴水不漏。

    岑鲸努力过了,若是岑吞舟,此后必然会继续步步为营下去,直到彻底确定燕兰庭的心思,保证十拿九稳,再装糊涂捉弄燕兰庭,叫燕兰庭越陷越深,直至最后走投无路,不得不当着她的面表白心意,好补偿她一直以来所耗费的时间精力。

    那一定会是一段特别精彩,且跌宕起伏的交锋。

    可惜岑鲸没有岑吞舟那样的活力,仅仅是两个用于试探的提问,就已经让她开始感到疲倦。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这样吧,累了。

    岑鲸的沉默让燕兰庭开始心虚,就在他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的时候,岑鲸终于开口,问

    “明煦,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音未尽,外间传来林嬷嬷的声音“老爷夫人,宫里来圣旨了。”

    岑鲸“”

    “你慢慢换衣服,我先出去看看。”燕兰庭巴不得有人来打断,他起身离开,还不忘替岑鲸把床帐盖好。

    不一会儿,林嬷嬷拿来衣服给岑鲸换上。

    岑鲸一脸恹恹地起身换好衣服,漱口净面,再让挽霜替她整理好妆发,到外头去接旨。

    来宣旨的公公姓曲,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岑鲸记得去年到白府拿她庚帖的就是这位。

    岑鲸到时,曲公公正同燕兰庭说着话,岑鲸与这两位都是老相识,怎么听不出这两位的对话看似客套,实则内藏乾坤。

    岑鲸敛眸,心想燕兰庭出息了,居然能将这位曲公公收做己用。

    岑鲸的到来中断了两人的对话,既然相府的主人家都到齐了,曲公公也不耽搁,宣读了圣旨。

    圣旨内容简单,就一个,皇帝给岑鲸封了诰命。

    领旨谢恩后,曲公公还给岑鲸道了声贺,岑鲸“公公客气。”

    曲公公微顿,心里奇怪岑鲸的脾性也不像当初那位岑相,怎么还是会让他有种微妙的熟悉感,表面又展露笑颜,同燕兰庭与岑鲸告辞,先行回宫去了。

    曲公公离开后,岑鲸把圣旨往燕兰庭怀里一塞,打着呵欠往回走。

    燕兰庭跟着她,路上岑鲸说“既封诰命,我明日就必须入宫去谢恩。”

    若只是见皇后倒还好,要一个不小心遇见了萧睿

    燕兰庭“无妨,到时我同你一起入宫,你去见皇后,我去找皇帝,他若身体抱恙自然最好,若不是,我就拿边境传来的消息拖住他,直到你出宫为止。”

    皇帝身体抱恙自然最好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亏得燕兰庭能说出口,也亏得岑鲸能面不改色地听,并抓住其中的重点。

    岑鲸“边境的消息不是刚到吗你又没看,怎么知道能用这消息拖住他”

    燕兰庭“”

    说漏嘴了。

    燕兰庭眉头微蹙“你不信我”

    岑鲸愕然,她这是被倒打一耙了

    “你跟谁学的”岑鲸问。

    燕兰庭默默地看着岑鲸。

    岑鲸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我有哦,我有。”

    不仅有用过这招,还没少用。

    岑鲸回忆起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光辉事迹,再想想燕兰庭好歹顶着“岑吞舟的学生”的名头,只能选择释然。

    两人谈的不是什么能见人的话题,因此靠得极近,说话声音也小,后头丫鬟婆子小厮远远跟着,还以为他俩正值新婚蜜里调油,在聊夫妻间的悄悄话。

    岑鲸回屋后实在困得不行,就又躺回去睡了一觉,睡醒跟燕兰庭一块吃了午饭。

    下午来了几位官员,燕兰庭去见客,岑鲸则带着挽霜逛起了相府。

    一趟逛下来,岑鲸惊讶地发现相府完完全全就是她记忆中的模样,破损之处当然也会修葺,不过是修葺成原来的样子,因此一些地方的装潢有些过时,半点配不上燕兰庭权倾朝野的身份。

    岑鲸最后来到一颗梅花树前,五月份的梅花树上开满了绿叶,岑鲸仰头看叶,跟赏花似的看了许久。

    岑吞舟不擅长养花草,这是她唯一种活的东西,为了显摆,她会在梅花树开花的时候折一支下来放窗边,所以去年冬天,燕兰庭还专门折了一支,连夜拿去陵阳县主府给她。

    半晌,岑鲸终于从梅花树下走开,回屋去做功课。

    是的,知道她婚后会回书院,甲字班的先生们居然还给她留了婚假作业,简直惨无人道。

    晚上临睡前,岑鲸还挣扎在题海中,是燕兰庭看不下去,硬把她从书桌前拉了起来“还有好几天,着什么急”

    岑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明天要入宫,后天要回白家,今天多写一点,之后几天的压力也能少一些。”

    燕兰庭心疼,问“要不,我帮你写点”

    岑鲸想也不想“好”

    燕兰庭失笑,监督岑鲸泡完脚再去睡觉。

    岑鲸今晚还是睡里头,待下人都退出屋外,岑鲸像是想到什么,对身旁的燕兰庭说“你明天要是起早了,不用到隔壁去,也不必怕吵醒我。”

    燕兰庭不解“为何”

    岑鲸把早上埋下的炸弹,一个接一个的挖了出来

    “因为我今早不是被你吵醒的。”

    “我比你醒得早。”

    燕兰庭眼底的迷茫在岑鲸的话语中,被错愕与惊惶所覆盖。

    屋内没留灯,床帐内黑得几乎看不见,所以岑鲸也不知道燕兰庭此刻的表情,她仅仅是凭借逛相府逛来的底气,问燕兰庭“你早上,是想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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