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文第一二五章
郢王等人还要陪兄妹二人回宫, 荣烺没什么好气,揭开车帘说,“郢叔祖就留在宗学, 把宗学的事好好查一查,皇兄和我在宫里等着郢叔祖的信儿。”
郢王不放心, “我非得看着二位殿下进了宫门方能安心。”
“这不还有颜相齐师傅小楚将军他们, 有什么不放心的。”
荣绵也温和的说, “叔祖就留在宗学吧。明日父皇或垂问宗学之事, 您查一查, 也有个应对。我与皇妹的安危, 叔祖不必担心,这么些人,还能让我们受委屈不成?”
其实, 兄妹俩一个意思, 但荣烺一向喜怒由心, 因宗学委实丢脸, 也没给郢王好脸色。荣绵不一样, 体谅郢王这把年纪, 又是宗室长辈, 故对郢王依旧客气。
郢王也觉着荣绵更体贴长辈之心, 心下对荣绵更添赞赏, 想大殿下这等宽宏大度,明辨是非,当真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
走在路上时, 荣烺就没忍住, 跟她哥说, “真是丢脸。”
荣绵道,“我瞧着,宗学的事,由来以久。怕是要牵扯到许多人。”
“宗学这些事也并不机密,查也好查。”官学那样都能半月内查个底掉,宗学也不在话下。
荣绵心下叹口气,哪似他妹想的这样简单。
回宫后,荣烺也半点没替宗学瞒着,把宗学干的事都跟祖母说了,“我们去宗学,原本觉着还挺好,午膳三荤两素,味道还成。没想到,都是为了应付我们做的准备,一个月前,就是查官学的时候,宗学就改了,一日三餐都和规定的一样,发的笔墨纸砚也都为上乘,做这些就是预备朝廷打发人过去。”
“真坏呀。把官学原本的餐桌、课桌都偷了出去,换了便宜的榆杨木或者不值钱的杂木。”
荣绵在边儿上补充几句,“回宫前我们把宗学的事交给郢叔祖负责调查,当时颜相几人也在,若御史闻了风声,明日约摸会上表。”
“闻风奏事是御史的职责,他们肯定会上书。”郑太后不将此放心上,倒是问荣烺,“你怎么看出那桌子不对劲的。”
“就是特别丑啊,我屋子里就有很多红木,完全不一样。”荣烺晃晃小腿,完全没当回事。
荣绵说,“我就没注意。”
“是太阳光照在餐桌上,再照到我眼里,我被晃了一下,才去看那桌子的。”荣烺说,“可能是宗室祖宗显灵,提醒咱们。”
姜洋有件事很好奇,问,“公主妹妹,你怎么就知道餐桌是做假的,你之前就知道官学的餐桌是红木桌么?”
“不知道啊。”荣烺对宗学了解不多。
姜洋说,“经过食厅时我就看出那桌子可能是贴皮做假,不过,我想可能宗学桌子便是如此,就没有多想。”
荣绵惊讶,“阿洋你也看出来了。”
姜洋道,“殿下忘了,我出身武将之家,平时就会多留意周身的事物。”
荣绵一笑,“当真细致入微。”
姜洋看向荣烺,荣烺歪头想了想,“杨树榆树都是穷苦人家才用的木料,宗学怎么可能用呢?”
姜洋一笑,便知荣烺这是误打误撞,估计公主妹妹觉着,大户人家都是用红木的。
荣烺见姜洋笑,问,“阿洋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
“肯定是在笑我。”荣烺故作不满的问。
“真不是。”姜洋只好告诉荣烺,“公主妹妹你出入大都是显赫地界儿,觉着红木只是普通贵重。其实,这是非常贵重的木料。中下等人家都不一定能有几件红木家俱。像书院这种地方,很多都是用松木。我与殿下去户部的时间较多,户部所用桌椅,便清一色都是松木。”
“松木我知道,礼部也是松木。”荣烺又学到新知识,“原来红木这么贵重?”
“当然了。紫檀、花梨都是上等红木。”
大家说着话,看一看天时,荣绵叫着荣烺去麟趾宫给母妃请安。荣烺便一起去了,姜洋等人留在万寿宫。
徐妃看着时辰,已经准备好水果点心,就等着兄妹二人过来请安说话。
徐妃是知道今天俩人要去巡视官学,今儿子渐长,徐妃甚是欣慰,见到兄妹两人,拉着好一通问长问短,出去可还顺利,中午在哪儿用的膳,都用了哪些吃食,可还可口。
荣绵极有耐心的一一答了,荣烺间或补充一二,徐妃听了道,“那宗学这回也要从到尾的查上一查了?”
“自然。”
徐府与郢王府交情极好,徐国公过逝,郢王亲自忌奠。徐妃问,“既是宗学的事,想是归宗人府管,看来得是郢王爷来查了?”
荣绵点点头。
徐妃同儿子道,“郢王是极有才干的,你初当差,不大了解这其间细务,郢王即是宗正也是宗室长辈,你多请教他是没错的。”
荣烺忍不住道,“他是宗正,宗学也是他正管,如今宗学纰漏百出,朝廷问罪也少不了郢王一份儿。我哥请教他什么?”
“话不能这样说。”徐妃剥着葡萄皮,与儿女道,“郢王又不是宗学馆长,他也不直接管宗学,哪儿就能样样清楚?哪个油罐里没有老鼠,做事得张弛有度,也得有自己倚重亲信的人才行。”
荣绵温和的望着母亲,既没应是,也没说不是。
荣烺一向态度清晰,她说,“满朝文武、宗室上下,哪个不想为父皇为皇兄尽忠?皇兄自然是挑忠心能干的用。不然,光有忠心,却是废物,这样的能有什么用?”
“真是七八岁讨人嫌,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懂什么。小小年纪,看什么都较真儿。”徐妃把葡萄送荣烺嘴里,又给她擦擦嘴角的汁水,道,“当年林氏逾越,那满朝文武,大半都是林氏党羽,你知道有多难?还不是靠着咱们自己人,才肃清朝政。”
徐妃有自己的阅历见识,“这做人,不能太分明。该糊涂时就糊涂些,该含糊时就含糊些。郢王又不参与贪银子的事,他再不好,对朝廷是忠心的。”
荣烺并不是长辈用年龄与经验就能说服的,荣烺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蠧。非得把源头清理出来,被堵住的清水才能流动。旁的事能宽恕,书院的事,只有从严不能从宽。”
徐妃好笑,“看这说的,真跟朝中那起子清流一般,天真的很。”
荣烺正色道,“如果让学生认为自己生活在处处是贪鄙的地方,连书院都被官员扒的只剩一层皮。这样的学生出去做官,会做什么样的官?会如何治理百姓?”
荣烺看向母亲与兄长,“朝廷不是百官的,是咱家的!江山书院都不是百官的,都是咱家的!所以,要让年轻人知道,不论什么人,贪官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他们相信世上有清明公正,以后才会追求清明公正!”
荣绵的神色渐渐严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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