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文第一六五章
荣烺想就关于和离的朝廷律法同大家讨论一下, 不想听到姜颖这般彪悍回答,当下险惊掉下巴。
“这还是有点太激烈了。”荣烺不满律法对和离女子的不公,但也并不是想女子就压过男子, “因着和离就杀人,也不值当。”
姜颖在帝都几年, 也了解中原文化, 她笑道,“殿下说的是。我就是跟殿下说,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事。”
荣玥胆子小, 很怕听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她说,“能改了现在的律法就很好。我想,人要不是没法, 谁去和离呢。和离后的日子本就很不好过了。”
荣烺一听, “阿玥姐你也知道和离的事?”
荣玥小声说,“白馆长的母亲和我娘是好朋友。”
说完后, 她还祈求大家, “你们可别跟旁人说,我娘都是趁去外公家的时候,偷偷叫马车拐个弯,找白家伯母说话的。”
郑锦道, “大姑怎么还偷着去?光明正大不能去?阖帝都谁不知道当初是白家大姑太太瞎了眼, 才嫁了史家。”
荣玥很不好启齿, 一脸为难。
荣烺对郑锦说, “肯定是郢王刻板, 不想姨妈跟白太太来往。”
郑锦当即就想说一句, 郢王管的还挺宽!
可一想郢王是她大姑的公公、玥玥姐的祖父……哎, 人家正管。
就听荣玥小小声叮嘱大家,“你们可一定得替我保密呀!”
“知道了。”郑锦无奈应下,跟荣玥说,“大姑就是大大方方去,郢王也不能怎么样。”
荣玥摇头,“不行,我娘跟我一样胆小。”
郑锦:……
郑锦担心大家小瞧荣玥和姑妈,跟大家说,“我大姑不似我,天生傻大胆。大姑是出名的柔顺贤良,可心里也是一等一的义气,她是绝不会在朋友最需要的时候抛弃朋友的。”
原本还觉着郑氏太过怯懦的姜颖,跟着郑锦的话一想,可不是么,郑氏胆子再小,但在白太太受人诟病的时候,郑氏也一直在同白太太做朋友。
颜姑娘也学着荣玥母亲是个很明理的长辈。
荣烺颌首,“姨妈大事明白。”她问荣玥,“姨妈的新贞烈传快注好没?”
“快了,注释已经写好了,现在在做校正。”说到注书,荣玥是很为母亲自豪的。
荣烺说,“等校正完就让姨妈拿宫里来,给祖母看看。”
荣玥高兴应下。
林司仪进屋回禀午膳已安排停当,荣烺笑,“走,咱们去用膳,边吃边说。”
因为下午还有功课,齐尚书也要回礼部当差,便未置酒。荣烺说出她想做的事,“我想改一改这和离女不得赐诰命的规矩,齐师傅替我想想,这事儿怎么办才妥当。”
先时听荣烺说话,齐尚书心中已有谋划,他道,“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荣烺细问,“难在哪儿?”
齐尚书先问,“殿下与陛下提过此事么?”
颜姑娘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齐尚书。
“还没,我晚上就跟父皇说。”
齐尚书点点头,“这是太、祖当年立下的规矩,明明白白写进大荣律的。这事,很容易被人冠以大义名义说话。还有,殿下是听闻白馆长母亲的遭遇心生同情,那殿下肯定知道,白家与史家当年便因此事大打出手,直闹到御前。史家因此事郁愤多年,白馆长那个爹官小职微不值一提,可他大伯是谁,殿下比臣清楚。”
“只要这事在朝中一议,史太傅必有话说。”
“这是难处所在。”
荣烺问,“那易处呢?”
“一个和离的事,又不干军国要务,把我刚说的难处都解决了,这规矩立改。”齐尚书端起清甜的梨汁喝一口,“我第一个支持殿下。”
荣烺投桃报李,“到时这事儿成了,我一个请祖母给齐师傅你母亲追赠诰命。”
齐尚书一乐,“谢殿下好意,不过臣母早就追赐诰命,已经封诰。”
荣烺奇怪,不是那啥和离女不能请封诰命的么?
齐尚书长眉一挑,“臣有功于朝廷,太后娘娘与陛下特追赠臣母诰命。”
荣烺佩服,“果然是齐师傅啊。”
齐尚书喟叹,“未及我登科,家母便过逝了,到底不比白太太有福。”
“别这么说嘛。师母她老人家也只是肉身死去了,灵魂还在的。灵魂受封也是一样的。”
齐尚书知荣烺好意,“殿下说的是。臣也是一时感慨。”
荣烺很知道体贴人,说,“齐师傅你尝尝这羊肉,可香了。”
大家便将话题转到菜色美食上,继而说到荣烺昨日去新官学看蹴鞠比赛,荣烺还准备画个奖牌样子让内务司制作,赏赐给官学得胜的绿锦队。
齐尚书想到一事,“国子监的季考快到了,殿下喜欢出宫,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荣烺问,“什么时候?”
“下旬。”齐尚书道,“我与大殿下不熟,殿下再帮我问问,看大殿下要不要巡视国子监季考。”
荣烺一口应下。
下午,荣烺又召见了一回内务司总管,让内务司给她做个奖牌,“是给新官学绿锦队的,他们蹴鞠踢的特别好。一面弄个蹴鞠,一面写上,祝贺绿锦队夺魁。边儿上做梨花缠枝的纹样,落款就写万寿宫梨花阁。”
“抓紧点,我等着要。”
内务司总管保证一定尽快给公主殿下做好。
待傍晚荣绵来万寿宫请安,荣烺与兄长说了去国子监巡考的事,荣绵没多想便应了。荣烺又叨叨着跟兄长讲了关于和离女的律法问题。
荣烺也觉着这事有些不公道,“和离固然不提倡,可想来若夫妻和离,必有缘故。也不能悉数怪在女子头上。”
“谁说不是哪。”荣烺说,“可就有这样的律法,皇兄你说,该不该改一改。”
荣绵并不畏事,且认同妹妹的看法,“这样的规矩,改改也无妨。”
兄妹俩正说话,荣晟帝便到了,一番见礼后,荣晟帝笑,“进来时就见你俩头挨头说话,说什么哪。”
“说和离女的事。”荣烺原也要跟父亲商量,便趁机一并都与父亲讲了。
荣晟帝想了想,“有这规矩么?”
“有的。官学的白馆长,家中母亲便因此事不得请封诰命。”
“不能吧。我记得齐尚书母亲是追赠过诰命的。”荣晟帝看向母亲。
郑太后道,“那会儿你还小。齐康有功于朝廷,追赠时也听言官聒噪过几句。”
“原来如此。”荣晟帝同荣烺道,“我看白馆长也是有才之人,让他上表,我令吏部特赐。”
“我想,总这样特事特赐也不好,不若就趁机把这规矩改一改。待改了这规矩,再让白馆长上书,有白太太的例,人们也就知道从此这规矩就改了。”
荣烺说的头头是道,荣晟帝一口应下,“这也行。”他略思量,“这事得让礼部上书,让内阁议一议,呈上来我立批。”提醒荣烺,“这事先同史太傅打个招呼,他家与白家颇有旧怨,别让他在内阁闹起来,反把事闹大,引得物议沸腾,就不好了。”
“我今儿问过史师傅,他很愿意跟白馆长和好。他要是想认白馆长这个侄子,就不好在这事儿上卡白馆长的。”
荣烺信心满满。
荣晟帝笑,“行,那你就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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