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小说:殿下 作者:石头与水
    殿下

    正文第七十五章

    既然要去户部, 颜姑娘就对荣烺建议,“户部是衙门, 跟宫外市井不一样,咱们穿什么衣裳才显庄重呢”

    公主要去户部,她们都是公主的伴读,自然要一起去的。

    荣烺说,“大礼服太沉重了,又没有大礼仪。小礼服也有长长的裙摆,行走不便。”

    她想了想,“穿平常衣裳就行了。咱们又没官服。”

    荣玥有些担忧, “这行吗史师傅常说, 一举一动,要合乎礼仪。”

    “我也听说,朝中御史事儿特别多。”郑锦道。

    “不用担心, 礼记也没规定咱们去户部穿什么。”荣烺说, “我是公主,不比吏部尚书官职高。我过去瞧瞧我家的衙门, 穿的端正就不失礼。”

    大家一想, 这话没毛病。

    于是,待到出门正日子, 荣粮带着姜颖几人穿戴好, 等荣绵几人过来万寿宫汇合,便登车出宫,往户部去了。

    今日荣烺跟兄长一辆车,荣烺问兄长, “哥, 你为什么想去户部啊”

    荣绵说, “史师傅说,今年雪大,城南的城墙塌了一角,那城墙早该修了,吏部一直说没钱。我就想去户部看看。”

    “史师傅可真心眼儿多,他这是自己弄不来钱,跟你抱怨哪。”荣烺笑。

    荣绵自然也明白这些,“我想六部都走一趟。他们各部如何,当然得按衙门自己的规矩,我先了解一二。”

    荣烺点头,“这事儿父皇跟祖母肯定都知道。”

    六部就在皇城外,那真是刚出宫拐个弯儿就是了。

    门前戳着俩大石貔貅,荣烺一见这石貔貅就笑起来,她笑声清脆,引得出迎诸人注视。荣绵刚要扶住要行礼的吏部尚书,忽听得妹妹大笑,轻嗔一句,“阿烺,笑什么”

    荣烺忍笑,“第一次来户部,一时心喜。”她给兄长使个眼色,“皇兄,咱们是来学习的,还请尚书与诸大人不必多礼。”

    荣绵瞪她,回头扶起户部尚书,“赵尚书切勿多礼。”

    荣烺站在兄长身畔,瞥户部尚书一眼,她耳朵没听错的话,刚这老头儿说的是“臣等见过大殿下。”,竟没提她的名儿。

    赵尚书显然也看到了荣烺,赵尚书有些生硬,“实不知公主殿下要降临本部,衙门一时也没准备。”

    “没事儿,我客随主便。”荣烺道。

    赵尚书堂堂一部之首,自然不惧这样的刁难话,很平静的说,“臣是陛下之臣,朝廷之臣,殿下乃陛下皇女,臣不敢称主,殿下也不当称客。”

    “哦,原来是这样。”荣烺说,“那依你看,我是打道回宫,还是去你衙门看看。”

    赵尚书道,“公主身份尊贵,当于宫中安享尊荣。”

    荣烺唇角一翘,“你既知道自己是臣,就得明白,你还做不了我的主。”

    赵尚书脸色一僵,荣烺对兄长说,“皇兄,咱们进去吧。”

    赵尚书看荣绵完全没有阻拦荣烺的意思,也只能如丧考妣的站立一畔,看着荣烺跟荣绵一起进入户部,更让赵尚书吐血的是,荣烺身后还跟着一群簪着花钗的小姑娘,以及一大群女官宫人

    这简直不成体统

    荣烺也不是多爱看赵尚书那老脸,长的没史师傅一半好看,也学史师傅哭丧,真是碍眼荣烺四下瞅瞅,不屑的说,“我还以为户部什么神秘模样,尚书这样不愿我进来。原来也就这样啊”

    瞅一眼桌桌椅椅,荣烺都没坐,站在当屋说,“破破烂烂的。”

    赵尚书恨不能立刻把荣烺送出去,顺势自贬加自褒,“自来官不修衙,况且如今户部吃紧,我等只愿兢兢业业把差使当好,旁的,能凑合就凑合着,苦些不算什么。就是地方寒碜,唯恐委屈了公主殿下。”

    “你就不怕委屈我皇兄”

    “大殿下是皇子,男子理当为陛下尽忠,眼下这些琐碎事,也是大殿下要学习的。公主不一样,您娇弱尊贵,先时也不知您要来,事先也没准备,老臣心下委实过意不过。”

    荣烺说,“看你这么狡猾,怎么连工部修城墙的银子都拿不出来。难不成狡猾都用在溜须拍马上了”

    赵尚书登高位以来从未受过这等羞辱,顿时气的不轻,大声反驳,“殿下,臣乃朝廷忠耿之臣,殿下有何凭据,竟然这样污蔑臣的人品”

    “你当我没看到,你不愿意我进来,现在也想方设法想我走。你真不如史师傅,史师傅有话还直说,不似你,拐弯抹脚不实在”荣烺很鄙视赵尚书,“不瞒你,你要直接说,我兴许一高兴就不进来了。你偏不说,我就专门来看你这一脸的言不由衷”

    荣烺这一套话,简直把刁钻顽皮演绎到了极致。

    连跟在荣绵身边的郑徽等人都觉好笑,只强忍着罢了。

    赵尚书被荣烺说的大失颜面,脸色胀红,怒道,“公主年少,我与你也讲不通道理”

    荣绵说,“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赵尚书你消消气,阿烺年少,心直口快,有些顽皮,爱开玩笑,你莫当真。”又说妹妹,“你也老实点儿。”

    荣烺哼一声,“我才不稀罕这破地方我这就走了”说着便往外走。

    荣绵忙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去礼部看看。齐师傅学识好,有见识,心胸宽阔,不似某人。”说到“某人”的时候,尤其朝赵尚书重重一哼,直哼的赵尚书羞愤欲死。荣烺说,“我去找齐师傅。一会儿再去看看史师傅。”荣烺想,我堂堂公主,看我去天祈寺把老和尚高兴成什么样儿了。三清观也眼巴巴的盼着我去,我缺这么个破地方么

    荣绵说,“莫急。”召来侍卫长,让侍卫长陪在荣烺身边,再嘱咐林司仪,“记得早些回宫。别让祖母记挂。”

    又对妹妹殷殷叮嘱,“你过去,莫要戏弄史师傅。”

    “这怎么会呢,我是帮史师傅解决难题的。”

    荣烺带领她的人马就浩浩荡荡离开了户部,赵尚书灰头土脸。荣绵笑,“公主年纪小,顽皮一些,她就是好奇,才跟我过来的。你也是,何苦摆出这么张苦脸叫公主不高兴。”

    赵尚书悲愤委屈地,“老臣,老臣也没狠拦公主。”

    荣绵看他,反正你也没高高兴兴的迎。

    好在魔星已走,赵尚书收拾心情,“知道殿下要来,老臣已经准备好几天了。”

    另一边荣烺带人出了户部,齐尚书在礼部任职,礼部就在户部隔壁,走两步就到。荣烺也没再坐车,直接就过去了。

    礼部先前也没得吩咐,好在六部衙门是国家重地,平时多有高官显贵来往。就是齐尚书,也知道今日皇长子要到户部去,所以内阁散得早,大家各回衙门,就是备着皇长子会不会顺带去旁的衙门看看,他们身为一部长官,也好接待。

    门口当值侍卫问明荣烺身份,当下不敢拦,一人进去通报,一人在前领路。齐尚书正在屋里吃茶,听到侍卫说公主到了,齐尚书便整理衣帽,出门相迎。

    齐尚书生的面容俊雅,衬着礼部有些陈旧的院舍都明亮起来,远远的望见荣烺,齐尚书含笑一拱手,朗声笑道,“不知殿下降临,臣有失远迎。”

    “我既先时没知会,怎能怪尚书未出迎。何况齐师傅是我的师傅,不必如此多礼。”荣烺抬手虚扶,齐尚书便只行半礼,“殿下驾到,我部上下蓬荜生辉。”

    荣烺打量礼部没比户部强到哪儿去的衙门,点头,“是挺蓬荜的。”

    齐尚书一笑,请荣烺进屋说话。

    齐尚书相貌生得好,平时穿戴也讲究,这礼部便秉承了齐尚书的气质,桌椅屋舍虽旧,却收拾的干净整齐,颇有股清新之风。

    齐尚书请荣烺一行到他办公的屋里去,“也不知您要来,可不能怪我没准备。林司仪您看着安排吧,垫子茶具手炉脚炉,只管拿出来,别委屈了公主。”

    “我不冷也不喝,就是想过来看看。”

    林司仪给荣烺放下坐垫,荣烺坐下说,“比一股子酸臭气的户部可好多了。”

    “这话说的。哪儿能说户部酸臭,就是臭,也是铜臭。”齐尚书的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姜颖说,“齐师傅你不知道,户部那老头儿可讨厌了,不愿意让我们去。公主就带我们到您这儿来了。”

    齐尚书说,“原来是这样。公主没给他个好看”

    郑锦代荣烺说,“当然不能白吃亏,出来时我瞧见赵尚书鼻子都要气歪了。”

    几个小姑娘都笑起来,齐尚书故作深沉,说荣烺,“不妙啊,您这不得罪一部大员么”

    荣烺说,“他先不给我面子的,与其叫他得罪,倒不如我得罪了他。”

    齐尚书一乐,“以后到我这儿来,我欢迎公主。你们想去哪儿看看,只管说。”

    荣烺就是小姑娘的好奇,“我还是第一次到衙门来,齐师傅,你带我去看看,礼部都有哪些官员,他们都管什么”

    齐尚书想了想,“好吧。顺带开堂课,把礼部官制给你们讲一讲。”

    大家都高兴起来。

    齐尚书学识渊博,各种历史渊博信手拈来,从远古祭祀的礼官一直说到礼部的发展,后来除了祭祀,还有皇帝选官,最后到开科举。如今礼部的职司反而自祭祀,转为了主持天下科举之事,另有与外部邦交、以及朝中祭祀大典,也都在礼部职司范围之内。

    齐尚书说,“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今冬就得开始检修贡院考间、房舍,有漏雨漏风的都要修好。还有今年就到帝都的学子们,生活艰难的,也给安排了屋舍。再有国子监、翰林院的考核,官学的考核,也是年前要完成的事。”

    “来,我带你们去看看侍郎、郎中、员外郎们当差的地方。”齐尚书亲自做向导,带着荣烺一行参观礼部。还让大家告诉荣烺现在在忙哪些事,荣烺几人若有不明白的,官员便要为公主殿下解惑。

    荣烺还真开了眼,“原来僧录司道录司是由礼部管辖的”

    “自然。天下僧家道家,都归礼部管。”

    到中午,齐尚书还尽地主之谊请荣烺一行吃饭。

    齐尚书说,“我们这儿厨子手艺不敢跟宫里比,做的也就是寻常饭食,殿下莫嫌弃,您这都出宫了,就与我们同乐。”

    齐尚书简直把荣烺哄的眉开眼笑,荣烺说,“我就喜欢这样儿。齐师傅,连跟我来的人,你也一起招待了。”

    “这无需公主吩咐,我都安排好了。”

    结果,刚吃饭就闹了笑话,荣烺“唉哟”一声,吐出一粒米粒似的牙齿,她牙掉了。

    齐尚书忍笑,“换牙哪。”

    荣烺有点没面子的点点头,宫人端来水,荣烺接了漱口,还把自己掉出的小牙洗干净了。齐尚书说,“这没事儿,谁还没换过牙啊。换牙就说明人要长大了。”

    荣烺用小帕子把自己掉的牙包上,

    杜尚书说,“下牙,还是上牙”

    “下牙。”

    “嗯,回宫扔房顶上。”

    “为什么要扔房顶”荣烺问。

    “下牙要扔房顶,这样长出的牙齐整。”

    荣烺好奇,“还有这样的说法”

    “当然了。”

    “那上牙怎么办”

    “扔墙角。”

    “哪本书这么写的”

    “不是书上写的,这是民间的说法。”

    说会儿话,荣烺的尴尬就过去了。齐尚书给荣烺布菜,“殿下尝尝咱们礼部的焖羊肉,不是我吹牛,这菜还是我亲自教给衙门厨子的。”

    荣烺刚掉了牙,现在牙口不好,啃的东西都不行了。如今这焖的酥软香浓的羊肉正对味儿,尤其肥羊肉脂被炖的入口即化,荣烺笑,“还真好吃。”

    “那是。”齐尚书自卖自夸,“只要尝过咱们这焖羊肉的,就没有说不好的。”

    荣烺说,“这菜可以叫尚书焖羊。”

    齐尚书给郁闷的不轻,“别人都以书法好,字画佳出名,到我,以焖羊肉出名。”

    “那不是。齐师傅你非但会指点人焖羊肉,心地也好,人品更好。”

    “这也过奖了。”齐尚书笑。

    “不过奖不过奖。”颜姑娘约摸还记着齐尚书曾经课堂坑她的事,笑眯眯地对齐尚书道,“殿下都说了,齐师傅您比某人强百倍。”

    然后,颜姑娘还跟郑锦道,“虽然殿下没点名,我估计赵尚书应该能听明白。”

    郑锦说,“只要不傻,都能明白。”

    齐尚书无语,看着荣烺还背着我,给我拉一大仇

    荣烺笑嘻嘻地,一脸齐师傅你不用太感动的模样,“我这也是实话实说。”

    齐尚书说,“你这说的可真好,原本我跟赵尚书就关系一般。”

    “这可怎么了。齐师傅你不用怕他,他要敢跟你做对,你跟我打个招呼,我叫他好看”荣烺一幅齐师傅跟我是一伙的口吻。

    齐尚书抚额,“我堂堂礼部尚书,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岂能以私交干涉朝务。”

    “齐师傅,你还真正直啊。”

    “您这话说的,我啥时假过”

    “那是那是。”荣烺给齐尚书夹块焖羊肉,“来,吃块焖羊肉。”

    齐尚书也不至于就怕赵尚书,他端碗接过公主给夹的羊肉,看荣烺一记,“我可知道殿下以前怎么想我的了。”说着,他还轻轻哼了一声。

    荣烺讪笑,“误会,都是误会。”

    吃着饭,齐尚书就问荣烺下午有什么计划,荣烺说,“我去史师傅那儿看看,听说他现在可困难了,修城墙的银子都没有,我去给他想想法子。”

    听这话,齐尚书险没吐血,“你怎么不给我想想法子,我也没银子,穷的很”

    还说荣烺,“合着你这光背地里说我坏话,渴了饿了叫人欺负了,想起齐师傅了,一有好事,就把齐师傅抛脑后了”

    面对齐师傅排山倒海的抱怨,饶是机敏伶俐如荣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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