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文第九十九章
关爱过孤独青年齐师傅后, 荣烺回宫的路上还遇到一队银甲兵士,个个骑着高头骏马,穿街而过。
见到荣烺的车驾,都勒马避让。
当中一位银甲兵士驱马上前, 荣烺才发现竟然是徐珠表兄。
荣烺笑, “我还说是谁,你们都穿一样的衣服, 我没认出来。珠表兄, 你这是往哪儿去?”
徐珠在马上抱拳行礼, “我们刚从回龙潭那边儿过来,一时不察,遇着殿下车驾, 不能回避了。”
荣烺说,“我没全副仪卫出来, 就是不想妨碍大家走路。你们过年也训练么?”
“是练冰嬉去了。过两天就是冰嬉大典了,内府卫没旁的差使,我讨了个练冰嬉的差使,待到初七, 公主就能看到了。”
“你们这么用功,说不得今年的彩头就得是珠表兄你们的。”
“承殿下吉言。”
大家隔车窗说几句话,荣烺便回宫了。
一回万寿宫, 见到父兄也在,荣烺快步上前,先给父亲福一福,高兴的说, “父皇, 您怎么来了?”
“我哪天不来了?”
“不一样啊。以前每天都一起用晚膳, 这些天都有宫宴,您都没来。”荣烺拉着父亲的手,凑近嗅了嗅,“今天没吃酒。”
荣晟帝笑,“也不能每天都吃酒啊。”
姜颖过来行过礼,荣晟帝问俩姑娘,“这是刚从齐尚书家回来。”
“嗯。”荣烺让宫人搬来绣凳,她坐在父亲身畔,“齐师傅还不错,过年也有饺子吃。”
荣晟帝笑,“看你说的,齐尚书也是当朝一品。”
“就是再大的官,也买不来亲情啊。”荣烺说,“父皇你不知道,我们去了,齐尚书还有些不自在哪。说话都不如平时洒脱,总是别别扭扭的。”
“这事儿奇,你们去也是好意。”
“父皇。”荣烺长睫毛扑闪一下,眼睛里满是同情,“只有很少被关怀的人,面对关怀时才会手足无措啊。”
姜颖也说,“齐师傅是挺可怜的。要是去旁人家作客,总有女眷相陪。齐师傅家,都是丫环仆妇,连个陪客的女眷都没有,孤伶伶的。”
叫俩人一说,荣晟帝也觉着当朝大员日子有些孤独,他同母亲商量,“母后可知道有无适龄淑女,给齐卿做个媒。”
“媒倒是不愁。不过我看是齐康无意婚娶,不然早该成亲了。”
荣烺天生热心肠,“祖母,等上学后,我问问齐师傅,说不定他改主意了呢。”
“你问吧。”
荣烺又把阿玥也一起去给齐师傅拜年的事念叨一回,顺便还跟父兄说了一回郢王有多小气,“今儿没得空问,也不知阿玥姐怎么出来的。”
“郢王不过是口头上罢了,这不还是让阿玥去了。”荣晟帝道。
“要真只是口头上,以后兴许还能进步。”
荣晟帝忍俊不禁。
荣烺把自己出门的事叨叨一回,看天色还早,又同兄长一起去麟趾宫给母妃请了回安。徐妃想到娘家,不禁道,“也不知道你外祖家怎么过年呢?”
荣绵说,“外祖家还是孝期,大约是有些冷清的。”
徐妃问荣烺,“今儿一天没见你,听说你出宫往齐尚书府上去了?”
“嗯,我去给齐师傅拜年。”
“你该叫你哥一起去。”尚书是正二品衔,但只要升到尚书位,朝廷还会赏一个大学士的恩典,便都是一品衔了。
“齐师傅又没教我哥。”
“你哥去了还能说些经济学问,朝中大事。你们几个小丫头,去了能做什么?”
“大过年的,都放假了,谁去说经济学问啊。”荣烺笑,“都是吃吃喝喝,听戏看曲。”
徐妃说,“还挺会乐。”
“那是。”荣烺说,“后儿就是冰嬉大典了。母妃,你做好冰嬉大典上穿的衣服没?”
“这自然早就做好的。”徐妃道,“今年江南织造局进上的料子跟去岁差不离,没什么新意。”
“也得看绣工裁缝的手艺。”
“这倒是。”
“今年能看到珠表兄。我回宫路上遇着他了,珠表兄带着内府卫的人练冰嬉刚回家。”
“唉哟,这么巧。”徐妃忙打听,“怎么阿珠还练冰嬉啊?”
“练冰嬉还不好,每年都有因冰嬉得赏的人哪。”荣烺说,“就是没得赏,也说明现在内务司倒不全是一盘散沙了。”
徐妃道,“你表兄怎么能不得赏?我知道那孩子素知上进的。”
荣烺立刻提醒她母妃,“你可别跟父皇嘀咕,给珠表兄要赏。”
徐妃没料到竟叫闺女看破心思,立刻否认,“我是那样的人?”
“一看就是。”
徐妃气笑,刚要骂荣烺几句,荣绵也说,“母妃就当不晓得此事便可。每年冰嬉大典都是各军卫司抽人训练表演,您要令父皇行私,容易起反作用。德不配位,珠表兄就白努力了。”
儿子的话,徐妃是很肯听的。她也不全傻,想如今仍是郑太后做主,娘家想出头也难,侄子能有个露脸机会便也够了。
如此,徐妃爽快应下,“我知道了。这个啰嗦。”
荣绵好性子笑,“儿子也不过白嘱咐一句。”
荣烺很正直的心下吐槽,还不让人说。
母子女三个说会儿话,小兄妹二人辞过母妃,回万寿宫用晚膳去了。
荣烺记挂着冰嬉大典的事,问姜洋,“阿洋哥,嘉平关不是比帝都还冷么,你们那里冬天有冰嬉比赛不?”
姜洋道,“这如何没有?嘉平关军中便有擅冰嬉的兵士。不过,肯定没有帝都的冰嬉大典气派。”
荣烺好奇,“阿洋哥,那你会冰嬉么?”
“略懂一点。”
“阿颖姐,你会不会?”
“会啊。”姜颖不似兄长那般谦逊,她说,“我们在嘉平关的时候,都有冰嬉比赛。打冰球,帝都有没有?”
“有。每年都有。”荣烺说,“去年事情多才没举办。今年咱们好好瞧瞧。”
荣烺最爱热闹,初六就盼初七看冰嬉。待到初七,她叫着阿颖姐与祖母乘坐同一个冰床,观看冰嬉表演。
皇室的冰嬉表演节目很多,有各军卫司的表演,还有冰嬉技术高的单人表演。荣烺让林司仪单独给她准备的赏银,前儿还叫徐妃莫藏私的她,秉持着一肚子的私心,待到朱雀卫表演时,荣烺就把赏银赏出一半,还大声叫好!
楚大将军是位置靠前,很有些不好意思,哎,去岁也没给公主讲几节课,公主,咱们这儿也忒明显了点。
楚姑娘却是遥遥看向公主,轻轻点下头。荣烺也点下头,收到~
楚大将军顿时想多了,我闺女不会走公主门路了吧?
徐珠的内府卫也表演的有模有样,与四大禁卫军相比,自然差点火候,与五城兵马司的人也略逊些,但也不是不能看,起码拿出来不丢脸。
短短几日能有这样的训练效果,可见珠表兄并非无能之人。荣烺心下暗想。
上午赏过冰嬉,中午便在福庆苑用宫宴。
荣晟帝携皇子与诸臣共饮,郑太后郑皇后则与诸贵女诰命同欢,荣烺有自己的一帮小伙伴。她先是跟白楚二人赞过两位将军手下的冰嬉队,没一会儿,云安郡主之女杨华过来悄悄跟荣烺咬耳朵,“我做了冰嬉鞋,打算去外头玩儿冰嬉,公主你去不去?”
荣烺说,“你什么时候做的冰嬉鞋啊?”
“刚做没几天,我求了我娘好些天才答应给我做的。”杨华说,“我扮成小子样,跟我哥去玩儿过了。特别简单,摔了三个跤就学会了。”
俩人嘀嘀咕咕半日,晚上荣烺就跟祖母说要冰嬉鞋,郑太后瞥她一眼,“早看阿华你俩嘀咕,我就知道有事。”
“祖母你都看到了?”
“我又不瞎。”郑太后说,“趁现在天儿还冷,也没功课,只管玩儿去。过年就得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才好。”
荣烺高兴极了,抱着祖母好一通腻歪。郑太后笑,“好腻人。”
“就腻就腻。”说着再腻两下,逗的郑太后直乐。
恰好姜颖熟谙冰嬉之事,郑太后就把教荣烺冰嬉的任务交给了姜颖。
荣烺原想邀兄长同往,不过,镇南国使臣就要到了,约摸就在这一两日。如今趁着荣绵放假,荣晟帝就让他去四方馆办这件小差使。
荣烺有些惋惜,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兄你肩上担子重,差使是正事,你就先忙这个吧。”
荣绵笑,“等有空咱们一起玩儿冰嬉。”
“你现在都没空,以后只会越来越没空的。”荣烺很可怜她哥,“玩儿的空都有没。”
荣绵道,“咱们身为皇家,原就该勤勉为国,这样才不负江山百姓啊。”
“也不用这么认真。”荣烺觉着人该偷空休闲玩耍,才是正经。她说,“四方馆是礼部下面的衙门,哥你肯定得跟齐师傅打招呼,他那人可有意思了。”
“我也时常听人提起齐尚书。”荣绵问他妹,“说齐尚书极有才学,就是为人略刻薄,是不是真的?”
“不是。齐师傅为人特别真诚。”荣烺道,“讲学问讲的清楚明白,一针见血。”
“礼部的焖肉也特别好吃,哥你别忘了尝尝。”
荣绵笑,“我是去当差的,又不是去吃饭的。”
“当差也得吃饭呀。”
因为兄长有差使,荣烺便自己与小伙伴们玩儿了。
当日。
徐珠去郢王府拜见子晴先生,说到今日冰嬉。子晴先生在打棋谱,“没排上好名次,是不是有些失落?”
“那倒不至于。练的日子少,何况万寿宫在位,没得好名次倒是好事。”徐珠说,”我想请郢王殿下为我谋个差使。”
“什么差使?”子晴先生摩挲着掌中玉质棋子,问徐珠。
“不论什么差使都行。”徐珠说,“眼下内府卫的问题是没差使可干,只要是内府卫能干的,苦些累些没什么,好容易聚集起来的人手,若没差使只空旷着,很快就得散了。”
子晴先生道,“这事我放心里,莫急,眼下便有机会。”
徐珠未多问眼前机会是什么。子晴先生翻开书,给他讲半个时辰的兵法,便让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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