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伯虎就挑着扁担来到了小市卖豆腐。
之所以大老远跑到小市来,而非在更热闹的大市,是因为他发现这边的市集靠近聚集着世家高门的鸱鸢里和水云里。
在玩家看来,世家多,有钱人就多,而有钱人多就意味着这边更容易触发隐藏任务。
是的,伯虎到这来的主要目还是等任务,卖豆腐只是顺便赚点钱。
找到熟悉的邸舍,伯虎放下扁担篮筐,坐到门口的台阶上休息。
一旁摆摊的是个卖野菜的nc,和他在同一个地方摆过几次摊,见他过来便打招呼“这么早来卖豆腐啊”
伯虎回答“是啊。”
“你这小郎倒是个能吃苦的,我儿可起不了这么早。”
伯虎敷衍地笑笑,没有接话。
最开始被这个nc搭话他还挺兴奋的,后来聊了一阵,发现这大爷只是纯粹没事找人唠嗑,唠完了连豆腐都不买一块,他就懒得多搭理了。
时间还早,大街上却已有了人流涌入,这些人大多是早起干活的,还有一些官兵城卫,以及大户人家出来采买的管事。
伯虎最喜欢那些穿着富贵的采买管事,他们来买豆腐通常一买就是几十上百钱,也不会跟他讲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分爽快。
可惜认识的几个管事前两天都才来买过豆腐,今天约莫是不会来的。
想到这点,伯虎轻轻叹气,尔后打开了论坛消磨时间。
最近有个女玩家发了个被男nc追求了怎么办的帖子,在论坛上十分火爆。
八卦谁都爱看,何况是玩家和nc的八卦,这帖子一出,几乎成了论坛每日的置顶帖,伯虎也一直在追连载。
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之时,摊子前忽然来了个身材微胖长着胡须的中年人。
对方掀开盖着豆腐的麻布瞧了眼,然后问“豆腐还是老价钱”
伯虎抬头一看,来人正是昨日才到他这里买过豆腐的钱管事,今日不知为何又来了。
他回答道“是啊,老价钱,五文钱一块。”
钱管事摸了摸胡子,却未掏钱,而是道“你的豆腐做得不错,比别家的都嫩些,这样吧,从下月起,你每隔二日便送一担豆腐到水云里的陆府去,豆腐钱月初付一半,月尾再结一半,如何”
伯虎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这难道是什么隐藏任务的开端吗
然而等了几秒,一直没有任务提示来,伯虎只能先答应下来“行,没问题”
“恩。”钱管事点了点头,之后也没再多停留,转身便朝着隔壁的粮铺而去。
钱管事到这粮铺来倒不是为了买米,陆家自己就有粮铺,不至于到别家买米,他来这就是单纯的问问粮价。
这家粮铺是属于姜家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相当于是属于官府的,别家粮铺售粮多少要参考下官家的价格。
钱管事每隔半月就会来一次,与这铺子的掌柜已颇为熟稔,他大步跨进门槛,正要出声与掌柜打招呼,却见那柜前已站了一位穿着褐色绸缎衣袍的客人。
这客人他还认识,是谢府的徐管事。
钱管事眼睛一亮,心底隐隐有些激动。
他所在的陆家只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小士族,相比之下,徐海虽只是个仆人,但因为是谢家的仆人,便连身份也显得高贵起来。
瞧那一身光滑水亮的绸缎,哪里是普通家族的仆人能穿得起的。
钱管事有心想去搭话,不过考虑到自己认识对方,对方却不见得认得自己,踌躇片刻后还是没敢过去,就只是站在一旁听他们谈话。
“我家郎君命我来就是买这绿豆粉条,你这店里有多少”
掌柜笑着说道“粉条是昨日才来的新货,店里货不多,只有二百斤。”
“那就给我来一百斤,送到谢府去,用绢布支付可否”
“那自然没问题。”
徐海笑眯眯地支付了定金,跟掌柜嘱咐了一句务必要在今日午时前将粉条送到,随即便转身出了门。
钱管事目送徐海的背影离开,立刻快步到柜台边问“掌柜,他买的那粉条是何物”
掌柜正为做成了一笔大单子而高兴,闻言就笑盈盈地拿出一把用麻线捆着的干粉条说“此物便是绿豆粉条,用水泡软后煮着吃的。”
“这粉条味道很好”
“那便要看你怎么做了,若是白水加盐,那就没甚滋味,若是加些焖煮羊肉,那味道可就绝了”
钱管事瞧着这干巴巴的麻线似的玩意儿,很是怀疑他的话,但想到方才谢府管事一买就是一百斤连谢家郎君都喜欢吃的东西,味道想必差不到哪去。
最终,钱管事下决定道“给我也拿个十斤。”
当清晨的朝阳斜斜地打在衙署门槛上时,姜舒带着小五来到了仓曹上班,小猫咪一跃进堂屋内,便受到了一众官吏们的目光欢迎。
近日,随着农业知识普及课程暂时告一段落,仓曹内事务也稍稍宽松了一些,官吏们在工作之余还能腾出手来逗逗上司养的猫。
小五本就是调皮性子,在隐性猫奴们的有意纵容下,才几天,这小猫崽就在曹署中混熟了,谁的书案都能爬上去躺上一会儿。
放任小五在外面玩耍,姜舒走进内堂,打开窗户令阳光照射进来,随后坐到案桌旁拿出了自己今日的早饭。
早饭依旧是蒸饼,不过是夹了核桃碎与枣仁的蒸饼,大馒头厚实柔软带着丝丝甜香,味道很不错。
一连吃下两个蒸饼,姜舒喝下一口水,打了个饱嗝,刚翻开文卷准备工作,门外便传来声音。
“姜掾,府君请您去正堂。”
姜舒扬了扬眉,心中过滤了一遍自己最近的行动,应当没什么值得姜恪特意把他喊过去教训的,估计是有什么工作要交给他。
他起身应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不紧不慢地来到正堂,踏入门内,姜舒才觉不对。
堂内十分寂静,寂静得简直有些肃穆,然而里面人却不少,除了姜恪和姜显,郡丞朱泰、主簿李贸、金曹掾罗农都在其中。
而就在他抵达后没多久,又一个身着皂色官服、脚踏长靴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抬手朝姜恪等人行了个礼,姜舒通过官服辨认出他的身份,正是兵曹掾魏灼。
“人到齐了,请就坐吧。”姜恪打破沉默的气氛,待众人在两侧席位间就坐,他便以厚重的嗓音缓缓开口道“今日招各位来,是有事要告知。”
听他以如此严肃的口吻说话,在场之人对他要说的事皆有了几分预感。
“可是兴郡战事有变”李贸率先询问。
“不错,”姜恪点头,“荀都尉来信,呼延蛮蛮与兰谷坚率兵五万包围密阳,他们准备攻密阳城了。”
“竟然是兰谷坚领兵”朱泰喃喃,旋即问“秦刺史手下有多少兵士”
“不超过一万。”
朱泰倒吸了一口气“这,怕是不妙。”
姜恪继续说道“秦刺史已向华将军请兵支援,只是一旦华辛去了密阳,白兰陉便只剩下了荀都尉的五千兵马,而据传消息,呼延诌正带领一万兵马前往白兰陉。”
姜舒听懂了,姜恪的意思是匈奴军兵分两路,主力军有五万,目的在于攻打密阳,那一万军队则是专门用于牵制白兰陉兵马,若是华辛与荀凌不动,他们便不动,而一旦华辛带兵去支援密阳,他们怕是会立即出兵攻打白兰陉。
“为今之计,只能求援雍州。”姜舒开口道。
雍州刺史荀昼是荀凌的父亲,儿子身陷危难,身为父亲的必定会派兵来救。
之前匈奴攻打端门时,雍州便派来了华辛及其手下八千兵马前来相助,只是没想到端门各城守军如此不堪一击,华辛还未赶到,整个端门郡都已失陷。
姜恪显然与他想的一样“我已去信雍州求援,只是不知密阳能否支撑到荀刺史派兵,照荀凌信上所言,密阳和白兰陉军队皆缺乏粮草军备,尤其是密阳,以城内现有的储备,被围困后恐怕撑不过一月。”
说到这,姜恪看向姜舒“府库如今可还能调出粮草”
姜舒思索片刻,回道“世家换粮还有些存余,库中存放的绢布也可拿取一部分购粮,只是调出粮草后,救济流民一事就难以继续了。”
姜显“近日来城外流民已大幅减少,暂停招收流民也无大碍。”
姜恪也是这个意思“大战在即,以防敌方细作潜入,招收流民一事便暂停吧。”
姜舒看他们已做了决定,就点头道“我会尽快清点府库,装运军资粮草。”
姜恪应了一声,视线望向坐在另一边的魏灼“修建防御坞壁一事准备得如何”
魏灼起身回答“人已招齐,即日便可出发前往昭南县。”
“我会去信崔县令,令他派人接引,此事不容有误。”
“诺。”
随后姜恪又过问了金曹掾铁坊兵器相关,待一切商定完毕后,他目视众人,沉声道“吾等需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密阳沦陷或白兰陉失守,便要关闭城门,坚壁清野,随时备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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