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亡国第二十五天

    林昭和喜鹊带着几个汉子去拿青瓦, 秦筝抱着被子跟过去不方便,就先回了她和太子暂住的小院。

    卢婶子刚用过早饭,还没去地里, 见着秦筝, 当即问了声“娘子吃饭了没”

    大户人家家中才习惯称呼“夫人”,寻常百姓则更喜欢叫“娘子”。

    山寨里同秦筝不熟的, 称呼她一声程夫人算是敬称, 卢婶子同她相熟,唤她娘子倒更亲切些。

    “已经吃过了, 婶子不用管我。”秦筝进屋把被子放床上后, 又去窗边看那只被拴住腿的信鸽,却发现鸽子已经不见了。

    她思衬着难不成是太子把鸽子放了

    卢婶子见她在窗边看,便道“娘子是在找那只鸽子吧我今早起来看到它给窗沿上拉了不少屎, 找了个装鸡仔的笼子给关进去了, 就在院子墙根那里放着呢”

    秦筝先前怕鸽子跑了,只想着先拴起来,却忘了这回事。

    她抱赧一笑“多谢婶子, 还是婶子想得周到。”

    “谢什么,多大点事”卢婶子没见着太子, 问“你相公没跟你一起回来”

    秦筝出了屋子, 怕一会儿下雨, 把装鸽子的笼子拎到了檐下, 答道“他跟东寨的弟兄们一起去西寨了。”

    她说着又给旁边笼子里的野山兔扔了几片菜叶子,两只兔子很佛系, 一有吃的三瓣嘴立马动了起来。

    卢婶子闻言却叹了口气“你相公昨晚四更天才回来, 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去寨主那里了, 一晚上就没合过眼, 只盼着西寨那边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秦筝听得一怔,太子竟是昨晚四更天就去林尧那里了

    她还以为他至少睡了一两个时辰的。

    再回想起今早见到太子的情形,他眉宇间其实是藏着几分疲惫的吧

    如今局势紧迫,他又不能全然指望陆家,必须得有自己势力,脑子里那根弦定是时刻绷紧了的,只是他平日里表现得太过淡然,若不是他今早同她说那些,秦筝都不知他已经不声不响地谋划了那么多。

    秦筝越想心情就越复杂,还掺杂了几分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心疼。

    太子跟着王彪一行人在后山的密林里穿行,忽觉耳垂有些发烫,他不动声色抬手捻了捻。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东寨汉子瞧见他这怪异的举动,问“军师怎么了”

    太子放下手,只说了句“无事。”

    他们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被折断的树枝,王彪又在前方一块长了青苔的石头上瞧见有人滑倒的痕迹,石头边沿还带着血,血迹和滑痕都很新,显然前不久才有人在这里摔伤过。

    王彪骂道“吴啸那狗杂种果然是从后山的小道跑的”

    太子看了一眼青石板上的痕迹,问“后山的小道能容纳多少人并行”

    王彪道“一个人走都悬得很后山下方也是几十丈高的石壁,只不过不是一整块山岩,那边岩壁的石头跟面粉捏的一样,用鹰爪钩都抓不牢,早些年寨子里也在那边修过栈道,可木头桩子打进去,一受力那岩壁上的石头就跟毛笋壳似的一层层往下剥落,摔死过不少弟兄。”

    太子听后若有所思,吩咐跟在身后的两个东寨汉子“你们找找附近可有竹林,砍几捆细竹过来,断口处削得尖锐些。”

    王彪不明所以“这是干啥”

    太子道“制竹矛。”

    待到后山顶,一行人可算是看清了后山石壁下方的全貌。

    靠近崖壁的地方,因为土壤稀少,只稀疏长了几处低矮的灌木丛,崖壁底下是水势凶猛的江水,惊涛拍岸的声响隔着几十丈高,依然震人耳膜。

    在崖壁下方凸起的砂岩处,依稀可见深深嵌入岩层里边的横木,每隔一丈崖壁下方伸出来一根,最上边的横木上还绑着用绳索和木节制成的绳梯,只不过绳索已经被风化得极其脆弱,木头也早成了烂木。

    王彪指着绳梯道“听俺娘说,以前堰窟那边还没修好,寨子里的弟兄们上下山都是爬这里的绳梯,只不过麻烦得紧,每次有人下山后,山上的弟兄都得把绳梯收上来,不然其他寨子里的人顺着绳梯爬上来突袭可就遭了。”

    “一开始只把绳梯绑在最顶上的横木上,谁知道爬绳梯的人一多,绳索承受不住重量断了,十几个弟兄摔下去,死的死,残的残。老寨主后来命人制了一丈长的绳梯,分段绑在横木上,这样一来才解决了绳梯上不能爬上来太多人的问题。可更麻烦的事也来了,只用一整段绳梯的时候,不用绳梯了整个儿拉上去就成,分了段绳梯就没法再拉上去了,有次被人顺着绳梯爬上来突袭,寨子里的人死伤过半从那以后,老寨主砍断了绳梯,这条道就没用过了。”

    王彪说起这些,脸上也有些黯然。

    太子注意道横木上有被鹰爪钩抓过的痕迹,砂岩抓不牢,嵌入岩层里的横木却是牢固的,想来吴啸昨夜就是把鹰爪钩固定在横木上,攀着绳索踩着岩壁下方的横木慢慢下去的。

    他若想再回来,也只需把带钩爪的绳子甩上来抓住横木,就能慢慢攀上来,要是还带着绳梯,只怕又能把这里打造成一条上山的捷径。

    思及此处,太子眸色冷凝起来。

    被太子派去砍竹子的两个汉子在这时人手扛着一捆竹子回来了,“军师,竹子砍来了”

    太子虚虚一指山崖边缘,对王彪道“在这里竖一堵竹墙,把竹矛密集些固定在墙隙里,尖端对着山崖下方,往后这边也派人守着。”

    王彪终于脑子灵光了一回,瞬间明白了太子的目的“你是怕吴啸那杂碎带人从这里攻回山寨”

    太子点头,眸色深沉“这条道始终是个隐患,若是有人不计后果强攻祁云寨,凭着岩壁上那些横木,有的是法子上山。”

    王彪听他这么一说,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就道“军师放心,我今天就亲自带人在这里建一堵竹矛墙”

    太子目光扫过脸上疲态尽显的东寨汉子们,语调低沉“二当家那边也得防着。”

    这些人昨晚都是一宿没睡,王彪也有些疲乏。

    他问“军师是怕何老贼说一套做一套”

    太子道“东寨的弟兄们昨夜已经熬了一整晚,今晚必定是熬不住的,西寨今夜若有什么动作,东寨只怕来不及应对。留几个人在此建竹矛墙,其余人回去修整,晚间严防西寨。”

    王彪见他把什么都考虑到了,打心眼里服气,当即就道“一切都听军师的”

    回去时灰蒙蒙的天已经下起了小雨,但穹顶乌云滚滚,后边肯定还酝酿着一场暴雨。

    太子一行人都没带伞,出了后山的密林,已能瞧见座落在山腰处的几间茅屋,盖着青瓦的土胚房大多都在天坑底部的平坦地段,是几十年前就建好的。

    这些茅屋是后来上山的人没地住,才临时建起来的。

    不远处传来女子洪亮的声音“快些快些把地上的茅草扔上来,再过一会儿雨就得下大了”

    太子定眼一瞧,站在茅屋顶上的可不就是林昭,几个汉子正拿着地上用绳子编好的茅草往屋顶上甩。

    而在茅屋的边上,他还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秦筝一袭黛青色长裙,似乎正在指挥着几个汉子挖沟渠。

    王彪对翻修屋顶这事早已见怪不怪,扯开嗓门就吆喝“大小姐,又在帮寨子里的人盖屋顶啊”

    因为他铜锣似的一嗓门,原本还在专心看着几个汉子挖排水沟的秦筝也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瞧见太子,她做贼似的往旁边躲了两步,似想证明挖的那条排水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太子将她的小动作看得分明,眸光微微一哂。

    他倒不知她竟这么怕他

    不过她这做贼心虚的样子,瞧着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林昭也看到了他们,疑惑道“你们不是去西寨了吗怎么从后山下来”

    王彪还算有点脑子,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后山那条小道的事,只道“吴啸跑了,何老贼说等他亲自砍了姓吴的脑袋,再来给寨主赔罪。我回来时带着军师在寨子里到处转转,熟悉熟悉地形。”

    他瞧见几个汉子挖的那条深沟,问“怎么这时候还挖起排水沟来了”

    挥锄头的汉子道“康婆子家屋外的排水沟多年没清理过,都快被填平了,一下雨墙后就积水,外墙的墙根叫雨水泡散了不少土,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这面墙得塌,大小姐让弟兄几个把这排水沟挖深些,说这样积水才不会没到墙根那里去。”

    王彪见那土胚墙根处,的确是常年受雨水浸泡流失了大量墙土,墙体已经凹进去一部分,他颇为意外地夸起林昭来“想不到咱大小姐还懂这些”

    所有人都在看林昭,只有太子视线幽幽落在了秦筝身上,秦筝假装不知,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仿佛是在欣赏远处山峦烟雨朦胧的风景。

    林昭自然不会把秦筝给卖了,她站在屋顶上,两手叉腰对王彪道“每年雨季帮寨子里修补屋顶的又不是你,你自然不懂”

    王彪没料到自己夸一句也能被这姑奶奶怼,想着下点苦力总能让她舒坦了吧,便道“大小姐您这儿还缺人手吗”

    “我这边把茅草铺上就完工了,武三叔他们家的瓦顶漏雨严重,不过寨子里没瓦了,你帮忙拿两捆茅草去给武三叔将就着把屋顶盖一盖。”

    “好勒”王彪去晒干的茅草堆里捡了两捆抹了黄黏土的茅草,看了一眼秦筝,问太子“军师就不跟我们一道走了吧”

    太子微微颔首“你们先回。”

    几个光棍汉子走出老远还时不时回头看,视线在太子和秦筝之间滴溜溜转,偶尔发出一阵起哄的笑声。

    太子没理会他们,走近几步问秦筝“快下雨了,在这里做什么”

    秦筝被他这么盯着就觉着莫名心虚,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捏紧了袖子,面上瞧着倒是一派自然“寨子里缺人手,我同阿昭一道来帮忙盖瓦修补屋顶。”

    太子打量着她“你上得去屋顶”

    怎么被他说得自己好像就是个绣花枕头一样

    秦筝一开始见到他的那点紧张顿时荡然无存,不服气道“我也就这会儿闲着没帮忙递茅草而已,先前修补瓦屋顶,我也是有递瓦的”

    瓦片不能直接往屋顶上甩,怕失手,茅草晒干后却是扎成一捆一捆的,直接往屋顶上抛就行。她力气不够,扔不上去,才让几个汉子负责此事,她自己则借林昭之口说出深挖排水沟后,去指导几个汉子清理沟渠。

    太子看着她气鼓鼓为自己正名的样子,沉思片刻道“那辛苦了。”

    秦筝“”

    为什么她感觉这男人仿佛是在嘲讽她

    秦筝直接不理人。

    大抵是天公作美,林昭那边铺完最后一层茅草,原先的牛毛细雨,才变成了豆大的雨珠子,屋后排水的沟渠也清理好了。

    康婆子是个年近七旬的坡脚老太太,她不知何时在屋子里煮了鸡蛋,端着满满一大砵出来,硬是给她们人手塞了一个。

    秦筝和林昭等人自是不肯要。

    康婆子虎着脸道“你们要是不拿着,以后我这破屋子的墙塌了都不要你们管”

    老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筝一行人只得被迫收下了康婆子塞到手里的鸡蛋。

    康婆子给太子拿鸡蛋时,秦筝便帮忙推拒道“婆婆,我相公就不用了,他才过来,可没帮您修补屋顶。”

    话里不排除有几分故意揶揄太子的意思。

    康婆子却还是执意要给“拿着,你们小夫妻来年得抱个大胖小子”

    秦筝“”

    话题是怎么突然扯到抱大胖小子上去的

    老人家铁了心要给,最终她们还是没能推拒掉。

    康婆子还想留她们用饭,一起来修屋顶的可还有几个汉子,这么多人在康婆子家吃饭,怕是得把她半个月的存粮都给吃干净。

    趁着雨势还不大,汉子们都冒雨各回各家,林昭带着喜鹊同秦筝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只剩秦筝拿着两个熟鸡蛋独自跟太子一道回小院。

    康婆子家住在半山腰,羊肠小道被雨水一润,已经有些泥泞,古代的布鞋防滑效果差不说,鞋底还容易浸水,秦筝走了一段路,就感觉到鞋袜湿濡了一片。

    太子不知是不是在刻意等她,步子比寻常慢上许多。

    那两个鸡蛋不好放进袖袋或胸前的衣襟里,秦筝只得一直拿着,腾不出手去提自己的裙摆,走下坡路时,不小心踩到裙摆,差点一头栽进别人的秧田里,幸好太子及时扶住了她。

    雨点变得密集,秦筝纤长的睫羽上都沾了一层水气,脸上沾了雨水白得像初绽的昙花,扶住她胳膊的那只手依旧沉稳有力,一如从东宫侧殿出逃时她翻窗险些摔倒他扶过来的情形。

    秦筝看着雨中太子冷峻的侧脸,神情有一瞬间恍惚“谢谢”

    “不是同你说过了么,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太子拿过她手中那两颗尚还温热的熟鸡蛋,放进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里,又半蹲下身子“上来。”

    秦筝顾忌着他的伤势,连忙摇头“我自己能走,你身上还有伤,快些回家吧,若是雨水浸湿了衣裳泡着伤口就不好了。”

    言罢就走在了前边,腾出两只手来拎起了在雨天极为碍事的裙摆,秦筝脚下步子迈得又快又稳,像是一只在大雨里蹁跹的绿蝴蝶。

    她走出一段路后回过头见太子远远落在后边,冲他扬了扬眉“你看,我走得比你还快些”

    太子似乎浅浅挽了下唇角,抬脚继续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等她们抵达山脚时,雨势已渐大,不过寨子里面的路都是铺了石板的,平坦又宽阔,比山上的羊肠小道好走不少。

    秦筝额前的碎发都已被雨水沾湿,她抬起袖子遮在头顶,本想叫太子快些,却见太子望着她后背蹙了蹙眉,紧跟着脱下自己一侧的衣袍,那只手带着袍边抬起,一片宽大的衣袍就遮在了她头顶。

    秦筝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太子,却只瞧见他一截好看的下颌线。

    “走吧。”他嗓音依旧清清冷冷的,像这场带着凉意的雨。

    秦筝以前看偶像剧,见过男主把外套脱下来撑在头顶跟女主一起在大雨中奔跑的情景。

    嗯,很浪漫。

    但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太子就是抬起肩膀用外袍遮住了她

    跟母鸡抬翅膀护小鸡仔似的。

    秦筝沉默着走了两步,问“相公,你怎么不把外袍遮在头顶,这样你也能挡到雨了。”

    太子只回了她一个字“丑。”

    秦筝“”

    可能是挡雨姿势不对的原因,走回家的这一路,她和太子之间愣是半点旖旎的气氛都没有。

    她被掩在墨袍底下,倒是不知太子那件袍子帮她挡下的不仅是那漫天斜雨,还有在雨里打量她窈窕身姿的无数目光。

    到家后,卢婶子给他们寻了干净的帕子让擦擦头发,怕她们感染风寒,又去厨房煮了姜汤。

    秦筝有太子的外袍遮着,身上倒是没湿多少,太子身上却湿了大半。

    秦筝怕他伤口沾到雨水,忙从木箱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袍让他把湿衣裳换下来。

    太子的外袍进屋后就已经脱了,此刻只着一件纯白里衣,接过秦筝递过去的衣袍时,略有几分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你”

    秦筝没看懂他的犹豫,还以为是他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忙问“怎么了”

    太子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眉心拢了拢,最后只说了句“没什么。”

    秦筝不明所以。

    在太子背过身去脱下自己雪白的里衣,露出劲瘦精壮的后背时,秦筝才明白过来他方才是在迟疑什么。

    她赶紧转过身去。

    一定是今天淋雨淋傻了吧,她刚才竟然没反应过来太子欲言又止是要换衣服

    现在她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出去显得矫情,毕竟太子高烧昏迷时她不仅看过,还用帕子帮他擦拭过。可不出去吧,气氛又有点尴尬。

    秦筝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只要脸皮厚,刀枪穿不透

    她背对着太子走到木箱前,翻找给自己换的衣服。

    她还没找齐衣物,太子就已经换好了干爽的衣袍,他道“我去厨房端姜汤。”

    秦筝听着开关房门的声音,整颗脑袋都快埋木箱里去了。

    她当然听得出太子这是刻意避出去让她换衣服,联想到自己方才赖着不走的举动,秦筝囧得想人间蒸发。

    明明她是被强娶回去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好像她才是上竿子的那个

    秦筝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同太子相处的点点滴滴,脑子里有个认知越来越明确太子待她不错,但似乎又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这具身体好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跟太子夜夜同塌而眠,他从无逾越。

    有人会跟自己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子刻意保持距离么

    秦筝越想越觉得奇怪,想起乘船逃出京城时,船客的说太子其实不举,秦筝突然瞪大了双眼。

    该不会他们说的是真的吧

    太子端着姜汤回来时,秦筝已经换好一身石青色布裙了,正坐在桌前发呆。

    箱子里的衣服都是寨子里的人送来的,太子的衣裳是林尧的,他们二人身形相差不大,太子穿着正好。

    秦筝的衣服就参差不齐了,毕竟林昭的衣服小了她穿不了,都是寨子里一些妇人匀给她的。

    这件石青色布裙宽大臃肿,应该是山寨里的大娘穿的,秦筝用系带扎紧了腰身,倒是愈发显得她腰肢纤细,她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半截雪臂就这么露了出来,撩拨而不自知。

    太子瞥了一眼她露出的手臂就移开了视线,把姜汤放到她跟前,淡淡开口“喝了驱寒。”

    秦筝看太子一眼,抿唇点了点头。

    太子敏锐地发觉她看自己的那个眼神纠结又怪异,似乎还带了点同情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