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她平淡到有些心虚的脸上, 旋即转变成了又惊又恼的表情。

    “你做什么”

    两面宿傩松了手,她迅速弯下腰伸手接过被掰成两半的手办。

    即便是面无表情,也依旧明显着表达出他的无聊和不悦。

    “怎么, 不开心了。”

    他喉中发出一声无所谓的嗤笑, 还以为至少她会给他一点更有趣的反应。

    成海千森虽然觉得这个手办做工不够精良, 买回来多半放在包装盒,放在书柜一角。但这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别人把她的收藏品败坏了。

    少女仰头望着他, 眉头压低, 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 反倒写满愤然和不快。

    “如果你觉得无聊,就回去生得领域。”

    听着她压得平静的语气,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和两面宿傩生气, 讲道理,都是没用的。

    但让她吃下这个哑巴亏,她也不乐意。

    “你就这样毫无道理的把我的东西折坏了,我为什么要开心。”

    她气的要哭,咬着嘴唇,声音都在抖,“你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把他弄坏”

    两面宿傩挑起一个笑,气定神闲地开口, “在此之前你就搞错了一样事情。”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嘴角扬起肆意的弧度,慵懒的嗓音里包含着不悦的凛意。

    “你的开心与否, 与我无关。”

    “对, 那你就去找个能顺着你意思, 让你每天都有乐子的人去, 滚出我房间”

    她简直要被气疯了, 手办被掰坏的一瞬间,她恨不得上去暴打两面宿傩。可惜她的理智还是在的,所以她没动手,当然动手了也就是新一轮的找死。

    少女气势凌厉,湛蓝的眼瞳恶狠狠地瞪着他,两面宿傩沉着脸注视她,阴森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表达出极为危险的压迫力。

    “小鬼,你觉得我会容忍你到几时。”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没有死过。”

    别说怂了,她能和两面宿傩一直怼下去。两面宿傩这种阴晴不定,就凭心情做事的人,哪怕他突然改变主意杀她,成海千森也不会怂。

    没错,他说的很对,她的开心确实都和他没关系。

    成海千森突然觉得之前那么纠结两人关系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他是纯粹是找乐子的,根本不会关注对方的心情。

    凡事,他开心就行。

    说不清什么感觉,反正是有一点生气之外的不开心。

    就算心里清楚两面宿傩是什么样子的人物设定,把他做人的部分和不做人的部分一抵消,就剩下比较复杂的情绪。

    她的气息突然沉了下来,连带着垂下头,双手紧紧捏着断成两截的手办。

    两面宿傩的视线也跟她一起沉了下来。

    成海千森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去收拾桌上的谷子。

    按照两面宿傩的性格,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的想活着,她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但想活着,从不代表她畏惧死亡。

    只是她讨厌真人,至少不是死在真人手里。

    她把手办在盒子里拼好,放在最下面的柜子里。

    和两面宿傩生气、讲道理,是自讨没趣。

    说白了,她现在可以和他生气,讲道理,也是因为两面宿傩对她的纵容。

    这个纵容里面,并不包括,他需要看她的心情和脸色行事。

    毕竟,这是两面宿傩嘛。

    稍微低头,从睡衣袖子里露出的一节手腕,靠近脉搏的地方,印着一枚花形的咒纹。

    喜怒不定,说好的时候好,说不好的时候阴间的很。

    成海千森心里明白,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不生气。

    这样的事情昨天也发生过了。

    梅开二度。

    被他一番阴间操作惹生气,然后又自己缓解心情。

    不论怎么“道理我都懂”,她心里的气愤也不能完全压下来。

    每天都这样,累不累。

    她累了,好想去上学,好想回到没有两面宿傩的和平校园日常。

    “喂,小鬼。”

    成海千森忙碌着,不理他。

    甚至先前觉得难为情的乙女抓马也没什么了,准备开箱。

    两面宿傩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浑身一惊。

    “麻烦死了,跟我走。”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的嘲讽,不加遮掩的不悦明晃晃地落在她耳朵里。

    散开的黑发如墨似水,手臂纤细的轻轻一握就能折断。

    柔软又脆弱,偏生有着不服输的气质,她转过来的视线里,蓝瞳里沉浮着平静的不甘。

    两面宿傩只看了一眼,沉浮着阴森不愉的赤红色瞳仁里映出少女小巧精致的脸孔,上面写满了对他的不忿。

    那个问题再度浮现上来。

    她在因何生气。

    “做什么,去哪”

    她试图把手臂抽出,却被攥的更紧。

    千森拧起眉头“嘶”了一声,在反抗无用的情况下,被他拽着手臂大步朝阳台走去。

    两面宿傩的动作毫不温柔,甚至还称得上有些粗暴。

    此时此刻,成海千森心里头突然慌得一批。

    做什么

    要把我从楼上扔下去吗

    惊慌第一时间压过了烦躁和不快。

    天边的红霞落在少女如墨般的长发上,镀上一层如梦似幻的霞色。她眨动着鸦羽般的长睫,浅红的霞色在她蓝色的瞳里摇晃,将先前那股不悦的气息一时撞的摇摇欲坠。

    成海千森完全有理由相信,不悦中的两面宿傩会做出任何威胁她生命的举动。

    亦或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突然很想收回前言,对不起,她果然还是想活着,这么一想,前面想的那些释怀的大话,就是一时冲动啊

    果然,胆子还是小。

    两面宿傩嘴角稍微勾起一点弧度,突然无比期待她接下来会露出什么表情反应。

    思维在危险来临的一刻总是转的飞快。

    就在她脑子里快速思考对策的时候,两面宿傩无意间释放出的咒力在空气中肆虐,硬是震慑的她大脑空档一瞬间,紧接着,她的视线由低及高,甚至越过了两面宿傩。

    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完了要被扔下楼了。

    她这样想着,甚至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以及张嘴要说些什么。

    两面宿傩单手托着她的臀部,把她抱在怀里,没去理会少女因一时惊慌,胡想八想变得呆滞的脸孔,他踩在栏杆,以一种极为肆意的状态,跳了下去。

    她下意识闭上眼。

    黑发被风扬起,她的眼前沉浮着浅金和浅红交织而成的大片云彩。

    红日落于海平面,将海面染成翻涌而静怡的浅金色。

    波光粼粼。

    成海千森惊异于眼前的美景。

    风吹动云朵,也将熟悉的气息卷到鼻尖,这种一种无法言语的气息,每次靠得极近,或者在那些命悬一线的时刻,熟悉的冷香卷起一丝灼热,和令她不可思议心安的安定,都会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强势包裹住她。

    少女的眼瞳里染上霞色的琉璃,湛蓝着如盛了星辰日月。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着扫了她一样,她的眸色如月色流淌,平静而柔和。

    他没有嘲讽出声,声音相对平淡,没任何情绪裹挟,却意外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疑惑。

    “告诉我,你在因为什么生气。”

    成海千森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可能是由于夕阳和海风,两面宿傩凌厉强硬的脸部轮廓镀上了一层温和的柔光,看着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搭在他肩上的手稍微紧了紧,她望着一望无垠的天空,心情久违地平静下来。

    “你弄坏了我的东西,从下单那一刻开始,我就满心欢喜的等着他被送来的那一天。而且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你把我当成一件物品,是你的所有物。”

    在两面宿傩的世界观里,这或许是对的,也可能确实是他所想的。

    可成海千森是人类,是独立的个体,她必然不会成为谁的所有物。

    就算是恋爱关系,她追求的也是互相平等、尊重的关系。

    他不需要去了解人类,去了解她在想什么,他可以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拥有着他想要的一切。

    但她,毕竟是生活在三次元的人类。

    不是某个作者笔下塑造出来的角色。

    可两面宿傩是,他在之前所有的行为、设定,都是来自芥见下下。

    他是纸片人,他生活在作者笔下。

    成海千森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两面宿傩脱离了原著,不再有作者设定他该如何做,他的所作所为脱离了束缚。

    给予的生命有了自主意识。

    如果她也是个乐子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和两面宿傩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是不一样的,所以哪怕她心里多懂两面宿傩行事的合理性,也不会让自己全盘去接受他的做法。

    苟生活也不能把自己的原则苟进去。

    两面宿傩无权改变她。

    当然,她也不会去改变两面宿傩。

    但现在她需要思考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两面宿傩对于她的意义。

    两面宿傩阴郁烦躁的心情,并未因为眼前的美景感到丝毫缓解。

    他对缠绕在心间不知名的情绪感到不满。

    听了千森的话后,他没什么意外的嗤笑出声,“不然呢,你不是我的东西,那是谁的东西。”

    不管是人类还是咒灵,亦或是咒术师,他打心眼里谁都看不上。

    人类的感情复杂又无趣,他从来没想去理解。

    但如果是千森话,不是不可以试试。

    成海千森垂眼看了他一眼,并未因为他的话不快,她说“要试着看一下我在的世界吗。”

    两面宿傩没搭理。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凭借着多年玩乙女游戏的经验,片刻后就做了一个决定。

    她说。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少女声音清脆甜美,湛蓝的眼眸里拨开困惑和惊惧,仿佛傍晚雨后初现的斜阳,透出初夏晚霞的光来。

    单从表情上来看,连真心都看不出来。

    两面宿傩挑眉,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他的胸腔传来低低的震动,旋即肆意地开怀大笑。

    黄昏在海域上投下暧昧的阴翳,翱翔在海面上的白鸟振翅高鸣。

    夕阳沉入大海。

    等他笑够了,唇角扬起兴致盎然的笑,低沉地嗓音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

    “小鬼,做梦也要有个界限。”

    成海千森勾起个笑,稍弯起的眼眸里,盛着霞光月色。

    她想,是不是做梦还不一定呢。

    两面宿傩不以为意着收回视线,喉咙莫名干涸。

    回去的时候。

    成海千森平静着神色问他。

    “你是从什么时间段过来的。”

    他的脚踏在阳台的地板上,扬着头看向望着月亮的两面宿傩。

    “忘记了,虎杖悠仁那小子好像去了涩谷。”

    闻言,成海千森内心一阵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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