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皓飞快地冲到了他母亲的房间门口, 一推门
门就开了。
情急之下,他也没考虑太多为啥他妈摔浴室里了、这门还能开着,总之就直接冲进屋里, 大喊道“妈你没事儿吧”
可浴室里干干爽爽又整整齐齐的, 根本没人。
方盛皓愣住。
“妈妈”他四处寻找。
难道说,已经有人进来过,扶起了摔倒在地的他妈
方盛皓环顾四周, 然后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
只见瀑布般的青丝散于被褥之上,一只纤细翘如兰瓣微曲着手指的拳头、放在一张粉嫩嫩娇艳美丽的面庞旁。
赫然是个美人儿睡卧在床上
方盛皓呆住。
她
桃桃
桃桃怎么会在这儿
方盛皓急奔过去, 定睛一看
果然是桃桃
只见她双目紧阖,浓密翘楚的睫毛微微的颤着,面颊透出妩媚的艳粉色,美得惊人。
方盛皓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母亲打电话让他过来,他来了, 可母亲的床上却躺着桃桃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就应该尽快离开。
可方盛皓静静地盯着桃桃,分钟之后
他失了神智,弯下腰,无限靠近沉睡中的桃美人。
近到
他嗅到她面颊上透出的牛奶香气,感受到从她面颊处散发出来的暖香热源。
正当他鬼使神差、哆哆嗦嗦地想将自己冰冷的双唇印上美人儿柔腻香软的面颊上时
“砰”
有人大力推开了门。
吓得方盛皓立刻直起了腰
来人正是方玲。
她已经在隔壁屋里心急如焚地等了十分钟。
想着这会儿方盛皓应该已经和李蕊在屋里谈了一会儿的话了吧
她才瞅准了时机赶过来。
没想到,这一推开门, 眼前的景像却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一幕。
在方玲的想像中, 儿子方盛皓和李蕊应该正在局促不安的谈着话, 他们男的俊、女的俏, 特别养眼、特别般配
然后青年惊讶地对姑娘说你怎么在这儿姑娘羞涩地对青年说是关夫人让我来的, 我也不知道。青年对姑娘表露出保护欲, 说没事你别怕, 呆会儿由我来解释
这时候她就可以笑盈盈地出来说没事没事,你们的事儿啊我一早就已经知道啦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这可是好事儿,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要不是妈妈今天撞破了,你们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去
再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李蕊认识,再和李蕊约好上门拜访她父母的日子
想到这儿,方玲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她甚至都已经打好了腹稿,一会儿要怎么和这对小鸳鸯说了。
但是
为什么屋里只有她儿子方盛皓一个人
刚才那服务员不还特意去隔壁告诉过她说已经李蕊带过来了吗
等等
她的床上怎么还睡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方玲大吃一惊,面上的笑容转瞬之间变得惊恐,她两步三步抢上前来,终于看清了躺在床上的年轻美人,以及被吓得缩到了角落里的儿子
方玲呆住。
方盛皓也呆住。
方玲愣愣地低下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她床上的年轻姑娘。
她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但不是。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昏睡中的白桃桃
再想想方才她儿子弯腰的举动
可不正是想要吻上白桃桃
一时间,方玲面如土色。
半晌,方盛皓才哆哆嗦嗦地问道“妈,桃桃为什么在你屋里”
到这时,他终于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套圈
如果母亲在浴室里摔倒了,动弹不得,那么她是怎么拿到卧室里的电话、再打给他的呢
有这个行动能力,就有这个自救能力
再说了,从她的房间打内线电话到他的房间,还需要接线员转接电话她要是还有能力打电话向他求救的,直接喊一个女性服务员过去帮她岂不是更好
又及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房门根本就是虚掩着的
所以,他的亲生母亲将他拖入了一个圈套之中
方盛皓像不认识方玲一样,怔怔地看着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方玲的心也凉了。
她微微喘气,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我明明我明明是让人把李蕊带过来的啊”
“李蕊”方盛皓惊诧万分地反问。
方玲,“对啊李蕊就、就是你喜欢的那姑娘李蕊啊我明明就是让人把李蕊带来的怎么来的人是、是白桃桃”
方盛皓呆了半晌,怒道“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我的事不要你管吗”
方玲一听就火了,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方盛皓,我是你妈我怎么就不能管你的终身大事了”
方盛皓指着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桃桃,“那你就管成了这样儿”
方玲,“我、我这是我的问题吗我让人把李蕊带来,结果来的人是白桃桃这不是我的问题啊,是那个、那个服务员的问题你等着,我去找她”
“站住”方盛皓说道。
方玲压根儿不理他,径直朝着门口走去,还忿恨不平地说道“这年头,搞砸了事情居然还有脸敢邀功了”
“妈”方盛皓一字一句地说道,“白桃桃就是李蕊”
方玲的脚步顿住。
她回过头,看向了方盛皓,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什么”
方盛皓又重新说了一遍,“白桃桃就是李蕊”
“这怎么可能呢”方玲怒道,“我可是亲眼见过李蕊的就、就昨晚上我去你们会议室找你,我是亲眼看到你、你跟李蕊坐在那座位上卿卿我我的”
方盛皓深呼吸
“李蕊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桃桃是因为参与了国安部和外交部的秘密工作,才乔妆改扮、改名换姓的。你要是不相信,那就动用关叔的力量去查一查”
方玲呆呆地看着儿子,已经信了一大半儿。
她的心也凉透了,“天哪,怎么会这样”
说着,方玲又看向了儿子,“方盛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对白桃桃有意思”
方盛皓的俊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我的事不要你管”他语无伦次地说道。
方玲却揪着不放,“如果李蕊就是白桃桃,昨晚上你和白桃桃坐在会议室里干啥”
“她、她腿麻了”
方玲,“她腿麻了关你什么事”
方盛皓
方玲,“还有刚才刚才你什么意思你是想亲她非礼她”
“你别说了”方盛皓恼羞成怒起来。
方玲怔怔地看着儿子,一时间神情莫辨。
“方盛皓我简直对你失望透顶”方玲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方盛皓闭了闭眼,“您的手段又高明到哪儿去”
方玲一滞。
她看向了安静躺在床上的白桃桃,攥紧了拳头。
方玲低声骂儿子,“你这蠢货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喜欢白桃桃,为什么不抢过来”
方盛皓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半晌,他才失声惊呼,“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方玲深呼
“我太清楚我在说什么了儿子啊,你、宋秩和关海龙你们仨打小儿起一块儿长大,关海龙有爹、你有妈,只有宋秩,没爹没妈的为什么他处处都能压你和关海龙一头方盛皓,你就没有反省过你自己吗”
方盛皓像不认识方玲一般,怔怔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半晌,他才轻声说道“你以前我一直认为,你和关海龙之间的矛盾,大多数都由关海龙引发,很多时候你都是不得已的、被逼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的问题也很多,只是我自带滤镜,才会觉得关海龙”
方玲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偏心我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有错吗”
“方盛皓,如果你下不了手,没关系。我来就算我千夫所指、坏事做尽,我也一定要让你幸福你喜欢白桃桃那好,我会想办法让宋秩和白桃桃离婚甚至想办法让宋秩一辈子起不来他永远也不可能跟你争夺白桃桃儿子,你放心”
方盛皓怒道“你要我放什么心或者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妈,我承认我喜欢白桃桃,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对她,一见钟情可你让我怎么争取我认识桃桃的时候她已经嫁给宋秩了”
“再说了,在我心中,桃桃和宋秩这两个人,我更看重宋秩他才是跟我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妈,请你不要再掺乎这事儿了。我、我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我自己也许明天我就可以彻底的把桃桃当成弟妹,所以妈,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好不好”
方玲摇头,“儿子啊,我亏欠你太多了。关海龙从小就跟我斗,一刻没停过我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怎么对付关海龙身上,忽略了你和海芙”
“你要管着自己的学习,要照顾海芙,还得提防着关海龙陷害你你跟着我啊,在关家吃了不少苦头,甚至连你的留城名额也被关海龙抢去,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说着,方玲深呼吸,“行了盛皓,这事儿不用你管你只要当做一切都不知道这就够了一切都交给我”
方盛皓急得团团转,“你想干什么桃桃已经怀上了宋秩的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我警告你要是你敢伤害宋秩和桃桃,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方玲一愣,“白桃桃怀孕了”
方盛皓,“她们老家的规矩,怀孕满三个月才能对外宣布应该是这几天就满三个月了。”
方玲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怀孕了”她喃喃说道。
方盛皓被吓得不轻,“你别想伤害桃桃我不允许你伤害桃桃”
方玲沉默了。
她突然淡淡一笑,“得了吧刚才你还说你会放下白桃桃呢现在又害怕我对你的心上人不利”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盛皓急得不行,“人家小两口好好的你、你这是干啥啊”
方玲笑道“行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现在你看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说着,她指了指躺在床上兀自陷入沉睡的白桃桃。
方盛皓也十分为难。
桃桃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意,宋秩或许觉察到了、但方盛皓一直隐藏得很好,宋秩也没办法发作。
但是现在,他妈妈把沉睡中的桃桃弄到了这儿
恐怕一切都瞒不住了。
可是,桃桃为什么还没醒
方盛皓什么也顾不上了,上前去轻轻地摇了摇她,“桃桃桃桃”
桃桃还在晕灵气,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方盛皓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试了试桃桃的颈温女孩儿的肌肤温暖柔软,细腻又富含弹力。
看起来,她只是睡着了。
但是,她怎么会被人搬动成这样,也丝毫没有醒转的意思
方盛皓立刻做出了决定,“妈,你离开这儿,不要再出现了,我去找宋秩。”
说着,他转身就走。
方玲叫住了他,“你疯了啊你去找宋秩干什么白桃桃还在这儿呢要是让他知道白桃桃在这儿宋秩他能罢休”
方盛皓冷冷地说道“你也害怕他不会善罢干休但凡你少管一点儿我的事,也不至于就到了现在这地步”
方玲火了,怒道“我哪儿知道李蕊就是白桃桃你提前跟我说过吗或者说,你有任何一件事情是愿意主动告诉我的吗儿子啊,我也只是想帮你而已”
方盛皓深呼吸,稳住自己的情绪,“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为无谓的问题而争吵,好吗现在,你马上离开因为白桃桃怀着身孕在,她被人从附楼那儿弄到了你这儿,一直到现在都没能醒过来我很担心她的身体出了问题方玲女士,我相信你也不想闹出人命来的,对吗”
方玲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眼里闪出一丝惧意。
“我听你的。”她低声说道。
方盛皓急匆匆地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换好了衣裳,这才快步赶到了白梨梨那儿。
方盛皓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
宋秩正在为白梨梨和田中夫人翻译。
听了一会儿,方盛皓大约能明白白梨梨和田中夫人的沟通到了哪一步
中场休息的时候,方盛皓朝着宋秩使了个眼色。
宋秩跟着他离开了会议室。
方盛皓深呼吸,低声说道“宋秩,是这样的桃桃她、她出了一点意外”
宋秩愣住,一双眼睛陡然瞪得老大。
他猛然朝着外头跑去
方盛皓上前,死死地拖住他,“等等她不在你那屋”
宋秩的脚步一滞,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方盛皓,“你说什么”
方盛皓深呼吸,“她、她在我妈的房间里,东楼309室。”
“什么”宋秩瞪大了眼睛。
方盛皓满嘴苦涩,“桃桃她看起来好好的,就是、就是一直叫不醒我、我”
宋秩的面容瞬间扭曲。
他举起拳头,狠狠地一拳砸在方盛皓的胸膛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快地冲了出去。
方盛皓被脸色惨白。
宋秩是避开了他的心口处的,击打的是他的肺部,力量之大代表着宋秩的狂怒。
方盛皓赶紧掏出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咳了几声。
喉间血气翻涌。
他狠喘了两口气,快速走到洗手间里,扒着洗手池重重地咳嗽,也不知呕了多少血出来
他灌了好几口生水,将嘴里的血腥气洗去,又用冷水抹了把脸,掏出手帕擦干面上的水迹,又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快步走向白梨梨所在的会议室。
站在会议室门口,方盛皓深呼吸、再深呼吸,最后挂上训练有素的标准笑容,稳稳地走进了会议室,来到白梨梨身边,小小声说道“宋秩有点事儿,我来替他。”
白梨梨敏锐地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十分担忧,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让孙翻译过来好了,你去看看医生、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可以的,感谢关心。”方盛皓含笑说道。
白梨梨只得点头。
宋秩三步两步地跑到了东楼309室。
门虚掩着。
他的心肝儿怦怦狂跳起来。
推门而入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有细微的呼吸声音传来。
放眼处,所有的家具、物件全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不像是有打斗过的样子。
宋秩几乎挪不动脚了。
他喘着粗气,看向了大床处。
他的大白桃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匀畅。
宋秩踉踉跄跄地奔过去,趴在床边,仔细打量着她。
桃桃安详地睡着,一动也不动的。
宋秩盯着她看了许久。
他倒是知道,每每和她欢好过后,她总会陷入深度睡眠,时间大约是四小时左右。在这四小时里,她会睡得不省人事,打雷地震都吵不醒她。
可是
处于深度睡眠的她,又怎么会从附楼313,来到东楼309
隔了一栋楼呢
方盛皓还说,这间屋子是他妈方玲的
由不得宋秩不多想。
但他又知道,桃桃这会儿根本叫不醒。
宋秩握住了她的手温暖、微曲、有拉力。
他加大些力度拿捏一会儿,她还知道撅着嘴儿嘤咛一声
他轻轻将手探入棉被中,用最最柔和的触碰、摸了摸她浑圆却有些发紧的肚皮。桃桃显得有些烦躁,翻了个身侧卧着背对着他,双腿曲起护住了肚子。
宋秩笑了,却两眼洇红。
他又沿着床围跑到了另外一边,脸对脸的看着她,垂下头去吻住了她。
她的唇上,还沾染着早上喝过牛奶以后的暖香,甜蜜而诱人。
莫名其妙的,宋秩放下了心。
因为他的无限靠近,正在晕灵气的桃桃又发现了灵气的来源,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宋秩”
声音甜润妩媚,还娇滴滴的,一如她平时最喜欢喊他时用的语调。
宋秩的心情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重重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松了口气。
他用棉被把她包紧,抱着她往附楼313房走去。
半路上也遇见了几个服务员,但宋秩并没有理会他们惊诧的表情。
回到附楼313房,宋秩拨了个电话出去,“请接军区总机。”
没一会儿,对方的电话接通了,“这里是军区总机,请问拨哪里。”
宋秩低声报了个号码过去。
须臾,电话接通了。
宋秩直接说道“你好,我是宋秩,我有事找关叔叔,请问他现在有空吗”
对方是关庆白身边的警卫员,他让宋秩等一会儿。很快,警卫员给他把电话又接通到关庆白那儿。
“宋秩什么事啊”关庆白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秩深呼吸,然后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电话那头的关庆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关庆白才说道“那桃桃没事儿吧”
宋秩低声说道“她怀孕三个月了本来就是这几天想告诉您的,因为她们老家那边儿的习惯,要满三个月才能对外声张,所以之前一直没跟您说”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大半天。
良久,关庆白说道“好了,这事儿我会处理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有下次”
“关叔,谢谢您。”
“谢什么谢,你也是我的孩子桃桃就是我的儿媳妇”说完,关庆白挂了电话。
却说中午休息的时候,方盛皓去把孙翻译找来顶班,他匆匆离开了迎宾馆,前往军区医院,见到了正在特护医房里养病的真林薇芝。
林薇芝中毒已经半年了,她头发狂掉,不得已剪了个短发,还戴着个毛线织的帽子。又加上体弱,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见方盛皓来看她,她有些诧异,“盛皓,你怎么来了”
又见他脸色惨白的样子,急忙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方盛皓摇头。
良久,他轻声问道“薇芝,你可以和我结婚吗”
林薇芝大吃一惊,“你”
早在两年前方盛皓刚回京的时候,她就和他说好了,以后两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
怎么
林薇芝明白了,“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吗”
方盛皓沉默半晌,突然双手遮面,闷声痛哭了起来。
他的那个妈,打着爱他的名义,强势又不讲道理。他是真的很怕她会走极端,伤害了桃桃。
林薇芝又吃了一惊。
她沉默了。
方盛皓趴在她的病床上,放声痛哭了一阵,林薇芝就一直默默地陪着他。
直到他能控制住自己,她才拿过了一方手帕,递给他,柔声说道“快擦一擦放心,这手帕是干净的。”
方盛皓止了哭泣,“对不起,又让你看笑话了。”
林薇芝笑了,“从小到大,你所有的狼狈我都见识过,不差这一次。”
方盛皓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好了,你可以开始详细说了,我要怎样才能最好的配合你”林薇芝温柔地问道。
方盛皓长叹了一口气
林薇芝想了想,“你妈妈逼你了”
方盛皓点头。
林薇芝沉吟片刻,“你真的想好了吗”
方盛皓久久不语。
他想好了吗
没有。
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能让方玲死心塌心的办法。
再说了,如果结婚对象不是桃桃
他娶谁不是娶林薇芝还算好的,至少知根知底当然了,林薇芝残败的身体是个很大的问题。
林薇芝笑道“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你可以想清楚了以后再来找我。”
方盛皓犹豫片刻,问道“那你”
林薇芝很坚决地说道“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如果你需要我,我会很感激你的。”
她轻声说道“我理解你向我求婚,是为了避免你母亲的逼婚。如果我们结了婚,婚后你也不必管我,组织对我很宽厚,我们可以两地分居。以后也是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当然,你也不用太害怕我会缠着你不放我这残败的身体,恐怕也活不过几年。如果在我离世之前,你就找到了你的心中所爱,那么我同意离婚甚至可以在婚前先签署离婚协议”
方盛皓这回是真犹豫了,“薇芝,你不用这么卑微”
林薇芝笑道“这怎么叫卑微呢这叫自信因为我很清楚我的处境啊好了,现在你已经有了退路,回去勇敢的战斗吧”
方盛皓也笑了,“你就当刚才我是在胡言乱语吧兴许发泄过就好了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林薇芝笑着点头,“好,快回吧”
方盛皓又回到了军区别墅。
他想和母亲好好谈一谈。
殊不知,不但方玲在家,关庆白也在家。
这俩正在激烈地吵着架。
方玲说,“你的儿子我管不着,我的儿子你也别管”
关庆白说,“宋秩、盛皓和海关都是我的儿子,凭啥我不能管”
方玲冷笑,“该你管的时候你管了吗现在一个二个的翅膀都硬了,你才想起来要管晚了”
关庆白道“再晚,我也要管你们瞒着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管不了但这会儿我已经知道了我还能装聋作哑”
方玲明白了,鄙夷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宋秩向你告状了”
关庆白恨声说道“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根本就是让宋秩和盛皓兄弟阋墙”
“那又怎样”方玲说道,“盛皓才是我儿子,我当然心疼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关庆白气到语无伦次,“你已经是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你还能活多久等我俩腿一蹬他们兄弟还能靠得着我们那就不靠他们兄弟几个相互帮扶么”
方玲尖叫道“可我儿子也不跟宋秩过一辈子啊他是要跟他的媳妇儿过一辈子的”
关庆白,“对你说的有理那你相中了谁当你的儿媳妇白桃桃吗可是桃桃已经是宋秩的媳妇儿了”
“我儿子喜欢谁,我就让谁当我的儿媳妇”方玲歇斯底里地说道。
关庆白仍然试图说服她,“那你就没想过,如果你用强娶豪夺的方式把白桃桃弄到了手,万一她恨上了盛皓,一辈子折磨盛皓呢”
方玲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要是敢对我儿子不好,我就”
“妈”
方盛皓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父母的争吵。
关庆白与方玲的争闹顿时戛然而止。
关庆白率先回过神来,努力堆上了笑容,“啊,盛皓回来了”
方玲冷笑,“装模作样”
关庆白怒道“你”
方盛皓适时说道“爸、妈,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已经准备要结婚了。”
关庆白先是被那声“爸”给惊住,还没回过神来又听方盛皓说,他要结婚了
于是关庆白就吃惊地张大了嘴。
方玲也是一愣,然后狐疑地问道“你你要结婚了跟谁”
方盛皓说道“我已经向林薇芝求婚了,她也已经答应了就等着我手头上这项工作完成以后,我会向组织汇报、打申请。如果可以,我希望在过年前,我和薇芝的婚事能定下来”
“你说什么”方玲震惊地瞪大了眼,怒视着方盛皓,“你、你要跟林薇芝结婚”
方盛皓淡淡地说道“您不是一向都很喜欢她吗”
方玲尖叫,“你疯了林薇芝她她根本就是个废人她不可能给你生孩子她更加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她现在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
“我已经决定了。”方盛皓说道。
方玲气得差点儿晕死过去,上前揪住方盛皓的衣领,“我不同意不同意”
她狠喘了两口粗气,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道“你跟林薇芝根本就没有感情如果有,你们一早就已经结婚了你是在害怕怕我会对付白桃桃,对不对”
方盛皓再也忍不住了,“你不要像个疯子一样,让我感到厌恶好吗”
方玲目瞪口呆,“我像个疯子一样让你感到厌恶”
关庆白劝方玲道“孩子已经长大了,他都已经快三十了,你别总拿他当三四岁的娃娃看待”
方玲已经被气疯了,冲着关庆白尖叫,“我的儿子不用你管”
关庆白被她骂得脸色铁青,只觉得脑子闷疼,心口悸痛,不自觉捂住了心口。
方盛皓拼命地稳住情绪,对关庆白说,“爸,我妈身体不好麻烦您,给她办个病退,让她去晴带河疗养吧”
方玲瞪大双眼看着方盛皓,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方盛皓”她喃喃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你爸软禁我”
方盛皓,“以后我会带着薇芝常常去看你的,海芙有空也会去陪你住上几天”
方玲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方盛皓,“你、你真是我儿子吗”
关庆白拿起了军帽,朝外头走去,“盛皓,你在家陪陪你妈,我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谢谢爸。”方盛皓说道。
却说桃桃悠悠醒转时,发现宋秩正蹲在敞开了窗户的卫生间里,用小炭炉熬粥。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米香。
桃桃睡得饱足,脸蛋红扑扑的,拥着被子在床上喊“宋秩”
宋秩连忙说道“等一等,我再管管这米粥。”
“宋秩宋秩宋秩宋秩”
桃桃才不管那么多呢,坐在床上就叽叽呱呱地喊他的名字。
宋秩赶紧把粥锅端了下来,将烧水的小壶接满了自来水,架在小炭炉上,这才急匆匆地来到了床边。
桃桃笑盈盈的,要抱抱、还要亲亲,最后又问他,“你没去我姐那边吗”
宋秩看着睡饱了的她,面色红润、眼睛明亮的健康模样儿,心下稍安,“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呆在这儿就请了假,孙翻译下午替我的班儿呢”
桃桃打了个呵欠,说道“睡了一上午,累死了好像做了好多梦,对了宋秩我告诉你呀我居然梦到方盛皓和他妈妈吵架你说怪不怪我怎么会梦到他们呢”
宋秩一滞,“他们吵什么呢”
“朦朦胧胧的也没听清,”桃桃又打了个呵欠,“好像是他妈妈骂他不肯结婚还是怎么的。”
宋秩面色铁青。
桃桃又又又打了个呵欠,娇滴滴地说道“宋秩,我还想睡觉呆会儿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他可是个巨型人形热水袋,可舒服了
宋秩含笑“嗯”了一声。
他去盛了粥和午饭过来,和桃桃一块儿吃了。
期间,他一直观察着桃桃。
看起来,她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宋秩稍稍放下了心。
就还是,意难平。
他和方盛皓其实也是很好的兄弟,他不是不知道方盛皓对桃桃的心思,但方盛皓本身很克制,宋秩可以看在和方盛皓相处了近二十年的份上,假装不知道方盛皓的心思,他和方盛皓还是好兄弟。
但现在,方玲将一切面纱全都撕碎
那么他和方盛皓的兄弟之情,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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