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一共有三个出口一个出口通往桃桃的卧室, 一个通往温棚出口,还有一个出口直接通到科研站外头。
桃桃让俞柏走的是那条直接通到科研站外头的路。
她还想让俞柏带上狗子。
俞伯不肯,说狗子留在地下室里, 好给桃桃和郑雅梅壮胆。
他一个人摸了出去。
俞柏走了以后,桃桃又凝神细听了一会儿从头顶上方传来的打打杀杀的声音
已是支离破碎, 声嘶力竭
桃桃微笑, 小小声问道“雅梅你饿了吗”
郑雅梅的声音传来, “不饿。”
她嗓子哑哑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紧张。
桃桃说,“我开一小会儿手电筒啊。”
她拧开了手电筒。
不大的空间顿时充满了光明。
桃桃看了看身畔的两个孩子小飞白和弟弟面对面躺着, 正呼呼大睡。小飞白的手, 还以保护姿态环住了弟弟。
而灯光一亮, 郑雅梅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各个出口和通气口, 就怕哪儿没关好门和盖子,万一暴露了行踪可怎么好
桃桃看着郑雅梅面上紧张又惶恐的表情, 笑了笑, 收拾了一下身边的包袱,拿出了两只搪瓷杯,又找出了袋装奶粉, 倒了点奶粉在搪瓷杯子里, 又放了点儿白砂糖, 然后懊恼地说道“哎呀, 也没带根搅拌用的勺子下来。”
她只好打开热水瓶, 先是各倒了一丁点儿开水在杯子里, 不停地摇晃摇晃
等到奶粉和白砂糖全都融在水里以后, 这才又倒了些开水进去。
冲好热牛奶, 桃桃递给了郑雅梅。
郑雅梅都快紧张死了。
桃桃把热牛奶递给她, 她摇头。
桃桃坚持要给她,她也就接了过来。
桃桃又冲好另一杯热牛奶,小小声对郑雅梅说道“我要关掉手电筒了啊。”
郑雅梅小小声说好。
桃桃熄掉手电筒。
眼前虽然一片黑暗,但桃桃和郑雅梅的手里各捧着一杯热牛奶,轻吹着、时不时啜饮一口浓香热暖的甜牛奶,紧张慢慢消失不见。
桃桃问郑雅梅,“雅梅,你和小俞以前就认识吗”
郑雅梅,“不认识呀,我们大多数受训多年,只出一个任务,出完任务以后就要回归地方了,谁也不能认识谁。”
桃桃“啊”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打听这些的。”
郑雅梅嗯了一声。
桃桃又问,“其实我是想问,你和小俞一样,身手很好、很能打吗”
郑雅梅摇头。
很快,她就意识到在这么黑暗的环境里,桃桃是看不见的。
“我倒是会几招擒拿。不过,真正要打架的话还是不行,”郑雅梅说道,“小俞跟我不一样,我猜他是个特种兵。”
桃桃表示同意,“我看也像,你看他叠的那被子,一般人都叠不出来”
郑雅梅卟哧一声笑了。
俞柏住在大仓库里,桃桃和郑雅梅每天进进出出地去拿东西,当然能看到俞伯的铺盖、行李和各种东西,总是被收拾的特别整洁。尤其是被子,方方正正叠得像豆腐块。
聊了一会儿的天,郑雅梅终于不紧张了,开始主动和桃桃聊天,“白姐,你说那些人是不是马匪”
“我看是”
郑雅梅说道“好像其中还有个女人,我听到她说起你的名字了。”
桃桃点头,“对那女的是这村子里的人,两年前我刚来这儿的时候,跟她有些不对付。”
遂将王锥子的事儿说了。
郑雅梅听得直皱眉,“她自己好吃懒做,所以就去投靠马匪了哎,她这么这么蠢都已经解放这么多年了,马匪还能成啥气候搞不好这已经是荒漠上最后一批马匪了。她在这个时候投靠他们,岂不是49年加入果军”
桃桃也说道“其实我觉得她要是靠自动手干活,丰衣足食,可能还更有尊严,比和马匪一窝强多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的天,杯中的热牛奶已经饮尽。
突然
有人轻轻地敲了敲地下室的一面排气孔,又小小声喊道“桃桃”
桃桃瞬间睁大了眼睛。
是宋秩的声音
她赶紧打开了通气片,也小小声喊道“宋秩”
宋秩的声音愈发清晰了,“你和孩子们还好吗”
桃桃心里激动,“好着呢飞飞和墨墨都睡着了,雅梅陪着我在,狗子也在对了,你看到小俞了吗”
宋秩,“我我晚点儿再跟你说,不光我来了,军团的人也来了。小俞和我们在一起,宏志也在。小俞已经跟我们说了科研站里的情况桃桃,呆会儿我们会进去收拾他们,你们就呆在密室里别动,等到我喊你们出来,你再出来。”
“好。”
外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约又过了一小时
桃桃把手电筒藏在被子里,拧开、照了照手表。一看时间,已经是清晨五点半了。
所以说,宋秩他们是打算等天亮以后再动手
桃桃刚关掉手电筒没多久
突然就
又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
其实马匪们的一直在喊打喊杀,只是声音和动静越来越小。
现在应该是宋秩他们冲进了科研站,他们乒乓乒乓的发出很大声响。
而且很快就控制住场面。
过了一会儿,宋秩进了屋里,应该是搬走了小床、揭开了地洞入口的盖子,对桃桃说道“外头乱你先和小郑、孩子们呆在这儿,等一等。我们争取早点儿收拾好,再接你们上来。”
桃桃应了一声好。
郑雅梅没吭声。
宋秩应该也去收拾东西去了。
头顶上方传来了拖拽重物、搬抬东西的声音,还有很多人不停地走来走去、大声呼喝
郑雅梅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桃桃的手,小小声说道“白姐,宋哥他们在、在收拾啥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死了人
桃桃坦然笑道“没事儿。”
顿了一顿,她又安慰郑雅梅,“就算死过人,你也别怕,有我在呢”
莫名其妙的,郑雅梅就松了口气。
小飞白睡眼忪惺醒来,趴在桃桃的腿上,含含糊糊地问“妈妈,我好像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对你爸爸已经到了,他带着人来,把坏人都抓了起来,”桃桃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上面被坏人搞得很乱,爸爸他们稍微收拾一下,再接我们出去。”
小飞白一骨碌坐起来,响亮地喊道“爸爸”
桃桃,“小点儿声,墨墨还在睡觉”
小飞白吐了吐舌头。
宋秩已经听到了,跑到了地洞入口,探了个脑袋喊“飞飞”
小飞白高兴地说道“爸爸你把坏人抓住了吗”
“坏人已经被全部抓住了飞飞你再等一下,等爸爸和叔叔们把上边儿收拾收拾,就来接你和妈妈、弟弟,好不好”宋秩很有耐心地对儿子说道。
主要是他对妻儿饱怀愧疚。
小飞白说道“好爸爸,飞飞很乖、飞飞听妈妈话,弟弟也很乖,没哭过”
宋秩笑了,“那爸爸一定要奖励你和弟弟”
桃桃,“飞飞你不要老是缠着爸爸,爸爸要赶紧收拾好,我们才能出去。”
小飞白连连点头。
一直到上午快九点钟,宋秩他们才打扫好科研站里头。
他的身材虽然也瘦,但试过地板上的入口,也是下不来。于是他从旁边的入口弯腰进来了,先让郑雅梅和狗子们出去
宋秩想抱起小儿子,但他站在这个地下室里,脑袋顶住了天花板,所以他只能弯下腰来。
桃桃没让他抱小墨墨,让他一手抱着铺盖一手牵着小飞白,她则抱起了小儿子,最后一个钻出了地下室。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
算不上阳光灿烂吧,但能重新看到光明的世界还是让人感到精神振奋。
宋秩选择的出口,是科研站后头的温棚那儿。
桃桃一出来就站在温棚里,她注意到温棚顶上的黑色毡布已经被取下。
她一眼看到小葡萄藤,连忙单手抱孩子,另一只手抚上了小葡萄藤,小葡萄,谢谢你昨天帮了我的忙,现在我已经没事啦我和孩子们都很安全,谢谢你呀
小葡萄藤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太好了桃桃,你没事就最好了。
桃桃笑了笑,不再说话。
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必须要煮个鸡蛋,把煮过鸡壳的水冷却下来,浇给小葡萄。
小葡萄向来很喜欢鸡蛋壳水。
不过
桃桃又低下了头,皱眉看着温棚里的地面上横乱竖八的脚印。
再往远处看去,目测有不少她新培育的幼苗已经被踩坏了。
桃桃一脸的心疼。
宋秩解释,“不是我们的人踩的,我有交代过他们哪儿能走、哪儿不能走。”
“是马匪他们干的”桃桃咬牙切齿。
宋秩答道“是王美娇”然后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昨天那些马匪就是王美娇带来的。但不知为什么,那些马匪突然就陷入了内讧,打起来了。其他的马匪对科研站不熟悉,只能呆在科研站里打打杀杀。但王美娇是知道科研站的结构的,所以当马匪们打起来的时候,她就悄悄打开仓库后门,又反手关上,躲在了温棚里。
宋秩他们是爬窗进入科研站的。
当时二三十个马匪们已经倒下了绝大多数,还剩下几个特别凶悍的,正咬牙死拼
宋秩他们将马匪全都擒获,或搬或抬地带到生产队去了。
但想着不能放过一个
于是宋秩又指挥着军团和村民们,先是派人在守在温棚的几个出口处,然后把两座温棚顶上盖着的毡布全都抖掉了雪、收了。
温棚里光线大亮,众人才发现温棚里并没有藏人。
听到这儿,桃桃觉得很稀奇,“那你怎么知道我培育的幼苗是王锥子踩坏了的”
宋秩,“宏志和兰采珠发动村民们查找,看看村里有没有外来人口躲在菜园子里或者屋里了。结果花富贵让乔英娘过来找宏志,说王美娇回来了。”
“军团去了两个同志,把王美娇带了来。王美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张口就说她是被李疤爷给逼的但那个李疤爷应该是马匪的首领,他体能可以,应该是打斗了一整个晚上,我们进去抓他的时候,他还能跟小俞过上几招”
“李疤爷精神还不错,听到了王美娇的话,他就吼,说要不是王美娇领着他来这儿,他也不至于送死”
说到这儿,宋秩又解释道“王美娇其实胆子很小,军团的同志一问,她就如实说了。说马匪打起来的时候她就躲到温棚里来了,天亮的时候见我们把马匪都抓了起来她就赶紧逃出了温棚,躲到了花富贵那儿去。”
说话之间,宋秩引着桃桃往科研站走。
还是有不少人正在科研站里忙碌着。
大多都是熟人,村里的男人们、还有军团里几个眼熟的军官和大兵。
他们提着水桶拿着拖把正在拖地。
见了桃桃,人们停下手里的工作,纷纷问候她
“白同志你没事儿吧”
“我们来晚了,你受惊了”
“宋大嫂没被吓着吧别怕啊,那些坏人已经被抓住了。”
“桃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桃桃含笑向众人道谢。
她低头看了看
虽然已经被人们泼过水、还用高粱扫帚涮洗过地面,但还是能看出满地的粉红色血迹,甚至连空气中都泛着淡淡的血腥气。
桃桃问宋秩,“死了很多人吗”
宋秩答道“没有,我们把人抬出去的时候,所有的马匪全都还活着,但也挺遭罪的,大部分都断手断脚严格说来,是李疤爷救了他们。我听其他的马匪说,他们分成了三伙,相互斗殴打、不死不休。李疤爷喊不动他们,只好站在一边,见谁快被打死了,就出手干预”
小墨墨睡醒了,睁开眼睛滴溜溜看了一圈,扁了扁嘴,又舔了舔嘴唇,就想哭。
桃桃还没来得及哄呢
小飞白跑过来,踮着脚尖喊弟弟,“弟弟乖,不哭”
说来也怪。
小飞白就喊了这么一句,小墨墨顿时嘴角一咧,露出没牙的牙床笑了起来,还笑得见牙不见眼
桃桃抱着孩子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被宋秩收拾过,但仍然显得凌乱。
但桃桃也顾不上许多,先抱着孩子走到了床边,撩起衣裳哺育小儿子。
宋秩赶紧转身出了屋子,反门掩上门。没一会儿又进来了,手里拎着开水瓶。
他将开水瓶里的热水分别倒进两个脸盆,先是喊小飞白自己洗漱,然后然后拧了块热毛巾,递到桃桃面前。
桃桃索性除下沾染了不少泥土和灰的棉衣,拿着毛巾细细地将自己擦拭了一遍,这才觉得清爽了,又让宋秩拿了些干净的棉衣过来穿上。
小飞白洗完脸、刷完牙,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又跑回来,“妈妈妈妈,妞妞说,她妈妈让我们去生产队仓库吃中午饭蒋叔叔喊她做大锅饭,大兵叔叔们也要吃的”
桃桃应下。
“妈妈我可以和妞妞先过去吗汤爷爷和劳爷爷说他们现在就过去,可以让我们骑他们的膊马,带我们一起过去”小飞白问道。
桃桃,“那你可得谢谢人家”
“好”
小飞白牵着妞妞的手,一块儿跑了。
等到小墨墨吃完母乳,桃桃把孩子递给宋秩,她则开始清理房间里的各项损失。
得亏她已经提前把钱钞、各种供应票什么的随身携带,所以钱没有任何损失。但她抽屉里的雪花膏、丝巾,包括买了来还没来得及用的香皂、粉饼,甚至宋秩托人给她买的一条珍珠项链
都不见了。
以及她存放在屋里的一些年货也被破坏。
比如说,她存放的两袋还没开封的奶粉,一袋不见了、一代被划了道口子,并且已经洒了一半儿还有四瓶玻璃瓶装的水果罐头,黄桃、菠萝、杨梅、荔枝也被人打破了瓶子
衣柜里备用的棉被、她和宋秩的几件呢子外套,替换穿的棉衣,全都被人用刀尖划破,甚至她买回来还没机会穿的加绒毛皮鞋也不见了
桃桃越清点就越不高兴。
虽然自己这一边的人没受到伤害,可王锥子那么讨厌,马匪又那么穷她的这些损失大概率是没得赔偿了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必须要去找回场子来
她转头一看,见宋秩已经拿着毛巾给小儿子也擦洗了一把,就吩咐他,“你给墨墨加件厚实点的衣裳,我们上仓库那边去,我还有话想问一问王锥子。”
宋秩看了看她蹙眉的表情,说道“钱财是身外物,想要什么,以后我再慢慢给你添就是了。”
“知道了”
说着,桃桃走出了屋子。
这时乡亲们已经帮着她把地给扫干净了。
再加上为了透气、驱散屋里的血腥气,乡亲们把科研站里所有的门窗全都大大打开。
这会儿见桃桃从屋里出来,乡亲们就向她告别,“白同志,屋子里已经打扫好了,我们走了啊,要是还有事儿,喊我们一声就好今天你和孩子被吓着了,好好休息呀”
桃桃郑重谢过乡亲们,然后去查看俞柏和郑雅梅的情况。
俞柏人不在。他的床铺被乡亲们给抬到了一旁。桃桃看到他的铺盖上沾染着不少血迹桃桃回自己屋去拿了一套全新的床单被套过来,给俞柏换了一床,又把带血迹的扔到了一旁去。
郑雅梅正坐在她的房间里掉眼泪。桃桃问了一嘴,才知道她在匆忙中没有带上钱钞,她攒下来的三十块钱和几张票据全都没了。而且她所有的内衣裤全都被那些马匪给翻了出来、还乱扔一地还被踩踏、脏污得不成样子
桃桃安慰了郑雅梅几句,又邀她一块儿去生产队仓库那儿。
郑雅梅不想去,抹了把眼泪,说道“白姐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儿看屋子吧,正好也收拾一下这儿”
桃桃也没强求,“成,那我过去那边看看。今天我们不开伙,到时候我给你捎点儿吃的回来。”
说着,她就喊宋秩加件棉衣,再将小儿子塞进棉衣里,夫妻俩带着小儿子一块儿往生产队大仓库走。
刚一出门,桃桃就看到有十几匹很神气、又很健硕的马,缰绳被绑在科研站门口
桃桃就心想要是马匪们没钱赔给她,那她就要一匹马好了。不过,马的价值可能挺高,也不知道她的损失够不够得上。
转念一想
要是她的损失够不上,那就再加上俞柏和郑雅梅的损失呀
那就应该差不多了。
半路上,桃桃问宋秩,“对了,你怎么到的那么及时,还带人来了”
她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但她必须要问一问宋秩,否则她对他的突然出现显得过于理所当然,这不合适。
宋秩的表情是茫然的、疲惫的。
“我也不知道”
他低声说道“昨天我加班到很晚,回到宿舍给那盆葡萄苗浇了点儿水,我就睡了。我做了一个梦你是天上的仙女,你要带着飞白和炽墨飞走。我冲着你大喊,让你带上我一起走,可你却只是笑然后你带着孩子们越飞越高,我心里害怕得很。”
顿了一顿,宋秩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睡到半夜的时候,那盆葡萄藤突然从桌子上掉了下来,“砰一声很响,把我从噩梦吓醒。当时我就觉得,说不定是你这儿出了什么事。然后我就打电话向军团求救,坐着他们的军车赶了过来。”
桃桃,“幸亏你来了要不然,也不好说我们几个会怎么样。当时我们躲在地洞里,确实很害怕被他们找到,更害怕这些穷凶极恶的人还会去伤害村里人”
宋秩沉默不语。
他不想让她知道,当他打电话给军团负责人,要车要兵要武器的时候,对方是怎么以莫须有的理由拒绝的。
他又是使了多少手段,才逼得军团负责人退了步,给了他一辆车、一个排的大兵
他在来时的路上,根本不敢去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桃桃母子有什么事
他根本无法面对。
到了灵溪绿洲以后,他迎面碰上前去向蒋宏志求救的俞柏。当他从俞柏那儿听到,果然有凶残狠绝的马匪而且还是特意冲着桃桃去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害怕和愤怒
谢天谢地,桃桃和孩子们总算安然无恙。
到现在,他的心情和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
妄想伤害桃桃的人,还想奢望有什么好下场么
桃桃已经装模作样的询问过宋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当然,问过就算。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桃桃和宋秩匆匆赶到生产队大仓库。
小飞白、妞妞、红红带她的弟弟们有一串小孩子在仓库门口玩儿。肖晴娟和周春妮、乔英娘在忙着在另外一头的雪地上垒简易的灶、准备生火做饭。
见了桃桃,女人们和孩子们赶紧过来打招呼。
生产队在这儿修了一栋平房,被间隔成三大两小、一共五间仓库。平时用来堆公中的粮食、农具,或者堆杂物。其中一间是空屋子,这会儿有二三十个伤员马匪病蔫蔫地躺在地下。
蒋宏志、兰采珠和军团负责人朱排长、以及俞柏正在另外一间摆放农具的仓库里,谈起这些马匪的事儿。
桃桃过去了,“蒋哥,兰大姐,朱排长小俞”
众人连忙和她打招呼。
见宋秩也抱着孩子进来了,众人再次相互寒暄几句。
蒋宏志问桃桃,“被吓坏了吧”
桃桃也没瞒着大伙儿,“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倒也不怕。主要是带着两个小的,还有小俞和小郑两个人说实话,还确实挺害怕的,怕我连累了他们。”
俞柏看向桃桃,眼里充满了感激与羞愧。
蒋宏志安慰桃桃,“别怕,这是最后一窝马匪了这回端了他们以后整个荒漠上的老乡全都能安心了。”
兰采珠也说道“我正和老蒋商量,觉着是不是应该把咱们的地盘儿、包括这个绿洲全都围起来,然后天天派人巡视啊”
朱排长皱眉道“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也已经没几个马匪了李疤是最后一窝。大多数马匪已经被剿、劳改去了剩下的要么改名换姓去别的地方干活种田去了,很少一部分跑去投靠了李疤你们要把绿洲围起来,天天安排人手巡视,这也没啥,甚至还是好事儿就是这事儿到底值不值得做。”
宋秩,“群众利益高于一切。”
朱排长就不吭声了。
俞柏也说道“为保险起见,还是围起来吧”万一霓虹国也有样学样假扮成马匪伤害宋秩和白桃桃,那他和跟在宋秩身边的保镖可就功亏一溃了
蒋宏志和兰采珠就开始讨论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造出最经济实惠的围栏,将面积那么大的绿洲直接包圆
桃桃直截了当地对朱排长说道“朱排长,这些马匪坏得很他们仗势欺人,以为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里头,就想来抢我的粮、还试图伤害我”
“他们还把我和我们单位小郑、小俞的很多个人物品给损坏了。根本无法定价,如果一定要提出一个金额来的话那就是上限”
“但那些马匪我感觉他们太穷,搞不好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他们怎么可能赔得起可他们有马所以我要一匹马”桃桃说道。
朱排长愣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些马匪的马,品种还是很好的,而且每一匹都是膘肥体壮的。他也想把这些马缴获上去,等到开了春,说不定战士们也能骑着马出去巡逻了
现在白桃桃提出要补偿一匹马给她
这边朱排长还在犹豫呢
隔壁的仓库里传来了王美娇的尖叫声,“你们凭什么把我和马匪关在一起我、我可是被他们给逼的”
王美娇胡乱叫喊了起来
“蒋宏志你有没有良心我可是咱生产队的人哪去年你们逼走了我,不管我的死活蒋宏志,你作为生产队大队长,你干好你的工作了吗”
“肖晴娟,肖晴娟你不要装死快去把花富贵喊来我可是他的老婆啊我失踪了一年多,他有没有去找过我有没有还是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俩勾搭上了肖晴娟你给我回答”
她还骂起了桃桃
“白桃桃白桃桃你臭不要脸你居然跑了,害得老娘替你捱了罪过白桃桃你个捱天杀的”
王美娇一句话还没骂完,就看到白桃桃就走进屋里。
白桃桃还是那么的美,恍若飞天仙女。
且她因为又生育了一胎,前头坐月子的时候被母亲唐丽人照顾着坐月子,长胖了些现在还没有完全减下去。
于是她那鹅蛋型的秀美面庞显得圆润白皙,一双杏眼睛熠熠生辉,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的样子比以前又美了几分。
只是,这会儿白桃桃嘴边角噙着讥笑,看向王美娇的眼神也是像在看傻子似的。
王美娇呆呆地张大了嘴,傻傻地看着桃桃,大有“在背后说人坏话当场被戳破”的意思,觉得非常难堪
尤其是,她还常常在马匪们的面前说白桃桃漂亮好看、却也时常隐晦地提出白桃桃是不如她的。
现在,王美娇既感觉到身畔所有的还清醒着的男人们全都盯着白桃桃看。
她不由得心生自卑。
桃桃慢悠悠地走到王美娇身边。
王美娇坐在地上,双手被绳子捆在身后。
大多数马匪都被砍得血肉模糊,全都躺在地下。但也有像王美娇这样,坐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的马匪,但不多。
桃桃直接一个大耳括子就朝着王美娇扇了过去
“叭”
极其响亮沉闷的掌掴声音响起。
王美娇的脸一偏,生生硬捱了桃桃一记耳光。她震惊地抬起头,看向白桃桃,尖叫,“你、你打我干啥你凭什么打我”
桃桃冷笑,“就凭你的那点儿龌蹉心思你带着这些人去找我你什么心思用不着我说,我说出口,还嫌污脏了我的嘴我只想让你知道,王美娇,你到底有多愚蠢”
“你因为懒惰,破坏肖晴娟和花富贵的婚姻结果他俩离了。先说肖晴娟,你知道晴娟有多好吗去年已经有新政策出来,恢复高考晴娟打算参加成人高考,考函授的师范将来她有可能成为大学生、还会当上绿洲的老师”
“你看看,肖晴娟远离了你,她是不是越变越好了我们再来说花富贵你拆散了他和肖晴娟,他也答应和你结婚了。结果你呢,不好好过日子你跑了,所以你知道花富贵现在怎么样了吗”
“花富贵不如肖晴娟有出息,但今年一整年他都参加了生产队安排的劳动,没有一天缺勤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分到了一百斤土豆、三十斤面粉,还分到了鸭子、鸭蛋,棉花、大葱、甘蔗”
“听说你一大早的从温棚那儿逃到了花富贵家,所以你也应该看到他家里的情况了吧想也知道,花富贵今年能过个好年可你呢”
花富贵的情况,桃桃是很了解的。其实这人心性很高,只是以前可能被父母惯坏,才养成那么个别扭性子。后来肖晴娟和他离了,再也没人惯着他,他很快就变得正常了。
去年的时候,花富贵发狠学习,成为第一届冬假基本文化课状元,还得到了奖励。
今年呢,因为桃桃设置了擂台赛,花富贵在文化课方面比不过周春妮和肖晴娟,但他也不服输,所以就转移了目标,决定拿下另外一个奖项家庭卫生文明奖。
他现在是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只要是他打扫过的卫生,他保持住,就真的很干净卫生。
不出意外的,今年花富贵成为家庭卫生文明奖的擂主。
王美娇从温棚那儿逃到花富贵家里的时候,也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那个干净整洁到纤尘不染的院子,真是花富贵家那个穿着干净衣裳、面容俊秀的汉子,真是花富贵以及花富贵家的仓库,居然堆满了那么多的土豆和面粉
王美娇悔不当初。
如果当初花富贵家这么干净漂亮整洁,粮仓里又被塞得满满当当她何至于跑了
再看看花富贵,头发剃得短短的,衣裳干净整洁,再加上可能平时就吃得饱,整个人就显得特别魁梧壮实,还眉清目秀的。三十出头的汉子,看着像二十五岁的后生。
可她王美娇
这一年来,她跟着马匪们东奔西走,吃没吃饱还纵yu过度,四十一岁的女人了,瘦得不像话,还有了白头发看着活像六十多的老太太
王美娇后悔了。
桃桃看着王美娇,讥笑道“真是谁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去投靠马匪真是笑死人王美娇,你知不知道,他们可是杀过人的现在被抓住了,有可能会判死刑你和他们混在一起你以为你的罪会轻这一切真的跟你没关系”
王美娇慌了,尖叫,“我跟被逼的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桃桃一把揪住了王美娇的衣领,喝问,“你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那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为什么你身上穿着我的衣裳你脖子上戴着我的珍珠项链你脚下还穿着我的皮鞋”
王美娇一愣,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她跟着马匪们冲进科研站以后,第一时间就是冲进白桃桃的房间。确认白桃桃不在、有可能是逃走了以后王美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找白桃桃的东西。
所以她抢了白桃桃的衣裳抢,又翻找到一双很厚实的皮鞋也穿上,最后又在抽屉里翻找出一条看起来就很贵重、很漂亮的珍珠项链
她高兴坏了,连忙将自己打扮一新。
想不到
王美娇眼珠子一转,冲着白桃桃吼道“这些都是我的你有啥证据说是你的”
桃桃再次扬手
“啪”
王美娇又捱了一记耳光。
桃桃骂道“蠢货,珍珠项链是我丈夫送我的,坠子上的银片还刻着我的名字至于衣裳和鞋我手里还有供销社开的票,上面写着鞋码和呢子衣的尺码你的身材根本和我不一样,我的衣服和鞋,你穿起来也不舒服吧”
王美娇呆了半晌,瘫倒在地,眼泪哗哗流,嘴里喃喃说道“我是被逼的,被他们逼的冤枉啊”
桃桃一连掌掴了王美娇好几下子,心头恶气已出,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笑眯眯地回到隔壁屋子,问朱排长,“怎么样朱排长考虑好了吗能不能给我一匹马”
朱排长看了看面容沉静的宋秩一眼,再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幕
他只得说道“能当然能了”
桃桃笑颜如花。
而蒋宏志、兰采珠和俞柏则悄悄地笑了。
真是想不到,宋秩平时那么斯文、有礼貌,发起火来,朱排长也只有吃瘪的。而且最最最绝的,就是宋秩抱着个奶娃娃骂人他的气场那么强大,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居然也不哭,而且父子俩的长相、气质、表情还一模一样。
一个是面容俊美的成人宋秩,一个同样是面容俊美的小萌娃,可他们齐齐斜眼瞪着朱排长的样子
实在是,既让人心惊胆战,也让人差点儿笑喷了。
朱排长面子上过不去。
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他是戍边军人,平时没少和李疤爷这些帮最后的马匪斗智斗勇。说起来,李疤爷和他可是十来年的对手了,朱排长从没在凶残的李疤爷面前露过怯,却在宋秩这么个读书人的面前露出了怯意
朱排长心里很郁闷。
朱排长他们也没在绿洲呆太久,匆匆吃过生产队的大锅饭,他们就押着这些马匪离开了。
桃桃问宋秩,“那些马匪被抓了,得判多少年”
宋秩冷声说道“依着现在的严打局势,恐怕这个不好说。”
依他看来,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所以他会打报告上去,阐述一下这些穷凶极恶的马匪曾经杀害过多少老百姓,给当地老百姓带来了多大的恐惧和痛苦。
以及
所有存心想要谋害桃桃、所有威胁到她生命安全的人,都不配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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