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扒马甲也有一会儿了, 但师姐一直没说什么,她还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然而此刻听到那一声“江道友”,江陌顿时感觉头皮一麻, 整只虎都有些不好了。
看样子师姐打算秋后算账,那算过这一笔,是不是还有下一笔?
江陌心有戚戚:“师姐,你听我解释……”
云清樾点头,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等着她的解释。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继方才拉响警铃,现在又配音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江陌听到了,差点没忍住表情抽搐,可被系统这一打岔,原本想说的借口忽然间就说不出口了——她原本想说是玩笑,可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师姐能信吗?就算师姐表面上相信了不再追问,难道心里就不会生出疑虑,进而生出隔阂?
只一想, 这明显糊弄的话就不能出口,可要她再临时想借口又想不出合适的来。她总不能真说八十年不见,忘记师姐长什么样了吧?就算真忘了, 师姐自报姓名时, 她也该相认的。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合理的说辞,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更不敢宣诸于口,于是她纠结得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最后还是没办法, 肩膀一塌, 低头说道:“对不起师姐, 我错了。我如此是有些原因,但现在,但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将来我定说与你听。”
江陌选择了坦诚,虽然仍旧有所隐瞒,但这样的态度总比直接的欺骗要好得多。
云清樾显然也这样觉得,面色稍缓,也像从前一样不曾寻根究底。不过和从前不了了之不同,这回她到底说了一句:“那好,我等着。”
江陌闻言偷偷松了口气,她也没想瞒她一辈子,若有朝一日两情相悦,自己做的这些“蠢事”也不是不能说。从这个角度而言,她比云清樾还期盼着那一天。
只是没等江陌这口气松完,便听云清樾又道:“你方才是要做什么?”
江陌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只是这一回她是真不能说实话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师姐方才不是已经问过一回了吗,怎么还要再问?”
云清樾不答,起身后拍拍她肩,似乎别有深意,又似乎只是单纯拍肩。再开口时已彻底转了话题:“破阵珠我已经炼化了,咱们先出去吧,外面还有许多事耽误不得。”若非睁眼就看到江陌不慌不忙守在身边,猜到外间局势应当稳定,云清樾早便等不及了。
江陌应了声“好”,带着云清樾离开了天赋空间,提着的心却没有半分放下。她心中百转千回,也想不明白师姐到底猜没猜到,于是在心里问系统:“系统,你说师姐她知道吗?”
系统反问她:“师姐知道什么?你喜欢她?还是你想偷亲她?”
偷亲这种事,情不自禁做就做了,可听旁人提起就很让人羞赧。江陌听系统如此直白的提及,耳朵红得差点滴血,支吾道:“都,都有吧。”
系统于是道:“师姐知不知道你喜欢她,我不知道,但她八成没猜到你是想偷亲她。”
江陌正心慌意乱,想也没想就问:“为什么?”
系统语气幽幽:“因为师姐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揍你!”
云清樾性子清冷,若是被人冒犯,哪怕是自己的虎,恐怕也不会轻轻放过。
江陌心里是认同这话的,但还是不死心,忍不住问道:“系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师姐她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所以,所以假装不知道?”
系统懒得和她假设,回了她一个字:“呵。”
江陌顿时恼羞成怒,反手把系统关进了小黑屋,心里仍旧是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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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白虎的天赋空间出来时,外面被鲛人血迷惑的修士已经陆陆续续醒了不少,只是一个个神情恍惚,仿佛大梦初醒般还有些迷糊。
监兵的身份都暴露了,云清樾自然也没必要再隐瞒身份,大大方方摘下了面具。
猜到她身份的人都不惊讶,但总归能猜到的也只是少数,更多人都不知这面具下藏着的是故人。因此云清樾甫一摘下面具,还是惊到了不少人,然后她就被包围了——玄清宗是她从前的宗门,赤血宗是她母亲麾下,这两方人马与她关系匪浅,第一时间就围了上去。
赤血宗的人围上去是保护,毕竟是宗主独女,宗门里也有吩咐要慎重对待。因此即便云清樾在赤血宗里没待多久,也没有少宗主的名头,但众人依旧拿她当半个少主对待。
玄清宗的弟子就不同了,能登上鬼船的修为都不低,相应的年纪也不小。他们普遍与云清樾是同辈,要么直接与她相交莫逆,要么至少也听过她的名号——修者寿命悠长,相差几百岁也可能是同辈,玄清宗同辈之中也不乏修为比五峰大弟子更高的,但论地位名号,宗内却是没弟子比他们更强。
此时见到离宗八十年的明霞峰大师姐,围上来打招呼的人不少……
这个说:“云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个说:“师姐,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宗门啊?”
还有个说:“云师妹你是不是误会了,宗门可没将你除名,明霞峰大弟子也还是你。”
说话的都是曾经与云清樾有些交情的,一别经年,再见时竟没人因她身份疏离。云清樾被围在中间既觉得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大宗门总有龃龉,但玄清宗对待弟子多是维护。当年之事随着云清樾的失踪不了了之,旁人都以为双方由此划清界限,然而只有云清樾知道,宗门其实并没有放弃她——当年她进阶元婴,宗门分给她的那座冰峰从未收回过,她也一直源源不断能从冰峰上攫取冰灵力。
可宗门越是如此,云清樾越是没想过回去。她身份太复杂,既然有个魔宗宗主的母亲,再回玄清宗就会连累宗门名声。而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明霞峰的大弟子竟也不曾换人。
想到这里,云清樾不由环顾一周,视线很快与仲衡对上。
仲衡已经醒了过来,此时也和其他师兄弟们一起围着她,见她看来便喊了声:“师姐。”
两人重逢已久,只是当初仲衡见她执意隐瞒身份,这才不曾提及宗门之事。眼下看到这情形,他倒也挺高兴,只觉得师姐若能重归宗门也好。却丝毫没考虑过若云清樾彻底离开宗门,他自己可以做明霞峰的大师兄,未来接掌明霞峰。
因着这一场“认亲”,场面居然还有几分热闹。直到祭台上忽然红光大盛,一下子将所有人的脸上都映出了一片红,于是现场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好一会儿,才有人喃喃道:“这,这是怎么了?”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到了,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被俘的鲛人。
容貌姣好的鲛人,这时看上去有几分凄惨,不仅浑身上下都是伤,还被人捆成了粽子。不过在场这些人几乎都喝过鲛人血被控制过,对上这罪魁祸首自然也生不出什么怜悯之心来。
一群人冷幽幽的目光落在身上,鲛人倒不似之前面对白虎时那般畏惧。他这会儿坐得笔直,下巴微抬,也不似之前的死鱼模样,反而从骨子里透出几分高傲来。若修士们问其他,鲛人只怕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但既然事关祭台,他倒是冷笑着说了句:“再不献祭,这岛上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众人闻言耸然一惊,倒不怀疑鲛人的话是假的,着实是这祭台看着便有些令人生畏。当下有人看到擂台下堆积的妖兽尸体,便问道:“用妖兽献祭吗?还差多少,我们去抓。”
好歹这么多修士,捉妖兽献祭,总比离开海岛容易,更何况岛外还有深海妖兽。
哪知鲛人闻言却摇摇头:“妖兽血脉不够,没用。”
妖兽也有个“妖”字,听起来和妖族脱不开关系,但事实上妖兽和妖族还是有所差别的。真正的妖族都是上古大妖的后裔,血脉不比同阶的神兽差。可妖兽就是妖兽,它们体内妖族的血脉稀薄,即便通过后天修炼有成,化身为妖也难以改变根脚,永远受困血脉。
此刻鲛人提起血脉,众人便都明白了,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妖兽不行,那用你献祭吗?”
鲛人一点也不怕的样子:“献祭了我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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