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醒来以后, 我就一直十分偏爱支配这一能力。
不偏爱也不可能吧明明只是能力本身的副产物,可这也好用过头了,除了最低限度展开的自动强化躯体, 日常生活中也就属支配用得最多。
我的直觉告诉我,目前这种程度,相比原版还是打了很多折扣的结果。最大的支配范围只能覆盖一个普通规模的中学,支配效果只能维持在主动使用术式期间, 支配方式也是很单一的命令然后执行
究竟差在哪里呢明明那只烂片恶魔的能力我就用得很顺手, 甚至比原版更好。
是因为那位被我忘得只剩名字眼睛的玛奇玛小姐比我更加强大吗
也许吧, 但应该不仅如此才对。
而就在刚刚,我好像, 稍微明白了一点。
像操控自己的手指一般,游刃有余地摆弄着对方的躯体,让他在不由自主的恐惧中痛苦、挣扎、沦陷。而在这期间,仿佛有个温柔的人一直站在我身边,手把手地、耐心十足地教导着我。
像老师, 像母亲, 又像是可以互相拥抱的朋友。
我感到我的心灵敞开了, 与她紧密相贴, 因为过于自在,所以在对方亲切地告诉我这么做的话效果会很好哦的时候,忍不住就撒娇地反驳了啊, 可我不喜欢这种诶。
本来以为对方会生气的, 但意外地, 她反而笑了起来, 鼓励我
很好,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好好记住这一点吧
真是可爱的人, 要不是对绫香的眼睛一见钟情了,我肯定会喜欢上她的。
因为这种近似于心灵相通的感觉太好了,我不由自主地沉迷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恢复意识的时候,原本只是跪在我面前的金发少年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了。
头枕在狼藉的菜肴里,口涎不受控地流淌,金发脏兮兮得像杂草,上挑的眼尾可怜地染上红色。
“哇啊,你没事吧”
我吓了一跳,没什么诚意地关心了他一下,
“对不起哦,虽然是我做的,但中途开始其实又不是完全的我做的,总之你把刚刚那个当作激情产物就行了重新再来一次的话肯定会不一样,要再来一次吗”
没有回答。
我拿脚尖踢了踢他,被触碰到的躯体猛得发颤。
“好啦,别赖床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还有事找你呢。”
依旧没有回应,我挑了挑眉
“我数三二一,爬不起来的小老鼠会变成死老鼠。”
“三”
“啊,真是的,非要说得这么直接才肯动一动吗,直哉君真讨厌。”
–
就结果来说,这一次轻微的能力失控,更像是小说里的悟道之类的。
悟道的结论就是“我果然不是真正的支配者。”
玛奇玛小姐可以游刃有余地摧毁猎物的心灵,把心灵的废墟重筑成她精神的形状。
但我并非那种天才的类型,也不喜欢塑造我精神的复制品。
这不是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事,理解了这一点,反而让属于我的支配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不过
我瞥了眼刚把自己收拾干净、乖巧过头的禅院直哉。
在我失去意识期间,“玛奇玛小姐”到底做了什么啊
堪称有问必答的禅院直哉很快把关于禅院和哉的信息抖了个干净。
身为家主嫡子的直哉,虽然尚未达到准一级的实力,但已经有了精英炳的待遇,偶尔会作为候补成员训练,出些简单的任务,与邻居的和哉算是点头之交。
正如五条悟得到的情报中所言,禅院和哉在昨天结束炳的任务后便回到家中,之后便再未离开禅院家。
而并未在情报里提到的动向,只有直哉君这种家族内部中高层才能知道,我也算是幸运地问对人了。
我跟着禅院直哉到达目标最后去的地方,有点好奇地东张西望
“禅院和哉一回到家就来这里了吗”
“是的,这是训练和惩戒家族成员的地方,但除了极少数接受重罚的罪人,基本只有炳才会进入这里,禅院和哉回到家后就将自己关在其内训练,没有人看到他离开。这人一贯勤奋,无人对此产生疑问。”
禅院直哉很老实地回答着,替我推开了第一扇大门,
“里面最深处豢养着大量二级以下的咒灵,这些对炳的成员不会构成威胁,平时用来进行体术训练的话很方便。时不时也会诞生二级甚至一级的咒灵,那些就会变成高一档的教具与实验对象。”
“说起来,我明明是咒术师,还没有见过野生的咒灵诶。”
我小声嘀咕,
“明明也战斗过几次了,但都是跟奇奇怪怪的别的品种的东西,毫无咒术师体验嘛。”
禅院直哉没有回应,默默地在前方领着路。
我绕着他打转“直哉君,你就不好奇吗不问我吗奇奇怪怪的别的品种的东西是什么”
金发少年微垂着头,声音平淡得诡异,僵硬地重述了我的问题
“奇奇怪怪的别的品种的东西是什么”
“哼。”
我撇了撇嘴,
“不想告诉你了。”
我已经明白了。
与我那毫无后遗症、术式中断之后咒立停的支配不同,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与我共鸣的“玛奇玛小姐”对禅院直哉进行了永久的“改造”。
这是彻底坏掉了吗我不懂怎么修啊。
不用与他立下束缚保密确实很方便,可还是微妙得不爽。
我果然不是天生的支配者,会觉得被欺负后可怜的反应很有趣,但玩过头变成真正的工具就没意思了。
对逗弄修理失败的工具人丧失了兴趣,我转而询问起了其它
“禅院和哉最近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还有,你们禅院家内部对他有什么指示吗作为家主嫡子的你应该或多或少知道点的吧”
“禅院和哉是旁系的人,因为天赋不错,再加上顶着禅院的名字,好像在高层有些人脉的样子,但与真正的家族核心算不上亲近,除了完成炳的任务外,没有太多交集。据我所知,他最近还是和往常一样,保持着正常出任务的频率,没有什么异常。”
“任何变化都没有吗不管是哪方面的都行哦。”
他回想了一会,答道
“大约一个月前,他出任务时头部受了不轻的伤,做了手术后缝合线到现在都没拆,但一直顶着伤继续工作,我的兄弟们还在背地里嘲讽过他敬业过头了。”
“除此以外就没有了他还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吗”
这次禅院直哉用的是肯定的口吻“没有,他为人相当孤僻。”
这种人最适合当月抛的棋子了,我漫不经心地想。
那位辅助监督山田先生现在应该已经被五条家的人控制起来了,不知道能问出点什么不过我猜,同样什么也问不出来。
至于禅院和哉本人,直哉君的说法是“进入训练室后再也没出来”,而他真正的状态嘛,我大概也能猜到了。
–
关着大量咒灵的危险房间自然要设置重重阻拦,推开一扇扇大门,迈过幽深的走廊,我们才终于抵达最后一扇门。
我拦下了禅院直哉替我推门的动作,自己动手,先一步走了进去。
幽暗的静谧流动着,在无声的黑暗尽头,涌动着什么东西。
禅院直哉忽然开口“那是”
惨白色的石板中央,属于炳的令牌与男士和服一同浸泡在血水里。
本应洒遍咒力残秽的房间干净过头了,无论是表侧还是里侧,唯一留下痕迹的只有那小小的一滩东西,那是属于禅院和哉的“最后”。
那位准一级咒术师仿佛毫无抵抗般,只受了一击,就脆弱地迎来了生命的终局。
“果然,是预谋好的自杀呢”
我嘟囔着,
“线索全都中断了,幕后大boss的手脚很干净,不过好在也不算完全白跑一趟。
“说起来,直哉君,你知道怎么判断咒灵的等级吗”
金发少年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看不到吗往地上看得再专注点啦,要用心感受。”
随着我话音落下,禅院直哉忽然惊惧地瞪大眼,本能地就要跳起来脱离地面。
一瞬间,房间的气息变化了。
–
–
不再是死白与幽黑的寂静,赤红的血液宛如绸缎一般,大股地从虚空中荡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弥漫开来,很快将虚空充填。
仿佛有什么在耳边律动。
嘭。
嘭嘭。
毫无规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跳着,猩红的帐幕重重叠叠,似真似幻,如花瓣般环绕着那最中心红得发紫的花蕊。
“它”睁开了眼睛,自花蕊心脏的怪物之中。
我饶有兴致地与它对视了几秒,别过头问禅院直哉
“这是领域吧好神奇哦,啪地一下就出现了。话说会领域的是不是特级咒灵来着”
“是,是的。”
禅院直哉满头冷汗,特级咒灵带来的恐惧似乎都让他突破过度支配的后遗症了。
“咦,你不是说这房间里全是二级以下的咒灵吗是骗我的吗区区金毛小老鼠竟然敢骗我哇”
“我”
我笑嘻嘻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逗你玩的啦,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用了什么手段,把整个房间的低级咒灵喂给了同一只,还吞掉了准一级术师禅院和哉的尸体,以及他携带的不知道是咒具还是什么的东西,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的吃了好多最后催熟成了这个样子。”
“一看营养过剩啦,这个家伙。”我评价道。
宛如能听懂我说的话一般,花蕊般的心脏操纵着密布于房间的血管与血液,朝我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禅院直哉不过是个二级术师,按理说只有拖后腿的份,不过
“某种程度上,我要感谢你哦,直哉君。”
我语气称得上温柔的宣布道,
“虽然你嘴巴很坏,性格超烂嗯,本来听到悟君说你的性格比他还烂我还不相信呢,竟然是真的诶,我好惊讶的。
“但是呢,多亏你,用超烂的性格把我惹生气了,所以我才能和玛奇玛小姐心灵相通,才能更深入地,理解如何使用支配。”
具有必中效果的攻击落在了我的身上,像是落花坠入流水中,很快消融无形。
“原本的我只能与低等动物们共享视野,通过言语命令才能指挥人类的行动,现在想想真是超逊啊,玛奇玛小姐的支配怎么会是这种程度呢。
“应该要更深入更彻底更完美地将其所有纳入掌心,这才像话吧”
禅院秘传落花之情,发动。
投射咒法,发动。
“直哉君,虽然你人不怎么样,但知识和术式都挺有用的。”
将1秒钟划分为24份。
预设的动作是简单粗暴地以直线贯穿目标。
身体的硬度强化到最高。
对抗领域的秘传会将自身咒力作为盾,自动抵御咒灵领域的必中效果。
然后就是
心脏与血管萎缩,花蕊与花瓣凋零,血液组成的赤红世界逐渐褪色。
我拎着禅院直哉的领子,随意地把他往地上一丢。
“本来要杀掉这家伙,我估计会在这过程中死掉两三次吧
“真幸运,你的投射咒法还挺适合我的,禅院家的秘传也挺好用,让我一次都没死就成功了
“多谢你送我的礼物了,直哉君。”
–
身上衣服被咒灵的黏液搞得脏兮兮的,形象大概前所未有的糟糕。明明是第一次帅气地解决掉特级,唯一的观众却还在痴呆状态,没人捧场。
我自言自语了一会,很快失去对着工具人炫耀的兴趣。
算算时间五条家与总监部的人也该来了,我准备去换件衣服。
结果离开训练室的路还没走到一半,重重门扉后响起了喧哗声。
“苍。”
迅疾的风从串成一串破开的大门内向我卷来,我偏了偏头,躲过冲击波裹挟的金属碎片,但跟在我身后的禅院直哉不幸被击中,倒飞了几米。
我回头瞥了眼吐血的直哉,又望向门口,站在最前方的五条悟神色冷淡,六眼飞快地将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转向跌坐在地的禅院直哉。
“什么情况”
五条悟开口问道,
“我听这小鬼说,你被直毘人的儿子故意带到危险的地方去了。”
“诶”
我疑惑地眨眨眼,在五条悟身旁看到了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是那个被直哉霸凌的女孩,她似乎有点紧张,但还是绷着脸,表情是四五岁小孩不会有的严肃。
目光一触到直哉,她就兴奋地睁大棕红色的眼睛,指着他大叫道
“就是这个人要把姐姐骗到坏地方去他说要姐姐跟着他做侧室”
“”
我望向五条悟,微妙得有种装逼失败的恼火感,
“你不会真觉得我会被直哉君骗到吧”
“哈”五条悟冷淡的表情破裂,嫌弃地咧开嘴,“直哉君是什么鬼啦”
“这种时候就不要发挥你找错重点的天赋了,快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叫来,禅院和哉的咒力残秽只有一处,再明显不过的畏罪自杀。”
我有点嫌弃地望着自己一塌糊涂的衣服,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应付,我还急着去洗澡呢。”
“我们来的半路突然感知到了特级的气息。”
插嘴说话的是夏油杰,他刚把通话的手机放下,似乎来得匆忙,丸子头略显凌乱,语气温和地问我,
“战斗很辛苦吗”
“完全不辛苦哦,超快地解决掉了呢。”
“是吗”夏油杰笑了一下,“那应付这个直哉君辛苦吗”
“你不要也跟着笨蛋悟找我茬啊,杰君。”
我正要继续说点什么,陌生的咒力急速靠近,下一刻,禅院直毘人出现在了这里,一眼就看到了吐血倒地的直哉。
“我儿子怎么了”
老头子问得语气有些急,大概是刚被总监部与五条家的人拿“禅院家勾结非咒术界人士谋害高专学生”的罪名质问过,表情完全没有此前的云淡风轻。
我张开的嘴又合上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直哉,又看了看深青发色的女孩。
“是这样的。”
我一边表情严肃地说着,一边强行让半昏迷的禅院直哉清醒过来,
“禅院直哉色欲熏心,意图对我图谋不轨,发现打不过我后用花言巧语把我哄骗到这种地方你猜怎么着,万万没想到啊,禅院家竟然养着只特级咒灵
“多亏我聪明机智,略施小计将其反杀,不然我就要被恼羞成怒的禅院家嫡子灭口啦。”
我面无表情地望向匆匆跟在后方赶来的一大群人,棒读道
“禅院家勾连魔术师,豢养特级咒灵,残害无辜学生,谋杀咒术界未来,简直无法无天,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面对突入现场、虎视眈眈的总监部对立派系,禅院直毘人脸色黑如锅底,再也维持不住风度,他扯着刚“清醒”过来的儿子,质问道
“直哉,这到底什么情况”
大概是被咒灵污染的血腐蚀了,染上去的金发有些褪色黯淡。
禅院直哉擦了擦嘴角的血,语气像是漫不经心
“怎么了,她没说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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