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章

    第二章

    悠也背着已经装满了的背篓会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坐在树下,闲适的把玩着一片树叶的宫崎佑树。

    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那树叶的枝梗,左右转动着嫩绿的叶子。

    微风吹过,撩起男人额前的碎发,让他的眉眼看上去格外的温柔。

    “悠也”

    悠也回过神来,微微红了红脸,然后连忙回道“是我,我回来了宫崎大人。”

    为了不让宫崎佑树显得无聊,悠也特意的提高了说话的音调,兴致勃勃的将今天出门后的所见所闻说给了他听。

    悠也一边将玉米晾在架子上,一边说道“村口的那只大黄狗在昨天生了一窝小狗,佐智子奶奶还说让我领一只回来。”

    宫崎佑树便问他“那怎么没有带一只回来”

    悠也笑嘻嘻的回答道“这不是还没有问过宫崎大人吗”

    宫崎佑树不由笑了笑,说“你要是喜欢,领一只回来就是了。”

    “真的吗那我要带那只白色的回来”悠也说着说着,不由又讨论起了狗的食物以及要给他做个小屋子的想法。

    而宫崎佑树也都同意了下来,甚至偶尔的会给他一些的建议。

    中午的时候太阳变得大起来了,悠也就让宫崎佑树进屋子里去休息了。

    他收拾着早上剩下的茶水,却发现了桌上遗落下来的一根银白色发丝。

    悠也皱着眉,疑惑的捡起那跟头发。

    “悠也怎么了”

    “我马上来。”他奇怪的歪了歪头,手脚麻利的把茶具都收了起来。

    进到屋子里之后,他就把刚刚看到了一根银色头发的事情说给了宫崎佑树听。

    说完后,他有些犹豫的问道“上午是有什么人来过吗”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去探听有过宫崎大人的消息的,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宫崎大人看不见了,他也是不会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照顾他的但是,依旧是没有忍住的问出了口。

    “嗯,不认识的人。”宫崎佑树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大概是路过的,看我一个人,所以陪我说了一会儿话。”

    “诶”悠也一愣,连忙愧疚的在宫崎佑树的面前蹲了下来,“我下次一定会再早些回来的,尽量不让宫崎大人你一个人。”

    宫崎佑树笑了笑,凭着感觉伸出了手,在少年的头上摸了摸,“没关系。”

    悠也看着面前这样温柔的大人,之前带着些莫名落寞的心情也变得好转起来了。

    那种像是被背叛了一般,被隐瞒着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他说道“其实我是看到了外面小桌上有一根头发,是银色的,在阳光下面很漂亮。”

    “嗯银色的吗听上去那个人很独特的样子。”

    闻言,悠也最后一点悬着的心思也放了下来,然后带着满面的笑容去准备午饭了。

    宫崎佑树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嘴边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他现在太无聊了也就只能期待一下悠也能够给他带来的余兴节目了。

    倒是那个今天出现的人,让他有些不太清楚来意。

    因为强行的用了一些禁术的原因,同时也是阴阳寮的人给他设下的圈套,宫崎佑树虽然在对上妖怪的时候很强,但却是没有办法对人类下手的。

    像是一种制约,也是一种限制。

    毕竟他对付妖怪的手段也招到了不少人的忌惮明明灌输着妖怪和人类是敌对的观念,却又会不自觉的将自己带入到妖怪的下场。

    这种情况难免会让宫崎佑树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杀了他倒也不至于毕竟这个时代阴阳师已经渐渐的没落了,他们还需要他。

    上午出现的那个人有一瞬间出现了很细微的杀意,但偏偏到了最后却又止住了。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

    次日,那个人又出现了。

    这一次是趁着悠也去田里的时候出现的。

    像是在故意的等着人离开才冒出来。

    宫崎佑树也不多问,倒是这个人像是找到了什么恶劣的乐趣一般,在宫崎佑树的身边问他“瞎了之后是什么感觉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说着,他还用手在宫崎佑树已经看不见的眼前晃了晃。

    像是以前和他结仇了的人。

    宫崎佑树一边回忆着这样的人会有哪些,一边抿了抿唇,眉眼间露出隐约被刺痛了一般的落寞表情。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那细微的神态,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嗯,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说着,抓住了巴卫在面前晃动着的手的手腕,“不过也因为这样,我能更清楚的感觉空气的流动,闻到过去不曾在意的香味也更关注声音的带来的馈赠。”

    宫崎佑树“就像我现在,能够准确的抓到你的手一样。”

    狐妖怔神的看着面前这个露出了仿佛能够温暖到人内心笑容的男人,他的声音很温柔,他的笑容很温暖,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动作也轻轻柔柔的,是不会让人感到被灼伤的温度。

    但他还记得过去和他对上的那一两次经历。

    他不过是逼近了他,就被他身边的结界所释放出的灵力流窜了全身。

    那种深入骨髓的刺痛,让他就算是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但褪去了阴阳师的身份之后,他所展露出来的却是另一幅完全不同的面孔。

    他记得恶罗王形容这个阴阳师的词汇“丑恶的阴阳师”。

    因为从他的手段来看,他确实丑恶,那么作为人类,他也应当是丑恶的。

    但是现在

    巴卫回过神来,突然力道有些大的把手抽了回来。

    那个阴阳师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就重新的恢复成了之前那温和的模样。

    狐妖沉下了声音,极其别扭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崎佑树你呢”

    巴卫刚准备开口,却发觉到这个名字不适合说出来。

    因为就算阴阳师看不到他的样貌,不知道他是巴卫,但还是会记得他这个名字的。

    他依旧是打算杀了这个阴阳师的,但如果不多折磨一下就让他轻易的死去,对这个阴阳师而言就太过于轻松了。

    毕竟他可是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苦头的。

    但巴卫也不喜欢太过于血腥的手段他看着面前这个似乎稍稍下点重手就能被自己折断脖子的人,觉得还是从心理上打击他更好。

    而阴阳师见他长久的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体贴的问道“不方便说吗”

    巴卫思绪一断,“不如你猜一猜。”

    “我们过去认识”

    “不认识。”他可不觉得见面就要打起来算是什么认识。

    “这种我是猜不到的”阴阳师露出了略显无奈的笑容,就像是对待邻家调皮的孩子一般,亲昵而宠溺。

    巴卫不由磨了磨自己的牙齿,觉得这个人类实在是可恶,因为他对待人类和对待妖怪的态度是这样大的差别。

    但他还是强行压下了怒气,只是说道“随便你称呼就好。”

    阴阳师似乎是被他的回答给为难到了,于是沉默了一下,露出思索的神情。

    可随后,阴阳师的话却让巴卫一时间哽住了声音。

    宫崎佑树问道“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脸吗”

    他问出问题的时候很是礼貌,且语气中更多的是在征询巴卫的意见。

    但巴卫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跳跃到这上面来。

    只听阴阳师继续说道“虽然我看不见你的样貌,但是我想至少也要知道你是什么样子,才好去想一个称呼来叫你。”

    巴卫有些慌乱,因为他怕人类会发现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下来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如果发现了,他直接杀了阴阳师就是了。

    这么想着,他冷静了许多,甚至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主动的去抓住了阴阳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随意他去摸索。

    属于成年男性的手掌贴上了脸颊。

    巴卫能够感觉到输赢阴阳师的手指的触感,但和女子相比显然是不能够比拟的。大抵是长期的握持笔杆,他的手指的指节边有一层薄薄的茧,指腹也算不上特别的柔软。

    可他的动作却十分的轻柔

    因为在摸索着他的脸,所以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的拉近了。

    巴卫能够更清楚、更近的去看这个过去看着他神情淡漠到像是在看一只蝼蚁的阴阳师。

    距离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阴阳师脸上的绒毛

    当手指轻轻的触碰到嘴唇的时候,巴卫稍稍出了神。

    至少他的脸算不上是丑恶。

    “宫崎大人”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巴卫猛地回过了神,于是一把推开了阴阳师,在那个声音的主人达到之前赶忙的离开了。

    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而宫崎佑树稍稍歪了一下身子,被旁边的桌角撞上了后腰,因为吃痛而皱了皱眉头。

    悠也小跑着回来的时候,前院里已经只剩下宫崎佑树一个人了,后者正背着手,不怎么明显的轻轻揉着后腰被撞到的地方。

    悠也并没有发现,他在看到宫崎佑树的那一瞬间,就立刻的喊道“我回来了”

    宫崎佑树也就放下了手,主动的对他笑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嗯我在田里看到了蜻蜓,一只红色的,好红好红,非常的好看”

    如果说之前悠也会顾及宫崎佑树看不见而不讲这些话,那么在宫崎佑树说想要听一听他眼中的世界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去思考那些了。

    他会用带着饱满情绪的声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说给宫崎佑树听。

    特别是那些美好的,他觉得宫崎佑树会喜欢的一些画面。

    “今天的天特别的蓝,宫崎大人,云好白,比摘的棉花还要白的那种。”

    “嗯,看来是个让你心情很好的天气。”

    “还有还有,回来路上我看到了一些花,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它们叫什么,我摘了很多宫崎大人要闻闻吗”

    “是吗那拿过来吧。”宫崎佑树向他侧过了脸,于是悠也很快的就挑选了最好看的几支握着到了宫崎佑树的面前。

    花朵带着淡淡的香味,并不浓郁,是宫崎佑树觉得合适的范围。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着面前的少年温和的笑道“谢谢你了,悠也。”

    悠也的心跳砰砰砰的跳个不停,面红耳赤的盯着面前的人,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看着。

    他压低了声音,有些羞涩的说道“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

    第三天巴卫又来了。

    宫崎佑树就打趣他说“你是故意等悠也离开了才会出现吗”

    巴卫愣了一下,自己在宫崎佑树的面前坐了下来,然后才不在意的问道“谁是悠也”

    “就是照顾我的那个人。”

    巴卫稍稍有些了然。

    他说“我不想见无关的人。”他找过来的时候其实在暗处是见过悠也的,但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其他的人类。

    甚至可以说他是讨厌人类的。

    不过就算被看见也无所谓他以前没有在阴阳师的身边看到过那个叫做悠也的家伙,也就是说他是在阴阳师瞎了之后才到他的身边的。

    所以就算那个人类看到他的样子,也是不会把他和妖狐巴卫联系上的。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阴阳师突然的喊道“俊太郎。”

    巴卫转过头往阴阳师看去。

    过了会儿,见阴阳师确实是对着自己的方向,才不由反问道“叫我吗”

    “嗯,这么名字怎么样”

    巴卫想说难听,完全就是随处可见的一个普通名字

    难道过了一整个晚上,想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名字吗

    但是最后他忍了忍,只是说了句“随便你”就过去了。

    毕竟将死之人又能喊上几次而且这个名字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而已。

    巴卫这三天来,每天看到宫崎佑树都是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完全没有离开过。换做是他,早就忍不住的把这些烧个干净走掉了,但宫崎佑树看上去却似乎没有任何的怨言。

    就算是不能一个人走走,那他身边照顾他的人也应该能带他出去走一走才对。

    巴卫“你每天都坐在这里,不会无趣吗”

    他这么问着,又附带的补充了一句“啊我忘了,你看不见,所以不能一个人出去。”

    他仔细的注意着阴阳师的表情,所以没有错过他嘴角弧度变得平缓了一些的细微神态。

    成功了,又让他难受了。

    不过人类还真是善于伪装,明明不舒服了,却还是会对着他露出笑容。

    巴卫不自觉的撇过了眼神,没有再去细看。

    只是莫名其妙的,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开心

    他随意到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说出了补救的话“不是还有那个悠也吗怎么不让他带你出去。”

    他在来的路上,也能够看到村子里的许多村民一旦走出去,他也不至于会这样一个人,没有人交谈的被留下来。

    阴阳师只是摇了摇头,像是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原因一般摇了摇头道“算了。”

    一连几天,巴卫都会趁着照顾宫崎佑树的悠也不在的时候出现。

    每一次来都没什么事做,只是似有若无的刺上两句。

    大概是最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这个过去在阴阳师中格外有名望的人怎么会独自的生活在了这样一个偏远的村落里,于是最近讽刺他的话里便多了一些提及其他阴阳师的话。

    宫崎佑树一概不做回应,难免的让巴卫觉得不怎么爽快。

    他想看的是男人因为前后的落差而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而不是这副能够理解,又或者是不做评价只把想法压在心底的样子。

    但当阴阳师只要稍稍露出落寞的神情时,巴卫又会有种憋闷感。

    好像是有着满身的力气,却又不知道往何处去使的感觉。

    晴天的时候他就会趁着那个叫做悠也的人类不在的时候出现,雨天的时候巴卫也知道那个阴阳师不会出来,也就干脆不去了。

    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想做些什么了。

    完全没有报复到人的感觉,可是往日无趣的感觉似乎也没有了。

    他想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程度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了单单只是眼睛,或许那个阴阳师已经听习惯了也说不定。

    这天天气很好,巴卫看着叫做悠也的人类离开,本打算继续去找那个阴阳师。

    但是他想起了最近察觉到的一些不协调感于是脚下一转,跟上了那个人类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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