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
方伯被寒江雪突然而起的事业心吓坏了。他特意抬头去看了看廊外的天, 既没有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像是要下红雨的样子。他家从小就好美食、爱享受、立志要当咸鱼的三少爷,怎么可能主动要求工作
他不对劲儿。
方伯甚至觉得这比三少爷之前非说自己失忆了更严重。
“我真的失忆了啊。”寒江雪哭笑不得, 为什么至今还有人不相信是因为他过去不靠谱的事情干太多了吗
随着这个想法, 寒江雪的脑海里多了些过去的画面, 包括但不限于他去学说书、学下厨, 甚至还有学制墨。可以说是非常“多才多艺”了。
说书逗得阿娘一笑, 下厨是陪阿姊一起, 制墨则是给大哥帮忙。寒大那年也不知道信了什么洗脑包, 坚持觉得每个才子都应该研制一款独属于自己的墨。
结果
阿娘笑得开心,是因为他说的书,不能说和本子上一模一样吧, 只能说毫不相干;
寒二做饭差点烧了耳房, 他在现场唯一的功劳, 就是赶在阿娘杀过来时, 为二姐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寒大的君子墨倒是制出来了,可那味道属实要命,差点引来邻居报官,说怀疑他家李子树下埋了尸体。
总之就是花样繁多,却一事无成。
还挺符合寒江雪在穿越之后给自己定下的目标的, 勇于咸鱼,也勇于尝试。
方伯看寒江雪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他警惕又委婉地问道“您不是才从四一寺回来吗”为什么神佛没有保佑您驱邪避害是因为心不够诚吗还是因为妖精上了身
“我不是自己要赚钱啊,”寒江雪放下手中尝珍珠的小勺,对方伯耐心解释道。他这辈子是打死都不会再把灵魂卖给资本当社畜了好吗再说“我又不缺钱, 干嘛要活得那么辛苦。”
强大而富有说服力。
方伯虚惊一场, 重拾胖胖的笑脸, 一团和气。心说,还好还好,不用穿串了,是他认识的少爷没错。这熟悉的语气,欠揍的说法,味儿太对了。
寒江雪只是在给白玉院的人想出路。
虽然寒江雪之前和他爹耍赖说要养猫,但他也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养他们一辈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现代的某漂亮国已经用实际行动反证过了。他如果真的只负责出钱养他们,那才是害了这些小哥哥小姐姐一辈子。
闻嘲风在莲缸里点了点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没想到寒江雪竟也是个人间清醒。
寒江雪觉得风俗场所很好关闭,但妓子从良却并不容易。
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更多地是一种从人格到自尊的重新建立。思来想去,寒江雪这才有了这赚钱和提升自信相结合的主意。他想让白玉院的人先拥有一个不用抛头露面的小营生,缓慢发展金钱基础,建立自爱价值,直至达成融入社会的目的。
奶茶店就很符合寒江雪的需求,店面简单,容易扩张,还不怎么需要技术。前期只需要一两个人,就足可以把茶饮小店开起来了。
不可否认,奶茶的缺点也很明显,很容易被人学去,寒江雪从不会小瞧古人的智慧。但他只是想帮白玉院的人迈出人生第一步,不是要强行规划他们的一辈子。等他们尝到了自食其力的踏实,也就有了机会去思考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只是我也不确定甜饮子和果饮子一定真的火起来。”毕竟古人和现代人的口味也是有差别的,“所以我就打算先自己开一个试试。”
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那就及时止损,趁早转行。
闻嘲风哦豁。
这可比闻嘲风之前想到的在禁娼之后,对相关从业人员的安置办法要更好、更温情。他本以为自己只是来满足寒江雪一个小小的钓鱼愿望,他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结果反倒是寒江雪在持续给予他惊喜。
从龙音,到安置计划。
闻嘲风提炼总结了一下寒江雪的的安排,以小见大,他觉得这个只是用来照顾白玉院一院之人的计划,完全可以扩充变化成在未来对其他妓子的安置。
检查身体,思想改造,自力更生,直至成为对社会更有用的人。
大启这些年其实一直在鼓励生育,因为连年的边患战争,导致人口急速下滑,生产力不足。而比起至少需要十几年才能长成的人丁,这些曾经的妓子,直接就可以投入到劳动之中,于国于民于她们自己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闻嘲风为了改变书中命运,前不久才让属下去暗中调查过,只雍畿一城,特殊从业者的人数就达到了全城总人口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多。
现在想想,这可都是明晃晃的劳动力啊。
而和朝臣说什么逼良为娼的可怜,嫖宿娼妓的可耻,不良的社会风气必须被取缔是没有用的。
怪不得皇帝之前就喊着要禁娼,也怪不得未来替皇帝办成了此事的大皇子能破格封王。
而想要比大皇子更好地促成此事,以增加社会劳动力为切口,正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闻嘲风实在是太了解这些满嘴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大人们了,他们和他一样,都自私自利得很。想要把玩权术,就得向现实低头。以利诱之,才会更容易达到目的。
在这件事里,唯一让闻嘲风觉得不可思议的,只剩下了皇帝哪儿来这份高瞻远瞩。如果说,当今圣上真是条运筹帷幄的龙,也不至于登基这么久了还受制于人,被太后、被群臣、被兄弟姐妹不断裹挟着踉跄前行。
这么想的话,原文里的皇帝其实做了不少亮眼的政绩,闻嘲风不愿意承认先帝选龙的眼光没问题,但又好像找不到更合理的原因来解释当今的这份能力。
所以,他其实是个有本事的龙,只是因为过分信任身边的人,而最终还是坑了自己
这可能吗
不像啊。
不过至少闻嘲风得承认,原文里的他果然还是太过急躁冒进了,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察觉,也没有挖掘到位。
他错过的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好比寒江雪。
闻嘲风改主意了,他现在不只想要让寒家老大老二为他所用,他还想要寒江雪也上进一把。
于是,当龙爷又一天被接回行宫泡水后,寒江雪就得到了无夷王的召见。
寒江雪当时正在家里数钱。他之前在自家书局发行的测评,终于打开了销路。
一开始,测评无人问津,哪怕掌柜极力兜售,销量也比他哥的作品冷。然后,寒江雪就果断转变了思路,给小册子又加了一纸封皮,上书纨绔子的吃喝玩乐让东虚衔带你领略人间烟火。在知道自己的纨绔名声以及最近人人讨论的狎妓八卦后,寒江雪就狠狠蹭了一把自己的流量。结果,还真就让他给蹭着了,销量大火,成本都收回了不说,还净赚不少。
寒江雪是标准的大数据思维,一边数钱,一边开始对着购买人研究,想要看看小册子的主要客户群体都有哪些,日后才好针对性地继续发广告。
初步得出的结论是,雍畿东西两城的纨绔子弟贡献了极大的购买力。
寒江雪“”我过去的人缘这么好吗明明在他当咸鱼的规划里,不去进行无效社交也是其中之一啊。
寒江雪始终认为,工作不是最累人的,社交才是。
然后,寒江雪就问了身边的九日。九日还想左顾而言它,努力模糊掉真正的答案的,可他这个态度就足够寒江雪想明白了。
他并没有很多朋友。
九日心疼坏了,刚张口想要安抚自家少爷,却听到少爷像是松了极大的一口气“太好了。”他真的不想没完没了地去参加应酬。
至于这些和他不熟的纨绔,又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小册子
寒江雪想不通。
幸好他这辈子退堂鼓打得很好,想不通就不想了。把这些纨绔衙内的异常行为,暂时先标作偶发性的突然变量好了,不用算在整体数据里。以后若发现了规律,那就以后再考虑。如今更重要的还是给其他购买小册子的人做消费者侧写。
好比他们是喜欢册子的价格低廉,还是对窥视名人的隐私更感兴趣亦或者只是单纯地没有见过这种测评形式,便有些上头
如果能做一个顾客意见调查表就好了。
卖小册子的钱赚了不少,完全可以再次投入,加大宣传力度,扩大影响范围。
寒江雪甚至已经开始给他的奶茶想词了,广告宣传词,万事万物都离不开一个响亮的口号。
他在书房里挥毫泼墨,写了不少朗朗上口的套词。都是经过现代的洗脑认证的,好比,“没有什么是一碗甜饮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碗”,也好比“无夷王尝了都说好”,更好比“震惊原来龙族最喜欢的饮品是”
到底选哪个好呢还真是让人犹豫啊。
就在这个时候,羡门带人来请寒江雪去行宫做客了。
寒江雪搁笔,他今天只随性地穿了件湖蓝色长袍,袍角还蘸着晕开的墨汁。他披散着长发,就这样在书房接待了客人“羡总管见笑了。”
“哪有哪有,寒少爷这才是性情中人,叫人羡慕。”羡门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找到好词去夸,更何况他确实觉得寒江雪如今事事都好。他不怎么敢耽误他家王爷的命令,没与寒暄客套两句,便开门见山道,我们王爷醒啦,想请您过去。
寒江雪不明白无夷王找他做什么,但他还是二话不说就起身,往长袍外面套了件长衫便可以走了。
不管如何,无夷王都是他的救命恩龙,两次。他会一直记得这份好,也会永远义不容辞。更何况如今无夷王只是想见他。
羡门都有些发愣,这、这寒少爷未免也太有效率了些。
看着寒江雪不疑有他的就要同他们走,羡门反而多了几分担忧,反过来劝寒江雪“您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万一我们是别有用心的歹人”
您这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模样,可怎么活哟。
“不怕,我又不是自己不带人了。”寒江雪笑了,在感谢过羡门的好意后,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刺客的事情一天得不到解决,他就一天出门不会不带护卫。他这人做事就是这么谨慎,宁可被说胆小怕事,也不会去做显而易见的蠢事,叫家人伤心。
他也是有家人会担心的人了。寒江雪每想到这里,就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家人真好啊。
然后,他们一行人便上了行宫。
杨校尉一路上都很忐忑,倒不是怕有什么意外,只是怕失礼于无夷王。他家少爷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有心情欣赏沿途的秋景,但他听过无数有关无夷王的恐怖传说,简直都快要把胆子提到了嗓子眼。
有心和少爷提醒几句吧,又碍于无夷王的人就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怕自己说得过了,会让那边多心,觉得他在背后说无夷王的坏话。
诋毁宗亲,可是重罪。
等到了行宫二门,护卫小队就得止步了,只有一人被特许护在寒江雪身边。杨甘没有选择自己去,而选了个一身蛮力的手下。因为对方的原型是头皮糙肉厚的犀牛,体型硕大,底盘扎实,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他的皮可以当作盔甲。
若白龙无故发怒,他能为少爷争取到一个喘息的机会,而但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就足够自己带队去龙口之下救人了。杨校尉如是想。
寒江雪不疑有他,带着犀牛小哥,就这样被羡门引着,走过了雕梁画栋、错综复杂的中庭,来到了圣泉所在的门墙之外。
朱墙碧瓦,梧桐秋树。
一道新起的月亮门横隔在石板之上,木色的双扇大门,门上有数个铜钉。寒江雪只模模糊糊地知道,这钉子在古代好像是有什么讲究的,但具体怎么个讲究法,他就不知道了,也没怎么关注过。
所有的来客,在这里都要止步,寒江雪也不例外,他拱手对里面的无夷王行礼“臣寒江雪,见过殿下。”
闻嘲风就靠在冒着氤氲之气的圣池里,他又一次恢复了鲛人之貌,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唱出了一点点龙音的缘故,他病情的恢复速度比过往快了不少。不过,闻嘲风还是不准备用泉先的模样去见寒江雪。半兽的体型,总会让闻嘲风觉得自己不像个人,更似一头兽,茹毛饮血,还未开化。
“寒虚衔,本王时间不多,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明龙不说暗话,我想请你帮我完善一份奏折。”随着闻嘲风的话,羡门把闻嘲风其实已经算是写好的折子,递到了寒江雪眼前。
寒江雪很是惊讶,倒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殿下,我才疏学浅”
就他这个水平,看话本都费劲,更不用说是看什么之乎者也的奏折了。他不知道能帮到无夷王什么。无夷王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他只会添乱啊。
“不,这个忙,你一定能够帮我。”
寒江雪只能接过奏折,硬着头皮看了下去,然后,越看越心惊,这些禁娼建议后的整顿改革,怎么如此眼熟
闻嘲风轻笑“熟悉吗”
然后,一个很尴尬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闻嘲风和其他人如此隔墙对话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其他人都兼具了兽型的耳聪目明。
但寒江雪不行。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寒江雪其实不只是无法辨认人和动物,在视力方面他也就比现代人稍好一点,远比不上这个世界的平均标准。听力也一样。他之前还勉强能听见闻嘲风的声音,一旦闻嘲风习惯性地稍微放低,寒江雪就只能听到一片模糊,彻底抓瞎。
寒江雪在心里想着,如果让他无夷王再说一遍,无夷王是会觉得他很没礼貌,还是觉得他是在故意挑衅
但听不见就是听不见啊,寒江雪想了半天,还是只能实话实说。
闻嘲风“”
羡门本是打算撤得远点,留给王爷和寒少爷互送“衷肠”的私人空间的,但在听到两人这窒息的对话后,也只能再次出现,解决问题。
最简单的便是让寒江雪进去直接和无夷王面对面,又或者无夷王出来与寒江雪面对面。但问题就是,谁不想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展现出最好最具有力量的一面呢他家王爷如今的样子,可和力量一点都不沾边。
闻嘲风也沉默了,他在犹豫要不要让寒江雪进来。一方面他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件小事,但另外一方面他又很清楚他没有做好准备。
做好哪怕看到寒江雪害怕他的样子,他也不会生气地准备。
“不然我蒙着眼睛进去”反倒是寒江雪主动打破了尴尬,他在来的路上看到过蒙眼的宫女,也想起来他爹告诉过他的无夷王的特殊外表。无夷王不喜欢见人,这点和龙爷很像。寒江雪对此非常理解,也无意勉强恩龙,那自然就只剩下了他来适应对方的这个选择。他完全可以啊,多大点事儿。
“这怎么行,您可是客人。”羡门说出了闻嘲风想说的。谁家也没有因为主人不想见人,就让客人蒙眼的道理,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哪怕寒江雪不介意,闻嘲风也会介意。
可是让闻嘲风戴上幂篱,也是寒江雪无法接受的方案,那可是个天生体弱的病人,万一一个呼吸不畅
矛盾好像又回到了。
然后,寒江雪就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问羡门从厨房要到了两个新鲜干净的竹筒,又找来了一根足够长的红线,穿过两个竹筒底部,一个简易的土电话就做出来了。这是寒江雪在孤儿院里玩过的为数不多的玩具之一,他做起来可娴熟了。
寒江雪自己留了一头,又让羡门把另外一头交到了闻嘲风的手上。
月亮门特意留出了一条小缝,这样才能把传音线绷直。
闻嘲风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拿到在寒江雪看来大小还算合适的竹筒后,就多少有些显得像是在摆弄一个小东西。它看上去是那样脆弱,轻轻一捏就会碎掉。闻嘲风不明白寒江雪要做什么,直到他听到寒江雪说,请殿下绷直红线,再把耳朵贴到竹筒上。
然后,闻嘲风就从竹筒里,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喂,您听到了吗”
被放大的不只是寒江雪的声音,还有闻嘲风的感觉,他知道这不可能,可他就是觉得独属于寒江雪的橘绿气息,好像也顺着两个竹筒间长长的红线,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很轻,很痒,也很滚烫。
闻嘲风几乎下意识地就把竹筒拿了开来,想要把这个让他的情绪变得很奇怪的东西,拿得越远越好。可真的拿走了,他又有些舍不得了,他其实很喜欢这种仿佛整个耳朵,都笼罩在寒江雪的气息里的感觉。于是只能做贼心虚般,又重新把竹筒贴了回来。
他、他有什么好心虚的呢事无不可对人言
但寒江雪那边却已经先笑了起来,他说“嗨呀,我傻了,您根本不需要这样听我说话啊,只有我听不清您说话。殿下,您可以试试吗”
当然是可以的。
闻嘲风感觉自己就像皮影戏里的小人,大脑放空,全靠指挥。寒江雪说了什么,他就做了什么。他学着寒江雪,试着小声用竹筒传递了一句“喂。”
只一声,就像是烫了嘴。这经历是如此新奇有趣,就好像他的声音和气息也会由红线,传递到寒江雪的耳朵里。他不由想到了之前在溪里仰视看到的,寒江雪的耳朵受到爹娘狮子兽型的影响,是半圆又小巧的,白皙似瓷,玉染红霞。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贴合了闻嘲风的审美,没有一处不精致,没有一处不叫他觉得舒心惬意。
而如今对方的耳朵,就贴在既遥远又亲近的地方,专注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了什么只有他们彼此知道的小秘密。
闻嘲风又道“能听到吗”
“能”寒江雪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轻松又愉快,“是不是很有趣我小时候可喜欢这个了。”
闻嘲风矜持的点了点头,就还、还可以吧。
然后,一墙之隔的他们,便开启了无所不谈模式,从寒江雪养的猫,到闻嘲风今日吃的药。寒江雪真的太容易把人带跑偏了。暖色的午后阳光,突破云层倾泻而下。少年无害又美好,天生便应了冬日可爱一词。
少时,闻嘲风曾跟着大儒太傅学左传,在讲到杜预的左传批注时,太傅曾说过这个四字成语。
太傅卷着书,走过花梨木的长桌,本只是想告诉他们,冬日可爱真的是个成语,意如其字,就是形容人如冬季的煦阳,你会对他天然地感到亲切与温暖。
闻嘲风当年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古人真是长得丑,想的花,哪里来的这样天然纯粹的样子不过是演技极佳,就像宫中那些佛口蛇心的娘娘。
直至今时今日,闻嘲风才相信了,原来这世间真就有人可以生而如此。
寒江雪便像冬阳般可爱,突兀又不是那么意外地,闯入了闻嘲风本该如一口枯井的生活。
他从井上好奇地往下看,带来了阳光,也带来了四季。
与此同时,在河内的女将军寒二,收到了来自弟弟的家书。
厚厚的一沓。
寒江雪是个家书话痨,他真的很想和他的家人变得亲近。
寒二是个看到字就头疼的母狮子,打小就不爱读书,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如果是弟弟的家书,她总能津津有味地从头读到尾,兴致来了,有时候甚至还能再读一遍。就好像他们姐弟从未分开,她一直看着他一点点地长大。
这一天弟弟信里的主题还是他在帮无夷王养宠物,自己养小猫,以及,他准备开个茶饮店。等方伯研究出能便于寄送的半成品,他就给阿姊也送过来一些,很好喝的。
他主要是想问问他姐更喜欢喝甜口还是酸口,这样才好针对性地给她多备些。
寒二“”
不行,她觉得她必须得亲自回雍畿一趟了,她合理怀疑她爹在虐待她弟,不然他弟不可能突然如此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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