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差点以为向小园就是秃鹫大爷的亲戚。
当然, 那是不可能的。
向家是标准的耕读之家,向阁老实打实靠着自己的个人才学与能力,从一介寒门学子,经过十年的苦读, 得以科举题名, 又埋头苦熬做官几十载,这才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达成了白衣卿相的阶级跃迁。
向阁老本名向田, 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偏远村落, 父亲教书, 母亲种田。他考了三次才考上举人,第二年拿着家里仅有的碎银进京赶考,那是他一生唯一一次地孤注一掷。
考上了改变命运,考不上就回家教书。
幸运的是, 向田中了,虽只是二甲的倒数第二名,却也是实打实的进士。只不过他因无钱打点,“差委试用”了五年后, 才等到了一个补缺的机会,被分到了一个比他老家更穷、更偏远的山城小县,补授了八品的县令。
在先帝朝主战派和主降派斗得最严重的时候, 向田还没有混出头,一直窝在山里研究,如何才能让整个县里的人,每人每天至少吃上一顿饭。
若没有后来先帝慧眼独到的坚持启用,向老爷子的这辈子大概也就交待在山里了, 只有那个小县城的人会记住, 在大启遭灾缺粮最难的那一年, 他们县没有因为饥饿而死掉任何一个人。
总之,向阁老是当年肯实干的文臣里,少有的和任何党派都没什么关系的人,当然,和宗亲也没有。
很难说先帝决定请向田教众龙子读书,不是看上了他背后这种干净的人际关系。
从少傅到太傅,再到阁臣、阁老,都是先帝一手决定的。
当今的陛下是真听话,至今没有改变先帝的任何安排,对向阁老非常的倚重和信赖,让一众想拉向田下来的人恨的牙痒痒。但他们却始终找不到向家太多的突破口,这一家人都很老实,哪怕是向家的姻亲,也大多都很低调。
寒江雪的舅母王向氏,和将军王山君的婚姻,已经是向家这些年最大、最引人非议的一桩亲事了。
不过也看得出来,向阁老是真的疼幺女,不然以他治家的策略和方针,是不可能允许孩子拥有这么一桩容易落人把柄的婚事的。
那些屡说闲话的外人,既鄙夷向家作为文臣却选择了和武将联姻,又鄙夷王将军为了往上爬是真的一点都不挑,连面若张飞的王向氏都敢娶。总之,嘴就长在这些人身上,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也说尽了。
王向氏为此压抑了很多年,幸好最终她还是看开了。
寒江雪的记忆跟着又回来了一些,他知道了向家大部分人的兽形都是牛,就是田里那种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和向阁老一路缓慢向上的做官经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舅母王向氏的兽形也是一头耕牛,人形的长相便是受此影响,头大,身壮,但性格温和。
向小园这个第三代,是向家逐步发迹后,一点点基因改良出的成果,他随他母亲,是一只花孔雀。
一只尾羽略显潦草的绿孔雀。
向小园面对寒江雪的欲言又止,都恨不能张开翅膀上前啄人了。大孔雀口吐人言“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不是在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寒江雪憋笑憋得真的很辛苦,如今对方一说,他索性也就不忍了“哈哈哈哈哈哈。”
气得向小少爷原地起飞。
真飞起来的那种。
寒江雪对孔雀没什么了解,他一直以为孔雀不会飞。没想到这向孔雀不仅能飞,飞起来还怪好看的。宝蓝色的翅膀,翠绿色的身体,头顶上还有直立着的冠羽,阳光下,这些羽毛会闪过淡淡的光泽,绚丽又夺目。
唯一不能看的,就是向小园后面负责开屏的尾羽。
哪里只有一根根支棱起来的杆子,完全没有毛,别提多滑稽了。
好一会儿后,蹲在树上的向小园,这才开口对树下的寒江雪解释,他是最近到了换毛期,才有了这个尴尬模样。既不是真的秃了,也不是别人拔了毛。
“我还会长出来的,长出来的,长出来的”向小园大有寒江雪不承认他还会长毛,他就不下来的意思。
寒江雪却只是更想笑了,他在失忆前,和向小园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不然他也不会笑得这么丧心病狂。不过,出于朋友的道义,寒江雪还是承认了向小园的尾羽肯定会长出来,好不容易才把这只委屈的孔雀大爷请下了树。
然后,寒江雪便问了个一看就是真失忆的问题“那你怎么不变成人呢”
向小园用一双鸟类普遍都会有的丹凤眼,定睛看了小伙伴好几次,最后才幽怨道“你猜我变成人后,会不会也缺少一部分毛呢”
至于是哪部分毛,向小园没有说。
但想到秃鹫大爷锃光瓦亮的脑门,以及他爹寒起满脸的大胡子,寒江雪就觉得他懂了。好像不管是兽形哪里的毛,都只会在人形的头上和胡须上体现。
在“不那么好看的人”和“不那么好看的孔雀”之间,向小园自然选择了后者。至少别人想起他时,不会破坏对他人形的美好印象。
向小园的人形还是很好看的,是京城这一代衙内里的佼佼者,和寒江雪这个草包美人齐名。
嗯,寒江雪这才知道,原来他除了纨绔以外,还有个绣花枕头的江湖诨号。
花瓶就花瓶吧,至少花瓶不用干活儿。
向小园本来的打算,是在换毛期绝不出门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一下寒江雪。他俩之间的友谊还是比较真挚的。向小园是个长袖善舞的交际怪,但他真正认的朋友却只有闻嘉泽和寒江雪。
前者是打一出生就认识的交情,后者是六岁后因姻亲关系而主动认识的小伙伴。
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并且是在向小园随赴任的父亲搬去南方后,也并没有断了联系的友谊。
长大后,向小园回了京城,他同时邀请寒江雪和闻嘉泽,本意也是希望自己的两个朋友能够成为朋友,不要再互相敌对。
谁想到却发生了天香楼那样的事。
若不是有无夷王救了寒江雪,向小园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去这一关。他本意是好的,却害死了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
这种结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堂哥说他这么早进入换毛期,有可能就是愁的。但总之,他最近只能一直宅在家里,积极长毛,只等着变漂亮之后,再重入雍畿社交场。
要不是向小园对寒江雪真的很愧疚,他是绝对不会出门走这一趟的。而且,即便来了,他都坚持没让姑姑王向氏陪着,是直接被人抬着有顶的小轿子,给送到了寒江雪的小院,不想被任何人看见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他,向小园,“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那是注定要成为大启第一美男子的人,怎么能输在小小的换毛期
寒江雪总算是笑够了。
然后,就该轮到他哭了。
因为不管是他舅母还是他爹,请来向小园的原因,都是希望向小园能带着寒江雪一起上进,一起读书。
比起脑子不好的闻嘉泽,非要偷懒当咸鱼的寒江雪,向小园那是从小就有美名的神童,又好看又聪明的那种。是众所周知长相平平的向家里,唯一的一只金凤凰,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当然,让向阁老最引以为傲的,还是这个孙儿在读书和诗词方面的天赋。
向小园的才华,不仅能够吊打全京城的衙内,连随父亲生活在南方的时候,也是震惊了整个江南才子圈。
大启的教育资源一直不太平衡,南方的才子要比北方的多一些,竞争也是人尽皆知的激烈,但向小园依旧能杀出重围,成为江南最有名的才子之一,足可见他的功底和能力。他的诗不能说是洛阳纸贵吧,却也是引起过极大的热议。
而向小园会选在这个时候回京,其实是科举移民。
寒江雪被科普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古人也这么会玩。向小园对小伙伴实话实说,若在江南考场,以他的能力,他肯定也是能考上的,却未必能够拔得头筹。但如果回到京城,那就百分百可以拿到会元。
三元及第的好彩头,谁会不想要呢
总之,请向小园来辅导寒江雪,那肯定是绰绰有余了,而且也能看得出来向家这个姻亲的实在。他们愿意在这么忙碌的备考阶段,还让全家的希望在寒江雪这个知名纨绔手上耽误时间。
“你是不知道,我爷都快被你吓死了。”向小园往躺椅上一蹦,就利索地孔雀瘫在了上面,一晃一晃地对寒江雪说,“除了失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寒江雪摇摇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向小园彻底信了寒江雪是真的失忆了,放以前,寒江雪才不会和他这么客气。他摆了摆自己的大翅膀“行了,这又不是你想的。是我做事不够周全,肯定不会有下一次了。”
意思就是,向小园还在野心勃勃地想着开下一个宴会。
想当一个有名的大才子,光有学问是不够的,还要会玩会交际。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然向小园很不想这么说,但文坛怪圈就是如此,人缘好才会如虎添翼。
而且,和喜欢歪在家里当咸鱼的寒江雪不同,向小园是很享受举办宴会,与人应酬的,也就是传说中的社交牛逼症。他就是个天生的政客,很早就显露了这方面的特性,并且他自己也是目标明确,他就是想青史留名,当个才子,当个名臣。
向小园在自己真正的朋友面前,从没有掩饰对这些未来的规划和安排。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向小园最崇拜、也是最忌惮的对手,正是寒江雪的亲哥寒一生。他俩都是标准的文臣模板,向小园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未来能够和他争夺阁老之位的,非寒一生莫属。他也只认寒一生这个对手。
寒江雪摇摇头“我哥信里没说,不过我感觉他好像在北疆待得挺开心的。”
今天出城打猎,明天篝火晚会的。在带领边关人民积极通商、勤劳致富的时候,还不忘一天三顿小烧烤。他哥甚至很认真地在信里和他说,自己这多少也算个边塞文人了吧为什么写的话本还不火呢
“他再不回来,我可要超过他了。”向小园觉得他唯一比寒一生差的,就是年龄。但他如今也已经长大,明年秋闱乡试,后年春天会试、殿试,这一轮下来就可以授官了。
寒一生要是再这么原地踏步下去,他可就真的要追上他了。
寒江雪歪头,和自己的好友一起在阳光下晒起了太阳“我真的不明白你,你要追上我哥,你就默默追呗,这么提醒他,总让我觉得你其实一点也不想追上他啊。”
向小园鸟类的脸上微微一僵,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就是让人有种好像一不小心说中了他心事的心虚。
“咳,我们来开始念书吧。”
寒江雪“”对不起,我冒犯了,我们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好吗你从小到大都想对标我哥,一定很辛苦吧你都做过哪些努力呢这种事情不倾诉一下是不行的,很容易憋出事。作为朋友,我超想听的,我一定站你不站我哥
远在北疆牧羊的寒一生,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与他策马同来的肃王回身,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寒一生摇摇头,端着一代文豪该有的风范儿,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无碍。”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是他那个倒霉妹妹骂了他,还是他那个没良心的弟弟或者是他俩一起肯定是他们一起呸
总之,寒江雪就是不想学习“我都不知道作业是什么。”
向小园努力用一双大翅膀做出了个环胸的姿势,横眉冷对,喙含讽笑,非常残酷地复述了一遍国子监的作业,比闻嘉泽昨天说的还多了不少。
寒江雪立刻发出抗议的声音“这和闻嘉泽说的不一样”
“你竟然会指望闻嘉泽把所有的作业都说明白”向小园早准备好了,一式两份,不仅给寒江雪写了一张作业表,还给闻嘉泽也誊抄了一份,“你俩谁也别想跑,作业每天都在增加,我一定会天天给你们送的。”向小园因为换毛也休息在家,对作业的布置再清楚不过。
寒江雪我们的友谊就到这里吧。
“对了,你写到哪儿了”向小园又问,他要先看一下,再考虑该怎么辅导寒江雪。
寒江雪“”
向小园在这份窒息的沉默里懂了“需要我们从头开始,是吗挺好。”
寒江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但是没有用,寒江雪好话说尽,向小园依旧心硬如铁,他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秃毛孔雀。说要帮好友读书一整天,那就是一整天,差一分一秒一厘都不行。
任寒江雪怎么岔话诱导,向小园都不为所动,他真的很聪明,分分钟就能看破寒江雪的小心思。
寒江雪背诗“上殿云霄生羽翼,论兵齿颊带风霜。归来衫袖有天香。”下一句就是“欸,你看,这天香是不是天香楼的天香,说起来,天香楼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向小园“ 你这转折可真是一点也不生硬啊。”
“一般一般。”
“继续背诗”
寒江雪写策论,起手第一句便是苏轼大大的“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嘴里道“当今民生的祸患在哪里在学习资源里啊。说到学习资源,国子监,你知道我在国子监是怎么回事吗我都不记得我的那些朋友了。”
向小园“你是彻底放弃转折了吗”
到最后,寒江雪的策论也就比一开始多写了一句话。他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试图劝崩向小园的心理防线。像向小园这种类型的才子,寒江雪真的太了解了,别问他为什么了解,大概是过去的记忆。向小园和他哥一样,都特别地好为人师,就是那种你对他提问,他不回答的话,一定会憋得很难受的类型。
寒江雪就一直问,想看看向小园什么时候忍不住。
结果
寒江雪还是太小瞧向小园这个向家最有出息的第三代,他不仅有文采,还有耐心,一点也不介意和寒江雪就这么斗智斗勇下去。一整天就一整天。反正他现在毛也秃了,哪儿也去不了,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耗着。
寒江雪也在不厌其烦地想办法偷懒,这大概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努力。
等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一天的读书才终于结束,为了照顾向小园的面子,晚膳被直接送到了寒江雪的小院,两个人单独吃的。
在确定休息的那一刻,向小园深吸一口气,然后,他就像是个开了闸的大坝,巴拉巴拉把刚刚寒江雪以为自己问了没啥用的问题,都挨个回答了一遍。嗯,他确实是挺想回答的,只不过他一直忍到了寒江雪学完。
能说的,向小园就都说了,不能说的,也加了不少自己的个人猜测和看法。
天香阁那天,向小园也注意到了寒江雪的反常,寒江雪有些心事重重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但正因为那是个秘密,寒江雪什么都没有说,哪怕是对向小园也没有解释。
向小园把自己关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也没闲着,除了让仆从敲锣打鼓地感谢无夷王,他还让人去把天香楼那天所有的客人都调查了一遍。他甚至在自己卧房里摆了个天香楼的格局沙盘,想要搞清楚这些刺客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
那日到场的衙内非富即贵,以向小园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他不可能不考虑聚会的安全性,他特意同时请了王将军、吼彩卫和地锦卫三处帮忙。
“你也知道的,金丝卫、吼彩卫和地锦卫关系不睦,他们绝无可能替对方包庇。”甚至说不定还会互相监督、互相检举,不给对方任何偷懒敷衍的可能。在当时的向小园看来,再不会有比这更完美、安全的三方制衡了。事后三卫也都在积极查证,觉得是对方的问题。
但向小园却觉得“也许他们都没有问题,而是凶手在里应外合。”
只是向小园想不通,对方到底要怎么里应外合。
他选在天香楼宴请朋友,完全是临时起意,本来他联系的是一个京郊的山庄,还在隔天安排了采摘、钓鱼等一系列寒江雪会感兴趣的老年人活动。只是谁也没想到,山庄出现意外,向小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紧急联系了几个朋友,这才想办法把天香阁给包了下来。
向小园善交际的优点就在于此,不管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都能找到合适的朋友帮忙。
但是,直至最后一刻,连向小园自己都不确定他能不能包下天香楼,这些里应外合的专业杀手是怎么确定的
还是说他们本来埋伏在那里,并不是为了截杀寒江雪,只是刚好赶上了
不杀白不杀
“我暗中调查客人的事,没敢让别人知道,为的就是放长线,看看他们各自回归生活后会不会露出马脚。你再等等。”向小园表示他一定会负责到底。
寒江雪看朋友这样,有些于心不忍“这不是你的错。”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是杀手的错,是幕后想要你和闻嘉泽命的人的错。”向小园比寒江雪以为的还看得开,“但你们是我的客人,从你们接受我邀请的那一刻,我就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最重要的是,你们是我的朋友。
他绝不会放过那些让他差点就失去了唯二朋友的人。
不过这话太酸了,向小园说不出口,他只是转而说起了寒江雪在国子监的事“你在国子监的过去到底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说我看到的。”
向小园回京没多久,进入国子监就更没多久,但已经足够他了解寒江雪的赫赫大名。他也不知道寒江雪在搞什么,只知道寒江雪从当年进了国子监后,就搞事至今。上一任国子祭酒卸任的时候,哭了整整三天,喜极而泣,为自己终于能摆脱寒江雪。
这真的很不符合寒江雪的咸鱼性格,但就向小园了解到的,寒江雪好像还颇为的乐此不疲。他如今回校的话,那基本就是回去享受成果的。
寒江雪“”所以,我在搞什么事为什么要搞事
向小园耸肩“这我哪里知道呢。你问我,还不如问闻嘉泽。”作为和寒江雪始终对立的那个,闻嘉泽比向小园知道得多。向小园只知道寒江雪在国子监里,属于是爱他的越爱、恨他的越恨,他的纨绔名声很大一部分就是拜这些国子监里恨他的人所赐,他的小团体则几乎都是拥护他的人。
寒江雪想起了那一日秃鹫大爷说的,他替他妹妹的孩子谢谢他。
所以,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当个咸鱼呢
在吃完晚膳后,向小园就告辞了,乘坐着一辆密不透风的青顶小车。走之前,向小园还对寒江雪道“你那个什么测评,我已经快写好了,过两天就能给你送过来,我还发动了一些别人帮忙,到时候一起给你。”
和寒江雪的大哥寒一生不同,向小园不仅文笔好,还很有感染力,从小写的东西就大批的人买账。也是他不知道寒一生写话本的马甲,不然他肯定要积极去把寒一生给比自闭了。
寒江雪目送趁着夜色匆匆离开的向小园,意识到了,他真的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不过
朋友再好,也还是抵不住那颗不想读书的学渣心。
寒江雪隔天就带着作业逃到了无夷王府,打着闻嘲风需要他的名义。他爹和舅母也都没有再说什么,颇有点“你确实是该多陪陪无夷王,见一面少一面”的感觉。
只有向小园宛如背后灵一样送来了一封“恐吓”信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逃避写作业,我会检查的
寒江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闻嘲风坐在一旁,他在经过两天的缓和后,就已经能久坐了。这一次他真的恢复得特别快,“还在发愁国子监的作业吗我不是已经找人帮你写了吗”
是的,闻嘲风在知道寒江雪的作业山后,就特意给他找了个人代写。
对方模仿笔迹的能力一流,闻嘲风能模仿别人的笔迹写字,最初就是在暗中从对方那里偷师来的,是闻嘲风打算养一辈子的门客之一。
寒江雪抬头看了眼闻嘲风,这也是他的好朋友,但却是有毒的那种。
成年人的理智告诉他,向小园那种才是真正为了你好的朋友,可情感又让他忍不住更亲近纵容他的闻嘲风。
“我就不能身居高位。”寒江雪最后得出了结论,至少这辈子不行。
闻嘲风困惑的看了眼想一出是一出的寒江雪,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构成,但他很乐意和寒江雪聊天,引着他多说话“怎么呢”
“亲贤臣、远小人,才是正确的做法啊。”寒江雪握拳。贤臣才会为你计长远,小人只会为了讨好你而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闻嘲风点点头。
寒江雪又看了一眼闻嘲风秀色可餐的脸,但他真的做不到啊,不用自己写作业,真的好快乐。他这辈子大概都会很难抗拒闻嘲风的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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