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这个妈宝男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不管寒江雪失不失忆, 他都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精准认出对方,那痴肥的身躯,满月的脸庞, 无不像小山铁塔一般的扎眼,想看不见除非眼瞎。
甚至寒江雪想很不厚道地说一句,幸好淮王的原形不是龙,不然以他这份尊荣变成龙, 那怕不是要破灭不少人对龙族的幻想了。曲线优美的东方龙原地变成西方大蜥蜴, 腾云驾雾变成了怎么都扑腾都飞不起来
求放过。
至于淮王的原形到底是什么,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 不只寒江雪这种失忆人士不知道,连闻嘲风等长期盘踞雍畿的阴谋家、野心家也不知道。
因为从还是皇后的钱太后怀上淮王开始,她就费尽心思地封锁了与儿子原形有关的消息,其刻意的程度、剑指的目的, 就像是桌上的灯盏,明摆着你不能说淮王是龙, 但你也不能说淮王不是龙, 那他作为先帝和皇后的嫡子,他就有资格继承大统。
俗称薛定谔的龙。
朝中自然有人不会同意被钱太后这么简单地糊弄过去,他们早早未雨绸缪, 在身为五皇子的淮王还没出生前, 就开始频频上书请求先帝公开钱后之子的化形宴。
除了满月宴、抓周宴以外, 对于大启的小朋友来说, 化形宴也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
当然,也有家里不爱大操大办, 会直接跳过这些宴会的, 好比寒家。寒江雪出生当年情况特殊, 寒武侯这个当爹的不在京城,寒夫人意外受伤,寒老夫人又因长公主的死而悲痛欲绝,实在不是个举办宴会庆祝快乐的好时机。
这也是寒夫人一直觉得对小儿子有所亏欠的原因,当年生老大老二,她还和丈夫在边关,条件那么艰苦,仍一样没差了龙凤胎。反倒是生寒江雪时,明明家里条件好了,孩子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也幸好没有办,寒江雪一直到今天都无法化形。
若当时寒夫人喜气洋洋的准备了,却始终等不来儿子化形,怕不是又要自我谴责,觉得是她怀孕时没有给足孩子营养,才导致了寒江雪的先天缺陷。
总之,当年人人都在等着皇后嫡子的化形宴,但先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第一时间采纳这些谏言,甚至在五皇子淮王出生后的前六年,他也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帮着皇后圆谎。
帝后想要扶植嫡子上位的决心,是如此显眼。
寒江雪无意中了解过这段往事,因为他哥了解过。寒大寒一生为了写话本取材,攒了一书房的野史趣闻,其中有一章讲的便是宫中秘药,据说宫里有一种可以改变人气味的奇药。不是那种市面上流通的隐藏气味的药粉,也不是一时的改变,是彻彻底底、长长久久地把一个物种变成另外一个物种。只要不变回原形,就不会被人分辨出来。
寒江雪无法辨认人和动物的区别,也就不知道这种秘药的存在是否合理,不过,他哥觉得是假的。寒大在那段与秘药有关野史的旁边,特意批注了自己的感想任何传闻都不是空穴来风,私以为,皇族有药不假,只是功效未必如此神乎其神。
也就是说,寒大觉得皇室是掌握着隐瞒气味的手段的,只是没有传的那么厉害。
淮王一直到六岁之前,都被当作了一条薛定谔的龙。
他之所以没有一直当下去,是因为在他年满六岁的那天,由先帝亲自挑破了嫡子的身世。
举朝哗然。
当时不少朝臣都已经认命,觉得先帝和钱后打算就这么替五皇子隐瞒一辈子了。朝臣对此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先帝的孩子里没有一个原形是龙,他想趁机弄虚作假传位给嫡子,也实属人之常情。只是有一部分老古板认死理,非要吵着验明真身罢了。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先帝这个总是出其不意的男人,会这么惊天动地。
不公布则已,一公布那就搞了个大新闻。在五皇子六岁的生辰宴上,先帝当众公布了他非龙的身份,并十分利索地下了旨,让宗室选送出色的龙子、龙女入宫。
满朝文武面对这个消息,那真是没有一丝丝的防备,钱后也明显是毫无准备的,她在七公主努力的搀扶下,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太过。
但所有经历过那起变故的人,都明显看到了皇后瞬间苍白的面容,以及那一声凄厉的“陛下”
为什么啊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陛下不是站在她这边的吗
她知道他们夫妻关系不怎么亲密,更多的是一种公事公办,可她自问也没有对不起过先帝啊。她一直尊他是天子,敬他是丈夫,做了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所能做的,约束外戚,打理后宫,从不会拈酸吃醋,甚至是拼了命地想要让后宫为皇帝诞下一个龙子。
她以为她的付出皇帝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在怀了五皇子后,皇帝也选择了为她遮掩。她以为他们是互相理解的。
把嫡子封为太子,继承大统,也有利于皇帝巩固统治啊。
她真的不能理解先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帝也没有解释,只是对皇后丢下了一句“朕已经告诉过你了,朕没有在开玩笑,他不适合,你放弃吧。”
说完,先帝就决绝地拂袖而去,再没有回头。
不说其他,只先帝看人的这个眼光还是很准的,淮王的性格确实不适合继承大统,这和他是不是龙没有关系。先帝没有选淮王,是大启百姓之福。
淮王真的被太后宠坏了,他不只是个男女关系混乱的胖子,还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死胖子。又蠢又毒,最为致命。
寒江雪对淮王的印象很糟糕,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负面态度。
淮王已年过而立,比闻云幛小,比闻嘲风大,是个标准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无能中年人。大白天就喝得酩酊大醉已是常态,一步三晃,目无法纪。
但即便如此,他还在不断地拦着身边的美女,当街做些恶心的事。叫什么淮王呢,干脆叫油王吧,或者庆王,大庆油田。
寒江雪当场就决定跑路,这个挡箭牌,他用不起。
可寒江雪放下帘子的速度还是有些晚了,淮王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虽然喝得脑袋昏沉,但他还记得亲娘对他耳提面命的事,好比对寒家的拉拢。
钱太后努力和寒二拉上了关系,仍觉得不够,就和闻嘲风一样,她希望能够借由寒二,搭上寒家的整条线。
钱太后算得上是比较聪明的宫斗胜利者了,她唯一的败笔,就在于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而她自带老母亲滤镜,觉得自己儿子魅力无边,但全天下除了她以外,都不这么觉得。胖的人有很多都很可爱,但淮王却不在其中。
“三儿”淮王对寒江雪招了招手,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但他还在口齿不清地坚持说着什么。语气亲密,但态度却是居高临下的,指使着寒江雪,“过来。”
寒江雪迅速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他过去和这位淮王应该是认识的,不想与傻逼发生冲突的话,就只能忍,虚与委蛇一下。
这还是寒江雪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什么叫封建主义,什么叫吃人的阶级。这阶级就是说,他可以和河王世子当对头,因为他知道河王世子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坏心。但他却绝不会在万不得已之前去得罪淮王,只要他无法一击必中弄死对方,淮王就可以给他招来无数的麻烦,且淮王会一直高高在上。
这种人真的太可怕了。
而且,淮王如今的态度是已经收敛过的。自先帝去后,他由皇帝的儿子变成了皇帝的兄弟,还是养兄弟,自然再不能像过去那么肆无忌惮。他还自认为他是在屈尊降贵地拉拢寒江雪。
寒江雪深吸一口气,这才下了车“淮王殿下。”
“我们有日子没见了吧”淮王身上酒气熏天,老远就能闻见,熏死个人,但他还不以为耻,反觉得是什么男子气概,洋洋得意道,“走走走,哥哥请你喝酒。”
“我也想啊,殿下,但是真不行,您也知道我的情况的。最近但凡晚回去一点,我爹就要打死我。”寒江雪自然而然就明白在这种时候该找什么理由最有效。
果不其然,一提起大家长,淮王哪怕喝醉了都带着惧怕,他抖了抖一身的肥肉,眼神都清醒了不少“啊,那就下次,下次。”说完,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寒江雪挤眉弄眼补了一句,“对了,我听说,你小子上次因为逛青楼,被你爹追了半条街,嗯我就说你是个假正经,这一失忆,不什么都暴露出来了”
寒江雪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费这个劲儿去解释,只在心里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风紧扯呼。
和这胖子哪怕只是当短期的合作伙伴都容易折寿,他惹不起,他放弃。
当咸鱼就是这点好,他从不会勉强自己。
寒二寒一世在上了洱普山的当天,就成功半打入了敌人的内部。
之所以说是“半”,是因为她发现山上的势力不只一伙儿,甚至也许都不只两伙儿。只是大家看上去比较和谐统一,好像天下反派一家亲。实则根本不能细品,就寒二短期内发现的,在这个团伙儿里就至少有三个声音。
她这应该算是打入了三分之一的势力。
这一伙儿人是当地势力,说话是统一的河内口音,被寒二在心里简称为河内帮。河内帮一手主导了封山,明面上效力于当地豪绅,实则更像一个鱼龙混杂的江湖帮派,说的都不只是河内话,而是河内黑话。
寒二能混入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她当年为了剿匪,学了很多有的没的的道上规矩,另外一方面则是啸铁卫就驻守在河内。凭着她天生过于优秀的语言能力,举一反三,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河内游侠。
河内帮是在灰色地带中起到了纽带作用的中间人,说得再简单点就是两头拿钱。
一头,是山上原本就已经在老娘娘庙里驻扎好的假道士。
寒一世不知道观里原有的道士去了哪里,但她至少可以肯定,如今这些连早晚课都不做的道士,绝对不是正经出家人。
这一伙儿被寒二称为假道士的组织成员,听口音来自京城,日常说官话,但总不自觉暴露儿话音。一看就来头不小,只那个惯爱用鼻孔看人、说话拿腔拿调的态度,就让寒二梦回雍畿。西城老区那些皇亲国戚家的仆从,就都是这副要命的样子。以为自己主家是皇帝的谁谁谁,他们就也是皇帝的谁谁谁了,自命不凡,高贵的不得了。
另外一头,则是一伙儿真大师。
寒二主动接下的任务,她和其他河内帮的人,一起下山,去迎来了一位坐在滑竿上的大师。大师穿着非常传统的道服,绣八卦,摆遁甲,拂尘一扫,仙风道骨。
大师的排场很大,身后跟着众多的徒子徒孙,哪里的口音都有。大师本人则说着非常标准的官话,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可惜,但凡在京城待过几年的人就都知道,雍畿人说的官话也并不标准。据说在这位大师的队伍里,还藏头露尾地供着一位神灵。
但寒二明确感觉到了这位“神灵”身上的活人气息,带着一丝龙气。
这就很有意思了,因为全大启的龙总共就没有多少头,大多还都集中在了京城,在先帝驾崩时,更是齐聚京城,就没有寒二没见过的龙。
所以说,这头自称神灵的野龙哪儿来的
当然,在寒二看来这事最有意思的部分,还是假道士请了真大师上山。既然有真大师,又何苦自己假扮道士呢反倒是那个大师,每日非常虔诚,他不信洱普老娘娘,有自己的信仰,随身携带金像,早跪晚拜,比吃饭都准时。
河内帮的任务,就是负责促成这两边的合作,它们真正的雇主应该是假道士。只不过暗地里和真大师的小动作也不少。
寒二在巡逻的时候,看到过河内帮的老大与大师那边的大弟子私会。
寒二现在的每日任务,就是打着旗帜,跟着小队在山里巡逻,顺便监视河道。
大家在热烈期盼着谁,已经不言而喻传说中的大皇子闻义济,他会逆流而上入洱普,再像鲤鱼跃龙门一样,从老娘娘庙后的圣泉里一举跃出。
“看出问题了吗”宋栗妹子也混了进来,只不过她打入的是假道士派,扮做了后厨不会说话的烧火丫头。在第一次暗中和寒二接上头时,把寒二吓了一大跳,在寒二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个里应外合。但宋栗在答应了让寒二混进来时,就已经想好了,她是一定要近身保护她家将军的。哪怕只是赶在寒二暴露自己之前,她先自爆来给寒二争取点逃跑的时间都是好的。
寒一世点着下巴,回答宋栗妹子“因为势力太多,所以咱们才好混进来”
“我是说其他的。”
寒二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啊。不过,我打算趁夜去看看那个藏头露尾的神是谁,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太后的人或者江王”
江王是唯二不在京城的龙,他和肃王一样,各有各的事情,在民间很有声望。
“江王疯了亲自来杀大皇子”江王是真正城府很深的那种老奸巨猾,他若出手,根本不会给人留下这么多把柄。宋栗已经不指望寒二能蒙对答案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假道士这帮人很像是宫里出来的吗”
宫女不好分辨,但那些没有胡子的太监还是很好认的吧
“啊,对啊”寒二恍然,她就说那些人身上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哪里来的,确实是宫里没错,“所以,他们是太后的人”
太后对大皇子这个名义上的大孙子是很不喜欢的,寒二当年凑巧救过太后一命,曾亲耳听闻她老人家对皇帝直言,是大皇子要杀了她。当然,皇帝没信,寒二也没信。大皇子无端干什么要杀太后啊太后那明显就是不管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一心想要给大皇子扣帽子。
宋栗摇摇头,这事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太后的人也许有,但肯定不是主导。我怀疑假道士是贵妃的人,至少主事人是贵妃的人。”
不然以洱普山如今的架势,但凡大皇子不是个傻子,他远远看见了就不可能不改道。
寒一世“”所以,亲妈伏击儿子贵妃她图什么啊真让吼彩卫的冬大人给说对了,就是单纯的贼喊捉贼那贵妃和大皇子可真没有新意。
宋栗再次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贼喊捉贼,那紫阳道人上山做什么”
寒二甚至都不知道大师的法号叫紫阳,宋栗却已经都打听明白了。
巧的是,宋栗以前是听过一些有关紫阳道人的事的。准确地说,是寒大在肃王身边听说过。曾有个癫道自称紫阳,在私下里见过肃王,纳头便拜,口称肃王未来必贵不可言。肃王自是不信,让人把那道士抓了起来。可惜,这道士委实是有点真本事的,当晚就从牢里跑了出去,然后便再没了音讯,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宋栗遇上。
“他有本事什么本事仙家法术”寒二不可思议的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宋栗毫不客气的表示,“将军,醒醒。他若真有仙家本事,当年还用装神弄鬼的投靠肃王自己直接撒豆成兵造反呗。我是说他当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北疆监牢离开,这个还是有点本事的。重点是,有点。”
不是很多。
以紫阳道人这种只找真龙的投机性格,既然肃王走不通,那他肯定是又在幕后拜了个主子的。至于这个主子是谁,钱太后,江王,甚至是皇后都有可能。
宋栗试着站在这个她假设的幕后之人的角度想了一下她手上有一枚很好用的大师当棋子,她会怎么做。
自然是派大师去忽悠贵妃母子啊。
寒二恍然“对头,对头,这就彻底解释通了。”
贵妃和大皇子自己有一套早到的计划甲,他们以为天衣无缝,实则却被紫阳道人趁机利用,他和他背后的主子手上有一套螳螂捕蝉的计划乙。这样一来,大皇子才会视这些布置为无物,精准送菜上门。
这是个计中计,就是不知道幕后黑手要达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还查到”
“你还查到”寒二要开始怀疑人生了,明明是一样进来卧底的,她觉得她已经很努力了,也就只发现了有三伙儿势力混杂。
宋栗却不仅分析出了这些势力都分别属于谁,竟然还能知道别的。
宋栗怜爱的摸了摸自家女将军脑袋顶上的呆毛“术有专攻,您这样就挺好。很多时候,所谓军师之间的博弈,不过是信息战,看谁比谁知道得更多一点,准备得更多一点。”她无意中知道的消息是,紫阳道人那边好像在寻找什么镇物,本以为是贵妃那边得到了,但如今看来贵妃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好操控得很,也就是说东西被别人得到了。
“什么镇物”
“不知道。”宋栗摇摇头,“我只听到了什么唤醒之类的话,太玄幻了,说不通。那镇物好像是一把匕首或者簪子。我都不知道这两者有哪里相似,但总之,您要是看到类似的东西,记得多留意一下。”
寒二点点头,开始努力琢磨,这玩意到底能在哪里。
与此同时,远在雍畿的寒江雪也在琢磨,当初从闻伯爷家里拿到的两样东西,能是哪里的信物。
匕首在闻嘲风的王府,簪子则被寒江雪无意中拿回了家。
寒江雪当时对闻伯爷藏在白月光画轴里的簪子,是非常不屑一顾的,随手就扔到了一边,也不知道怎么混进了他的外衫里,这才被带回了武侯府。九日在整理衣物时发现的,还以为是对寒江雪有用的东西,就放在了卧室的多宝阁上。
寒江雪也是这天回家后才看见,然后便意识到,如果说匕首可以当信物,那簪子为什么不可以呢卡牌上画的图案,只是他们下意识地以为是匕首。可看着簪子折射到地上的影子,不也挺像的吗
唯一的问题就是,它到底有什么用。
一直到寒武侯回来,寒江雪都没有想通,索性也就不想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他爹商量。
夏荪美以为她已经特意和寒江雪提了他老家的事,寒江雪肯定不会再和家里人说他从她那里听到的秘密。
但
寒江雪是不会这么防备他的家人的。
他以前在学校里看过一个反霸凌讲座,印象尤其深刻,影片里反复强调,很多孩子在学校里被小团体欺负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往往并不会选择及时的和家长、老师沟通,也就导致了很多大人甚至都不知道孩子受到了威胁,耽误了帮助他们的最佳时间。
寒江雪倒不是说他受到了夏荪美的威胁,这只是一个类比。在遇到自己解决不了、困扰太多的问题时,他自然是要告诉家长的。
还是那句话,他可是咸鱼欸,遇事求个高个子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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