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合这句话连同甩过去的两巴掌如同打在孙黎黎脸上,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会做个人。
孙黎黎爹爹是丞相府的正君,干爹是当朝长皇子,作为丞相的嫡子他几乎是娇惯着长大,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向来只有他的人抽别人巴掌的份儿, 就没有别人抽他的人、还接连抽了两巴掌的情况。
孙黎黎气的伸手指着蜜合, “狗奴才,你大胆”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孙黎黎张狂骄纵, 出门必带打手, 但凡看不惯的奴才下人他都着人打过, 要不然今天也不会一言不合就让下人去教训云执。
不过就是个商贾之家的庶子,打就打了。
而现在,他派出去的家丁被时清身边的丫头拦住一连扇了两巴掌,脸都肿了起来,可想用了多大的手劲
蜜合跟夜合都是时清从后院提拔上来的, 干惯了粗活力道自然大。
蜜合还好一些, 府里留下的夜合被提到主屋伺候时清之前, 是在后院里劈柴的。
时清那时候学弓箭, 特意挑的两人,为的就是能帮自己拔箭跟提弓。
蜜合打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她家主君也是这种货色能打的
侮辱谁呢。
时清悠闲的走下来, 语气轻飘飘的跟孙黎黎说,“你这下人不懂事, 我让人帮你教训教训他, 谢就不必谢了, 随手帮忙而已。”
她心肠好, 没办法。
时清拉了圆凳坐在云执身边, 示意小二把茶水跟瓜子端过来。
没点眼力劲, 这还要她教。
孙黎黎刚才说出去的话被时清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脸色难看极了。
他脸型比较小,按理说是典型的美人瓜子脸。
奈何他眉眼骄纵,这份戾气弱化了长相,只让人觉得气势太盛不好惹。
孙黎黎哪里肯善罢甘休,今天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时清两口子打了脸,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出门来巴宝阁,又怎么好意思去见沈郁哥哥。
偏偏家丁灰头灰脸的夹着尾巴双手捂着脸回来,更显得丢人。
“没用的东西,滚回去。”孙黎黎脸红脖子粗,厉声呵斥。
“时清,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他转身瞪着时清。
“知道啊。”时清把瓜子盘递给云执,让他抓一把。
“你既然知道,还敢这般放肆”孙黎黎看向蜜合,“你若是让这奴才自扇巴掌两百下,我便当今日这事没发生过,要不然你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蜜合站在时清身后,连个眼神都没给孙黎黎。
时清笑了,“你扬言要打我夫郎,还要我的人给你赔礼道歉自扇巴掌,你是谁我知道,但我的确不知道你脸居然这么大。”
“再说了,”时清顶着孙黎黎杀人的目光幽幽开口,“你是什么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家店又不是你开的,我家蜜合也不是你的人,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左右又不是她儿子。
她才不在乎孙黎黎是谁的种。
云执凑头惊诧的跟时清小声说,“我刚才就是这么讲的。”
可见他受时清影响有多深。
可惜别人不知道,别人只当这妻夫小两口感情好,如胶似漆,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大差不差。
这种场景落在孙黎黎眼里,就成了佐证时清跟云执成亲前就私相授受的证据。
“不要脸。”孙黎黎看云执,“你这个身份,到底是怎么才能嫁给时清的你心里清楚。”
今天人多,流言要是被孙黎黎这么传出去了,云执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云执吵架不行,时清替他出声讥讽,“你又知道了你是趴在云家墙头上看了,还是躲在云执床底下听了,不然你一个深闺中的男子,怎么能知道别人的事情”
孙黎黎如今是待嫁闺中,虽然骄纵,但是清白方面的名声只要是男子都会比较看重。
他明知道其中的厉害性,还是当众说出来诋毁云执,可见心思歹毒。
说起来像是为沈郁出气,然而私心里是什么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就是没想到时清被沈郁退婚后找了个更好看的吗,心里不平衡。
今日进门时看见云执长相的那一刻,孙黎黎就不受控制的产生嫉妒跟厌恶。
跟清清冷冷的沈郁比起来,云执多了份少年意气,气质更辽阔清爽。
时清怎么能娶比沈郁更好的人
她就应该找个难看的男子,且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这才显得沈郁哥哥跟她退婚是正确之举。
然而现在,时清娶了夫郎,分派了职位,生活过的极其滋润,沈郁却依旧没出嫁。
两相对比,明明主动退婚的人是沈家,但是看起来时家过的却更好。
好像同意沈家的退婚,是时家最明智的选择。离开沈家没娶沈郁,时清过的越来越好。
孙黎黎将自己归为沈家一份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时清过的越好,就越显得沈郁不嫁给她是个错误,显得沈郁没有眼光,有问题的人是沈郁。
孙黎黎朝时清轻呵一声,眼神轻蔑不屑,意味不明,“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肯定是时清早就跟云执好上了,长皇子爹爹听到风声后才主动去退婚,要不然他怎么会选在时家办宴庆祝时上门。
时清高中探花却被公然退婚,一度成为京中的笑柄。
若不是她做的过火,长皇子爹爹为何这么不给她脸面
至于后来帮时清主持婚宴,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还真当能粉饰一切了。
“还真是人不要脸怎么都能活,我当你是个男子给你几分薄面,你是给脸不要脸,非要我把难听的话说到你脸上你才甘心。”
时清疑惑。
“你一个未出阁的男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心里都没点数的吗什么话能乱说什么不能乱说,你两个爹是没教过你吗”
“你每开口造谣一句,都说明你家教不行跟你本人爱嚼舌根。就这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比脸皮厚度,皇宫拐角处的城墙都自愧不如。”
“亏得云执已经嫁给我,但凡换个没出嫁的,被你三言两语抹黑,以后就是没点什么都能传出点什么。”
“你今天咄咄逼人上来就要为难我夫郎这架势,知道的呢,明白你是出门必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嫉妒云执呢。”
时清嗤笑,“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你怎么都得不到的人。”
她这么一说,众人思维都跟着被带偏了。
本来以为孙黎黎是没事找茬,现在好像明白他要打时主君的原因了。
男子间的嫉妒嘛。
巴宝阁许掌事连同一干小二都站在柜台后面看热闹,一脸的了然。
要说孙黎黎看上时清也不奇怪。
小时大人那明媚昳丽的长相跟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还是挺有欺骗性的。
单看长相,满京城女人没一个能比过她的,但凡小气抠门的名声没有名扬京城,想要嫁给她做小的男子都能踏破时家的门槛。
毕竟时主君云执身份地位不高,只要嫁进时家做小,那还不是随便把云执拿捏在手里。
“原来是看上小时大人了啊,怪不得迟迟未议亲,因为之前小时大人跟沈家有婚约在身,结果后来刚解除婚约就被云家截胡,怪不得要为难人时主君。”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就合理了。”
别说别人了,就是天天跟时清朝夕相处的云执都快被忽悠的相信了。
若不是知道时清跟孙黎黎今天是头回见面,他都要以为孙黎黎上门追过时清好几回,对她情根深种呢。
合理合理什么
她说的分明是乱七八糟的歪理
“我看上你”孙黎黎气的跳脚,恨不得一鞭子抽烂时清那张胡说八道的嘴,“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时清故意气他,“我懂,口是心非嘛。不要狡辩了,喜欢我的男子那么多,你在里面真不算什么。”
“”云执侧头看她,默默地听她吹。
“我才不会看上你”孙黎黎咬牙,“你做梦。”
时清啧了一声,嗔笑,“逞强。不过是吸引我的把戏,我懂,但我不上当。”
她几句自顾自完全不听别人解释的霸总语录差点把孙黎黎活活气死。
“你、你不要脸”孙黎黎指着时清,
万一有人把他喜欢时清的谣言传出去,他还怎么嫁给钱焕焕姐姐。
“我要撕烂你的嘴让她们看看我是不是喜欢你”孙黎黎扬声开口,“来人呐,给我打她,出了事情算我的。”
巴宝阁门口一左一右站着孙家的侍卫,听见孙黎黎的声音后,两人单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走进来。
孙黎黎目露骄纵,“时清,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他觉得时清是一个文官,蜜合也就力气大点,至于旁边的云执跟鸦青根本不配放在眼里。
教训时清,两个侍卫就够了。
今日他跟阿姐出门,共带了四个侍卫,阿姐去买别的东西,便留下两个保护他,看来真是留对了
本来翘着腿靠着身后桌子看戏嗑瓜子的云执,在看见两个拿着刀的侍卫朝时清压近后,面上一收瓜子一放,动作飞快的伸手拿过桌面上等着镶嵌宝石的青剑。
脚尖在地面上转动,衣摆成圆,便稳稳地挡在了时清面前。
他扬眉,剑从左手换到右手,“想动她,得先过我这关。”
时清八风不动,连眼皮都没抬,该怎么嗑瓜子还是怎么嗑瓜子。
打架的事情她不行,得换云执来。
两个侍卫彼此对视一眼,眸中都露出“不自量力”的讥讽笑意,“滚开。”
一个男子而已,逞什么强。
她俩拔出腰间佩刀。
云执挽了个剑花,剑依旧没出鞘。
许掌事一看事情不妙,这才出声劝和,“店里东西贵重,别在店里打。都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玩笑而已,动动嘴皮子就算了,怎么能真的刀剑相向。不如看在巴宝阁的面子上,这次就先算了吧。”
“算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孙黎黎双手抱怀,“打若是打坏了东西都算我孙家的。”
许掌事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有人掏钱弥补损失,她不介意跟着看个热闹。
孙黎黎讥讽的看着时清,拉踩道“我可不是某人,以抠门穷酸闻名。”
时清微微扬眉,“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孙黎黎都发话了,两个侍卫自然唯命是从。
云执朝后看了眼,就这么默契的瞬间明白了时清的意思。
他用剑鞘档对方砍过来的刀,同时调整自己站位,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将轻敌的那个侍卫踢飞撞上旁边摆着各种花瓶玉器的多宝格。
花瓶玉器这种东西,脆的很。
被撞击后全都从架子上掉下来,哗啦啦碎了一地。
声音那叫一个悦耳好听。
都是银子从孙家流走的声响。
时清扬声跟许掌事说,“快清点一下碎了哪些,孙小公子说他孙家全价赔偿。”
不是有钱任性吗
那就让你任性个够。
孙黎黎瞪她,时清钦佩地鼓掌,“孙小公子阔绰,花钱听个响,跟穷酸闻名的某人完全不同。”
这种豪气,没个三年脑血栓他也干不出来啊。
孙黎黎不看时清,发狠的跟另一个侍卫说,“给我打,不要顾忌他是男子”
他斜眸睨时清,故意说,“打死算他命贱”
两个侍卫本来觉得云执是个男子,就是拿剑摆摆架子,没将他放在眼里。
直到云执一脚踢飞一个才认真起来。
云执一人打两个根本不在话下。
他就始终护在时清身前不远处,怕两人有一个去偷袭她。
云执调整方位,专门将人朝贵重的玉器上扔,像那些不容易碎的金器区,他看都不看。
招后,两个侍卫躺在满地瓷器碎片里哎呦出声,云执风轻云淡的掸掸自己衣摆,双手抱剑挑衅的看向孙黎黎,“就这”
孙黎黎这才知道害怕,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云执故意朝他走了几步,想吓吓他。
然而他才踏出去两步,从门外正对着时清飞来一支飞镖。
速度极快。
云执脸色瞬变,反应迅速,几乎瞬间移动到时清身边,单手攥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圆凳上扯起来护在怀里朝旁边转了两步,拿着剑的手挡着她后脑勺位置。
他眸光一寒,朝门外看去。
而那支镖,“咚”的一声沉闷后,直接扎在圆凳后面的柜台上,深深陷进去大半个镖身,吓得小二们尖叫出声。
按着时清刚才坐的位置,镖正对着她的脑门。
云执不过就大意走神那么一小会儿,就差点出事。
时清没正儿八经的习过武,根本没意识到刚才有多凶险,直到看见柜台上的那支镖,以及耳边云执剧烈跳动的心脏声,才知道自己命悬一线。
她深呼吸稳住情绪,抬手轻轻拍拍云执后背,示意他松开自己。
两人一同朝门口看去。
有人想杀她,亦或是有人想用她来试探云执的武功。
正对着门口走过来三人,走在中间的女人二十出头,看起来长相跟孙黎黎有几分相似,而她身边跟着两个侍卫,左边那个手里还拿着镖,刚才那支就是她扔的。
“黎黎,又在闹什么”孙绾绾出声。
她气质儒雅温和,哪怕没拿扇子都显得风度翩翩,周身气质矜贵,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小时大人”孙绾绾朝时清拱手,含笑说,“在下孙绾绾,黎黎的长姐,他若是有什么冒犯得罪的地方,尽可跟我说。”
孙黎黎像是找到了靠山,跑过去抱着孙绾绾的手臂,指着时清跟云执说,“阿姐,她们欺负我”
“时清污蔑我喜欢她,她夫郎打伤我两个侍卫,阿姐,你要帮我出气。”
“小时大人,是吗”孙绾绾看向时清,声音依旧温和,只是目光微沉,略带施压,“男子家的声誉可要比性命还重要,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时清讥讽一笑,“少给我在这儿唱双簧,先是你弟弟要打我夫郎,后是指派两个下人教训我,现在你这侍卫朝我放暗器,怎么到头来理全是你们的”
“门外门内你挨个问问,先找茬的人是谁,你弟弟什么德行你心里应该有数,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介意把这事闹到朝廷上,参一参你孙家仗势欺人到如此地步”
“什么时候一个没有品级的深闺男子能让下人教训我了,若是仗着令尊是丞相就这么胡作非为,那我倒是好奇,丞相眼里,还有没有朝廷。”
时清目光沉沉的看着孙绾绾,“这皇城我只知道姓萧,可还没听说过她姓孙。”
“就是无法无天,也该有个度”
孙绾绾拇指捻着衣袖跟时清对视,时清丝毫不虚,气势比孙绾绾还足。
管她是丞相还是长皇子,就是皇女过来她也不在乎。
左右她命就这么长,能活一天是一天
孙绾绾率先收回目光,垂眸拱手笑着说,“家弟顽劣,惹小时大人生气了,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至于刚才那一镖,是我这侍卫看见黎黎被人欺负,护主心切手快了一点。”孙绾绾说,“小时大人定然不会跟个下人计较吧”
左边拿着镖的侍卫,很是随意的跟时清拱了拱手,态度格外的漫不经心,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我自然不会,”时清看了眼云执,“但我夫郎护妻心切,也请你别跟他计较。”
孙绾绾还没明白时清的意思,就看见旁边的云执突然抬脚踹在左边那侍卫的右腿膝盖处,剑鞘重重地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带了点力气沉沉地往下压。
那侍卫全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膝盖一麻,顿时单膝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在时清面前,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招架的能力。
云执拇指轻顶剑柄,“唰”的下,青剑剑身出鞘一寸,剑光泄出,寒意逼人。
一寸剑刃就压在那侍卫的脖颈动脉上,渗出一丝血迹。
孙绾绾脸上的温和差点没维持住,时清说,“你这下人不懂规矩,我让我夫郎教教她。”
“我好歹是朝廷官员,她算个什么东西。”
“打狗是要看主人,那也得看看我心情好不好,跟不跟狗一般见识。”
“不过就是个侍卫,打死了算她命贱。”
时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孙绾绾,“孙家总不会因为一个奴才、一个低贱的下人跟我这个当主子的计较吧”
“下人”二字,她音咬的极重。
孙绾绾垂眸看侍卫,对方被压制的死死的,完全没有反手的能力。
刚才那一镖是偷袭,若是光明正大打,她根本不是云执的对手。
右手边的侍卫想要动手,孙绾绾抬手拦了一下。
今天不管是理,还是势,孙家都不占上风。
本来以为就是个七品大小的官,却比想象中的要硬。
“还不给小时大人赔罪。”孙绾绾睨着地上的下人。
对方低下头,又重新拱手行礼,“属下罪该万死,还请小时大人不要跟属下一般见识。”
时清却是看向云执。
说是给自己出气,其实是对方惹着云执了。
云执收回剑,“没有下次。”
孙黎黎看见局势对自家不利,还想再闹,孙绾绾一个眼神过去,他瞬间闭嘴,乖的像只兔子不敢说话了。
什么天生性子如此,不过是身后有人纵容。
“我们姐弟俩还要去趟沈家,就不跟小时大人多聊了。将来若是有时间,倒是可以坐下一同喝茶。”孙绾绾看了眼云执,“若是有幸跟令夫郎切磋一下武功更好。”
云执垂眸扯着衣袖擦拭剑刃上的血,没理她。
孙绾绾也不觉得尴尬,拱手行礼后就要离开。
“慢着,”时清幽幽喊道,“你们忘了点东西。”
孙绾绾并非她面上那般温和,再转身的时候眉眼间已经露出些许不耐,“小时大人还有什么事情”
她丞相府可不是任由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
“我是没什么事情,许掌事还有事情。”
还有热闹可以看呢。
对方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走吧。
许掌事上前行礼,“孙小公子刚才着人动手前特意说过,今天巴宝阁一切的损失都是由他孙家负责。”
许掌事扫向这满地狼藉的巴宝阁,跟孙绾绾说,“损坏的东西还在清点,待会儿会有人将账单送往孙府。”
孙绾绾看着满地的玉器跟瓷器,温雅的脸皮开始没有形象的抽动。
谁人不知巴宝阁东西贵,尤其是砸的还都是些玉器
要说刚才那事家母许是不会责备孙黎黎,但这一大笔赔偿款下来,母亲定要训斥他一顿,严禁他出门。
“你啊你。”孙绾绾摇头。
孙黎黎这才知道害怕,耷拉着脑袋跟在她身边离开。
许管事倒不怕对方不赔,毕竟巴宝阁背后站着的可是世勇侯钱家。
真闹到朝廷上,也够孙丞相喝一壶。
等孙家的人走了后,时清歪头看云执,“不高兴了”
她想了下,“因为差点没保护好我”
云执虽然没明说,但经过上次夜里救下钱焕焕那事就能看出来,云执对于保护身边人像是下意识的举动。
定是他周边的亲人都是这么言传身教的,时间一长,他耳濡目染,才把这事当做理所应当的本能。
这也是他梦里三番五次救那个柳月铭的原因。
云执将剑擦拭干净,抬眸跟时清说,“是我大意了。”
他也是头回经历这种生死时刻,所以刚才心脏真的漏跳了一拍。
镖飞过来的时候,时清正低头捏瓜子,根本没察觉到危险。
要不是他反应快,对暗器的敏感度高
云执薄唇抿紧,攥着剑的手微微收紧,手指骨节绷的发白。
时清头回从单纯无害的云执身上感受到剑客的那种杀意,就是在他面无表情顶开手里从未出鞘的青剑压在那侍卫脖子上的时候。
那一瞬间,云执像是锋利的剑,真的起了杀心。
刚才孙家人离开的时候,时清抬眼扫了下,孙黎黎身边的两个侍卫都还能自己走,只是扶着腰而已,而孙绾绾左边那个侍卫,是被右边侍卫架在肩上拖走的。
云执动手的时候,下了狠劲。
时清笑,伸手戳云执脸,“今天超棒,是个大侠了。”
云执不自然的躲开她的手,拿起大侠的架势,双手抱剑,微微踮起脚尖跟时清平视,甚至极力做出想俯视她的神色,“就、就没点实际性的表示”
“你都知道问我要表示,你怎么不问你柳大哥要”时清嗔他。
云执脚跟慢慢落地老实站好,心虚的说,“下次就知道了。”
时清轻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来,“也不是没有表示。”
云执抬头看她,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只立功后等着领奖励的狗狗。
时清笑,“给你把剑鞘镶满宝石,你爱怎么镶嵌怎么镶嵌。”
“真的”云执眼睛瞬间亮起来,那他可不得趁着时清松口多镶几颗。
云执开开心心的蹲在地上捡刚才被他打落的宝石,又变回那个不经世事的清爽少年,“还算你有良心。”
他边捡还边跟许掌事说,“这可得便宜点,这都是我地上捡的。”
“就算是地上捡的,那也是我家的。”许掌事幽幽说。
云执不在意,“没事,时清说她有钱给我买,你找她要银子。”
“”时清有点后悔了。
云执让人给他在那把银青色的剑鞘上,镶嵌了两圈的宝石。
一横一竖,五颜六色的都有,全是他自己挑选的。
怎么说呢,就一个字
丑。
丑到不愿意看第二眼的那种。
时清跟云执说,“幸亏它就是把剑,它要是活的,它都丑的不敢见同类。”
本来低调内敛杀人不见血的剑,被镶嵌了一圈不伦不类的宝石,就很奇怪。
时清别开视线尽力不往上面看,免得太过于嫌弃。
好好一少侠,审美怎么就那么奇怪。
“你不懂,这多好看。”云执珍惜的摸着,“以后打架的时候,你就负责替我抱着剑鞘,别丢了就行。”
“”她选择拒绝。
念着云执“帮”巴宝阁做成这么一大笔生意的份上,许掌事给了个特别优惠的折扣,加上时清买给李父申氏他们的礼物都便宜不少。
时清跟云执回去准备给李父他们践行,而孙绾绾也在去沈府的路上。
孙绾绾坐在马车里把玩手里的扇子,双膝跪在她面前的侍卫正是刚才被云执打过的那个。
“回主子话,云执的实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她那飞镖,满京城没几个人能躲过。
但云执愣是带着时清一起躲开了。
侍卫说,“昨天城外世女身边也有个高手,依属下看,那人就是云执。”
孙绾绾这才抬眸,“唰”的声展开扇面。
“这么说,倒真是个障碍了。”
她扇着扇子,微微勾唇,“那春猎时,便留不得。”
钱世女在查圈地案,若是让她活着,迟早会查到孙家头上。
她跟云执,春猎时都不能留。
哦对了,时清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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