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丞相被时清一顿话堵的脸色难看。
横竖只要她一开口就是错的, 就连语气重一点对方都能揪着不放。
我朝御史中,孙丞相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
根本不把她这个丞相放在眼里。
“时清,你只是个七品巡按御史, 我今日劝你是为你好,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时清已经坐下来,不甚在乎的说,“哦, 然后呢”
“您是打算怎么不抬举我”
“左右我就七品大小的官, 再低能低到哪儿去。我还是奉劝您一句,好自为之别没事找事, 您官大,跟我可不同。”
孙丞相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眸光闪烁,不知道时清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
她每日跟钱家那个世女混迹在一起, 怎么可能不聊点政事。
时清这话定然是在威胁她。
看来之前参自己圈地案的折子很有可能是她递上去的。
绾绾说的对,这个人, 果真是不能留。
只是今晚山林狩猎时未能一击得手, 再想除掉她,怕是要借助别人的手了。
孙丞相跟年轻人不同,难听的话说到脸上, 该笑还是能笑出来。
她将酒杯一饮而尽, “小时大人真是名不虚传, 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算是让老妇长了见识。”
孙丞相自顾自的挽尊,说完抬脚返回原位。
时清翻了个白眼, 从云执那里把兔子端回来接着吃。
她把孙丞相放在眼里恭敬有加又能怎么样
对方还不是想着要弄死她。
既然这样, 凭什么给她好脸色看。
浪费表情。
坐在上位的皇上先是看见五皇女垂头丧气的回来, 继而看见孙丞相脸皮绷紧坐在位上,不由开口跟身边的钱贵君说,“定是在时清那里碰了灰。”
就是不知道时清怎么拒绝的。
钱贵君微微扬眉,诧异的朝营帐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含笑说,“时清到底是何许人物,也太大胆了些。先是皇女后是丞相,她竟一个都不给脸面。”
“是个妙人。”皇上心说将来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
她招手示意五皇女,“小五,过来。”
皇上将五皇女叫到跟前,自己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身体重心侧压,轻声问她,“时清答应了吗”
五皇女缓缓摇头,“小时大人心疼她夫郎,说本朝王法中没有一条规定说是必须让云执为我刺绣的,于是以此为由拒绝了女儿。”
“她倒是能说,我朝王法若是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写进去,还算什么王法。”皇上也不见生气。
五皇女犹豫了一下,说道“许是觉得女儿这次心意不城,突然过去唐突了,等明日有机会女儿再问上一问。”
她低头,“毕竟是父后喜欢的东西,女儿总要多试几次。”
皇上捻着手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让五皇女退下,“去用饭吧。”
五皇女抵唇轻咳,行礼退下。
皇上又看向孙丞相,“孙爱卿,朕瞧你刚才跟五皇女一起过去了,还跟时清相谈甚欢聊了许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玩笑似的说,“可不能是因为朕把时清的折子给你看了,你就过去把人质问了一顿吧。”
孙丞相听到“相谈甚欢”的时候眼尾就在抽动,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在这儿坐着一连喝了两杯酒,都没把脑子里时清怼她的那些话忘到脑后,且越想越气。
“皇上说笑了,时清虽然年轻,却不是个吃亏的主,您是知道的。”孙丞相侧身朝向皇上行礼回话。
“早跟你说了她锱铢必较,你还不听劝。”皇上轻轻摇头,手指虚点她,“你啊你。”
多余的话无须多说了,就看孙丞相这个脸色,明日一早定是能收到时清参她的折子,到时候就知道两人今天聊了什么。
皇上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钱贵君朝时清的方向多看了两眼,收回目光笑着劝皇上注意龙体少喝两杯。
晚上夜宴散席后,时清跟云执朝自己的营帐里走。
云执刚才发现自己剑鞘上的宝石裂开一颗,有了裂纹,心疼的扯着袖筒来回擦拭,企图把那条裂开的纹缝擦没了。
“行了,别装给我看了。”时清睨他。
就云执那点小心思,还不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笑,“我给你换新的。”
“当真”云执顿时不觉得心疼了,把拇指指甲盖伸过去,“还是要这么大的。”
“行。”
时清眼里溢出笑意,双手背在身后,边侧头看着云执边慢悠悠的往前走。
他平时宝贝剑鞘宝贝的很,但今晚在山林里,却是毫不犹豫的扔掷过来替她打掉那直逼面门的刀。
时清的心脏又不是草木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感激。
她视线太过于直白,云执被看的不好意思,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好像连夜间暖风都停止了。
云执抬手挠着鼻尖,眸光晃动,转移话题,“你说那什么五皇女为什么找我要刺绣啊她被你拒绝了,下次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云执可不擅长应付这些。
“说不准,”时清压低声音跟他说,“我感觉她还会再来。”
五皇女看着柔柔弱弱,毫无威胁,但是她给时清的感觉像是藏在暗处的视线,阴阴凉凉的,不像表面那么无辜。
她如果是有什么目的,肯定会再来。
时清说话间跟云执凑的近,毕竟议论的是皇家人,怕被别人听了去。
云执耳廓微热,侧身离她稍微远一点,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怕又出现早上那种热流往下的情况。
“你跟她怎么都喜欢绣花的男人。”云执手握着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脚尖转动衣摆成圆,拦在时清面前。
剑跟手齐齐往身后一背,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帅气,说不出的好看。
他眼眸清亮,微微挑眉问时清,“会武功就不好吗”
时清心头微微一悸,站在原地抬眸看他,双手抱怀故意说,“会武功是挺好的,但我还是喜欢会绣花的。”
她抬手拍他肩膀,“你努力努力,武功绣花两手抓。”
时清想起来,“你是不是这两天都没摸过针不会把好不容易学会的穿线又忘了吧”
“”
云执薄唇轻抿,抖掉她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闷堵。
“没有忘。”
会绣花有什么好的会绣花的能像今天晚上那样救她吗
云执懒得理时清,回去后洗漱完就要往床上躺。
跟府上不同,营帐中就只有一张军旅床板,勉强能睡两个人,没有软榻也没有屏风。
云执站在床前面,“就不能再弄一个床进来吗”
“咱俩刚成亲没多久就分床睡”时清示意他,“那边还有张桌子,实在不行你凑合一晚上,”
她说,“你们会武功的人,不是绑个绳子就能睡觉了吗,还挑什么地方要什么床。”
云执可没睡过绳子,更没睡过桌子。
他晚上那口气还没消,故意往床沿上一坐,“我要睡床。”
时清诧异的扭头看他,“那我睡哪儿”
“你爱睡哪儿睡哪儿。”云执蹬掉鞋子往床中间一躺,双手枕着手臂,翘着腿,不管不顾的语气,“反正我要睡床。”
时清还是头回见到有人在她面前耍横的。
“真的”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时清笑的危险,“这可是你说的。”
云执一个在府里都会在床跟软榻之间拉上屏风的人,面皮薄的像张纸,就这还敢跟自己耍无赖
时清将手里擦脸的毛巾往桌上一摔。沾水的毛巾带有重量,“啪”的声砸在桌子上。
云执心脏吓得一哆嗦,眼睫毛跟着轻轻颤动,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滑,余光偷偷瞥时清的方向。
老实说,他已经有点怂了。
时清把披在外面的外衫脱掉随手搭在衣架上,将满头长发挽起来,“既然是你主动的,那我要是拒绝岂不是显得我不行。”
她朝床上扑过来,一副想就地圆房的表情。
“”
云执瞬间弹坐起来,直接从床上光脚跳下去,手指着时清,“你你你”
他“你”个不停,脸通红。
时清眉眼弯弯的占据整张床板,美滋滋的躺成大字状,“跟我斗”
“就这点脸皮还敢行走江湖,我看你是没见过人心险恶。”
“”
现在见识到了。
云执看她只是为了抢床就出此下招,不知道是气是羞,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大刀金马的坐在床边不动弹。
活像个受气小夫郎。
时清侧身撑着脸看他,“生气了”
“跟你闹着玩的,怎么可能真让你睡桌子,”时清往里挪,抽了个枕头放在床板中间,“床分你一半。”
她主动退让,云执又不好意思了。
他从记事以来就是自己睡的,还没跟人同床过,尤其是跟女人。
云执摸摸鼻子,又挠挠后脖颈,侧眸用余光看时清。
时清自穿书以来养成的最好习惯就是沾床必睡。
晚上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中午也不睡午觉,何况今天是真的疲惫,她就躺在枕头界限的那一边,睡的规规矩矩。
平缓的呼吸声落在耳朵里,云执倒是没那么局促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眼里滑过一抹狡黠,想伸手去捏时清的鼻子。
手都伸出去了,但是看她睡得这么香又讪讪的收回来。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跟时清计较呢。
云执骄傲的挺起胸膛,每次他原谅时清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高大。
两人睡下的时候,别的营帐中还亮着灯火。
长皇子坐在孙绾绾的床边看她绑着纱布的小腿,伤口上已经上了药,就这还是在纱布上氤氲出些许血迹。
他眉头紧皱,语气关心,“怎么伤的这么重”
孙绾绾脸色苍白,比起小腿上的伤痛来说,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以后可能要瘸的事实。
她咬紧牙关,眼睛通红,恨意几乎写在脸上。
孙丞相站在一旁,神色中露出几分属于母亲的不忍跟悲痛,嗓音低哑,“御医说是伤到了骨头。”
长皇子看着孙绾绾的腿,轻轻叹息,“她父亲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如何难受。”
“还没敢往京城那边说,”孙丞相道,“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孙氏因为孙黎黎被禁足留在府中,这次也没跟着过来,还不知道孙绾绾受伤的事情。
孙丞相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示意长皇子到旁边说话。
长皇子替孙绾绾把腿上掀起来的被子盖好,“好好休息,别的无须多想,总能治好的。”
两人避开孙绾绾,到桌子前坐下。
看到孙丞相有话想说,长皇子就让人稍微退后一点,但并未出营帐。
“你同我说实话,绾绾那腿当真是碰到野猪伤着的”长皇子声音淡淡,凤眼扫过来,略带上位者的威严跟压力。
孙丞相头低着,扯着袖筒抹了下眼角,“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她把圈地跟今晚狩猎刺杀的事情跟长皇子和盘托出。
孙丞相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倒不是因为她信任长皇子,而是她们就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圈地得来的好处,长皇子又不是没间接享受到。
孙氏跟长皇子是手帕交,因着这个关系,孙家平时可没少往长皇子府送东西。
长皇子虽然贵为皇上的亲弟弟,可朝廷关于皇亲国戚的开销用度是有数目限制的。
光靠发的那点俸禄生活,如何维持长皇子府的排面以及奢靡生活
圈地这事,不过是孙丞相她在前面做,长皇子在后面撑腰罢了。
如今眼见着东窗事发,孙丞相怎么能不抱紧这根救命稻草
“钱世女回京多日忍而不发,定是在收集足够的证据,我现在就像是粘在她渔网上的鱼,只能拼死挣扎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钱焕焕还没进京时,我的人就已经朝她下手,包括回京后绾绾也刺杀过钱焕焕多次,可回回都是被时清的夫郎云执所救。”
“今天本是最好的时机,奈何”
孙丞相手指紧攥成拳压在腿上。
奈何没除掉对方,反而折进去孙绾绾一条腿。
这种仇这种恨,让她孙家怎么罢休
“时家本来跟这事无关,是她时清非要搅合进来,那便留不得她了。这样的人,若是成了气候,将来只怕是祸患。”
时清她可比她母亲时鞠要肆无忌惮多了。
都是朝野中的狐狸,这两人又怎么能看不出来皇上对时清另眼相待。
“皇姐倒是挺喜欢那孩子的。”
长皇子端起茶盏,抬眸看向孙丞相,意味深长,“这可是她手里的一把新刀,还在打磨。”
本朝督察院是直接听命于皇上,都御史更是皇上一手选的人才。
面上看来,都御史监管皇上跟群臣,处处规劝皇上的言行跟举止是否合乎规范。
然而实际上,不过是白脸给众人看的罢了。
都御史手下的御史言官们,才是把控朝堂风向的一群人。
本朝规定不斩御史,所以她们什么都敢参。
这群人就像是皇上养的蝗虫,是她打磨锋利的一把文字刀,不见血不进鞘。
“您说新刀的意思是”孙丞相心头一凛,眸光幽深,不自觉压低声音,“皇上她,已经在为新皇培养势力了”
现在东宫还没有主子,太女的人选也未定。但几位皇女明显已经长大成人羽翼丰满,关于权力的争斗早就悄悄开始了。
长皇子神色淡淡,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上位者最典型的特征,话只说一半,让人去猜他的意思。
孙丞相现在可没有心思关心太女是谁,钱家的刀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
孙丞相朝长皇子行礼,跪在地上,“求殿下救我孙家性命。”
“绾绾上次过来,我便告诉她,莫要在这种关头横生枝节。你孙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做事怎么能让人拿着把柄”
“先是黎黎被禁足,再是今晚刺杀。”
“有些事,你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的干脆利落。”
长皇子轻轻放下茶盏,垂眸看她,“现在已经这般拖泥带水,连时家都牵扯进来,你要我怎么救你”
他很明显是不想跟皇上看中的时家对上。
孙丞相怔怔地抬头看长皇子,满眼的难以置信,“殿下的意思是,不管我们孙家了”
他这是要舍弃孙家了
“可圈地一事”
孙丞相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是啊,圈地一事都是她在做,长皇子并没有直接参与进来。
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有留下任何由人拿捏的把柄。
孙丞相心头一片冰凉,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长皇子从始至终就没站在她这根绳上过。
他可以退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长皇子抬手碰了碰头顶的凤簪,垂眸看孙丞相,“你且放心,稳住心神,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永远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钱家若是聪明,定会放你孙家一条生路,但你要先稳住。”
这也是他打算给孙钱两家做媒的原因,亲能不能结成要另说,但这算是孙家主动给钱家递的示好的信号。
当皇上的,最喜欢的就是制衡,最看不得的就是朝堂上一家独大。
他可太懂自己姐姐了。
奈何孙黎黎不争气,孙绾绾更是不中用。
孙家是没有能指望的人了,若是孙母聪明些,懂得收敛锋芒装可怜,倒也不是渡不过不去。
奈何她掌权太久,当惯了奶奶,忘记怎么做回孙女。
“我也看过了绾绾,天色不早,是时候该回去了。”长皇子站起来,端的是一派雍容冷艳,“你也早些歇着。”
这些话他一句没跟孙丞相说。
若是讲出来说明白,他跟孙家可就算是绑在一起了。
孙丞相在地上跪了不知道多久才被下人扶着站起来。
稳住心神
火不烧到他眉梢上,他当然稳得住。
现在孙丞相最恨的倒不是钱家了,而是时家跟沈家。
就算她被网住,也不会让这两家好过
被孙丞相记恨的时清睡的正香,而她身边的云执却眉头紧皱。
他接着之前的梦继续做下去。
柳月铭将玉佩给他,说走就走,没有半点磨蹭。
像是觉得这段时间拖累了他已经羞愧难当,如今没有颜面再留下来。
他走的这么干脆,云执倒是愧疚起来。
行走江湖本来就是要行侠仗义,他不过是救了柳月铭几次就张嘴问人家要钱,属实显得没有大侠气概,跟他爹比差远了。
往后若是在江湖留有名声,但却落得个小气大侠的称号,多不好听,说出去也没有面子。
云执捏着玉佩犹豫半响,又觉得自己也不容易。
就像时清说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他总不能一直吃亏。
云执捏着下巴,琢磨如果是时清的话,她会怎么做。
半天之后,云执追上柳月铭。
他正落魄的被人追杀,已经逼近悬崖边缘。
云执来的正是时候。
他执剑挡在柳月铭身前,剑身一荡,剑气四溢。
云执扬声说,“这人是我保的。”
柳月铭一阵感动,惊喜的喊,“云兄弟。”
“我又连累你了,你走吧不要管我,人各有命,也许我今日就该命丧于此。”
柳月铭手握扇子朝云执拱手行礼,“多谢云兄弟好意,你的多次救命之恩,我怕是要来世才能报答了。”
“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
“救命之恩的事情,咱们回头再算。”云执手持宝剑已经朝对面的人群冲过去。
回头再算
柳月铭愣在原地,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云执将人打跑。
柳月铭看的眉心直跳,笑着说,“云兄弟心善次次留他们活口,可他们却要取我的性命。我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像云兄弟这般放我一条生路。”
云执之前也好奇过,问柳月铭到底是得罪了谁,为何总有人来取他性命。
柳月铭只说是家里招惹的仇人,别的不方便透露。
他不愿意说,云执也不好过多打听人家家里的私密事,最后只得作罢。
但云执没杀过人,他就只杀过鸡。
次次都是将人打成重伤就算了。
反倒是柳月铭,他看着温文儒雅,下手的时候是快准狠。
云执掏出玉佩还给柳月铭,他实在猜不到时清会怎么骚操作,只能按自己的方法来。
“我不好拿你的东西,但是我身上的银钱也不多。所以咱们也别去洛阳看牡丹了。”
提起牡丹,云执就想起来晚上回去的路上时清嫌弃他不会绣花。
若是说最讨厌什么,云执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牡丹。
“这样吧,你想去哪里我护送你去,一路上我保你安全,你负责路上花销。”云执觉得这主意不错。
柳月铭眸光闪烁,略有迟疑,“如此也好,只是”
他试探着问,“当真我去哪里你都护送”
云执抱着剑点头,“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柳月铭扇子展开,血迹改成的梅花在白净的扇面上显得格外扎眼。
他半真半假的笑着说,“我若是跟你去你家呢”
云家半隐于江湖,若不是云父云母的至交好友,根本找不到他家的具体位置。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不谙世事的云家少年,说不定真能套出来云家的具体方位。
云执听完微怔,吓了一跳,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你去我家干嘛,时清都没去过。”
他娘以前就说过了,只准他带媳妇回去。
柳月铭去他家多不像话
要去也是带时清去。
谁去
云执从梦中惊醒,抚了抚怦然跳动的胸口。
他以前满脑子都是江湖自由,天高海阔。
这怎么,怎么突然拐到儿女情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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