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官员每个月的俸禄跟补贴就那么点, 赶上逢年过节家里开销大,尤其是年关人情往来比较多,就显得捉襟见肘。
这时候部分官员就把主意打到朝廷上, 开始跟国库借钱。
官越大借的越多。
借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她们不想着还。
手头经济阔绰起来, 钱袋子紧巴巴的日子过去了,竟是没一个想着主动归还欠银的。
都是你看我, 我看你,互相比着拖欠。
官小的想着官大的没还,自己要是主动还钱不是戳人肺管子想当出头鸟吗,往后肯定要被穿小鞋。
这么一想,索性都仰着脖子往上看, 等上头那些还了自己再跟着还,毕竟她欠的少, 皇上就是要怪罪, 也怪不到她们头上。
而官大的多数都是跟皇家沾点亲带点故的, 觉得皇上不好意思找自己要, 索性银子就先紧着府里的开销来, 有钱吃酒办宴搭戏台子, 就是没钱还银子。
别问,问就是再等两日定然归还。
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 这都过完年三四个月了, 眼见着夏季洪汛灾害就在眼前, 朝廷都拿不出银子去维修巩固堤坝。
时间一长, 国库空虚, 若是风调雨顺还好, 没什么能花大钱的地方。
可一旦有点什么天灾人祸需要朝廷调银赈灾,国库拿不出钱可不行。
这事每年都有,每年去讨要银子的官员都头疼不堪。
官大的得罪不起,官小的要来的银子不多。
横竖要来要去,她是上头差事完不成被责备,下头还得罪一群的人,左右都讨不了好。
所以这差事,可算不上是一个好差事。
皇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差直接报出时清的名字,时鞠再想装傻也装不下去。
可时清就是个七品的巡按御史,轮品级,借钱的那些人哪一个是她能得罪起的
虽说御史本来就是个得罪人的活儿,但这一下子,得罪的也太多了吧。
几乎是大半个朝廷,部分还都是权贵跟国戚。
皇上这是要将时清彻底打造成孤臣,断了她站边的可能性。
这也算是好事,将来无论登基的新皇是谁都不会影响到时清。
时家也能在未来无形的风暴中,安然无恙。
“臣知道陛下的意思,”时鞠行礼,垂眸说道“可时清,今年也才十七,任职的还是巡按御史,让她去要银子,是不是不合适”
“除了她,朝中就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皇上朝钱大人看了眼,“爱卿,你觉得如何”
皇上也是观察了时清好一段时间。
先是御书房跟常淑对上,再是营帐里反问孙启冉,最后是对上长皇子、她那亲弟弟,都是丝毫不怵,不怕得罪人。
就这份胆量跟嘴皮子,朝堂上没有比她更适合去讨要官银的了。
但这事皇上不能亲自推荐,毕竟时清官小,也是今年开春后才入的朝堂,她想让钱大人跟时鞠来推荐时清,然后她顺水推舟的同意,才不显得那么突兀显眼。
钱大人推荐时清的理由很显然,钱焕焕彻查圈地案一事就有时清协助的功劳,她念着这份情提携一个后辈于情于理。
而时鞠更不用说了,时清的亲娘,提拔自家人多正常。
有世勇侯跟都御史作为时清背后能看得见的后盾,时清去要银子也好要一点。
若是实在为难,不是还有她这个看不见的倚靠吗。
钱大人脸色板正,看不出多余情绪,缓声说,“臣也觉得小时大人很是合适。时大人,能力的高低跟年龄可没有关系,英雄多年少。”
时鞠跟钱大人可不同,钱大人舍得让钱焕焕涉险,时鞠却有点不甚情愿。
尤其是时清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时鞠不会直接替她做主。
皇上抿着茶盏,也不催促。
“时爱卿若是没考虑好,那便回去仔细想想,”皇上看着她,“时清已经踏足朝堂,总不能在你的羽翼下躲避一辈子,她需要磨炼跟成长。”
“你看钱世女,”皇上拿钱焕焕举例子,“十五岁时就跟着钱爱卿办差,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这趟圈地案虽有凶险,但办得却是极好。”
何止是凶险,几乎几次命丧于此。
若不是运气好碰上了时清跟云执,刚回京那天晚上,她可能就没了。
钱大人听到皇上夸奖,谦虚的垂眸说,“皇上盛赞,属实抬举爱女了。她不过是为朝廷办差,为皇上分忧,这是她应该做的,没什么值得夸奖的。”
话虽这么说,但脸却是抬起来。
皇上夸钱焕焕有出息,那就是夸她这个母亲教导的好,而夸她那就是夸整个钱家。
孙家如今已经没落,她手下的那些人没有孙丞相就是一盘散沙。
如今的朝堂,是她钱家的。
这等权力,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整个钱家,定会在她手上达到顶峰,推上最高
钱母垂眸看着眼前的车板,眼底是蓬勃的野心跟欲念。
时鞠却是说道“此事可否容臣回去仔细想想,也问问时清的意见。”
皇上颔首,“那爱卿可得考虑的快一些,莫要拖到夏初。”
“是。”
这边的事情时清完全不知道,她上车前颠颠地朝钱家马车走过去。
钱灿灿离老远就看见她了,胳膊拐了下钱焕焕的手臂,扬眉说,“要银子的来了。”
时清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过来肯定是冲着那六百两银子来的。
钱焕焕眼皮一阵抽动,抬眼看向时清。
时清眉眼弯弯的走过来,心情极好,顶着钱家两姐妹的视线,开门见山,“圈地案结束,剩下的六百两是不是得给了啊”
钱焕焕大腿上的肉隐隐作痛。
“你是做御史的还是讨债的,”钱灿灿啧了一声,“底下钱庄放高利贷的催银都没你催的这么急。”
“我催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们不主动吗”时清对着两人指指点点,语气谴责,“不自觉,这事还需要我亲自来提,我都替你们觉得害臊。”
钱灿灿嘴角被牙齿磕烂的伤口已经结痂,脸上昨日被钱母抽的巴掌也消肿了,就是五指的印子还很明显的留在上面,可见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伸手拍下时清指她的手指,被时清眼疾手快的躲开。
“笨。”时清得意。
钱灿灿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你放心,不会少你一文。”钱焕焕看两人并未因为昨日的事情留有芥蒂,平时板正的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神色,眼里带出笑意。
钱焕换可不是说话不算话,耍赖无信之人,更何况她也想交时清这个朋友。
“银子不在我身上,等回京后我着人亲自送到你府中。若是少上一文,你大可以让你夫郎提剑来钱府找我讨要。”
钱大人那爱面子如命的性格,若是被人上门讨债,定是要发火。
钱焕焕既然敢拿这个打赌,便说明她不会耍赖。
时清放心了,“那行了,咱们京城有缘见。”
时清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钱焕焕看着她的背影跟钱灿灿说,“时清这个人,并不像京中传闻的那样,真正接触后相处起来,倒是挺好处的。”
就是有点费钱。
先是五十两,后是六百六十两,她都不敢想下一次。
钱焕焕的那点私房钱,已经被时清榨的干干净净,往后指不定连打赏下人,都要跟钱灿灿偷偷借上一点。
钱灿灿笑着啧了一声,“什么好相处,她就是个掉进钱眼里的抠门精。”
“”
钱焕焕沉默无言,仰头看天,感觉妹妹这一枪不仅扎到了时清,也扎在了她的膝盖上。
虽然圈地案结束,皇上说回京论功行赏,但钱焕焕完全没有任何期待。
左右银子跟赏赐都不会落到她手上,有的不过是个听着好听的虚名罢了。
她看向钱灿灿,视线落在她脸上,微微皱眉问她,“可还疼了”
母亲昨日也是舍得下手,竟就这么直接打在脸上,不给半分面子。
“疼,”钱灿灿舌尖顶了顶嘴角伤口,刚才的笑意淡去,讥讽着说,“疼才能长记性。”
何止是疼,几乎是没有知觉,连带着那边的耳朵都跟着嗡鸣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听见声音。
母亲怎么不一巴掌打死她呢。
钱灿灿摩挲拇指上的扳指,脸上神色吊儿郎当的。
钱焕焕叹息,伸手拍拍她的手臂,心头有股无力的感觉。
说出去她是世勇侯府的世女,然而实际上她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更不用想其他的了。
钱焕焕至今尚未娶夫,一是母亲还没开口,二是她本人也没这个心。
左右娶回来的夫郎也是因为利益绑定在一起,嫁进钱府也就是跟她一样被束缚。
姐妹俩默契的没再继续往下聊这个话题。
钱灿灿扭头问身边下人,“我要的东西可曾备好”
下人点头应,“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燕窝补品,全是连夜从京中送来的。”
钱焕焕听到这儿疑惑的看着钱灿灿,“你要这些做什么马上都回京了,怎么还要送过来”
钱灿灿笑,“自然是给沈郁的了。”
她捏着翠绿的扳指说,“昨个我对沈郁公子一见倾心,可不得讨好一二。”
钱焕焕脸板了起来,语气严肃,“不可。”
她拦住下人,跟钱灿灿说,“昨日的事情好不容易掀了过去,就这母亲都不确定长皇子会不会因为沈郁迁怒到钱家。”
“你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还上赶着送礼,不是火上浇油吗若是母亲知道了,定会发怒。”
“她发怒发的还少吗”钱灿灿嗤笑,“我给她找了个郡王等级的女婿,她不应该高兴吗搭上长皇子这条线,多好啊。”
还搭上长皇子钱灿灿要真是跟沈郁有点什么,长皇子恨不得搞死钱家。
“阿姐,”钱灿灿笑,“你就让我随心所欲一次吧。”
她这个纨绔,看似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任性的很,其实并非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钱焕焕下颚紧绷,最后松开握住钱灿灿手臂的手指。
钱灿灿让下人把东西给沈郁送过去,就说是她钱灿灿送的。
她就是要让众人知道,她看上沈郁了。
“混账东西。”长皇子让人把东西直接扔了出去,脸色冰冷。
就钱家一个庶女也敢跟他攀关系她看上沈郁纯属是癞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只是长皇子不确定这事到底是钱灿灿自己的主意,还是世勇侯钱大人的意思。
钱家如今独大,竟是不将他这个长皇子放在眼里了吗
长皇子眸光闪烁,手指撩起马车旁边的窗帘侧眸朝外面瞧了眼。
钱灿灿动静闹的挺大,惹来众人观看。
长皇子眸色一寒,攥紧了指尖。
要说这趟春猎,最生气的就是他了,好好的一个算盘被孙丞相给毁了。
孙启冉这个老东西,简直就是找死
下人走过来,站在马车外面,福礼低头轻声询问,“殿下,马上要启程回京了,可要少爷过来”
长皇子收回手,帘子顺势落下。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手指撑着额角,“不必,让他跟他母亲坐一会儿,我想安静的休息休息。”
这妻夫二人,因为长皇子身份尊贵,乘了两辆车。
“启程回京”
外面有宫侍高声喊。
各马车缓慢朝前移动。
时清疑惑的问蜜合,“云执呢”
刚才她去要银子的时候就没看见他。
时清掀开车帘往外看,也没在外头看见云执,“不会偷偷跑了吧”
这银子还没到手呢,云执就走了
蜜合眼尾抽动,“小主子您说什么,主君刚才说他有点事,待会儿就会追上咱们。”
没跑就好。
时清松了口气,不然云执身上没银子,也没什么心机,出去被人给卖了都有可能帮人数钱。
“那咱们走慢一点,等等他。”
时清把帘子落下来,拉过瓜子盘开始嗑瓜子。
这瓜子味道是真的香。
时清上回在巴宝阁吃过一次就爱上了,经常让人买点回来嗑。
她去珠宝铺子不买珠宝,光买瓜子。
许掌事心累到半句话都不想多说,看见时府的下人过来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最后为了时家人少来几次,干脆让人将方子卖给时清,这样大家都方便。
时清最近两天倒是没有口渴的感觉,她觉得之前可能真是瓜子吃的比较多。
时清嗑着瓜子看透明面板,这次钱灿灿干了她炮灰的活儿,时清以为任务里“奸污男主”那项应该已经完成了,结果一看,进度只是百分之十五。
不对劲啊。
这项任务就算是完不成,也应该是作废了。
毕竟钱灿灿直接将剧情打乱,如今她就是再从自己手里救下沈郁,长皇子也不会对她另眼相待。
这任务是注定完不成了啊。
时清啪嗒啪嗒的嗑瓜子。
任务完不成,生命栏那里的血条颜色就不会变动,她还是处于一种“苟活”的状态。
心累了,毁灭吧。
马车悠悠前行,大概小半盏茶的功夫,蜜合才惊喜的朝车厢里喊,“小主子,主君回来了”
时清抬眸朝前看过去,云执脚尖点在马车横板上,弯腰掀开帘子进来。
“你干嘛去了”时清睨他,幽幽的说,“还知道回来啊。”
“有点事情。”云执眸光闪烁,视线不跟她对视,猫腰耸肩含胸坐在时清旁边。
时清盯着云执微红的耳廓看,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吧不会吧。
她腰背挺直,伸手指着云执的鼻子,“你不会这两天看中谁了吧然后刚才背着我偷偷跟人说话去了”
比如五皇女,在她持之以恒的请求下,云执最终没抗住。
时清突然觉得身上这身红色衣袍,红里隐隐透着绿。
本来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闷堵了。
说好同一阵营的,结果他扭头就因为美色叛变了。
“我不比别人好看吗”时清自信十足,“全京城哪一个比老娘我美你个小瞎子,不懂美色。”
云执被她问的一愣,伸手拨开她的手指,“你想什么呢什么美不美的。”
“那你干嘛去了”时清盯着他看。
云执被她专注又生气的目光看的脸上微热,喉咙发紧,神色不自然,但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痒意。
“你猜”云执笑,眼睛清亮的看着时清,“你闭上眼睛,我给你看个东西。”
时清就不
“你先闭上。”云执干脆自己动手,一只手掌心虚虚覆盖住时清的眼睛。
视线陡然被遮住,时清眼睫煽动,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倒是没那么气了。
她捻着瓜子,完全没有嗑的意思,虽然嘴上说着“就不”,但等云执把手遮过来的时候,却是一动不动。
“神神秘秘。”时清说他。
云执也不反驳,红着耳垂从怀里掏出一个温热的小东西,递到时清面前。
云执松开手,示意时清看,“给你的。”
一只干净白皙的小白兔子,就比云执巴掌大一点,看起来好像跟昨天时清捉到后逃跑的那个是同一只。
时清惊喜的看着云执,“兔子”
她双手将兔子捧过来拢在掌心里,心情一秒阴转晴,“你刚才是去给我捉兔子了”
“嗯。”云执鼻音应了一声。
他大刀金马的坐着,手无意识的摸鼻尖,眼睫落下,“你那只不是跑了吗,这只赔给你。”
他用余光看时清脸色,“这下不生气了吧”
时清桃花眼里荡着笑意,伸手摸着小白兔的长耳朵,“我根本就没生过气。”
嘴硬。云执笑。
时清捧着兔子左右打量,云执以为她是在确认是不是昨天那只。
白兔子长得都一样,云执怎么可能分得清哪只是时清昨天跑掉的那只,只能尽量捉一个体型大小看起来跟昨天那个差不多的。
他有点紧张,怕时清不满意,结果就听见她略带遗憾的开口,“挺好的,就是有点小。”
“”
云执茫然,昨天那只也不大啊。
时清叹息,掂量着瑟瑟发抖的小白兔说,“就这么点,也不够一半清蒸一半红烧啊。”
“”
云执轻抿薄唇,伸手要夺兔子。
就不该给她捉
时清笑着把兔子抱在怀里躲开云执的手,“说笑的说笑的,它还这么小,我哪舍得吃。”
至少也得等它长大。
“我给它起个名字,”时清侧头看云执,又看看兔子,“就叫小白云吧。”
毕竟是云执捉来的,带了个云字。
云执脸蹭的下红了,视线忍不住别开看向窗外,余光瞥见时清虽然一口一个要把兔子吃了,但还是嗑了瓜子喂兔子吃,眼里露出清浅笑意。
像是看见晴朗的天空中滑过飞鸟,又像一朝突破瓶颈的招式,有股说不出的欣喜满足感。
从皇家猎场回来跟去的时候一样,早上出发,临近傍晚才到京城。
李氏在府中早已让人备好了饭菜跟热水。
时鞠朝他走过去,李氏从她手里接过外衫搭在小臂上抱在怀里。不过简单随意的一个动作,两人眼里都露出笑意。
“玩的开心吗”李氏问后面进来的时清跟云执。
“还挺开心的。”时清想了下,除了惊险刺激点,还算开心吧,毕竟银子到手了。
她从蜜合手里把兔子捧过来,献宝一样给李氏看,“爹你瞧。”
“这是你捉来送给云执的吗”李氏一脸惊喜,笑着揶揄时清,“出去一趟,倒是学会疼夫郎了啊。”
“”
时清沉吟一声,“其实,这是云执捉来送给我的。”
准确的说,是赔给她的。
李氏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看向云执,云执低头扯着袖筒佯装擦拭剑上的宝石。
“都、都一样。”李氏干笑着,“就养着吧。”
时清把兔子交给蜜合,让她弄个笼子养起来。
一路舟车劳顿,时清先去洗个澡,等她洗完后就听蜜合说钱焕焕已经着身边侍卫把六百两银子送来了。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颗拇指盖大小的宝石。
说是钱灿灿送的。
时清捏起来看了眼,笑了下,“算她懂事。”
宝石大小跟颜色正好跟云执剑鞘上裂开的那个差不多。
云执进来的时候,时清正在清点银子。
云执立马眼睛一亮凑过去,双手压趴在桌子上,屁股挨着圆凳坐在对面,眸光晶亮的看向时清,“数对不对”
终于要分银子了
“对。”时清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在云执面前,鼓励的语气说,“这次辛苦的主要是你,下次再接再厉。”
云执沉默的看着时清。
“行叭行叭,”时清无奈的又给他加了五十两,同时盖上盒子一把抱在怀里,苦口婆心的说,“云少侠,做人要知足,可不能太贪心。”
云执瞪她。
一共六百两,她就抠抠搜搜的给他一百两
应该怎么说
不亏是你时抠抠
云执眸光一闪,伸手探身就开始扒拉箱子,“一人一半”
云执习武,时清练箭,两人比起来力气差不多。
直到云执开始认真,用上力气将箱子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拽。
他扯的太突然,加上时清抱箱子抱的又比较紧,就这么跟着箱子一起被扯过去。
时清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一趴
两人房里的桌子本来就不大,加上刚才争抢的时候都是半站起来的姿势离得极近,于是时清的唇瓣就这么巧的磕在了云执的下巴上。
时清疼的“唔”了一声。
云执眼睛发直,呼吸瞬间屏住,几乎是本能的低头,两人唇瓣就这么蹭了一下。
“”
屋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子被人抽干,云执连怎么呼吸都忘了,眼睫落下看着时清,怔怔的站着。
时清也是一愣。
因为被她习惯性隐藏的面板突然跳出来挡在眼前。
时清清晰的看见,任务进度从之前的百分之十五猛地窜到百分之二十五
时间像是过去了好久,又像是只有那么瞬息的功夫。
云执先反应过来,手松开箱子身体往后扯。
别动啊
就在他准备往后退的那一瞬间,时清眼疾手快的将手搭在他脖颈上,将人往前一带。
四片唇瓣就这么又重新贴在一起。
“”
任务进度百分之三十
云执耳边一片嗡鸣,听不见别的动静,只能听到胸腔里的心脏扑通跳动的声音,犹如擂鼓,脸更是红到脖子。
他瞪向时清。
时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讪讪的松开他,“你、你听我跟你狡辩。”
也不能怪她,毕竟谁能抵住生命的诱惑啊。
时清头回跟男的接吻,虽然就只是贴了贴,神色也有点不太自然。
她眼睫煽动着落下,慢吞吞的坐回凳子上,就这还不忘记将钱箱子扒拉到身前抱住。
云执都快气笑了。
时清抬眼看他,小声说,“对不起啊。”
云执抬手想摸唇瓣跟下巴,抬到一半又眸光闪烁红着脸把手放了下来。
他本来想跟时清说“没事”,他是个男人,就是道歉也应该是他道歉。
直到听见时清补完刚才的话
“刚才强吻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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