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要明日才会在朝堂上宣布, 这就意味着时清还得早起一次
不过听皇上的意思,给她半个月的期限办差。
这期间她可以不用去督察院点卯,更不用上朝, 只需要催债就行。
时清听完眼睛瞬间亮起来, 整个人都精神了。
什么假期不假期懒觉不懒觉的,她就是单纯喜欢为朝廷办差为皇上分忧而已
以后有这种差事,务必找她,谁跟她抢她跟谁急
今日朝堂上除了关于圈地案的训诫外,皇上论功行赏, 赏世勇侯府世女钱焕焕连升两个小级, 合起来就是一个正级,她原本是正六品,现在是正五品。
同年龄的人中,极少有官位比她还高的。
钱大人对此很是满意。
除了这个外, 皇上还赏赐给钱家不少东西, 就连后宫的贵君都被赏赐了百对珍珠和华丽布匹若干。
一时间,钱家风光无限。
下朝时官员同行, 没有一个不向钱大人拱手道贺的。
钱母面上谦虚,“都是皇上抬举, 亏得皇恩浩荡才有钱家今日, 不值得庆祝。但是各位同僚的心意, 我都记在心里了。”
如今孙启冉倒了, 朝中丞相之位空缺, 众人都在猜测, 感觉下一个被扶上去的就是钱大人。
而户部尚书一位, 怕是要由她女儿钱焕焕担任。
若真是这般, 以后朝堂上就是钱家母女为主, 后宫是钱贵君当宠,那钱家可真是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赏赐外,对孙家的处罚也出来了。
往日的孙丞相孙启冉和她女儿孙绾绾,已经沦为阶下囚。
等三司审讯结束后,所有被供出来的跟圈地案有关的人员,都会依照律法查办,孙家算是彻底完了。
至于孙黎黎跟孙父,皇上网开一面,着男眷返回祖籍,女眷一律充军。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由孙启冉用血写出来的名单,面上没有任何波动跟表情。
宫侍在旁边低声说,“听回话的大人说,孙启冉在牢中认罪的态度极好,只是恳求能再见皇上一面。”
“见朕做甚”皇上合上手中以血写成的名单,声音淡淡,“告诉罪臣孙启冉,朕看在往昔君臣一场的份上,已经赦免她府上男眷,让她莫要得寸进尺。”
最后四个字,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宫侍福身行礼下去,“是。”
御书房里慢慢安静下来,皇上微微往后靠着龙椅,垂眸打开手中文件名单。
排在第一行、用鲜红血液写出来的名字就是
萧永宁。
当朝长皇子,她的亲弟弟。
孙启冉想要见她怕是因为这个名字,而皇上不去见她也是由于这个名字。
长皇子跟孙家夫郎是手帕交,说他跟此事毫无关系纯属自欺欺人。
皇上对着名单看了许久,最后拿起御笔,点着朱墨在第一行划下浓浓一笔。
“来人。”皇上淡声喊。
有宫侍快步走进来,“圣上。”
“名单交给三司,让她们去查事情真伪,”皇上把文件递过去,同时闭上眼睛缓声说,“去库房挑两件新进贡来的珠宝玩意,送往长皇子府,就说朕疼惜沈郁,赏给他的。”
宫侍微怔,随后点头说,“是。”
长皇子昨日回京后直接回了长皇子府,而沈郁则是跟他母亲一起回的沈府,皇上心里应该是知道的。
这东西明明是赏赐给沈郁的,却是着人送往长皇子府
宫侍不敢多嘴,捧着文件下去了。
文件送出去后,钱大人看了一眼。
她明明是户部尚书,但就是知道文件上的名单,也知道最上面的一个名字被皇上用朱笔划掉了。
钱母坐在自家书房里,面前站着的是世女钱焕焕。
“你那没出息的庶妹今日又去哪儿了”
钱焕焕低头回,“应该是出去玩了。”
钱母冷哼一声,“她最好是。让她死了对沈郁的那条心,长皇子眼高于顶,怎么能看中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今日的名单就能看出来,皇上对这个弟弟做了什么并非是不清楚,但很明显没有动怒甚至选择了庇护。
只是这份庇护是出于姐弟情深,还是另有目的,那就不好说了。
皇家的亲情,向来耐人寻味。
不管如何,这时候少去招惹长皇子比较好。
一个希望落空的男人,疯起来才可怕,尤其是,钱家现在并不想跟长皇子作对。
钱焕焕没敢说话。
钱灿灿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说是得了对花样相同的鱼儿,让下人捧着往沈府去了。
这事若是被母亲知道,定要打断她的腿。
钱焕焕主动转移话题,“母亲,听说时清奉旨讨银,可有此事”
她说,“圈地案一事,时清跟她夫郎帮我甚多,如今领了这么个难办的差事,我希望如果可以,我们在背后能帮她一把,不仅是还了时清的人情,更是为皇上尽力。”
京中最大的珠宝铺子巴宝阁就是钱父名下的产业,可想而知钱家并不缺银子,也不会去国库借钱。
但钱母手下众臣,多多少少都从国库借过银子。
若是这时候钱母往下打个招呼,时清讨银的时候会好办很多。
钱母抬眼看钱焕焕,向来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多余情绪,只是声音严厉,“你刚升了五品,就来教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做事情了”
钱焕焕心头一凛,立马说,“女儿不敢。”
她在钱母面前,跟侍卫在钱母面前并没有半分区别。
“我不管你圈地案跟时清结下多好的情义,但事情已经结束,时清也并非没从中得到半分好处,你以后跟时家还是少来往。”
钱母冷冷开口,“就算交往,也只维持面上过得去就行,像今天这样的蠢话,下次莫要再提。”
还帮时清铺路
钱母得是昏了头才会帮对手铺路。
孙启冉倒了,丞相之位空缺,无论是按资历还是按政绩,都是她更合适。
到时候她做了丞相,户部尚书一职就是钱焕焕的。
圈地案结束,钱焕焕风头正盛,这个时候去讨银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有自己在背后帮持,钱焕焕讨要银子定是不费力气。
到时候两功之下,便可以将钱焕焕提拔上去。
然而现在,这差事被时清截胡。
皇上很明显是想提拔时家跟她制衡。
就这钱焕焕还蠢笨的掏出一颗真心去帮时清。
只能说她太年轻,心还没历练出来,竟天真的觉得可以有朋友
“官场上,唯有利益相关的,才能称之为朋友。”钱母深深地看着钱焕焕,“你跟时清,往后朝堂上,只能是政敌。”
钱焕焕手指攥紧,头垂得很低,没吭声。
“皇上赏赐的东西,我已经着人给你收起来,等你什么时候不会说出像今天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才可以自己支配金银财物。”
“你要记住,母亲这般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钱氏一族好。”
钱母挥手,脸板着,声音没有多余感情,淡淡的说,“下去吧。”
钱焕焕往后退着离开,等到门口才转过身。
出了书房,钱焕焕站在屋檐台阶下,就看见皇上刚赏赐到钱府的金银器物珠宝布匹,被管家指挥着下人家仆往库房里抬。
她连打开仔细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些东西,分明是她去江南查案搏命得来的,竟是连支配的权力都不配拥有。
钱父走过来,看她呆呆的站在屋檐下朝院子里看,轻声唤,“焕焕。”
钱焕焕深呼吸,手指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这才敛下所有情绪,朝钱父走过去,“父亲。”
钱父是大家闺秀,当朝太傅的嫡长子,出身书香世家气质温雅,性子也柔,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
“你母亲是不是又说你了”钱父柔声问。
钱焕焕摇头,垂眸看着地,“是我说错话惹了母亲。”
钱父抬手轻轻拍她手臂,“她就是那个性子。”
心里眼里只有家族跟利益,没有夫郎和女儿。钱母也许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长,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妻主跟母亲。
钱父顺着刚才钱焕焕的视线,朝院子里看了眼正在抬东西下人。
他拉着钱焕焕的手,借着宽大衣袖遮掩,往她掌心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钱焕焕微怔,猛地抬头看他。
钱父笑,“女人家的,出门在外没点银子像什么话。”
钱母对钱焕焕的花销把控的极严,钱父只能偷偷给她,轻声说,“灿灿那里还有,你若是没了,便找她要。”
钱灿灿父亲死的早,从小就是抱到钱父身边被他养着长大的,在心里完全拿她当成小女儿。
可以说姐妹两人感情如今这么好,钱父功不可没。
钱焕焕心头酸涩,低低的应了声,“嗯。”
钱父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说,“去忙吧。”
其实今日皇上给赏赐的并非只有钱家,时家也有。
皇上说时清协助钱焕焕彻查圈地案有功,加上小小年纪就敢上参丞相,属实是勇气可嘉。
赏赐珍珠一盒玉器无数,金银各一百两,一同送来的还有百官的欠款簿以及一把金算盘。
这赏赐来的突然,众臣心里今天可能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明日早朝后也就懂了。
赏赐的箱子摆在院子里,传旨的宫侍走了之后,云执拿起珍珠朝自己拇指盖上比了比,扭头问时清,眸光清亮,“你说做个珍珠剑穗是不是特别好看”
李氏笑着捏起珍珠往云执腰带上比划,“做什么剑穗啊,这些珍珠都留给你打造首饰腰带多好。”
赏赐都是给时清的,至于她打算怎么花,时鞠跟李氏并不打算过问,完全是由她支配。
云执不想要首饰,也不稀罕腰带。他就觉得穿个珍珠剑穗,好看又值钱。
宝石的剑鞘,珍珠的剑穗,一看就是把价格不菲的剑。
到时候行走江湖,实在没钱还可以给珍珠。
毕竟皇上赏赐的这盒珍珠,又大又圆又亮,各个大小还都一样。
时清这次难得没拍云执偷偷捏珍珠的手背,还把整盒珍珠都推过去,眨了下眼睛说,“你帮我个忙,我把这些都给你。”
云执惊诧的看着时清,伸手去贴她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他宁愿相信时清病了,都不会相信时清这么大方。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
时清睨他,微微眯眼,“要不要”
这个语气才正常。
“要”
云执毫不犹豫。
但是时清这么舍得,事情肯定不简单。
云执狐疑的往怀里揣珍珠,“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时清本来想说的是讨银的正事,但看云执警惕的表情就跟只憨憨狗子一样。
又傻又纯,想让人揉他狗头。
时清逗他,半真半假的说,“你亲我一下,我给你一颗珍珠。”
明明早上两人还肌肤相贴友好互动呢,但任务进度就是稳在了百分之三十,不知道亲一下会不会增加。
“”
云执抽了口凉气,眼睛发直,手一抖,珍珠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时清脚边。
“”
时清的笑容,瞬间变得危险。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