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 裴千越其实有很多机会猜到他的身份。
仅仅是在临仙台相处那几日,小黑蛇对他那个黏糊劲,哪怕他醒来后恢复了片段的记忆, 都足以让他怀疑风辞的身份。
可风辞想不明白的是, 如果他真的猜出来了,为何对他是这个态度
不过风辞其实也不知道裴千越对他应该是什么态度。
以城主大人这高冷自持的性子,要他像意识不清时那样听话黏人应该是不会的, 但哪怕是装,也该装得对他更尊重些吧
不像现在, 莫名其妙收他当徒弟, 中了毒就拉着他占便宜,还险些把他当成发泄欲望的器物。
这哪里像认出了他的样子
那么他究竟要不要主动表明身份呢
原本在没出这些事之前, 风辞也打算找个时间向裴千越坦诚。他和萧却有三日的约定, 如今已过去了两日,此番回到阆风城,萧却多半就会把事情全告诉裴千越。
到了那时候, 就算他不说, 裴千越也会知道。
风辞这样想着,抬眼看向裴千越。
裴千越还站在他身后, 这几天相处下来, 风辞觉得裴千越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冷血无情。相反,他有自己的小脾气, 爱耍性子,也有很可爱的一面。
可当他知道风辞的真实身份后,又会如何呢
多半会生气的吧。
他说过, 最讨厌有人对他撒谎。
偏偏风辞好像骗了他好几次, 从三千年前开始, 就在欺骗他。
想到这里,风辞心头竟泛起一丝近乡情怯的局促,他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似乎是因为他许久没有再说话,裴千越转身“你想知道的都说完了,本座要回阆风城。”
不知是不是错觉,声音平白又冷了许多。
“哎你等等”风辞连忙从水潭里爬起来,伸手去拉他袖子。
裴千越脚步一顿,稍偏头,没等他说什么,风辞先想起来这人好像不喜欢被别人碰,率先松了手。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传来异响。风辞抬眼看去,那是一只木制小鸟。
是修真界传讯用的飞鸢。
木制小鸟落到裴千越面前,裴千越伸出手,小鸟便停在他手指上。
随后,小鸟仰头张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裴千越你他娘的到底跑哪儿去了,出大事了”
是尉迟初的声音。
他这一嗓子吼得太大声,就连裴千越都皱了眉,将手拿远了些。
尉迟初的声音继续从那传讯飞鸢中传出来“你昨晚在无涯谷做的那些破事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温怀玉那小狐狸和承朝那老狐狸联手,今早已向仙盟各派发出消息,说要联合各派上阆风城向你讨要个说法来者不善,你自己想办法躲躲吧”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气都不带换的,听得风辞都有点喘不上来气。
“清净宗怎么也”风辞刚开口,却听那小鸟又说话了。
“对了,我们万法阁可没有参与,如果你要秋后算账,别找我们万法阁。还有,要是你输了,看在我每次出新品最先卖给你们阆风城的份上,千万别告诉他们是我给你通风报信,我还想混的,你要是”
他没说完,裴千越手一握,直接将那飞鸢捏成了碎片。
风辞“”
好、贵、的。
裴千越没有说话,风辞也就没开口,可他等了好一阵,都不见裴千越表态。
风辞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问我”裴千越竟然反问。
“不问你还能问谁”风辞眨了眨眼,有些莫名,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如果清净宗和凌霄门联合各宗派打上阆风城,阆风城不一定招架得住。他们的目标是你,应当不会对派内长老和弟子怎么样,你不然就听尉迟阁主的,暂时别回去。”
裴千越“我避而不见,事情就能解决了吗”
风辞“这”
话是这么说,可裴千越现在回去,不就是众矢之的了吗
“既然你没有办法,便不必多言。”裴千越转身,声音冰冷,“回山吧。”
说完,不等风辞作何反应,直接御剑离开了寒潭边。
风辞“”
好熟悉的一生气就御剑跑路。
到底为什么又生气了啊
风辞跟着裴千越回了阆风城。
可裴千越完全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一回山就不见了踪影,风辞在派内找了一大圈也没找见人。而且多半是因为仙盟要对付阆风城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阆风城如今处处戒备森严,风辞走哪儿都有人拦着。
没办法,他只能先回唯一不会有人阻拦他的外门弟子院。
比起外头的戒备森严,外门弟子院就显得十分吵闹。
风辞刚进门就险些被一人迎面撞上。他下意识一侧身,那人没站稳摔了出去,摔出一怀的灵石法器。
那人手忙脚乱收拾,风辞弯腰看他“准备跑路啦”
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听言脸一红,恼道“不是要跑,我就随便收拾收拾,以防”他说着话抬头,看清了风辞的脸,“陆景明你怎么回来了”
风辞直起身“我怎么不能回来”
“我以为你,你你不是和城主一起失踪了吗”
消息传得很快,看来无涯谷的事,阆风城也都知道了。
风辞没打算解释,可少年却拉住他,急切地问“你回来了,城主是不是也回来了”
风辞“当然。”
“那太好了”他把东西往怀里一揣,“那我还跑什么,不对,本来也没要跑。走,我带你去见程师兄。”
说完,拽着风辞便往里走。
程博也没去别处,就在外门的杂物房里。不过以往堆积着清扫用具的地方,用具全被他扫到一边,桌上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排仙剑。
程博背对大门站在桌前,正在挑拣。
“程师兄,你看谁回来了”少年刚进门就大声喊。
程博头也不回,呵斥“我管他谁回来,早说过了,你们要走要留与我无关,别来这碍眼”
少年“”
少年还想说什么,风辞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前去,悠悠问“他们都要走,你不走”
“说了我不”程博话音一滞,回头,“你,你”
风辞在他见了鬼似的眼神里笑了笑,又低头去看他桌上的武器“居然有这么多剑,不错啊程师兄。”
阆风城不会给外门弟子配备专用的仙剑,只能靠自己买。桌上这些虽然大多是中下品的仙剑,但外门弟子月俸低,能攒下这么多也不容易。
风辞伸手想拿,被人拍开。
“干什么呢,别乱动。”程博对他依旧没什么好态度,“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都是这个问题。
他一介外门弟子,回弟子院很奇怪吗
程博似乎想到了什么,朝门口那少年吩咐“出去,把门关好。”
少年依言走了,程博才压低声音道“这么说来,城主也回来了”
风辞“应该吧。”
“应该”
“他飞得太快,我没追上。”风辞如实道,“但他走前说他要回山,多半此时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程博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两句,又低骂一声,“我就说城主不可能弃阆风城于不顾,那群混蛋玩意还想趁仙盟打上来之前逃走,一群蠢货”
风辞觉得有意思“人人都在收拾细软,准备逃走,程师兄倒是在这儿挑起武器来了。怎么,程师兄这是想与阆风城共存亡”
程博别开视线,梗着脖子“胡说什么,我不过是不想当逃兵”
风辞拖长声音“哦”了一声。
程博没理会他,低头继续挑选配剑。
风辞笑着问“你没什么想要再问我了比如无涯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城主又是怎么了”
“林师兄说城主忽然发狂,打伤了很多人,还有人说他是近来屠杀仙门的真凶。”程博抽出一把仙剑,剑光在他脸上印出一道光影,“我一个字也不信。”
风辞“为何”
程博道“城主性情古怪,很多人都怕他,可他从来到阆风城到现在,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阆风城,对不起修真界的事。说他滥杀无辜,残害同道都是屁话。”
“我自小的夙愿便是拜入阆风城,可惜资质不够,在这外门混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能通过考核。可就算是在外门,我也是阆风城弟子。”
程博噌地收剑入鞘“哪怕只有我一人留下,我也不会弃师门于不顾。”
风辞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程博是个挺固执的人,这少年认定风辞靠走后门进了阆风城,所以对他处处严苛,充满敌意。其实他未必看不出裴千越对风辞有优待,也未必不知道,如果他圆滑一些,尝试讨好风辞,说不准能让风辞帮他说几句好话。
可他没有。
他依旧我行我素,固执己见。
可这样的人,当他相信并愿意追随谁的时候,也是绝对的忠臣和坚定。
倒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修真奇才好得多。
“喂,程师兄。”风辞喊了他一声。
程博一回头,便看见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扔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你他娘”
他一句话没骂出口,又停住了。
风辞扔过来的,是一把剑。通体银制的剑身,尚未出鞘,却也能感觉出其中蕴含的充沛灵力。
这是一把上品仙剑。
程博嗫嚅一下“你”
“这次去无涯谷之前他们给我的,算不上特别极品,但比你那些应该好用很多。”风辞已经走到门边,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不用太感谢我,真想谢的话,下次别再大清早让人来叫我起床了,真起不来。”
说完,推门走出去。
程博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从门内气急败坏传来“那是为了让你起床干活练功,这么懒城主到底怎么看上的你啊”
风辞一笑,摇头走了。
那把剑风辞使用过,留有他的剑意。
程博要是能领悟其中剑意,说不定会有难以预料的突破。
不过,这就得看他的机缘了。
找不到裴千越,风辞也无处可去,索性回屋睡了一觉。他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却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想的全是那条小蛇崽子。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风辞忽然听见一声极其轻微,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
风辞睁开眼。
外头天色已经黑尽了,他推门走出来,才发觉院子里吵吵闹闹,全围在一起。
天幕之上,无数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自他们头顶掠过,留下淡淡虚影。
“怎么回事,不是有禁空法阵吗,怎么被破了”
“禁空法阵只有内部才能打开,难道派中有奸细”
众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风辞被吵得头疼,随手抓了个人询问。
白日里,以清净宗凌霄门为首的十余家宗派送来信函,要求裴千越在三日内出面,为无涯谷发生的事给众人一个交代。
听说裴城主在收到信后,看也不看便将信函撕毁,放话让仙盟要打便打,阆风城奉陪到底。
那小弟子吓得说话都哆嗦“不是说好要等三日之后么,怎么现在就来了,我还没来得及下山呢”
风辞默然。
六门要的不是什么说法,而是裴千越手里的秘籍,他们担心事态有变,自然不敢多等。
不过的确是太快了。
从无涯谷一役到现在,不过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各大门派,组建反叛军,攻上阆风城。
如此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准备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恐怕很早以前就在谋划,只缺一个出师的名头。
而裴千越在无涯谷杀的那个人,便成为了最好的借口。
风辞眸光稍沉,转身朝院外走去。
弟子院内人人自危,没人注意到这个少年何时离开。
此时的阆风城已经乱做一团。
禁空法阵被破后,叛军便能直接御剑落入派内。风辞从后山走到前山,随处可见从剑影中现身的各派弟子,各类法器留下的打斗痕迹,以及受伤的弟子。
山道上,一名十多岁的少年当胸中了一掌,吐出一大口血。
他的面前,黑衣剑修执剑而立,满眼都是鄙夷“阆风城弟子原来也不过如此,一路走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少年的配剑就落在身旁,他一手按着胸口,还在伸手竭力想将配剑捡回来。
黑衣剑修走过去,脸上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抬剑一挥。
却顿住了。
他回过头,有人两指擒住他的剑锋。对方分明没使用任何灵力,可他依旧动弹不得,仙剑上的光芒也渐渐暗下来。
模样俊秀的少年冲他淡淡一笑,笑意未达眼底“等他到了你这年纪,剑术不一定比你差,欺负一个孩子,没意思吧”
黑衣剑修问“你是什么人”
“你口中不过如此的阆风城弟子罢了。”
风辞说着,轻轻一推,黑衣剑修却觉仿佛被人重重击了一掌,急退几步,背部撞上路边一株寒梅。
枝头细雪散落,飘飘扬扬,落入他身后深不见底的山谷。
风辞朝他走过去。
黑衣剑修瞥了眼身后的万丈深渊,终于慌了神“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温宗主和承朝长老已经打上了临仙台,裴千越今日必死无疑你们阆风城也完了”
风辞停下脚步。
“哦,在临仙台啊。”风辞道,“多谢。”
随后,他抬手在那剑修脖颈间轻轻一敲,黑衣剑修身体轻飘飘倒下,被风辞拎住后领。
他随手把人往山道内侧一扔,又弯腰,捡起少年落在地上的剑。
“对剑修而言,剑比生命更重要。”风辞把配剑递给他,“拿好,别再掉了。”
风辞走出传送法阵。
重伤的弟子倒在一旁,白玉石阶之上,刺目的鲜红缓缓流淌下来。
风辞抬眼望去,临仙台上,十余名修士迎风而立。中央,一个金色的法阵运转着,狂风肆意,光芒万丈。
裴千越单膝跪地,他眼前依旧蒙着那块风辞替他亲手系上的布条,却已被渗出的血色染红,衬得脸色愈发雪白。
金色的锁链从地面升起,分别锁住他四肢咽喉,还有两条,直接贯穿了后背。
裴千越眉宇紧蹙,唇边缓缓滑落一丝血线。
“裴千越,这囚妖符阵的滋味你还没尝过吧”承朝手持拂尘,左手捏着一张金色,稍一用力,那阵法中的锁链便猝然收紧,“一介畜生妖物,也配修炼千秋祖师的真传,把灵雾山的法阵解法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裴千越声音低哑“你休想。”
承朝“你找死”
“承朝长老。”温怀玉抱琴站在一旁,出言提醒,“你答应过我的。”
“知道。”承朝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笑意,被法阵的金光照耀,却显得有几分狰狞,“我不杀他,但我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承朝捏紧符纸,口中念咒,眼看就要催动阵法,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住手。”
这声音很轻,却准确无误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众人回头,一名少年出现在白玉石阶的下方。
少年还很年轻,眸光明亮,轮廓柔和,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只是个温润无害的少年郎。可此刻的他,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踏上这白玉石阶。
却让在场所有人自心底浮现出一种冰冷的恐惧。
可没有人动。
不,是没人敢动。
惊人的灵力威压从虚空降下,悄无声息笼罩了整个临仙台,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是愤怒。
“你们可知道这囚妖符阵的来历”风辞神色沉静,声音也淡淡的,但每一个字都极其清晰,“当年魔族在人间界撕开裂口,引魔息倒灌,无数生灵触之化妖。人们不忍伤害自己化妖的同门、朋友,所以造出这囚妖符阵,名为囚,实为护。”
说话间,风辞已经走上临仙台。
他抬起眼皮,眸光沉沉看向承朝“你们怎么敢”
温怀玉眉心一跳,却来不及拉住身侧的承朝,老者猛地挥起拂尘。
万千银丝化作利刃,朝少年刺去。
可压根没碰到他。
银丝在距离风辞还有不足半尺时倏然停下,附着在法器上的灵力光芒从末端开始缓缓褪去,随后,法器仿佛沙化一般,一点一点化作细碎的碎片,被风一吹便飘散开来。
“陆、景、明”承朝大喝一声,目眦欲裂,“不、不对,你是谁”
风辞没有回答,他直接越过承朝,走到法阵面前,抬手轻轻一拍。
金色法阵应声而碎。
承朝嘶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到底是谁”
“你问我是谁”
风辞走到一株寒梅树下,终于回头看他。
临仙台上狂风大作,枝头初生的梅花被风吹落,素白的花瓣如落雪一般,却半点近不了他身。风辞微笑起来,那笑颜明艳动人,却也冰冷彻骨“本座”
他抬手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寒梅,手腕翻转,滚滚灵力翻涌而出
“千秋。”
刹那间,比那法阵还要精纯百倍的金光在临仙台上升起,倾泻而出的灵力光芒犹如旋流一般直冲云霄。少年立于这灵力漩涡的深处,手握寒梅,轻轻一挥。
剑光震彻苍穹。
这道剑光照亮了整个临仙台,也将临仙台上那十余名修士掀倒,纷纷狼狈滚下了白玉石阶。
除了一个人。
承朝。
金色的剑气从他胸前穿透过去,他双目大睁,浑身各处忽然都开始渗出血来。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得见他崇敬的千秋祖师,也是最后一次。
承朝身形向后倒去,从高处直直坠落,摔下了临仙台。
“那道剑气,他是”
“千秋祖师那是千秋祖师的剑气”
光芒与尘嚣缓缓散去,惊讶、恐惧、欣喜,无数声音从临仙台下传来。风辞只是回头,看向了身旁不远处那一袭玄色衣袍的身影。
裴千越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风辞闭了闭眼,似乎在借由这个动作压制住某些情绪。
“起来。”他说,“别装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低、极轻的笑。
裴千越缓缓起身,在他起身的瞬间,一个藏青色的巨型法阵出现在阆风城上空。
灵力光芒如暴雨般落下,顷刻间,所有人都好像浑身力气被抽空一般,手中法器落地,甚至很快就连站也站不稳,身体倾倒在地。
仿佛众生都在朝着风辞俯身跪拜。
天地间,唯有这临仙台之上,不受法阵的影响。
裴千越朝风辞走过来,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在风辞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单膝落地。
他嘴角还挂着血,唇色被染得殷红,让他的笑容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裴千越低下头,声音无比温柔,又无比虔诚“恭迎主人降世归来。”
风辞冰冷地看着他。
许久,他悠悠开口“那囚妖符阵,你真的破不开吗”
如果是风辞全盛时期制造的法阵,裴千越或许束手无策。可直到方才他破除法阵的瞬间才发觉,承朝的灵力不过中上,与裴千越有天壤之别。
他如果想反抗,对方甚至没有囚住他的机会。
风辞轻声问“你在等我”
“如果我不出手,你就等着死”
风辞用梅枝挑起他的下巴,那枝条上还翻涌着他的剑意,凌冽的剑气瞬间便在裴千越侧脸划出一条细小的伤口。
鲜血从他侧脸滴落,将枝头的白梅染红。
可裴千越依旧微笑着,声音极轻,听上去似乎有些愉悦“主人舍不得。”
风辞眼神倏然眯起。
而后,他也忽然笑起来。
他就这么笑着俯下身,在裴千越耳边,一字一句说“裴千越,你果然是个疯子。”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