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全知的神, 独自坐在高大美丽的宫殿里。
理智之湖倒映着颠倒的世间,她一刻也不挪开目光地看着它。
某一时刻,她突然站起来, 因为冰雪所造的她感到无比的寒冷。
她想看看,世界是到底有没有能将理智的冰都融化的真心。
横滨的街道上时常出现怪人, 但一看就不是人的还是极少的。
所以那像是冰雕成精的女人一出现就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拦住了。
在她把那些人都变成冰雕之后,有人她请去了黑手党的总部。
太宰治接见了这最后一位“仙子”。
他说“很高兴能够见到您, 女王陛下。”
冰雪女王通透的眼睛不带感情地看着他“祝福已经有人替我送到了,我找安徒生。”
从作品里活过来的人,尤其是类似于反派之类的角色,要去找创造自己的作者, 听起来就是让其他人喜闻乐见的发展。
太宰治立刻差人去找安徒生了。
但并没有找到。
联系不上人,就好像是他预料到这天, 提前开溜了。
此刻外面的天空下起飘扬的大雪, 是那种临海城市几乎见不到的大雪。
气温骤然降低了下来。
太宰治觉得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更加逼人了。
被他塞进桌子底下的黑猫娇气地叫了一声, 跳到椅子上,挤进他的怀里取暖。
女王“他不在这个世界上。”
留下这句话之后,她就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治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费奥多尔处理完福地樱痴死掉的后续,催促他去履行承诺。
他扒掉某个蹭吃蹭喝的家伙的白衣换上, 让对方替他工作这事他最近常做, 几乎没有人能够分辨出他俩的区别, 自己单人赴会去了。
他还挺好奇的, 对方能准备什么绝杀局等他。
从某个非常想回档,但发现怎么作死都没事儿的时刻之后, 他就深深地明白, 死亡这种东西离现在的他非常遥远。
地点选在此世没有塌的骸塞旧建筑。
见证人和刀子者是面带微笑的涩泽龙彦。
三个人礼貌地坐着聊了会儿天, 费奥多尔甚至还好心地了冬天养猫注意事项。
太宰治“据说这种天气是俄罗斯人最熟悉的天气,陀思君在西伯利亚的这个时候,会出门打熊吗”
费奥多尔“如果熊没有翻进家里,那么我们也不会主动去树林里找他们。”
“我这一生,还有一件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见到陀思君跟熊打一架。”太宰治用沉重的语气说,仿佛十分难过。
“如果您想的话,我们两个可以打一架。”
太宰治“算了。”
为了避免自取其辱,他要避开一切自己亲身参与的打斗。
他跟狗打架都不跟俄罗斯人打架。
涩泽龙彦用刀削着苹果,掀起眼皮看他俩“我们一定要在这个没有暖气的地方说这些可笑的话吗我倒是无所谓,你们两个冷到抬腿都费劲儿吧”
从刚才起就保持着一个动作没动,死撑着面子的俩人“”
不是人了不起是吧
太宰治伸手从托盘里拿出涂毒的短刀,热情地递给费奥多尔“来吧来吧,早点结束早点离开。”
费奥多尔看着那把银亮的刀,它倒映着另外一个人的笑容,因此他没有立刻去接“这个时候,就仿佛闻到阴谋的味道了。”
太宰治“难道说您要介意我没有按照协议站着让您动手坐着更加难以躲避不是么”
“说得也是。”
瘦弱的青年礼貌地接过涂毒的刀刃,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它扎向另外一人的心脏,身手带着能屠熊的悍勇。
但那把崭新崭新的刀,它自杀了
费奥多尔看着在触碰到太宰治后自己碎裂成几瓣的刀,愣住。
他设想过无数的失败发展。
就没有想到刀会自己想不开。
他艰涩地扯出一抹笑容“看样子,连无情的刀也为睡美人的美丽而倾倒。”
太宰治挑起眉“说不定这只是涩泽君存心在整您,您可以试试自己带来的武器。”
费奥多尔当然不觉得自己现在能杀死太宰治,但他也没有不收报酬的美德。
最终他还是不信邪,摸出了自己的枪。
好家伙,连膛都上不了。
他“我明白您那时为什么说,自己想要借助书的力量寻求死亡了。”
太宰治深沉地叹口气“您明白的,像是仙子们那样的祝福,对我来说无异于诅咒。说起来女巫都还没有出现,我还很期待他的诅咒呢。”
费奥多尔笑起来,正打算说什么,突然身体前倾,瞳孔缩了一下又涣散开来,随后他整个人栽倒在椅子上,失去了呼吸。
在他的身后,涩泽龙彦的笑容就要真切许多。
他松开捅刀的手,跟站起来的太宰治击掌。
太宰治“我回头就给敦放假,让他好好跟你打一场。”
涩泽龙彦矜持地点头。
太宰治回去之后跟另外一个自己描述了“涩泽这次扎了陀思”这件喜讯,对方高兴地多给他干了一小时的活儿。
他抱着猫坐在窗边玩手机,好不悠闲。
在某个时间段,猫突然尖叫着挠了他一下。
他将猫不客气地丢在另一个自己的怀里,希望它也挠一下对方,自己则突然觉得有点冷,就喝了杯热茶,窝进休息室里睡觉去了。
“在港口黑手党首领22岁这年的冬天,他被黑色的猫挠了一下,就此陷入长达百年的沉睡。”银盘子。
女巫被赋予的能力,是预言公主的死亡。
而费奥多尔在跟他接触时,在他身上下了延时发作的毒,这毒只能够将将使他陷入濒死状态,无法杀死他。
但仅仅是片刻的异能失效也足够了。
众所周知,昏睡并不等于死亡。
然而沉睡一百年,对他身边的人来说,他就是死了。
在美人沉睡的时候,窗外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一直下到了午夜。
横滨的一切都被大雪覆盖了。
极度理智的冰和流淌变缓的时间融在一起,将世界冰封。
时间和空间都在午夜十二点停止了。
只有首领办公室桌上的贺卡在熠熠生辉。
一位不受书中的世界所控制的先生在最后一封文件上动作流畅地写下“资金申请不予通过”,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侦探小说。
小说自己翻动起来,有一位戴着帽子的可爱少年从里面跳出来。
“真谢谢您,不然要靠我自己破案就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真是的,都叫坡先生写简单点了,他就是不听。”安徒生抱怨着,“不过我还是先去找人啦。再见,太宰先生。”
青年“祝你好运。”
安徒生在横滨的街道上努力地奔跑着,就像他很多年前在那座海滨小城里奔跑一样。
他大口地喘着气,寒冷的空气侵入他的肺腑,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他在找下一个没有被冰冻上的人。
跟上次的绝望相比,他此刻有着十足的信心。
每当冰试图从他的脚底蔓延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耳朵上缀着的宝石就发出温柔的光芒,将寒冰驱散,照亮他奔跑的道路。
“叮咚”
他虔诚地按下门铃,剧烈地咳嗽着,但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关上的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白发的青年皱着眉看他,问“发生了什么”
安徒生用嘶哑的声音说“来不及解释了请您现在立刻去找一样东西”
“什么”
“一本书,白色的,空白之书。如果您看到了它,就一定会明白的。”
五条悟没有来得及给自己多加一件衣服,披着单薄的外套就跑了出去。
当一切都静止的时候,世界的真实面目在他的面前揭开。
虚假的,脆弱得像一张纸一样的世界。
他想起太宰偶尔会和他抱怨“我真的很讨厌假的东西,但好像总是会回到它们的怀抱”和“要守护这个世界可是很难的呀”。
要在这样的世界上辛苦地活着,确实很为难那个人啊。
但再为难也得给他活过来。
在虚假的外表里检索唯一真实的东西,对于六眼来说,不废太大力气。
而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也对自己的术式和世界有了全新的理解。
换句话来说,他跟领域之间的瓶颈被突破了。
又多了一件可以跟太宰要奖励的事情。
再加上救命之恩,这必须得以身相许
五条悟用口袋里还没有来得及吃掉的喜久福作抵押,从书店最高的一层架子上取下一本书,转瞬离开原地。
他落在了安徒生面前。
安徒生把笔递给他“来,写上结局就可以了。”
五条悟翻到前面已经写下的内容,发现它跟现实分毫不差,一向莽得很的他有点慌,又把笔塞给他“你写你写。”
安徒生又把笔塞给他“一个人只能用一次,我拿它还有用我念你写总可以吧”
五条悟深吸两口气,按照安徒生说的,一字不落地写下一行话。
是非常朴实而简单的童话结局
王子踏破了冰雪,去到睡美人的身边,吻醒了他,从此大家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墨迹闪烁两下,似乎是在挣扎,但因为它符合预言和事情发展的逻辑,最终还是成立了。
五条悟手底下的书完成了自己这一次的使用,发出白茫的光,准备跑路等待下一次有缘人的使用。
五条悟啪的一下打开领域把它关在里面。
因为他的领域涉及宇宙而无法跑路的书,僵住了。
它纠结一会儿,很是自觉地落到安徒生的手上。
安徒生抱着它,对五条悟说“您按照这上面写的,去找太宰治先生就可以了,后续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离开。
而安徒生翻开空白的一页,犹豫了片刻,执笔写下一行字。
“倘若此刻的您看到了这句话,可以请您用这本书给太宰治写一封贺卡吗”
字迹被书页吞没,但在另外的世界里,有人看到了它。
太宰治醒的时候,早晨的阳光刚刚驱散雾气,跟安徒生打赌的冰雪女王融化在真心和情感的温暖里。
城市和他一起复苏了。
而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经历一样,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是骂把他嘴唇咬破的五条悟像狗在咬人,然后在某人强烈要求他以身相许的时候,拿之前买好的戒指糊弄过去。
自己则抱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小口小口地喝。
蒸腾的白汽将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但也让轮廓显得非常的温柔。
太宰治其实早就放弃了长眠这个选项。
因为他知道,当自己坠落的时候,会有无数的人伸手捞他。
所以他那时才会假装已经找到了所有的叛徒。
事实上,好像所有人都是叛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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