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听说过”见夏祈音说得头头是道,李寻欢怀疑自己对时政了解太少,以至于所知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夏祈音于是耐心解释道“蔡京曾被罢相,为继续把持朝政,推出了傅宗书。后蔡京起复,傅宗书却羽翼渐成,但为了对付诸葛神侯,倒也没有翻脸。如今他们的敌人还多了王相公、庞太师这些,一时半会更不会拆伙了。”
李寻欢闻言虚心求教“那你觉得今日刺杀是前者还是后者”
“这就要看后续了”夏祈音老气横秋道,“接下来菜菜子和傀儡傅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转移朝中视线,一定会在朝堂上提出严查刺杀案主使。若雷声大雨点小,随便寻个替死鬼结案,就是前者;若开封府认认真真追查刺客,那自然就是后者,我个人猜是后者。”
“为何莫非是因他们看似嫌疑最大,反而最没有嫌疑”
夏祈音摇了摇头“今日的刺客太菜了六分半堂与九幽老怪和菜菜子、傀儡傅是一伙的,六分半堂的高手与九幽老怪弟子多得是高手。何况傀儡傅手中还有专门为他排除异己的十三凶徒。这些人出手,便是武林世家,都能令之鸡犬不留,若要刺杀怎会这般虎头蛇尾”
“九幽老怪我不了解,十三凶徒不曾听过,但六分半堂就在汴京。雷损实力雄厚,独绝江湖,如何愿意屈居他人之下”
“我只是说他们一伙,又不是说他们是主从”夏祈音对李寻欢勾了勾手指,示意李寻欢低头,附耳道,“与你说个一般人不知道的八卦,傀儡傅是诸葛神侯师弟元十三限的挂名弟子。”
李寻欢一惊。
夏祈音却是哈哈大笑“你不用这么吃惊,其实没什么啦,诸葛先生以前与傀儡傅还做过盟友呢,后来才分道扬镳。且诸葛神侯与他师弟元十三限关系不好,换个说法就是元十三限单方面想杀了自己师兄吧”
李寻欢正欲说什么,却已经到了夏祈音家。恰好碰到帅风旗回家,亲自谢过李寻欢。
李寻欢被夏祈音灌输了一肚子不知真假的八卦,又无处核实,连着两日读书都心不在焉,被李锦荣训斥了一顿。次日就听闻开封府在追查发生在国子监门前的刺杀案,以至于汴京城内的纨绔和闲汉都安分了不少。
如此隔了两日,夏祈音又来李家,依旧提着那只小篮子,却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诗音表哥,早上好呀”
“我叫李寻欢,你不用一直叫我诗音表哥。”
夏祈音小手负在身后,摇头晃脑道“旁人眼中你是李寻欢李二公子,于我而言,你就是诗音表哥而已。”
“那我大哥让你和诗音一样叫表哥,你怎么就叫了”
“因为李探花喜欢我呀,你又不喜欢我”夏祈音耐心解释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有交集是因为诗音。诗音是个独立的个体,所以我不能干涉她与你好,你也不能干涉我和诗音交朋友。为了不让诗音左右为难,我们可以做熟悉的陌生人,但也不用为难自己勉强做朋友呀。”
李寻欢装傻“我何时说不喜欢你了”
“第一次见面,你的眼睛就告诉我了。你那时心里肯定在想,啧,这野丫头哪里来的,怎么和只野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莫要带坏了我诗音表妹才好。”
“你还知道我心里怎么想”
“人生在世,有两件事一定要学会一件是察言观色;一件是自知之明。你们大人都喜欢客套,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是两回事,若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那他就会非常惹人讨厌。”
“既然”
“既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小孩,为什么都不收敛一点是吗”
李寻欢一脸见鬼的模样。
“收敛天性假模假样交的朋友,又不会长久。我只是想和诗音交朋友,又不想和你交朋友。我的真性情只要诗音喜欢就好,惹你讨厌没关系呀。”夏祈音好心地解释道,“当然了,我只是不怕惹你这样的人讨厌,也不是所有不喜欢的人都会肆无忌惮的得罪啦”
“这又是为何”李寻欢追问道。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夏祈音理直气壮道,“诗音表哥是君子,就算不喜欢我,看到我有危险也会为我担心,出手相救,所以不用勉强自己讨好你啦”
李寻欢所以君子还有错了,是吧
李寻欢觉得和这小鬼辩论问题,真是最蠢的事情,目光落在她的小篮子上“又找诗音陪你做手工赚钱”
“原来不用了,前日王相公特意派人送了我一套新衣服,还把我损失的钱补给了我。可义父回来后训了我一顿,昨日带着我去王府还钱。我只好把那些干净的东西选出来卖掉,然后买些材料重新开始了。”
李寻欢嘴角微扬,心道这位帅进士当真是高德君子,竟然制得住这只小猴子。
“对了”夏祈音忽然停住脚步,向李寻欢郑重作揖道,“有件事,我应该与李二公子道歉。”
李寻欢
“原来你是对的,朝廷取士考较的是才华,不是看脸的。”夏祈音一脸认真道,“昨日义父带我去王府还钱,遇到了韩榜眼。韩榜眼长得好看学问也好,但是没有被点为探花呦”
李寻欢扎心了此言是说韩榜眼比他大哥长得帅学问也比他大哥好吗你知道就好了,干嘛还特意说出来
李寻欢忙看了一下周围,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才略松了一口气。这话若是被他兄长听到便罢了,若是被他爹老李探花听到,他们兄弟就惨了。当然兄长顶多被说几句,他才是惨中之惨,老李探花一定会给他增加功课,以免他与兄长一样被人比过去。
“诗音表哥,你这般贼头贼脑作甚,怕被李探花听到吗义父说,李探花和包大人都很佩服韩榜眼的学问呢几句实话,李探花温文君子不会生气啦何况,这会儿李探花应该出门了吧”
李寻欢真想问一句君子得罪你了吗这般可劲得罪。
夏祈音完全没有得罪人的自觉,神态自然地去找林诗音玩了。
同样的工作已经做过一次,林诗音是熟能生巧。夏祈音却只做了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
“诗音姐姐,你平时在家里都做什么我们歇一歇,先玩别的吧”
“读书、弹琴、做女红,你想做什么”林诗音从善如流道。
“我们坐了好久,当然是换一样不用继续坐着的事情啦”夏祈音道,“诗音姐姐,你不学武功吗”
“学武功”林诗音迟疑了片刻。
“你二表哥武功很好啊,你不想学吗”
林诗音闻言有些抗拒“可是,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谁说学武功就要打打杀杀了我妈妈说学武功首先是为了强身健体,其次是为了保护自己,第三才是行侠仗义若你学了武功,就会有更健康的身体,遇到危险,就不用等着旁人保护你了。”
“表哥会保护我的”
“他会保护你,但又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人大了就不能一直在一起了,就像你大表哥中了探花,就要出去当官,不能一直和你们待在家里了。哪怕是现在你二表哥也会有自己的事情,不会时时刻刻守着你呀且你若只等着他保护你,那他应该也很辛苦吧”
“这样子吗”
“人只要活着,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江湖,都免不了沾染恩怨。越是厉害的人,他遇到的仇人也就越厉害。若是他在乎的人没有自保之力,那就会成为他的软肋,给他带来危险。”
“我不想给表哥带来危险”林诗音立即道,“可是,我要怎么学武功我看到那些刀剑,心里就发虚。”
“那就不要学刀剑啊”夏祈音道,“你可以专精轻功,这样子遇到敌人直接跑。不用和他们打,只要不被他们抓到就可以了。”
“学轻功”
“对呀,我教你吧”夏祈音热情道。
林诗音把心一横道“那、那就试一试吧”
林诗音的年纪,学武不算晚,不过一个娇小姐,骤然决定学武功,免不得吃些苦头。傍晚,夏祈音离开后,李寻欢才知道林诗音与她学轻功,腿都摔淤青了。
李寻欢少不得腹诽夏祈音花样多,又劝林诗音不必勉强自己学武功。不想他越劝,林诗音学轻功的决心越坚定,李寻欢于是决定自己教。事实证明,不管是谁教,要学本事总是要吃些苦头。换了李寻欢来教,林诗音也免不得受些磕碰伤。
隔日,夏祈音再来,李寻欢指责她蛊惑林诗音学武,磕得身上满身伤。
“不过是摔了一次,走路也会摔跤,有什么稀奇啊”夏祈音不服气道。
“哪里是摔了一次,诗音为了学轻功,摔了十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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