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白起之狠辣

    樱子招供后, 一直关在富贵客栈,没有移去监狱。在这里樱子的伤得到了很好的治疗,一日三餐不算丰盛, 但也没有苛待。

    樱子想过逃走, 但被封了内力, 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富贵客栈中卧虎藏龙,即便能逃出房间,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且问供那日,曲无思在她身上下了生死符, 擅自逃走, 只会自讨苦吃。

    樱子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忍者本就十分有耐心,可樱子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到她身上的伤口都结痂了。

    樱子跟着曲无思走出了囚禁自己的房间,穿过回廊进了最初那间客房。客房的墙已经修好, 夏祈音坐在太师椅上, 八仙桌上有全套的茶具。

    “夏会长”樱子上前道。

    夏祈音指了指一旁的茶具道“石田斋彦要来了,你是他的人,想来知道他的口味,就由你来烹茶。”

    樱子不敢多言,上前准备茶水。樱子刚烫好茶盏, 石田斋彦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石田斋彦身后跟着一个腰悬长剑的少年和一名白衣女子, 从两人的容貌、衣着举止可以判断这两人是地道的中原人。

    石田斋彦身边有不少忠心的武士和樱子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他来中原多年,身边也有些汉人高手,但最信任的永远是追随他来此的东瀛武士和忍者及这些人的后代。樱子不明白石田斋彦为什么会带两个眼生的汉人跟他来富贵客栈。

    要知道石田斋彦能够活着,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足够谨慎, 他并不是一个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中的人。石田斋彦的武功很高, 但他的身边总会带些为他拼命的武士和忍者。

    许多人觉得东瀛武士都不怕死,可石田斋彦老了。一个男人若有花不完的钱,随着年华老去,他会越来越怕死,不管他年轻时是有多么不怕死。

    石田斋彦进门后,看也没有看樱子一眼,而樱子也不敢出声,只是规规矩矩的煮茶。

    “你要见的人,我帮你请来了”少年剑客率先在夏祈音一侧坐下。

    “你要的东西,我也帮你找到了。”白飞飞道。

    白飞飞羸弱的表象很容易让人忽视她是个武功高强的女人,她说话也是柔声细气,让人生不出任何戒心。

    可石田斋彦却晓得这个女人的手段,在夏祈音来明州前,白飞飞就先一步到了明州,混入了石田斋彦的老窝。谁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混入贼窝竟然无一人怀疑。短短月余,白飞飞就摸透了石田斋彦的秘密,神不知鬼不觉就取走了他多年积累的财富。

    石田斋彦心下抽痛,面上却十分镇定,在夏祈音面前坐下道“夏会长若喜欢钱,直说便是,何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石田先生这话说的有意思,难道你们劫掠百姓手段很入流我要拿回自己的东西,用什么方法手段,你一个强盗有什么资格置喙”

    “你的东西”石田斋彦道。

    “我注1是大宋百姓,属于大宋百姓的东西,自然也是属于我的东西。许多人以为我最大的爱好是杀人,其实我最大的爱好是。你取之于民,而我用之于民,我做的不就是天底下最公道的事情”

    “你会将那些钱还给它们的主人”石田斋彦嘲讽道。

    没有人不喜欢钱,那么多钱,就是皇帝都会心动,何况是一个江湖人。将那些财宝还给那些蝼蚁般的百姓

    反正,石田斋彦不相信,这些中原人最喜欢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也未必高尚到哪里去。

    “中国有句话叫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石田君可知燕雀为何不知鸿浩之志”夏祈音体贴地解释道,“我出生天朝上国,生来就可俯瞰天下;而你出生蛮夷之地,生来就要学会仰视天下。你我视角不同,一如燕雀与鸿鹄。”

    石田斋彦面色微变,若一个月前有一个年轻人这样和他说话,他一定会教她做人,可现在石田斋彦却只能被人教做人。

    石田斋彦早知中原武林卧虎藏龙,只敢在沿海称王称霸,不敢与中原武林高手照面。可他忘了,他已经踏上了中原的土地。

    白飞飞不仅给石田斋彦来了个釜底抽薪,更里应外合,与慕容小荻将他手下武功最高的两个武士杀死在了他面前。石田斋彦没有勇气对上慕容小荻那柄剑,只能跟他们来见夏祈音了。

    “夏会长请我来,就是为了羞辱老朽吗”

    “那倒不是”夏祈音微笑道,“我有一道难题,缠绕心头,君子仁术不可解。想着石田君对我中原文化颇为了解,又来自于域外,或有不同的解法,故此有意向石田君请教一二。”

    “夏会长俯瞰天下,竟也需要向燕雀请教”石田斋彦嘲讽道。

    “齐孟尝君使秦为昭王扣留,门下食客装狗钻入秦营偷出白狐裘献给昭王妾以说情放孟尝君。孟尝君逃至函谷关昭王又令追捕,另一食客以口技引众鸡齐鸣骗开城门,孟尝君得以逃回齐注2。鸡鸣狗盗虽是微不足道的技能,用对了地方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石田斋彦发现与夏祈音辩论真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叹息道“夏会长说的难题是什么”

    “吾有一友,惊才绝艳,少文武双全,又善经营之道,家中颇为殷富,引得四方之人都以与之相交,投入其门下为荣。吾友学孔孟之礼,持君子之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待客不仅殷勤周到,还十分大方,对来访之人常有馈赠。”

    石田斋彦有些茫然,不解其意。

    夏祈音娓娓道“随着年岁增长,吾友少年锐气渐去,偏文轻武,武艺逐渐荒废,家底倒是越发殷实了,如此却难免引来豺狼觊觎。早年仰慕吾友的来客之中有一外夷宾客,在吾友年轻强盛时十分恭敬,吾友为人大方,多有馈赠。不想如今吾友年老武艺荒废后,这素来恭敬的蛮夷渐渐露出了獠牙,开始觊觎吾友的财富。”

    “蛮夷之人终究是豺狼野性,不可教化。吾友眼下甚是为难,若继续放任,待他年迈老去,子孙不济,怕是要被蛮夷所伤。可若要他现在狠下心将这蛮夷杀死,又不和君子之道。石田君亦是出身蛮夷之族,我想石田君从那豺狼之性的蛮夷角度为吾友指点迷津。”

    若石田斋彦是夏祈音口中那位朋友,必定是要趁着自己年迈实力消退前,将隐患除去。不仅要除,还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夏祈音这个问题似有所指,更是将石田斋彦明喻为蛮夷,石田斋彦哪敢坦言。

    石田斋彦若坦言,不就是告诉夏祈音,你若不对我斩草除根,日后定要报复吗

    “夏会长之智冠绝天下,这个问题怎么能够难到你呢”

    “空有智,叹无白起之狠辣。”夏祈音遗憾道。

    夏祈音是谁,被绿林称为大魔王的杀神。多少江湖高手、绿林强盗直接或间接死在她手上可这样一个杀神竟还感叹自己没有白起的狠辣。

    白起为战国四大名将之首,相较于他彪炳的战功,后人对这位武安君最深刻的印象却是坑杀赵国降卒40万。叹无白起之狠辣,夏祈音遗憾的是什么,她想要坑杀的是谁

    海盗、倭寇仿佛是,但似乎又不至于此对盗匪,夏祈音素来就是不留情面之人,没必要如此感慨。

    “夏会长到底何意”

    夏祈音将手边的一个卷轴推到了石田斋彦面前。

    石田斋彦打开卷轴,细看了一阵,忽然激动了起来“这、这是”

    “交出你在中原残余钉子和其他财富,它就是你的了。”

    “没有人没有钱,只是拿着这幅图,我能做什么”石田斋彦道。

    夏祈音将另一个册子推到了石田斋彦面前“这上面的东西你可以带走,当然你需要归还本钱。我的人离开东瀛时,会来跟你收取本钱,到时候你应该知道如何做吧”

    石田斋彦翻看册子,是一张货品清单。这张货品清单囊括了中原的瓷器、丝绸、棉布,还有一些是皇贡。这些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精品,都是畅销列国的货品。

    石田斋彦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东瀛,不仅可以迅速得到足够的本钱,还能与东瀛贵族搭上关系,以便于下一步计划。

    “若这张图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夏祈音反问道“你是东瀛人,来中原做了倭寇,为何手下会收拢那么多汉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如倭寇劫掠沿海会用本地人带路一样,夏祈音要在东瀛做些什么,自然也需要引路人。

    “我猜不到你的目的,想来你的计划很大,且不利于东瀛。我是东瀛人,为什么要答应你”

    “石田先生只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并非你不可。”夏祈音侧首看向慕容小荻,“阿兄,我若留下石田先生,他手下那些人”

    慕容小荻慢悠悠喝了茶,才道“城壁和西门会清理干净,不留后患。”

    “你”石田斋彦猛地站起身。

    夏祈音平静地看着他道“我说过,我的计划是肃清海盗。有些用处的人勉强可以留下性命,无用的自然要清洗干净。”

    “夏会长说无白起之狠辣,太过谦虚了”石田斋彦嘲讽道。

    “岂敢与武安君相比阁下手下有多少人,不说四万,四千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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