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给我等着”黑汉撂下一句狠话, 冲出了客栈。
“”夏祈音道,“他没有赔钱,算你的还是我的”
追命挑眉道“你请我喝酒, 当然算你的。”
“我只是说请你喝酒, 喝酒懂吗你刚才拦住那个家伙, 就没有我们赔钱这件事了。”夏祈音抱怨道。
追命叹了口气“得饶人处且饶人, 人家伤的不轻, 我再拦他, 于心何忍。”
“呵”夏祈音这一声“呵”极尽嘲讽之能, “你这么想,怕人家不是这么想,难道你不知方才那黑汉是什么人吗”
“你知道”追命反问道。
“我不知道”夏祈音道,“可我知道他敢撂下那些狠话, 依仗的是什么。”
“这我也知道。”追命笑呵呵道,“可你总不能为了这点钱, 找上六分半堂吧”
“我说的是六分半堂也该压一压了。”夏祈音道。
雷损年事渐高, 有神侯府与金风细雨楼的辖制, 六分半堂颓势已现。不想雷损力排众议,重用了一位新堂主, 竟然止住了六分半堂的颓废之势。
自丐帮开始精简人员后, 六分半堂就迅速扩张,颇有超越丐帮之势。若六分半堂只是想要超越丐帮也就罢了, 偏他们涉入朝政太深,与蔡京、傅宗书关系密切,雷损甚至传出了什么布衣皇帝之名。
当今仁慈, 轻易不以言论定罪, 然雷损的野心太大。天下只能有一个朝廷, 任何江湖组织都不该凌驾朝堂之上,包括神仙会。
六分半堂若真敢生出那样的心思,朝廷倒也能够弹压,可一旦到了那个地步,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其等它成为大患,再花费大力气去对付,不妨一开始就不给它成为大患的机会。
“为什么该压一压的不是神仙会呢”
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追命回身“狄飞惊”
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注1。来人白衣、低首,正是六分半堂大堂主“低首神龙”狄飞惊。
“狄堂主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吗神仙会因一人而起,他日也可因一人而散。”
“原来方才那句话是说给我听的。”狄飞惊道,“夏会长还真是看得起在下。”
正因知道狄飞惊在,夏祈音才特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追命说压一压六分半堂,引狄飞惊自己现身。
狄飞惊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神色。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断续,也无法判断他的语气。低头,说话困难都是因为他颈骨折断无法抬头的缘故,颈骨的重伤于狄飞惊而言绝非是无法抬头那么简单。
“对你这样的人,我岂敢看不起”夏祈音道,“有勇气练这等天残地缺的功法,还能练成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可同样修习天残地缺的功法,又有高低。就比如我能够找到东方不败的弱点,却不知道狄堂主的弱点在哪里。”
狄飞惊所修炼的大弃子擒拿手需要付出非常惨烈的代价,与葵花宝典一样会给人留下残疾。狄飞惊的师父卜先知付出了断子绝孙的代价,而狄飞惊的代价是颈骨折断,只有功成后才能偶尔抬头。
在夏祈音看来,大弃子擒拿手和葵花宝典这种需要身体的残缺才能修炼的功法都是天残地缺的功法。
夏祈音不会问为什么他们要修炼这样的功法,与夏祈音这样的名门弟子而言,东方不败和狄飞惊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东方不败、狄飞惊出身贫寒,于他们而言,葵花宝典和大弃子擒拿手就是能够接触到的最高阶的功法。
虽说是可以接触到的最高功法,却也不是唯一选择,只能说可以下定决心修炼这种功法的都是狠人。对自己狠的人,出手也往往更狠。东方不败可以用杨莲亭牵制他,但雷损、雷纯却未必能够牵制狄飞惊。
狄飞惊意外道“夏会长想要知道在下的弱点”
“江湖传言狄堂主可以为天下人的知音,要不要做一次我的知音呢”
“我可以选择吗”
夏祈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我曾经想过,杀掉雷损和雷纯是不是能够将狄堂主收为己用。”
“可你并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不能,因为我没办法预测狄堂主的后手,有些代价我不想付。”
雷损和雷纯不像杨莲亭那么容易掌控,而他们要的又太多,没有拉拢的必要。以二人不足以辖制狄飞惊,偏偏雷损对狄飞惊有知遇之恩,雷纯则是狄飞惊的心上人。对付这两人,就是将狄飞惊逼到了对立面。
夏祈音坦言不对雷损、雷纯出手是不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但不想付和付不起是两回事。她在暗示狄飞惊,若六分半堂逾线,她不介意付出那些代价。若狄飞惊不想看到雷损和雷纯任何一人出事,就必须保证六分半堂不能做出不合时宜的事。
西北一战,赵昉势在必得。不管多少次推演,他们最担心的始终是来自于内部的未知因素。朝堂上的平衡不足以让人放心,将求和一派彻底压制,才有利于他们的计划。
金风细雨楼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挟制六分半堂,但不表示六分半堂无力搞事。夏祈音需要一点手段确保六分半堂无法在这件事上为求和党任何帮助。
“我明白了”狄飞惊遥遥一抬手,“预祝夏会长此行顺利”
“多谢”夏祈音还礼。
见狄飞惊离去,追命叹道“我以为你是诚心请我喝酒。”
“你现在是没有喝到酒,还是喝的酒不是我付钱”夏祈音掏出钱袋,“小二结账”
“客官,两位的账你们的朋友已经付过了。”
夏祈音“”
“哈哈哈”追命捧腹大笑,“所以,你刚才和狄飞惊打了什么哑谜”
“你难道猜不到,还来问我”
“听明白了一点,可这样会不会太粗暴简单了六分半堂到底是雷损做主,不是狄飞惊,你觉得雷损会接受这样的要挟吗”
“雷损会不会接受是他的事情,只要狄飞惊够聪明就行了,六分半堂让我在意的唯狄飞惊罢了。”
雷纯是很聪明,但她的短板太明显。
夏祈音忽然道“狄飞惊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轻易不得见,你说他为什么那么巧就刚好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引你进酒楼”
夏祈音点点头。
或许在西北的立场上,狄飞惊想要的结果和他们是一样的。
西北的计划顺利,赵昉必然更进一步,这不是蔡京一党愿意看到的。蔡京一党要的是主弱臣强,必然不能坐视赵昉一步步提升威信。六分半堂是蔡京的盟友,利益一致,狄飞惊要改变六分半堂的立场,就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雷损。
若明知西北一事与六分半堂的利益相悖,狄飞惊依旧愿意看到朝堂胜利。那么她是否可以期盼一下,狄飞惊与蔡京这等为了私利弃家国的人是不一样的
追命笑道“你请我喝酒是想要看看他会不会沉不住气主动出面。那么,现在是你赢了吗”
夏祈音摇了摇头“是雷损和雷纯赢了。”
雷损和雷纯能够得到狄飞惊这样的人才辅佐,岂非是大赢家。
追命
“你现在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夏祈音负手道“没办法,这是大人的通病,而我已经长大了。”
追命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没看出来。”
“因为你是个肤浅的男人。”夏祈音眨了眨眼道。
追命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某方面来说他确实是个肤浅的男人,比如他喜欢看大美人,而夏祈音这样的小妹妹大概只能是小妹妹了。
两人出了酒楼,天已经黑了。不想才走出几步,就被数人包围了,领头的那人正是先前离开的黑汉。
“你说那位狄堂主是没有留意到这家伙,还是故意留下这家伙给我们添堵呢”追命好奇道。
“要不你去问问他”
“算了”追命摇了摇头。
狄飞惊这类人恰是追命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人,这种麻烦人物,追命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祭出大师兄,他就是一个嗜酒如命普普通通的小捕快
若是夏祈音知道追命的想法,会让他重新认识一下什么是普普通通,现在她却猜不到追命的心理活动。
“什么算了东京的治安这么差,身为六扇门名捕,你难道不需要反省一下”
黑汉寻了帮手来,将两人堵住,本十分得意,见他们若无旁人的交谈,不由怒起“你们两个,可知道爷是什么人”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要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够了”夏祈音拍了拍追命的手臂,一本正经道,“容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六扇门崔略商崔三爷”
“什么崔三爷崔六爷”
这下轮到夏祈音惊讶道“阁下是刚来汴京吧”
六分半堂固然实力不俗,但也不会放纵自己的帮众四处惹是生非,多树强敌。在京中的帮众必然会三令五申,让他们知道那些人不能轻易得罪。即便六分半堂与六扇门是对立状态,也不会放纵普通帮众挑衅到追命头上。
“你、你怎么知道”黑汉吃惊道。
夏祈音“你腰上那块令牌是怎么回事”
见夏祈音提到腰上的令牌,黑汉顿时得意起来,干脆用令牌来威胁二人。夏祈音和追命不由哭笑不得,感情这憨货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牌子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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