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

    晏双从公寓的大门里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盛光明, 天气已经快接近冬天,他还是单衣配夹克,穿的很干练, 见晏双出来就向他用力一挥手。

    “上车, 我送你上学。”

    晏双毫不意外盛光明的出现, 伸手拽了下肩膀上的包带,从容地从楼梯上下来。

    “盛哥,”晏双站定,“你没必要这样。”

    “怎么了”盛光明一脸坦然, “顺路。”

    晏双“我们不顺路。”

    “怎么就不顺路了送了你, 我再往东边开个十分钟就到, 很顺路。”

    “不顺路,”晏双冷淡道,“我说不顺路就不顺路。”

    真的是奇怪。

    他想躲着晏双的时候, 晏双常故意来逗他,现在他凑上来了,反倒晏双开始想躲着他了。

    盛光明皱起眉头,还要再说什么, 被两声鸣笛的声音打断了。

    黑色车辆就停在两人不远处, 秦羽白从车上下来,他笑容满面道“双双。”

    晏双果断地向秦羽白那走,他一动,肩膀立刻被按住, 晏双扭头,盛光明一脸冷肃, 他瞟了一眼不远处风度翩翩的男人, 压低了声音, “你昨天答应我什么了”

    晏双也压低了声音,“我今天不跟他做。”

    盛光明“”

    “真的。”

    他扭开肩膀,仍是义无反顾地向男人那走去。

    秦羽白的目光落在盛光明身上,待晏双走近后,道“他是谁”

    “邻居。”

    “看样子好像跟你很熟”

    “不熟。”

    晏双弯腰钻入车内,秦羽白一手扶着车门为他挡头,目光仍在看着盛光明。

    盛光明也在看他。

    对方看上去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有钱人的气息,更别提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这不是是普通的有钱人,可以称得上是富豪了。

    富豪并不代表什么,变态的富豪他见多了。

    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蜷紧。

    “他好像在跟着我们。”

    秦羽白在车内向后看了一眼,饶有兴致道。

    “顺路吧。”

    秦羽白目光含笑地上下打量着晏双,“今天很好看。”

    晏双哟,小嘴抹蜜了,还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晏双懒得回他,闭上眼睛假寐。

    他不说话,秦羽白也就不说话了。

    秦羽白一晚上几乎都没有睡着,他整晚都在想一个问题晏双到底是怎么在这张床上睡了快十年的。

    目光在身边的人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秦羽白嘴角微勾,个子倒是没少长。

    浓密的眼睫下垂,笑意一直若有若无地在唇边没有散去。

    假也好,真也好。

    他们的过去已经是一本算不了的烂账。

    看未来吧。

    他不是一味沉溺在过去中的人。

    车稳稳停下,晏双睁开眼睛,秦羽白正一脸莫测的表情看着他。

    “戚医生住院,一个人住在那里会不会怕”

    “还好。”

    “要不要”秦羽白轻顿一下,嘴角笑容揶揄,“养条狗”

    晏双“”

    他确定晏国富肯定是在秦羽白面前说狗话了。

    晏双没理他,直接下了车,甩上车门,看也没看后面跟了一路的车,直接往学校里走了进去。

    盛光明注视着他步入校门,心情很复杂,不是单纯的松了口气,仍然还是觉得很不安,一颗心依旧不上不下地悬着。

    那辆黑色的豪车随之扬长而去,从他的车旁边驶过,速度很快,似乎对他这辆跟了一路的车没有丝毫的兴趣。

    即使只是在公寓楼下打了个照面,盛光明也已很深刻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傲慢,打量他的目光里全是评判和审视,这种“人上人”的目光他见多了,俱乐部的老板就喜欢这样看他。

    偏偏是这样的人

    盛光明手攥了攥方向盘,眉头拧得更紧。

    令他心神不宁的晏双却是心无旁骛地上完了课,去医院美美地蹭了顿自助餐后,跑上去察看了一下戚斐云的康复情况。

    戚斐云正在床上静养,这是他最近这么几年罕见的休息时光,虽然是以挨了一刀作为代价。

    不过休息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一件好事。

    人的身体一旦从惯性的忙碌中闲下来就会非常地不适应,而他又动弹不得,于是思想便代替他的身体开始狂奔。

    晏双推门进来的时候,戚斐云正在想他。

    直到晏双撩开被子时,他才猛然发觉这是真人,不是他的幻想。

    “干什么”

    “看看伤。”

    病房内中央空调温暖如春,晏双解开了病号服的扣子,再次感叹道“就差那么一点,就捅到肾了。”

    戚斐云静默片刻,“其实肾脏和性功能无关。”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咦,戚老师,”晏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好色哦。”

    戚斐云“”

    腹部的伤口被纱布包裹着,露出的肌肉部分看着也比之前要更没有血色,像一尊漂亮的大理石膏像。

    晏双一手提着病号服的一角,摸了摸下巴,“戚老师,”他抬眼望向戚斐云,一脸认真道“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可以与我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戚斐云“”

    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无奈的同时,还隐约有些想笑。

    “生命的大和谐”戚斐云慢慢地重复道。

    他现在几乎不能饮水,伤口也很疼,说话的时候腹腔震动,与他而言也是一种负担,但他还是想继续和晏双说话。

    晏双笑了一下,夸张地挑了两下眉,“死鬼,你懂的。”

    戚斐云“”

    实在忍不住了。

    戚斐云轻转过脸,将翘起的唇角藏在枕中,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压下笑意,扭过脸,又是端庄又冷淡的模样,“不懂。”

    哟吼,还跟他调起情了。

    晏双可是认真在考虑这件事。

    原书里戚斐云和晏双爱搞极限运动,不是艾斯艾母,纯粹是戚斐云这个人性格有点变态,不搞出点伤就好像没尽兴似的。

    现在戚斐云就带着伤

    晏双心想他带伤和戚斐云带伤,不都一样嘛。

    算了,等他再好点再说,他可不想把戚斐云整死。

    晏双放下手,重新给他的病号服系纽扣,“快点好起来啊。”

    戚斐云垂下眼睫,目光从那张脸上慢慢滑过,“你不是说想和你的男人有很多么。”

    他受了伤又怎么样

    晏双又不是非他不可。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晏双说了不去乱搞,就真会清心寡欲地守着他。

    这是个撒谎的顶级高手,有时连他也看不透他的谎言。

    “是啊,想睡我的男人有很多,”晏双一颗一颗地替他重新扣好扣子,又给他盖好被子,“但是我现在想睡的只有你啊。”

    “所以你要努力,快点好起来,”嘴唇轻落在他的额头,“别让我等太久。”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戚斐云的嘴唇像是有自我意志般地动了动。

    等到关门的“咔哒”声传入耳中,他也随之闭上了眼睛。

    病房内重新又变得安静了。

    他的思绪在这如酷刑般的寂寥中再一次地动了起来。

    在晏双关门的时候,他刚刚想说的是什么

    之前一直很活跃的思绪此时却变得迟钝,像是本能地在排斥这个议题。

    会是什么

    总该不会是“别走,再陪我一会儿”这样软弱的请求。

    他不需要人陪。

    “戚老师”

    门被重新打开的声音传来。

    戚斐云一下睁开眼睛。

    乳白的门正好好地关着,病房内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是幻想了。

    戚斐云看着那扇门,目光逐渐清明。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随之而来的所有噩运都无法避免。

    身体产生了联系,慢慢的,心也会变得不平静。

    他不是神。

    他是最庸俗的人。

    晏双走出医院,手机便响了起来,电话的备注是“院长”。

    卧槽,他的金融管理专员

    晏双赶紧接起电话,“喂,院长,有什么事吗”

    院长的声音很高兴,和晏双问了好,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后,终于切入了正题,“你今天下午三点有没有空”

    “有啊,是福利院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

    “小双,这段时间一直有人用你的名义向福利院捐款,数额都不小,我也追问过对方的来历,不过都没得到回应,那就只能按照流程算你捐赠的了。”

    “好了,这下你可成咱们福利院第一大股东了。”院长调侃道。

    “福利院翻新后要办个剪彩仪式,翻新福利院的出资方想找几位爱心人士一起出席,”院长道,“你看,你方不方便过来”

    翻新福利院的出资方那不就是纪文嵩吗

    晏双面上不动声色,沉吟片刻后道“我来。”

    “好好。”

    院长挂了电话,回头就对戴着眼镜的男人道“都通知好了,魏先生,还要谢谢你提醒,要不然我真忘了小双了。”

    今天来剪彩的都是社会名流,晏双一个大学生,院长觉得这种场合晏双可能不适应,但魏特助看了捐款名单后,说捐款最多的不到场不合适,院长一想也是,还是通知了下晏双,晏双肯来最好,晏双要是怯场,那就顺延下去也不碍事。

    魏易尘轻一点头,转身步入福利院新落成的礼堂内。

    礼堂的一面是落地的花窗玻璃,彩色的光斑投在了身着黑色西服的人身上,为他冷峻的面容添上了一丝亮色。

    “纪少,”魏易尘恭敬弯腰,“院长希望在今天的剪彩仪式上多加一个人。”

    纪遥沉默着。

    星星福利院的翻新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今天是剪彩仪式邀请了媒体,主要是为了给纪氏的慈善事业做宣传。

    纪文嵩将这个任务派给了他。

    他没有拒绝,也不见得有多高兴,就只是沉默地扮演着一个他曾经讨厌的模样。

    “什么人”

    “是从福利院走出去的大学生。”

    “可以,”纪遥目光转向窗外,窗外的绿树红花透过花窗玻璃格外地绚烂华丽,“人员的位置重新安排,把人放在中间偏左一个位置。”

    “好的。”

    礼堂内又陷入了沉默。

    魏易尘对纪遥的个性不能说是了解,也算是大概知道。

    这个冷淡的贵公子现在像是褪去了最后一点温暖的底色。

    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

    时间快到时,纪遥与魏易尘一同出去,他今天算是剪彩仪式的主角,来宾的来头也个个不小,纪文嵩不在,他代表的就是纪氏,他得做足主人的姿态。

    “张叔才是老当益壮。”

    纪遥与人握着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淡微笑。

    对于这种社交,他从来不是不会,而是不想。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虚伪。

    终于松开了手,纪遥转头,准备敷衍下一位来宾,嘴角的笑容却是忽然僵住了。

    福利院门口的车辆中,有个单薄的身影穿着朴素,神态拘谨地回避着身边擦肩而过的人。

    纪遥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目光冷厉地射向身后的魏易尘,“你说的大学生就是他”

    魏易尘脸色不变,“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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