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琳琅一上马车就被玉哥儿抱进了怀中。他的脸自然地埋进安琳琅的脖子。冰凉的头发蹭到安琳琅的脖子, 弄得他有些发痒。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扭着脖子就想躲。奈何腰上的手臂强健有力,搂着人根本挣脱不开。他就这么抱着也不说话, 跟吸猫似的蹭着她身上的气息。

    安琳琅无奈“撒手撒手, 喘不过气来了。”

    周攻玉微微松了松手臂, 却还是环着不放。从来都好说话的玉哥儿难得用苛责的眼神看着安琳琅,两道好看的眉毛皱着,略带谴责地问道“回京两个月, 怎么连一封信不给我寄”

    安琳琅挣扎的身体微微一僵,扭着头看他。见他脸色不大好看莫名有些心虚。

    “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什么也没留, 只给我丢下一堆事儿。到京城了却不知给我发封信报平安, 你这小姑娘怎么没良心”

    安琳琅微微与他分开了些距离,更心虚了“我不是还给你留了封信嘛”

    “那是封信么”周攻玉学她斜眼看人,“那是份任务布置书吧”

    安琳琅“”

    见她吃瘪,周攻玉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从前他总觉得姑娘家该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粘粘黏黏不好。如今他深知了自己的绝对,姑娘家太不粘人也不好,太叫人牵肠挂肚。周攻玉人生在世二十三载,第一次尝到了相思的苦。从前很是瞧不上沉溺于情爱的男男女女, 如今自己尝到滋味儿了才知如此磨人。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周攻玉才又缓缓收紧了胳膊将怀里的人箍住。

    他脑袋搭在安琳琅的肩膀上,眉宇之中有些疲惫之色。蹭了蹭安琳琅的脖子,他放软了嗓音不自觉撒娇道“琳琅, 往后做什么去哪儿可否顾念顾念我”

    “思君如满月, 夜夜减清辉”

    他嗓音清淡如春风在安琳琅耳边轻轻低喃, 她的脸嗡地一下就热起来。

    安琳琅憋着气, 想说什么,对上玉哥儿掩映在光色之中半一双的眼睛,忽地偏过脸去。这人吃定了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真是贼得很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离我远一点”赶紧将他脸挪开。

    周攻玉轻轻笑了一声,非不挪开,还故意的蹭蹭。两人的声音被掩盖在车帘子之后,半点听不见。外面的周影周战等人将不相干的人都打发走。唯一剩下宫里的来人,却也让他们先行一步“我家主子稍后便会进宫,还请各位先行。”

    因为昭阳公主的关系,周攻玉算是小皇帝的亲表兄。但大多数情况下外人提起周攻玉只记得他是周家未来家主,甚少想起他其实还是正统的皇室宗亲。

    “圣上在等着,还请世子爷快一些。”宫人的态度足够恭敬,“杂家便先行回宫了。”

    人一走,拥挤的城门口便空旷起来。停在人群最外头的周临凛母子的马车便曝露出来。

    两人此次过来,是心存侥幸。当初周攻玉出事的噩耗传来,周临凛远赴边疆亲自搜寻。打得是兄弟情深的名号,找到周攻玉之后,他命人将人丢去深山野岭威朗。但彼时周攻玉已身受重伤神志不清,兴许不知他所作所为,兴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然而真正见到周攻玉的马车,母子俩心虚得不敢上前。

    糊弄周攻玉,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

    母子二人一番剧烈的挣扎后,周临凛率先绷不住,命车夫掉头就走。什么周攻玉昏迷不一定会发现这种话连傻子都糊弄不过去

    周临凛一走,周余氏也没办法独自面对周攻玉,自然是命车夫赶紧跟上。

    两人来的悄然,走得也悄然,周影注视着仓促离开的马车缓缓地眯起了眼睛眯。他回到马车边上轻轻说了一句“主子,二夫人和凛公子刚才已经离开了。”

    周攻玉从安琳琅的脖子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也幽沉如深潭“嗯。”

    马车缓缓地驶入城区,周攻玉要去面圣。安琳琅不方便一道进宫,在半路就下了马车。他一早给方家夫妻俩安排了住处。但考虑到周家目前状况不明,安琳琅决定带他们回安家安顿。

    周攻玉略一思索就答应了这样的安排。周家的情况复杂,老两口跟他走太近确实不好。

    一行人在城南分开,与周攻玉分开,老两口心中惶惶。方婆子捉着安琳琅的手,再三地询问安琳琅他们过来会不会给安琳琅造成麻烦。老夫妻俩没见识过豪门大家族,但方婆子给地主们家中做过差。她知这些贵人家里人多口杂,想着安琳琅能沦落到被人当畜生卖,怕是在家里日子难过。

    “无事的,”安琳琅拍拍她,宽慰道,“祖母脾性最是和蔼不过的人,父亲性子也算不错,平日里忙碌地很不大来后院。安家人口简单,就五口人。另两个庶出的弟弟如轻易不会来我眼前晃悠。爹娘不必担心。”

    方老汉听她这么说,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一点。

    “娘若是觉得无趣,得了空刚好帮祖母参谋参谋。”安琳琅于是将安家的情况简单地交代了些。当初之所以会出现在武原镇也细说了一遍。

    老两口听得又气又怒,眼泪汪汪的。方婆子这软脾气的都忍不住骂“这歹毒的母女俩”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真是到哪儿都有这等亏心事儿。虽说这个什么万姨娘还称不上后娘,但在老夫妻俩看来其实差不多。两人都不是善口舌之人,气急了也不过骂一句歹毒。这会儿听说这母女俩被官府流放,善心的老两口竟也忍不住心里痛快“活该”

    “那这后娘还真的得好好地选”方婆子把这话听心里去了。她虽说不怎么懂大家族里选媳妇儿的规矩。但若是选来给琳琅当后娘的人,那她可得看着一点儿。

    安琳琅笑了笑“祖母是个好性儿的人,也听得进劝。爹娘你们只管安心住着。”

    一行人回到府门口之时,安老太太一早就派人在等着。不过在进门之前方老汉特意拉着安琳琅的胳膊走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嘱咐安琳琅在安家就改口别叫他们爹娘。

    安琳琅有些诧异。方婆子却拍了她一下。

    眼看苏嬷嬷那眼神看过来。她立马压低了嗓音“我可是听他们说了。这安大人听说十分偏宠那个大姑娘,你在家里住着就嘴甜些,多哄哄人。”

    方老汉也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将来你嫁人了,也是安家给你撑腰。我跟你爹没本事,吃住还得你来张罗,往后帮你讨公道都难。玉哥儿是个好孩子,不大可能变心。但这事儿说不准。”

    自古以来,男儿多薄幸。玉哥儿性子虽然好,但日子长了谁也说不准。

    往日在乡里见不着好姑娘,自然是哪儿哪儿都稀罕。可京城这等繁华的地方就不一样,姑娘多了是。今儿玉哥儿回城那架势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连皇帝都派人来接,身份就绝不简单。若是有个什么公主贵女死活要嫁给玉哥儿,琳琅也只有吃亏的份儿。

    “是啊是啊,”方老汉连连点头,“你这手头的生意还不能放,有钱腰杆子直。”

    安琳琅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暖洋洋的。她跟老两口相处其实也不过一年多的时日,但真的跟亲人一样亲。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般奇妙,有无血缘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安琳琅先带他们去见过安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就亲自带他们去安顿。且不说安家这边一切顺利,周家的情况就很有些复杂。

    周攻玉作为周家嫡长孙,此次归来本该理所应当拿回一切。但周余氏在晋州的噩耗传来以后,联合族中族老改了族谱。换句话说,周临川在周氏族谱上已经是死人。如今要改回来,自然得要族老们重新商议。麻烦就在这里,重新商议就等于需要一个过程。

    家族越大,人心越杂。周家人才济济,内部的鸡鸣狗盗之辈也不少。趁着周攻玉不在的这段时日,浑水摸鱼谋私利的人更不在少数。

    周攻玉重归原位,意味着过去一年藏污纳垢的地方都会被清算。安南王世子的雷霆之威并非字面上冷酷两个字那么简单。玉哥儿自幼在六位名师的教导下,心性、手段甚至强过当今小皇帝。他若追究,不只是断他们生路,指不定大部分人都得伤筋动骨。尝到甜头的人自然不乐意。

    情况虽然复杂,但对于周攻玉来说不算大问题。

    周影,周战,周城,周剑,周展自幼随他一起长大,他们只认周攻玉这一个主子。周家的私兵是牢牢地握在周攻玉的手中的,他若想硬来,这些族老也只能老实认栽。只是有些手段不必太过极端,若是能无戈无血地完成自然是更好。

    这些事情在玉哥儿当初身份曝露之时便已经跟安琳琅说过。安琳琅表示理解,并愿意给她支撑。安琳琅的原话也简单“争不过,回来继续跟着我干。包吃包住还包娶媳妇儿。”

    且不说周攻玉听到这话笑得肩膀直抖,反正安琳琅的话是撂在那。

    至于两人的婚事,安老太太虽然着急,却也没办法。周家如今的情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短时间内抽不出空来安家。再说,安琳琅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儿。

    她交代周攻玉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妥当,甚至事情的妥帖得远超安琳琅的期待。晋州那边一个初步的框架已经搭起来,听说陈家给寻的厨子也送到了。就等受过培训以后正式上岗。既然路子已经铺好,接下来的只能等省城的生意起来再做后续打算。

    待到二月份天气暖和,辣椒就该扩大面积种植。安琳琅还是不放过火锅生意。她手里握着将近十个不同的火锅底料配方。辣椒的产量跟上来,她的火锅就可以试着开发。

    另外,三四月份,土豆也能扩大种植。

    说到种植,自然就得有土地。方老汉在村子里置办的那些田地在安琳琅看来是不够用的。毕竟辣椒一旦搬上台面上来,需求量是非常大的。那几亩田的辣椒,不够她所有店铺的适用。

    安琳琅原先的计划是在武安县边缘的村子里扩大种植,算是她的一点私心。武原镇边缘地区的村子里百姓日子过得有多苦,没人比安琳琅更清楚。他们的村子都在山里,地少,位置差,种粮食难不说,收成少得可怜。家里孩子多的,饿死人是常有的事儿。

    粮食种不好,换成辣椒或者土豆红薯这些作物情况就不同了。她打算模仿后世一些领导人琢磨出来的做法,租用村民们的土地再雇佣他们种。每年他们能分得些租子,还能余些工钱养活家里老小。安琳琅也不是圣母,一方面穷苦的人做事才会用心。他们干的认真,自己自然也是得益的。二来在自己得益的情况下,她也不吝啬给这些村民们一条活路,也算是给自己积一点福报。

    另外有些村子实在不适合种植的,帮着养猪也是不错的。自打香肠打开市场以后需求量蹭蹭地往上涨。安琳琅看着账簿上飞涨的收益,省城再开设一个香肠作坊迫在眉睫。

    武原镇的香肠作坊完全可以扩大生产,但从武原镇到省城距离太远了。虽然香肠的保质期很长,但天气一热以后,香肠也会坏。为了保证东西的最佳口感,只能就近生产。

    安琳琅每日琢磨着这些商业经,如今回到安家的她已经不是一穷二白的安琳琅。她想要钱,想要人,都有办法找到。晋州暂时回不去,她就打算把晋州的生意照搬到京城来。她记得很清楚,章老爷子曾说过京城上等酒楼一桌席面一百八十两。

    由此细算京中百姓的购买力,她心里忍不住心潮澎湃。

    安琳琅手中握有的资产是一个平民百姓想象不到的多。

    其中有已过世林母留给安琳琅的嫁妆铺子,这些年老太太私下里贴补给孙女的压箱底,以及安侍郎大手大脚塞给她的东西光是铺子,好位置的就有七八间,差的不说,有十来间。地契在箱子底下,好田有四十多亩,旱地也有七十亩。金银首饰几大箱子不说,玉石宝物,古董字画,甚至是金条,她一个库房里堆了小半间屋子的,全放在那落灰。

    安琳琅花了整整三日的功夫才把私库里的财产清点清楚。又花了些时日了解这些财产如今是谁在管。大致列了个名单,忙得是天昏地暗。

    说起来,原主和已过世的林母都不是理财的好手。两人太甩手掌柜,林母的那些个铺子听说全是林家奴仆在管。但陪嫁的那些奴仆原主无论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见过。原主的记忆里,她每个月只需要收下面献上来的银两就够了。钱不够用了,自有祖母父亲贴补。

    安琳琅不懂这些有钱人何不食肉糜的心情,她只觉得暴殄天物。

    就算没有理财才能,信任下面仆从。对于这些铺子做的何种生意,生意到底如何,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安琳琅没有太清晰的原主记忆,但还是知道下面人每个月会送上庄子和铺子里的出息。她特意去数了一下,一个月大概是六百两到一千两不等。

    这些数额一看非常不错,但细分一下还是有些违和。

    别的类型铺子先不说,就说这里头有一间酒楼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听说生意是这里头最好的一个。按章老爷子说京城百姓的消费水平,这等酒楼一年才挣六百两实在是不合理。

    武安县的西风食肆一个月都能挣到一百二十两至二百两左右,京城的铺子一年才六百两太不符合常规。再说将近二十间铺子和将近一百一十亩田,一个月才送上来这么点银子,若没有猫腻,他们生意做到这个地步真需要整顿了。

    吃食生意是安琳琅的老本行。安琳琅立即就把这家酒楼的账簿要过来看。

    不得不说,囫囵吞枣一看看不出什么,但单独列出来就有大问题。

    每个月的采购食材的次数和金额就跟收入对不上。成本大于收入,反而有结余。安琳琅不确定是有人做鬼还是记账出现意外,但这种错误,一次可以原谅。两次可以视作巧合。她在一本账簿中看到了至少三次,那就是问题。

    安琳琅查过了,管理这间酒楼的掌柜姓温。是金陵那边跟着原主生母林氏陪嫁丫鬟曹氏的男人。自打随林氏从金陵嫁到京城以后,就接收了这间酒楼。曹氏年轻时候在府中陪着林氏,但林氏难产去了她就离府了。如今在外面帮着小主子主管林氏留下来所有的嫁妆。

    安老太太和安侍郎在钱财方面很宽松,不插手林氏半点嫁妆。这些东西是全部留给安琳琅的,他们不会贪墨一分一毫。安侍郎作为父亲,年轻时候还会过问一下商铺的生意。但见温氏管理得还算不错,就全权交托出去。如今是几年过去,他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会问一下。

    原主跟安侍郎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性子,对钱财方面也看的不是很重。按理说,她知事以后就该接手嫁妆铺子的管理,但她直至去金陵以前,都没有见过这些铺子的掌柜。

    “得寻个机会把这些人都叫过来认一认。”

    安琳琅虽然也没有理财天赋,但她无法容忍这种放养。何况酒楼的账本已经发现问题,其他的铺子就更需要查一查“这些铺子的账本不说每个月送上来,至少季度送上来一次。”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原主身边伺候的下人,全都是安琳琅会说话以后拨过来的安家人。林家的仆从自打林氏去了以后就大部分离府了。少数几个留下来,却也只是守着林氏的院子,没有到安琳琅身边来照顾。

    心里琢磨着将所有铺子的账簿都查清楚,安琳琅预备抽个时间出去走一趟。酒楼算是嫁妆铺子里收益最好的一间,生意却也只是做成这样,她不允许。

    花了五天时间将酒楼近三年的账本看完,她气得一晚上没睡好。

    次日一大早,安琳琅就带着几个护卫去了酒楼。

    林氏留下的这间酒楼名唤溢香楼,在京城中心商业这条街上算是比较上等的。她到达溢香楼门前,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让仆从先进去看了里面的生意状况。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有不少老顾客时常回来光顾。在确定生意不算太差以后,她又命人旁敲侧击了酒楼一桌席面的价格。

    这条街上的席面价位在一百二十两至一百八十两之间,最顶级的玉香楼席面能高达二百四十两。但这只是特例。溢香楼一桌席面至少值一百二十两。

    按照溢香楼如今的生意状况,是不肯能一年订不到十桌席面。而散客就不必说,日常来用膳的人也不少,二三十两的消费不成问题。即便是扣除采购和厨子伙计的工钱,一年的出息也不可能只有几百两。安琳琅掀开车窗帘子打量着溢香楼的门牌,笑了一声,带着两个丫鬟下了马车。

    一进门,就有一个穿着跑堂衣裳的少年笑眯眯的迎上来“客官里面请。”

    安琳琅戴着帷帽,点点头就随他进了酒楼。

    酒楼的摆设比西风食肆那就奢华的多,大堂里有三四个跑堂在四处伺候。柜台那边一个人坐着,正啪嗒啪嗒地拨算盘。安琳琅身边的仆从刚走过去,准备要一间厢房。就看到一个打扮的十分体面的少年打着门帘从后院出来。他脸上挂着怒容,一副要爆发的样子。

    一个勾着脖子的少年跟在他身后急匆匆地劝“少爷少爷您消消气儿,莫跟曾账房置气”

    “谁要跟个下人置气”那少爷两道眉毛都要飞起来,“他好大的脸我爹呢叫我爹过来开了他一个账房厉害个什么劲儿本少爷要拿银子轮得到他说话嘛”

    “别别别掌柜的今儿出去进货了,不在酒楼里。”

    “那我娘呢”少年没想到他爹不在,怪不得这账房敢这么恨。他想来想去一口气咽不下去。

    “太太也不在,太太约了人打牌,怕是已经打上了。”

    “晦气”那少年气得脸都红了。他跺了跺脚,气冲冲地冲出去了。

    安琳琅的眉头皱了起来,冷眼看着少年的背影在大门口消失。扭头问向柜台前拨算盘的男人。身边的仆从立即意会,上前问“掌柜的不在么”

    那拨算盘的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搭话。反而问“客官订包厢”

    仆从没继续,点点头“二楼一间上房。”

    那人于是麻溜地记了账,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牌子递过来。

    安家仆从接过,这人赶紧招了招手,一个跑堂跑过来。账房见安琳琅衣着光鲜,身边四五个仆从伺候。忙嘱咐跑堂这是贵客,带安琳琅等人上楼小心伺候。安琳琅身边的仆从此时状似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刚才那个少年是溢香楼东家的公子”

    “溢香楼的东家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账房立即摇了摇头,“那个是掌柜家的独生子。这些年酒楼是掌柜的一手在管,其实也跟东家也差不离了。”

    安琳琅眼睛眯起来。她立在人群中央,身边人立即追问“不知掌柜的如今人在哪儿进货呢”

    那账房本打算低头继续,听到这话倒是奇怪地看向安琳琅一新仁。意识到这是中间这位是个贵族姑娘家又赶紧扭过头“不知贵客打听掌柜的可是有事要与掌柜的谈”

    “自然是,”仆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印鉴放到了柜台上“不如先生跑一趟。”

    那账房一看印鉴,脸色瞬间一变。当下话都不敢说,惊恐地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姑娘。冷汗很快冒出来,他顾不上擦就快步绕过柜台“东,东家”

    “太太在哪里打牌呢”安琳琅的声音从帷帽后面传出来,清清冷冷的,“不如也一并请来。”

    账房脸色煞白,当下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请。”

    且不说安琳琅人到了酒楼,安家这边给安侍郎续弦之事,安老太太正拉着方婆子聊得是眉飞色舞。还别说,这还真让安琳琅给说到了。

    两人在这件事上很有共同话题,性子也都是宽厚之人,眼光都差不多。

    想着安琳琅特意提过秦婉,方婆子还亲自出去打听了消息。

    关于这个姑娘,年纪比玉哥儿小两岁,但人确实是厉害。听说父母双亡以后,伯父伯母一直借口她未曾议亲,想挪用二房的家财。但这姑娘靠一己之力,硬生生叫厉害的伯母没占到一点便宜。如今人名义上还养在侯府,其实早就跑出来一个人住。

    跟琳琅一个性子,要强又厉害得紧。听说女扮男装在外头做买卖,做的还算不错。

    换句话说,把这姑娘娶回家,等于娶了一个钱袋子回来。

    安老太太倒是没想到。一方面觉得震惊钦佩,一方面又不大合适“这姑娘方方面面强得跟个男子似的,娶回来十之八九会不安于室安家都是老实人,这么厉害的主母,往后一家人都怕是都得看她脸色。”

    “女人家厉害些好,”方婆子往日也是觉得女子应该贤惠,安安稳稳辅佐家里男人才会家宅安宁。但自打遇上琳琅,眼睁睁看着自家从穷得揭不开锅到吃香的喝辣的。她就再也不这么想了,“女人家能力越强,家里的日子才过得越红火。再说,这姑娘指定跟琳琅合得来。”

    安老太太是听说过琳琅在晋州的时候为了糊口,抛头露面地做买卖挣钱养家。但老太太一辈子养尊处优,实在想象不出女人家出去闯荡的场面“不妥不妥,再看看再看看。”

    方婆子也不好老是劝,毕竟是给侍郎大人续弦,安老太太愿意听她一句话已经是很给体面了。

    瞥着画像上那秦婉看了许久,方婆子心中十分遗憾“这姑娘指不定跟琳琅合得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