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中的万丈光芒。
楚熹看着薛进高大挺拔的背影,仿佛看到了自己梦中的情景。
呜呜呜呜这命运一般的相遇偶像剧也不过如此了
等等,老五呢
楚熹短暂的一走神,又回归到现实当中,她一把抓住薛进的袖子“我弟弟还在里面”
薛进没有回头,就像那天救楚熹一样,冷静,从容,有条不紊的掌控全局。
“小宋,你带几个人守住义道,南向禁行,北向准过。”“让永安园,团宝茶庄,紫林酒馆都把大门打开。”“去通知钟楼,今晚宵禁。”
百姓们原是无头苍蝇似的乱撞,难免你推我搡,愈发拥挤混乱,叫薛进这么一摆布,众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两侧又添出口,街上顿时有了章法,而钟声响起后,也再没了赶来看热闹的,不一会的功夫就恢复了秩序。
楚熹终于找到老五,他衣裳破了,头发乱了,脸上脏兮兮的,别提有多惨,饶是如此,仍第一时间赶来问楚熹“姐姐,你可还好”
“我没事,你呢,没受伤吧”
老五摇摇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糊了满脸,他意识到自己此时模样极为狼狈,气得面红耳赤,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内卫,摆明要秋后算账。
内卫各个满脸惶恐不安“是属下们失职,还请五少爷恕罪。”
首先,这件事本来就和他们无关,其次楚熹用余光悄悄扫了一眼不远处薛进,声音不自觉温柔“没关系,没关系。”
老五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眉头皱得更深,老气横秋道“阿生,去把今晚值守的总领叫过来”
阿生那叫一个听话,拔腿就奔薛进去了。
楚熹急忙逮住阿生,转过头对老五道“干嘛,还嫌不够乱啊,没看人家在忙吗。”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回家。”
老五毕竟年幼,直到坐上马车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那个城卫总领难道就是前两日救了姐姐的薛进”
“就是他。”
“怪不得,他既是姐姐的救命恩人,那便不好太过苛责了。”
“人家本来也没做错什么呀,今晚要不是他,你恐怕都让人踩成肉饼啦。”
正所谓人多事杂,每月十五集会都难免有偷鸡摸狗的,吵架拌嘴的,乃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城卫肩负看管之责,出了事自然要找值守的总领讨说法。
显而易见,楚熹在包庇薛进。
因为薛进救过她吗
不对,薛进虽然瘦了点,但长得还挺人模狗样。
老五的小脑瓜疯狂运转,良久,得出结论“姐姐是不是相中那个薛进了”
心事被戳穿,楚熹瞬间涨红了脸。
她并非天资出众,却有一对要强的父母,这就导致她需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上学那会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因此错过了最好的谈恋爱时机,等到踏入社会,就更没有闲情雅致考虑情感问题了。
所以,楚熹的恋爱经验至今为零,连暗恋的滋味都从未感受过。
薛进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后那一刹那,她实实在在的小鹿乱撞了。
其实在当下这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还不明显,此刻回味起来就莫名有些飘飘然。
眼看楚熹脸越来越红,跟个猴屁股似的,老五更确定自己的结论了“姐姐当真相中他了”
“你小点声,吓我一跳,这么激动干嘛,我”楚熹说到一半,羞涩的笑容凝固脸上。
对啊古代是包办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思及此处,她冒出点叛逆的小情绪,反问老五“怎么,不行”
当然是不行啦区区一个城卫统领怎么能配得上堂堂安阳楚家嫡女传出去都让人耻笑
但这个话老五是万万不敢说的,他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也不是不行,我的意思是姐姐可知道他的出身他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妻儿我瞧着他得有二十岁,说不定早就成家立业了。”
古代不仅是包办婚姻,结婚还早呢。
仿佛一桶凉水迎面泼来,楚熹那股热乎劲骤然褪去了大半。
“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
“那这样,你帮我打听打听去。”
老五心眼多得很,他想着这事城主老爹肯定不会同意,要知道他在当中牵线做红娘,准饶不了他,便找了个由头推脱“姐姐难得开口,弟弟本该义不容辞的,只是书塾先生过两日要考我的功课”
老五表现的太成熟,楚熹都忘了他今年才十岁“那还是读书重要,读书重要。”
老五紧接着又出主意“姐姐不妨去找四哥,他不是号称百事通嘛。”
楚熹犹犹豫豫“不好吧,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也是,薛进要真有妻儿,可就没法收场了。”到此为止,老五自认完全抽身,不再多说一句,也不打算再多过问一句,往后楚熹和薛进如何,就不关他的事了。
殊不知这招金蝉脱壳给楚熹刚刚萌芽的爱情打上了一层阴霾。
夜里,楚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中一遍遍回放与薛进的两次相遇,并自己加工剪辑,增添滤镜和背景音乐,还有必不可少的粉色爱心气泡。
每每心潮澎湃,老五那句话就魔音绕耳般出现。
“我瞧着他得有二十岁,说不定早就成家立业了。”
啊啊啊啊啊
难道老天爷让她穿越来做小三的
绝不可能
再说去问问怕什么的,不主动出击还等着老爹给安排盲婚哑嫁吗
楚熹越想越兴奋,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天一亮就迫不及待让人给她梳洗打扮了。
夏莲是这院里仅次冬儿的大丫鬟,专负责给主子梳头,一双巧手总能编出许多繁复的花样,再戴上珠钗宝簪,更是难以言喻的华美。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楚熹很喜欢自己这个有品位的私人发型师,不过
“能不能弄一个朴素点的发髻”
“啊朴素”
楚熹点点头,堂而皇之道“我今日要出门去见一个人,不好打扮的太,嗯隆重。”
冬儿问“小姐要去见谁”
楚熹这一宿没有白熬,早想好了说辞“就是之前救我的那个薛进啊,救命之恩,我理应当面道谢才是,况且昨晚人家又帮了我一次。”
冬儿多多少少猜出了楚熹的心思,和老五一样,冬儿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沉默了片刻,选择装傻充愣“对啊,小姐说的很对。”
夏莲虽暗暗疑惑去道谢为什么要打扮朴素,但冬儿都没多嘴,她更不敢发问,乖乖给楚熹编了一个寻常小姑娘的发髻,衣裳也是很素净的衫裙。
楚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自己搭配了一对珍珠耳坠,本来就不是特别贵气的样貌,这么一捯饬,就跟邻家妹妹没什么不同。
楚熹是这么想的,薛进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如果生在有钱有势的家庭,肯定会大有作为,可他却沦落到城主府做一个小小的内卫,就证明他家环境没那么好。
通常这种家庭条件不好又优秀的男人,自尊心都很强。
楚熹这样打扮,就是为了拉近和薛进的距离,所以城主府那些车马随从也得靠边站了。
吃过早膳,楚熹带着冬儿悄悄出了门,直奔安阳府衙。
冬儿这一路都胆战心惊的,觉得就像话本里帮小姐和书生私相授受的傻丫鬟,可楚熹又不是话本里那种知书达理的小姐,她脾气上来了,就是城主也得退让三分。
冬儿不敢劝说阻拦,只能让这次见面,变得合理一些“小姐,咱们不好空着手去道谢吧。”
楚熹一愣,随即脆生生的打了个响指“对应该买点东西再去冬儿你真是太周到了那买什么呢酒他不一定喝酒,糕点他不一定爱吃甜的。”
刮胡刀古代有这玩意吗就算有也未免太私密。
楚熹长这么大压根没送过男人礼物,一时间犯了难,站在路边权衡半天,始终拿不定主意。
说来倒是巧,安阳府衙附近本是没有什么铺子的,这会忽然过来一个挑着扁担的市井游郎,嘴里还吆喝着“书籍画册,书籍画册。”
楚熹眼睛一亮。
对呀可以送书呀不仅老少皆宜,还显得她有内涵
“小郎君,等等。”楚熹叫住那游郎,拉着冬儿三两步跑过去“你卖的什么书”
游郎一看生意上门,忙放下扁担,打开书匣子“话本都卖完了,剩些读书人看的,姑娘家中可有在学兄弟”
楚熹认识的字有限,知道的书也不多,见最上头摆着一本老五那日拿出来的玉文经,就觉得游郎是个正经生意人,想也不想便开口道“我都要了。”
“都,都要了这些书可不少钱。”
“我有钱。”楚熹硬气的很“冬儿,拿钱。”
冬儿也硬气的荷包里掏出一锭足足三两重的银子。
游郎本还想说什么,见了这锭银子,立刻闭上嘴,欢欢喜喜的走人了。
楚熹和冬儿一人抱起一摞书,不遮不掩的走到府衙大门前,对站岗的城卫道“薛统领可在”
那城卫虽不认得楚熹,但见她模样水灵灵的,娇俏又可爱,便想卖个好,很是客气的问“你们是薛统领什么人”
冬儿抢着说“我们是他表亲,来给他送东西。”
“哦,那可不巧了,薛统领今日沐休,你们上他家去吧。”
他家
鬼知道他家在哪啊
楚熹和冬儿抱着书慢吞吞的挪到一颗古树后,齐齐叹了口气。
“小姐要不明日再来”
“不行不行。”楚熹深知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全凭着一股冲动,回去冷静一下,八成就得歇菜了,必须得一鼓作气“你在这等我”
楚熹把书放下,小跑到府衙门前,对那城卫道“这位大哥,能劳烦你告诉我,薛统领家住哪吗”
城卫疑惑“你是薛统领表亲,不知道他家住哪”
楚熹讪讪一笑“其实,我们俩家没什么来往,这不是听说,薛统领升官了吗,我爹就让我来看看”
薛进才到府衙当差不久,城卫对他家事知道的也不多,轻易便信了“薛统领就住前面,直走拐个弯第二户。”
城卫统领的住处都是府衙给安排的,因此离府衙不远。
薛进刚搬进来两日,院子里还没收拾妥当,旧门斑驳,杂草丛生,屋檐下一把破椅上趴着只灰头土脸的长毛狮子猫,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冬儿是城主府的家生子,压根没受过苦挨过穷,见这架势不由望而却步“小姐,真的要进去吗。”
“当然要的”
“那,那奴婢去叫门。”
冬儿说完,提着嗓子唤道“薛统领在家吗”
正屋那道门被推开,打盹的狮子猫睁开眼睛,咻的窜到房檐上,紧接着薛进从屋里走出来,他身着鸦青色长衫,以布带束发,颇有种文雅的书卷气,和昨晚发号施令的薛统领完全是两个人。
这形象气质参加选秀节目妥妥c位出道啊
要是能和他谈场恋爱死也值了
楚熹抱紧怀里的书,深吸了口气,故作矜持的走上前“薛哎”
薛进这院里,确实太乱,不单单满地杂草,草里还有枯树枝和石子,楚熹一个不慎险些摔倒,好在冬儿反应及时扶了她一把。
只是怀里的书哗啦啦掉了满地。
楚熹慌忙忙的蹲下身去捡,刚拾起一本,就见那摊开的书页上画着两具纠缠的身体。
“”
春,宫,图。
这他娘是读书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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