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白的脸庞贴在紫色的衣袍上被渐渐压扁, 子升气息渐稳,又往对方怀中埋了埋。
鸿钧气息很淡,任何人望不到他眼中神色。
他也没有叫醒小孩, 而是让其自然睡去。
紫霄宫寂静无声,仙亭四周仙雾缭绕,他执起一杯茶轻饮。怀中小孩沉甸甸很有份量,可对于他而言,恍若无物。
紫霄宫中四季如春, 气温对于到来的任何人都是最舒适的。明明子升应当睡得很香,可他却缩了缩脖子,不自觉扯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件衣袍盖住了自己。
紫衣盖在子升身上,衣服没有味道, 但子升有味道,也不知道衣服有没有沾上后者身上的莲香。
鸿钧垂眸,唇边有过一瞬若有若无的淡笑。
他微摇头, 继续轻饮。
对方体温太过冰冷, 子升无处可钻, 无意间他碰到了对方冰凉的手背。
往日,子受每次手一冷, 但凡子升在场, 子受总会将自己冰冷的宽大手掌塞入子升领口。
子升打了个哈欠,嘟囔道“王兄又去哪儿处摸鱼了下次若觉得冷, 可不要来找子升了。子升又不是火炉”
子升虽这样说,但子受毕竟是他亲兄长,他也不好让他王兄冻死。
子升一直淬体, 已经习惯了全身发热。他打了个哈欠, 翻身再次运转灵力。
小小的身体从温至热到隐约发烫,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高大的身体从始至终温度没有发生一丝改变,甚至子升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有捂热。
“王兄今日是怎了”,子升翻过身面向亭子地面,他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完美的面庞他从未看得如此清晰。
子升
他一下子从鸿钧怀中滚落,尽管他屁股有些痛,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很是惊讶,而后撇过头,脸泛红。
[太尴尬了,尴尬得我头皮发麻。]
在子升的脑海中,他瞥向地面一处,并幻想那处有个地缝,他好拿个铲子将地缝挖大,把自己埋进去。
他这一想法也不知鸿钧有没有看到,对方始终神色如常。
子升取出食盒中的红烧肉热切地为鸿钧呈上。
这份红烧肉很是香醇,子升也只吃了一两块。他虽也想吃,但他更想的是将最好的美食献给仙师。
子升已经做好了被鸿钧拒绝的准备。
鸿钧阖眼,这一刻恍若世间万物皆已被他洞察。
睁眼以后,他虽看向子升,但眼底映的却是更远的地方。
鸿钧道“我不重食欲,也不会动它。你可将它带回,也可找个地方将它放下。”
子升不明白红烧肉留此是为何。但他想着,若是哪一日仙师想吃了,可随时吃。
仙师终于收下他的礼物了,子升愉悦了不少。
他特意对鸿钧道“那子升便先找一处放下,若有一日仙师想吃了,可尽管吃,子升求之不得。”
鸿钧轻笑,眼底总算了有了一抹常人的温度。
他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看着子升朝着对方原本的发展方向走去。
忽然,子升取出来一个精美的礼盒。他将其打开,锦布之上放着一枚玉簪。
玉簪身上只有几道流线,而簪尾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子升尽量使自己面色正常。
倒不是他制作时夹带私货,只是整个封神世界最有代表性便是莲花。而且,仙师喝得是莲花茶,种了满园莲花,想必应当是喜欢的
子升挥去他心中的怪异感,将其送与鸿钧。
这次鸿钧拒绝了。
“我之物,即便一花一叶,皆有定数。府中每一处都有它的主人,此礼无处可放”
子升来时,躲在空间中的造化玉碟便偷偷往外看。
它知晓三千大道,有时知道的比鸿钧还多。见子升没有将红烧肉拿出去,它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带走,不然它家独苗苗就没什么吃了。
见子升又取出了木盒打开,它向其中瞥去,当它瞥到簪尾那朵栩栩如生的胖莲花时,造化玉碟一震。
鸿钧拒绝了子升,还未等子升心中升起失落,桌上的木盒瞬间消失了。
子升惊讶,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是府中精怪取走了你之物,我可帮你讨回。”
子升连忙挥手表示算了。即便簪子被追回,他也要将其带回去,倒不如将其放到仙师府上,也算是变相地送给仙师了。
更可况,也不知为何,有精怪偷走了他为仙师精心准备的簪子,他却一点气也生不出来,反倒内心深处告诉他,“随它吧”
子升走后,紫霄宫重归清静,他好似来过,又好似没来过。
鸿钧神色淡淡,簪子虽被造化玉碟拿走,但在他心中,造化玉碟与他无关,他也不需要承造化玉碟欠下的情。
而后,鸿钧打坐时,造化玉碟便将木盒抱出来。
它应是极致喜欢玉簪,甚至睡觉或者到哪里躺它都喜欢将玉簪垫在身下。
它没有头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了一根绳子,它从自己的二十四片身体中挑出了五六片一捆,并有模有样地将簪子别到绳子中间。
它时常会抱着子升雕琢的胖嘟嘟的簪尾,一边观赏一边感叹。
哎,这莲花分明与它长得一样。嗯等子升长大了,脑袋上的花也会变得与他们一样。
子升雕的肯定是他们,不然怎么这么好看
经过军队耗费半年时间建造,雄伟壮观的学宫终于坐落于朝歌东方。
子升亲自提笔写下“朝歌学宫”四字,并让人取一块巨大石料雕刻,最终将刻好的石碑放到朝歌门外最显眼的地方。
除了王宫,殷商何时有如此恢弘的建筑
来往之人无不惊叹,他们甚至开始想象能从这里上完学的人出来后精气神会有多大的改变。
子升之所以为学宫取名为朝歌学宫而不是殷商学宫的原因是朝歌学宫只是殷商学宫的一所,将来殷商会有更多的宫位于全国各地。
子升建好之后计划于七月招生,他初步设下了工、农、衣、医、军、政六个大类。
其中“军”类若想入学,需有两年兵龄。同时,他也欢迎军队中士兵来入学,若士兵是学宫建造之前参军之人可酌情放宽年限,但资料必须得再三核实。
至于政类,子升未来会设立四个阶段班。
第一个是预备班,用来招收那些毫无基础值之人,旨在塑造品德,让他们能明辨是非,善于思考。
第二个班是考核班,他们一边学习一边会被全面考察,以防止让有不轨之心或者好权的人进来。
第三个班,众人会接触一些小事物,以锻炼他们的执政能力。
到了第四个班,他们算是实习官员了。
只是,子升在招生之前便让人贴好告示。
[政类极难入,即便入得了也很难学成归来。一百个入学之人怕是只能用上十来个,甚至可能会一个也没有。
入此类最忌讳以权谋私,若存有此心思奉劝去其它四类,若学成之后敢犯,必将被五马分尸。]
子升需要的是能力好之人,而不是利欲熏心之人。
他将各类招生要求写于纸上,并让人摘抄数份在全国张贴。
一座偏僻的城中,人们望见了新贴的告示很是茫然,识字的人更是疑惑。
这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可为何放到一块儿就
这时才有人恍然惊醒,惊喜道“告示之意,是否是让我们前去朝歌学门手艺傍身有了手艺,今后便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好似是,只是世间竟真有如此美好之事”
“朝歌那可是王都啊,我这去了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长期处于灰茫世界的他们猛然看到了这外表简朴却意义非凡的告示,犹如面前亮起了一盏明灯。
他们心中是惊喜万分,却也不是鲁莽之人,他们连忙回家开始盘算自己有什么能耐。
有的人想道他从小有一把子好力气,耕地又耕得很准,手头又麻利,倒不如去看看那工匠之活他能否适应。
村头有一老汉在家中排名老大,又因为是种田好手,所以其他人叫他田大。
田大因种田有本事,有时也有贵族请他去家里相地。
这么多年来他见多识广,有时候地肥不肥,为什么会长这么多粮食这片地会长什么草他一眼望去便知晓大概。
有时他遇到田地上的疑难杂症,他也会耐心钻研,好多时候地里的毛病都是被他钻研出的。
这次,他听人讲起告示上的内容,他虽已年迈,却在老时突发壮志。
有这本事他为何要埋没在乡野间他要去朝歌,要让大王看到他要将自己的这样本事传给世人,要让整个朝歌的农田都好起来
梦想被扩得如此之大,田大激动地不能自已。
当天他便等不及了,他连夜变卖了所有家产,问过村人路后,他驾上驴车拿着干粮向朝歌驶去。
与此同时,一户农家的小女儿听见此事后抹去了眼角泪花。
她是家中老小,自小身体便弱。父母养育她不易,莫说是让她抗锄头种地,她连稍重一点的盆也端不起。
她从小便聪慧,城中之事她只要一听风声便能推出大概,有算命先生说她是为官的不世之材。
她父母听到后大惊,连忙塞给算命先生些钱财,让其不要在外乱说。
如今贵族垄断了官位,平民除非卖身与贵族为奴,或者被大人物赏识,否则很难进入官场。
她本就身体柔弱,若要为官不得要掉一层皮
只是,她的才能也就只有做官了。
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点重活也做不了。母亲教她制衣,她穿针三次便有三次扎到手。
父母无怨无悔将她养到17岁,却始终无人来她家中说媒。是啊,她身体柔弱,连孩子也不能生,讲究实在的农家不会娶她。
不过她面相好,有贵族想让她入府为妾,她父母很是恨,于是连夜带她搬出村子。
今日,告示一张贴,她欣喜万分,父母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兴。
还没等她说什么,父母便赶忙收拾了大包小包喜气洋洋地借来了驴车说要送她去朝歌入学。
母亲道“我家闺女有本事,还成什么亲干脆一辈子别嫁了,为殷商做事。男人只会扰乱我家女儿的决策。”
她爹在一旁点头笑道“你娘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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