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帝王下嫁, 北凌王需先前往皇宫迎亲,这声势就不能太小。
尖锋营向来是黑甲黑马,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这会儿, 在尚初晴的要求下, 全部换上红衣, 黑马挂上红绸, 连同陈渡都放下了一身黑, 分外不自在。
“还要敲锣打鼓呀”陈渡抽了抽嘴角, “咱杀敌还行, 这玩意儿不会。”
尚初晴道“不会就好好学, 匈奴都杀得了, 还怕小小的锣,小小的鼓挑出机灵的, 再学个唢呐, 这关系到咱们尚家的脸面”
陈渡“”这个脸面不好挣啊
陈渡抹了一把脸, 最终屈服于大将军和北凌王之下,让手下三千兵痞跟着乐班子学唢呐喇叭去了。
终于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 三月,婚礼如期而至。
大顺的婚礼在黄昏举行。
帝王大婚, 张灯结彩,喜庆的红绸和红灯笼一路从宫门飘扬至北凌王府。
竺元风指挥着内务府, 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下嫁,但是也没敢让刘珂真的穿着新嫁娘的衣裳,而是一身绣金的喜服, 威风凌凌, 气宇轩昂地端坐在大成宫中, 等着北凌王前来迎亲。
“团子。”
小团子今日啥都不需要干,就围着刘珂伺候,一听到声响,连忙凑上去,“皇上”
“待会儿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刘珂微微侧脸,眼神中透露着期待。
小团子神秘一笑,说“皇上放心,已让太医院精心备下了,不论外敷还是内用,事前还是事后,都一应俱全。”
刘珂点点头,这一刻他等太久,画册和摆具都看腻了,一切了然于心,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办,他相信到了晚上,绝对会让尚瑾凌有个美好的体验,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
终于,报喜的声音一重近一重地喊进来。
“北凌王已过正阳门”
“北凌王已至宣临门”
“北凌王至,面见圣上”
大成宫中,所有宗亲皇室子弟不由一抽嘴角,目光齐齐看向外头。
按理,这种陪伴新人的好事一般由命妇和后妃来办,可惜这儿端坐的是皇帝,所以破天荒的,皆是一个个年轻刘氏子弟。
刘珂就见到尚瑾凌逆着灯火,在万丈晚霞之中,身着同款喜服,光彩夺目地一步一步地走进大殿,他本就生的好,这一刻就好似神仙飘然,看得刘珂移不开眼睛。
尚瑾凌宛然,朝他伸出手,“皇上,我来接你了。”
按理,这么多宗亲子弟总得为难一下新郎官,可是刘珂恨嫁到这个地步,就别指望他会矜持,宽厚的手掌一把握住尚瑾凌,反手就将人拉到自己的面前,目光细细地一寸一寸在尚瑾凌的脸上划过,若非这儿人满为患,不然非得做出孟浪的举动来。
“凌凌,你真好看。”
尚瑾凌轻轻一笑,“你也好看。”
刘珂直接回头,“吉时到了吗”
小团子一愣,连连点头,“到了,时辰刚好。”
“那就走。”他牵着尚瑾凌的手,大步朝走向外头早已准备好的御辇。
宗亲一看,一同跟了上去。
三千尖锋营皆是蜂腰削背,威武雄壮的汉子,脱下凶神恶煞的黑甲,穿上喜庆的仪仗制服,一排唢呐,一排锣鼓,齐齐整整地坐于挂着红绸的黑马上,前后左右护驾御辇,再加上禁军前后开道,可谓声势浩大。
百姓们早早地围在街道两旁,看着御辇从远及近,都来瞧个新鲜。
男人和男人成亲就是放到一般人家里都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是皇帝嫁进北凌王府,简直闻所未闻。
然而看着御辇上尊贵逼人的皇帝以及风采绰约的北凌王,不知怎的,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尖叫,特别是小媳妇姑娘家的眼神,炯炯如狼,好似要盯出一朵花儿来。
都是男人,没有什么红盖头花轿一说,刘珂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御辇四周的红绸都是撩起来的,他毫无任何羞稔,非常坦荡地跟百姓挥手,只是被这此起彼伏的尖叫给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咋的”
尚瑾凌嘴角一抽,大概是遇到真主了吧上辈子他虽然不追这些,但是如狼似虎的女同学,听得多了,也了解那么一点。
想到这里,他忽然大声地朝着尖叫来源喊道“我与皇上配不配”
“啊配”
“太配了”
“一定要幸福啊啊啊”
这尖叫声之大,甚至都盖过了尖锋营的唢呐擂鼓之声,而且一声高过一声,犹如癫狂一般,看得人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送嫁”的宗亲看着忍不住互相嘀咕道“没想到皇上如此荒唐之举,百姓却如此称赞。”
“相比起先帝,皇上的确称得上贤明,听说新政出自北凌王之手,得百姓爱戴也说得过去。”
“倒是我们着相了。”
刘珂见此更是大为开怀,此刻哪有被他的婚姻受到天下百姓祝福来的高兴,大手一挥,便是一声“赏”
尚家本就准备好的喜钱,一路沿着皇宫洒出来,不带间断的,已经引得百姓争相欢呼,财大气粗可见一斑。然而在刘珂的一声令下,内务府更是丢出了金瓜子银花生,哪边祝福的声音响,哪边就丢的多,到最后,百姓们几乎声嘶力竭,将喜庆贺喜之声喊得震天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北凌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激昂之声响彻皇城大街,一直到北凌王府才消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坐于高堂之上的西陵公和尚轻容,颇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但还是克制住受了刘珂和尚瑾凌的一礼。
“夫夫对拜”
唱礼官差点咬错字,不管皇帝怎么做,这个妻字终究不敢按在他的身上。
“礼成”
历时十年,终于在此刻终成眷属,手执着红绸一端,刘珂望着尚瑾凌,后者又凝视着他,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凌凌,往后余生,请多指教。”刘珂轻声道。
“七哥哥,你我同心,请多指教。”尚瑾凌回言。
如水的席面铺满整个北凌王府,整个京城凡是有个一官半职的都能蹭上一顿席宴。
“今日喝好吃好乐好,朕就不陪你们了,诸位尽可自在”
能让皇帝陪酒的人不存在,刘珂这么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有被执手的尚瑾凌,透着热度,知道这人有多迫不及待。
北凌王府正殿,原本便是刘珂的寝殿,此刻已经焕然一新,龙凤红烛,红灯喜字,连同床铺都是吉祥喜庆,红被红帐,一眼的红色。
合卺酒被端了上来,刘珂却摆手道“都下去吧。”
“是。”
帝王之令下,所有的下人,包括高学礼等一应连襟也跟着出去。
小团子临走之前,对刘珂轻声道“皇上,东西都放在床头的暗格里了。”
“嗯。”刘珂沉声应下,四平八稳的一点也看不出急色的模样。
“咦,怎么就出去了,合卺礼都还没成呢。”双胞胎带着泱泱趴在窗前,纳闷地看着陈渡和高学礼从里面走出来,小团子带着一应内侍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与长空一起站在门外。
陈渡拍女儿的脑袋一下,白了她们一眼,嗤嗤笑起来,“三个傻丫头,这交杯酒就该在没人的时候喝,才有滋有味,是吧旁人看着算怎么一回事”
高学礼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清咳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去前头招待宾客吧,有团公公在,应是周全的。”
小团子露出笑容,颔首。
“啊”泱泱不明所以,却被爹一把拎走了,“小姑娘家家的,矜持一些,咱找你娘去。”
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尚瑾凌坐在床上,心怦怦直跳,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真到了此刻,依旧紧张不已。
“凌凌。”
“嗯。”
“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跟做梦似的。”刘珂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充满浓情蜜意的目光望着身边之人,感慨道,“总算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你了,真不容易。”
的确不容易,水到渠成的事,非得染上仪式感,不过这般珍重,却也让他极尽欢喜。
尚瑾凌目光忍不住瞥向了身后的床铺,锦被红浪,若是缠绵于上只是一点遐想,就让他脸红耳赤,口干舌燥,忍不住咬了咬唇。
“口渴吗”
温柔的声音自身边而来,尚瑾凌抬头看见刘珂递来的杯子,下意识地接过来,抿了一口,接着惊讶道“酒”
“今日不喝酒,喝什么”刘珂坏笑地举着自己酒杯,交叉于尚瑾凌的手,“合卺礼还是要的,夫君,请。”
尚瑾凌的眼睛蓦地睁了睁,这声夫君凑在耳旁说的,本就已经绯红的脸颊更是如同火烧一般,眼光如水朦胧,旖旎之色乍然而起,“七哥哥”
刘珂好似见到了一副浓艳的春色画卷,一笔一划撩拨得他心颤,配着那软软而又喑哑的声音,让他喉结狠狠滚了滚,定力这玩意儿在今天已经摇摇欲坠,这会儿彻底忍不住。
刘珂猛地将手中酒合卺一饮而尽,将杯子一扔,直接搂住身边之人亲吻过去,醇香酒液哺入彼此口中,将暧昧的气氛顿时烧灼,也烧光了最后的矜持。
尚瑾凌倒在床上,金冠不知何时被抽离丢弃在床下,青丝铺散在大红的被面,如玉的脸庞,扬起脆弱的脖颈,扯在刘珂袖子上的手,白皙隐忍。他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学会了吗”
“什么”
“洞房这种事情总不能,还要我教你吧”尚瑾凌微微撇开脸,没敢看伏在身上那双烧着欲望的眼睛。
刘珂轻轻一笑,“放心,哥最近没干别的,就蹲在太医院研究这些了。凌凌,我会让你快乐的。”他抬起手,一扯身后帐幔,红色的帘子落下,瞬间挡住一室旖旎,“我保证。”
小团子拿着浮尘看着天边的残月,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心道一声总算修成正果了。
边上的内侍小声唤道“团公公。”
“嗯”
“里头已经一个时辰了,是不是得将热水送上来”
小团子回头望了一眼禁闭的房门,里头的声响渐渐平息,心说应该是消停了,毕竟北凌王体弱,折腾不了太久。然而他正要点头,却忽然听到一声拔高的哭腔,紧接而来的便是浓重的喘息声。
他凑到门扉,侧过耳朵倾听,只听到刘珂一句句不大真切的哄骗声,跟个大尾巴狼没什么两样,接着他就没敢再听了。
小团子“”
果然,一朝开荤的男人啊
如狼似虎的年纪,啧啧,北凌王不容易他心中一叹,回过头,就见内侍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不禁摆摆手道“等着吧,夜还长着呢。”
那一夜,红烛烧尽欢愉,刘珂握住尚瑾凌抓紧锦被的手,用最缠绵的声音凑到已经意识朦胧的尚瑾凌耳畔,“凌凌,只此一生,你我再无分离。”
回答他只剩下呜咽和几不可闻的一声,“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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