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制陶

    白芜将食物送到南遥住处,借此机会请教他,整个鸟兽人的领地,哪些地方比较安全,哪些地方危险。

    南遥收了白芜送来的食物,却没第一时间回答他,“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白芜道“附近的地方我都见识过了,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对于亚兽人来说,每个地方都可能有危险。”

    “那对于兽人们来说也一样。”

    南遥打量他,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将他每一寸皮肤剥开,看清楚他的内里。

    白芜静静抬眼看他。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对视。

    白芜从南遥眼里看见了警惕和怀疑。

    南遥则从白芜眼中看到了野心勃勃。

    南遥摇头,声音平淡“我不会告诉你。”

    白芜倒也没想着那么简单就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并不沮丧,只是笑了笑,“那我下次再来问问。”

    白芜告别南遥。

    南遥送了一筐干蘑菇给他。

    蘑菇哪怕放在背筐里,都能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要是煮出来,味道肯定差不了。

    看来鸟兽人的领地中还有许多食物自己没发现。

    白芜背着蘑菇愉快地飞回了自家窝边。

    看来只要他在这里居住得够久,他总能找到合适的食材改善自己的生活。

    白芜回家后很快就睡着了,他这段时间累得太狠,早上难得赖床,太阳都照到窝边了,他还没爬起来。

    家里人也不叫他,放轻手脚让他睡。

    白芜在窝里翻了个身,打算睡个回笼觉,没想到外面来了个人,在他们窝边不停地说话。

    白芜半梦半醒间也听不清楚那人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很吵闹。

    他在窝里翻来覆去,最后忍不住,掀开羽毛被,猛地坐起来,皱着眉趴在窝边往外看。

    川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朝他招招手,“醒了起来吃早饭。”

    白芜抓了下蓬乱的头发,压住烦躁,“刚刚谁来了”

    “木,和我说烧陶的事。”

    木是族长崖的亚祖父,有时候会帮崖说一些事情。

    白芜听到这个消息,他眼睛一亮,声音高了几分,“是不是轮到我们家烧陶了”

    “对,这两个月窑炉归我们用。”

    比起堆烧法,很擅长烧制各种陶器的兽人亚兽人们已经发明了陶窑。

    他们部落就有一座陶窑,平时归部落各家轮流使用,只有在每年春天的兽神节,才会整个部落聚在一起烧一批陶器供奉兽神。

    白芜想烧陶很久了,特地跟他亚父说过。

    川便去请求提前使用陶窑,没想到部落还真通过了。

    白芜当即顾不上困了,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那我们是不是得抓紧时间做陶坯”

    制作陶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以这个世界常用的制作方法来算,他们首先得寻找黏土,然后还有筛土、和泥、制坯、阴干、上釉等一系列步骤。

    在此期间,他们还要维修陶窑并且寻找大量柴火,实在不轻松。

    一般来说,制作一次陶器起码得攒够五年使用的量,要不然太不划算。

    因为这种情况,大家在烧陶的时候,都喜欢选冬天。

    冬天比较有空,大家能空出手来多做一点陶器。

    反之,夏天正是采集和打猎的好时间,根本没空做太多的陶器。

    这也是川想把使用时间提前,部落会那么干脆答应的原因之一。

    川道“后天就不是我们部落供奉祭司,你父亲也不用作为部落的勇士一起去打猎,我们后天去找土做陶。”

    白芜点头,“那这两天我把杂事干完。”

    白芜养了三头羊,还有个菜园子,杂事并不少。

    趁着现在有空,他另外围了一个栅栏比较高的羊圈,把羊从菜园子挪出来。

    空出来的菜园子养过一段时间羊,泥土肥沃了不少,用石锄一挖,底下泥土翻上来,乌黑蓬松。

    白芜从山上挑了一批腐殖土,倒进混有羊粪的菜园里,重新翻地起垄,分成一块块土地,还挖了一块块地之间修了深沟以便排水。

    岸帮着他一起种植。

    白芜挖坑,岸放豆子,一个坑里放两颗,放完之后再回头来把土埋上,全都埋上后还得再挑水过来,浇一遍清水。

    这一过程并不比出去外面采集轻松。

    岸看着满菜园的黝黑泥土,皱着眉头,“这样真的行吗”

    “应该行。大不了浪费点时间和豆子。”

    “那它是不是要明年才能收获”

    “用不了明年,不出意外的话,三四天就可以发芽吧。不对,也不一定,种子可能会有休眠期,应该十天八天会发芽。”

    岸听他满嘴说着奇怪的话,感觉什么也听不懂,看了看菜园子,又看了看他,转身下去河边洗手。

    豆子种下去后,两天还没有动静,白芜每天傍晚都会浇水。

    他浇水的时候,川在火塘边烤肉和菜。

    马上要去烧陶,他们得提前准备饭菜,等做陶的时候就没空每天做饭了。

    到了正式做陶这天,一家人早早起来,背着食物去做陶的地方。

    他们的陶窑在河流下游,位于一块河滩附近的山坳里,基本把小山坳掏空了。

    河滩上到处长着密密麻麻的草,边缘很锋利,看着像芒草。

    那就是秋天能割下来晒干遮雨的草。

    白芜他们用不着草,不过得割掉草,取草底下的黏土做陶。

    旁边植被比较稀疏的地方是上几家做陶时割的草,底下的土已经被洗掉了黏土,他们得重新找合适的地方取黏土。

    大夏天的,头顶的太阳实在太大,白芜和岸割了一会儿草,身上汗水直流。

    这些草边缘比较锋利,白芜的皮肤又太过柔嫩,身上被草划出了无数个小口子,汗水流到这些小口子上,带来刺痛和麻痒。

    白芜直起腰,将割到的草放在一边,伸手抹了下额头的汗,“先把底下的泥挖出来看一下有多少黏土吧。”

    岸伸手掏了一把乌黑的河泥,放到掌心里搓了搓,“上面一层都是,你要是累了就坐在旁边休息一下,我来割。”

    “我还能坚持。部落里不是年年都来这里取泥做陶吗怎么河滩上还有那么多黏土”

    “这你就不懂了吧”岸得意地往上一指,“这些泥是河上游冲下来的,我们用完了,河水又会带新的泥过来,只要河在这里,就不愁土用。”

    白芜看着他哥脸上那得意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

    岸叉着腰,“你别看只有几个月时间,几个月时间够冲下来老多土了。再说,我们做陶器也不只用河泥。”

    白芜纳闷,“那还要用什么泥”

    “还要山泥啊。上山挖了合适的山泥洗出黏土来,和河泥混在一起搓均匀,做出来的陶才坚固耐用,不容易烧裂。”

    白芜朝他哥竖起大拇指。

    兄弟俩在这边割草挖泥,两位父亲则检查维修陶窑。

    这口陶窑已经用了两百多年,每一家使用之前都要重新检查维修一遍,陶窑才坚固耐用。

    等陶窑维修好了,阴干一段时间,可以重新使用的时候,陶坯也能阴干好,便可以直接开窑。

    白芜割了半天草,挖了半天泥,晚上回窝的时候,还要把白天的草背上,带回去喂羊。

    晚上回家的时候,全身都快散架了,腰背手脚,无一处不疼。

    睡觉的时候,他都躺不直,得佝偻着睡,才能略舒服些。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草草吃过早饭,又去挑泥、洗泥、制坯。

    工作辛苦而沉闷。

    短短几天下去,一家人的脸颊都消瘦了,白芜更惨,因为暴晒的缘故,身上大面积红肿,还开始掉皮。

    实际上,这就是兽人亚兽人们的日常工作。

    如果要养活家人,打猎和采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白芜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皮肤,迫不得已在大夏天穿起了藤蔓和树叶编织成的上衣,并带上了树叶制作的帽子。

    这种上衣能有效阻隔阳光,却又重又硬,穿着很不舒服。一天下来,白芜身上多处被磨得红肿。

    这天脱下衣服,白芜看自己一身红肿,低头叹了口气道“不行了,我怎么着也要做一件正经衣服出来。”

    “兽皮衣服不行吗”

    “大夏天穿皮衣,估计得热死。”

    “那就是树叶衣服了。”

    “这个也不行,又闷又硬。我看能不能弄点比较柔软的植物纤维纺点线,弄件衣服出来。”

    要想在野外获得柔软的植物纤维并不难,难的是大量获取。

    幸而一家人对附近的丛林都熟,当晚墨和川就去给儿子薅了两大背筐柔软雪白的纤维回来。

    这种纤维有点像棉球,里面包裹着芝麻一样的细小种子,一阵风刮过的时候,轻盈的纤维能托着种子飞到很远的地方。

    白芜以前采集的时候,还看见过它。

    只是它长在离地面十几米的大树上,又不能吃,白芜便没放在心上。

    白芜需要件衣服。

    他在制陶之余,又要纺线。

    家人心疼他,都过来帮忙。

    亚兽人们平时会用动物毛发纺一些线来用,家家户户都有简易纺锤。

    纺线并不难,把去掉籽的纤维扯松扯成长条,转动着纺锤,纤维就会在纺锤的拉扯下,往一个方向旋转,最终缠绕成线。

    白芜一家人分成两组,半晚上能纺出三大团线。

    只是用线织布这一步难住了大家。

    白芜倒是知道织布的原理,可他一个非手工爱好者,想把一团线变成一块布,简直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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