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辣酱

    太阳升起, 将大地染上一层橘黄。

    川和墨从兴旺谷回来,一家人准备早饭。

    族人们纷纷告辞。

    南遥也要回去,被白芜硬拉着留下, “那么多鲜猪肉, 还没有吃完, 回什么去在我家吃饭,不比你孤零零一个人在山上强啊”

    川也笑劝“祭司大人要在这个时间点回去, 我都得怀疑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家的饭了”

    南遥“没有。”

    “知道你没有, 那就留下来。”白芜道,“今天尝尝咬嘴果。”

    南遥皱眉, “现在”

    “做成蘸料,我先开火煮一下,看能不能让它的味道更柔和一些。”

    大多数食物煮过之后都会比生吃安全。

    尽管只是微量尝试, 白芜也没有丢掉他的谨慎。

    岸十分感兴趣地凑过来, “这个要怎么煮直接把籽挖出来”

    “先吃果囊, 你们帮我弄点葱姜蒜。”

    “好。我这就去拿蒜。”

    岸兴冲冲地去拿了蒜, 很快回来汇报, “杂物间房梁下吊着的蒜已经不多了, 估计也就够吃十几天。”

    白芜皱眉, “怎么那么少,我之前看的时候, 感觉还能再吃一个月来着。”

    听到他问,岸将蒜放在手上给他看, “被虫吃了,空了。”

    “杂物间有虫了”白芜头疼, “不是才新建的杂物间, 怎么那么快就有虫了还吃蒜”

    “应该是密牙虫, 等开春了,外面的药草长起来,我去割一点药草回来熏一下。”

    “只能这样了,到时候我也多种一点蒜下去。今年攒的种子多,明年应该不会缺蒜吃。”

    这个世界的蒜也是怕热不怕冷,天气暖和一些后,应该可以种。

    岸一听这个,立刻道“我们多开一块菜地吧,之前种的蒜好像不怎么够吃。还有豆子,明年可以多做一点酱。”

    “明年可不止多开一块地。麦子、稻子、藕、豆子、萝卜,估计要多开好几块地。”

    “那没事,一起干嘛。”

    南遥坐在火塘边,沉默地烧着火,听他们兄弟俩聊天。

    白芜一边说话,一边将各种处理好的香料麻利地放到陶锅里。

    陶锅里是昨天熬好的猪油,葱头和姜蒜一放下去,立刻爆出一股浓郁的香味。

    白芜深深吸了一口,念叨,“火小点哈,大了会糊。”

    南遥麻利地将灶下的柴火全都抽出来,只留炭火在底下烧,“行吗”

    “行”

    猪油将香料煎得焦黄,白芜将香料捞出来,挖了一勺大酱进去,又放了一点先前浓缩的蚌汁,慢慢煎。

    大酱煎好,他先盛出来一部分作为备用,然后再将挖出来的咬嘴果果囊放进去。

    他没有多放,就放了两勺。

    尽管如此,咬嘴果的果肉一放入陶锅里,立刻被热油激发出一股辛辣的香气。

    “阿嚏”

    岸猝不及防之下,赶忙跑远几步,跑到厨房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这个喷嚏,还没打完,白芜已经听到院子里两位父亲在打喷嚏。

    喷嚏声此起彼伏,看来确实熏得厉害。

    白芜感觉还好,他捏了捏有些酸涩的鼻腔,将打喷嚏的欲望压下去。

    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反应,唯有灶下的南遥不动如山。

    白芜诧异地抬头看他。

    南遥也在捏鼻子,眉头皱得死紧。

    白芜看他跟自己较劲,失笑出声,“不用那么在意形象,想打喷嚏就打嘛。”

    南遥对上他揶揄的目光,硬生生将喷嚏压了下去,“不想。”

    白芜啧了一声,正要说话。

    岸打完喷嚏回来,听他们在聊天,只是锅里酱料还发出“滋滋”的响声,听不清楚,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再放酸酸酱和热肉汤进去慢慢熬,酱就好了。”白芜淡定说道,“哥你帮我拿一块大点的猪肉过来,要五花肉。”

    “我这就去拿。”

    白芜的酱已经快熬好了。

    热肉汤他只敢放一点,怕汤多了,陶锅会炸掉。

    陶锅里浅浅一层粘稠的酱汁,散发出令人心动的香味。

    白芜用勺子舀起来,酱还会挂在勺子上。

    成了。

    两碟子黑褐色的酱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这是今天早上的重点。

    白芜将酱料放到一边,起锅把猪肉放进锅里煮。

    锅里还残余着酱料,他没有洗锅,而是直接放水开煮。

    酱色的汤水将肉也煮成酱色,乍一看很像卤肉。

    白芜小心翼翼地拿勺子撇去肉汤里的浮沫,守着肉汤慢慢煮。

    肉很快就煮得软烂了,筷子轻轻一插就能插进去。

    白芜找出家里用来切熟食的砧板,专门用开水烫过刀和砧板,把肉放在上面,试图切成均匀的薄片。

    南遥看他比划好几下,边切还得边对比,洗干净手过来,“我来。”

    “你小心手。”

    “不会切到手,拿个干净的盘子过来。”

    “来了。”

    白芜守在南遥旁边看他切肉,顺便继续烧火,将罐子里的肉汤浓缩。

    现在天气冷,肉汤浓缩好了,可以做成汤膏,用来做菜时,有点类似于鸡精蚝油的效果。

    今天早上就两样食物。

    一样是煮好的肉片,边上有蘸料。

    另一样是简单汆烫过的肥肥草,肥肥草现在长得越发肥嫩粗大,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随着个头增大,它的苦味也更深,口味稍微差点。

    白芜不在乎它的苦味,有这么一大盘子肉摆在边上,还管什么

    “来趁着肉没有凉透赶紧吃,这边的是原味蘸料,这边是加了咬嘴果果囊的蘸料,你们看着蘸哪边啊。”

    白芜招呼大家坐下,第一筷子就伸向了肉片。

    南遥刀工卓绝,切出来的肉片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如薄饼,既不会厚得发腻,也不会薄得没有嚼头。

    白芜筷子挑着一片肉,将它浸在加咬嘴果的蘸汁里,打了个滚,然后夹出来,一口塞进嘴里。

    他的吃相很斯文,整片肉都被他包裹进了嘴里,嘴巴紧闭,严严实实,一滴肉汁也没有漏出来。

    在场剩下四人齐齐看向他的表情。

    南遥在意得更深一些,不仅看他的表情,也看他鼓鼓囊囊的白皙脸颊。

    那脸颊像一个小包子。

    白芜瞪圆了眼睛,手扶着装有凉水的杯子,仔细品尝嘴里的肉。

    肉一进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辣。

    不是辣椒的辣,也不是芥末的辣,甚至跟花椒、大蒜等所有传统的辣味食品都沾不上边。

    它就是辣,很直击人心的,一点都没有回味的,单纯的辣。

    这股辣味太刺激了,再配上诸多配料,蘸在肉上反而恰到好处。

    一口尝下去,又辣又爽的滋味爆开,刺激得很。

    白芜只觉得胃口大开,将肉咽下去之后,张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嘶”地吸着气道“好爽,就要这种感觉”

    说着,他连忙挟了两筷子肥肥草,将嘴里的辣味压下去,“嘶好辣”

    他说话的时候,脑门上已经有汗,嘴巴也肿得薄红,连眼里都带着点湿意。

    岸看他这样,跃跃欲试,“真有那么好吃你都辣成这样了。”

    白芜吸着凉气点头,“确实很好吃,你先少蘸一点,看能不能适应。”

    “那我也来尝尝。我吃块小的。”

    岸挟起一块小一点的肉,只在边缘沾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白芜抹了一下脑门上的细汗,吃着肥肥草,仔细看他的表情。

    岸皱起了眉头,连眼睛都挤起来了,脸微妙地皱成一团,满脸都透着“这是什么鬼”的信息。

    川忙道“不喜欢就吐出来,别硬咽。来,喝点水。”

    岸摇摇头,在他说话的同时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了,“嘶,好像还行”

    岸抓过杯子喝了一口凉水,满脸惊奇地看向白芜,“味道很奇特,好像不怎么好吃,可我还想再吃一块。”

    “是吧”白芜微抬下巴,“这就是辣味的魅力。”

    好奇心最重的岸尝试过后,大家也拿起筷子,挟了肉片蘸辣酱吃。

    川品尝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

    墨和南遥看不太出来。

    他们两个都没什么表情。

    尤其南遥,表情管理得那叫滴水不漏,饶是白芜,都解读不出他的感受。

    白芜猜他可能比较注意形象。

    不过,除了川外,他们都往辣酱里蘸了第二次。

    看起来应该还算喜欢,要不然不会再往辣酱里伸筷子。

    白芜嘴里辣痛的感觉消去一些后,他也开始再次蘸向辣酱。

    上好的嫩猪肉,新鲜的辣酱,酱里还有各种调料的香味,他挟着肉这么一蘸,又香又辣的味道,刺激得他馋虫大动。

    哪怕确实辣,他也认了。

    嘶,真的好爽。

    这一顿饭一家人都吃得非常满足。

    连一大筐肥肥草基本都已经吃完了。

    吃完早饭后,白芜揉着肚子不愿意动弹,“我吃撑了,要休息一下,你们忙去吧。”

    岸看他这样子,伸出罪恶之爪,揉上了他的肚皮,摸来摸去,“还真吃撑了肚子都鼓成球了。哎,你的腹肌呢秋天的六块腹肌呢”

    “你爪子欠不欠啊,爪子那么冷,还往我肚皮上搁,拿开拿开。”

    “那不正好暖手了来来来,再让哥摸一下,没有腹肌的肚皮也挺好摸。”

    白芜脑袋一转,扯着嗓子喊他亚父,“亚父,你管一管岸。”

    “你起来揍他不就行了”

    “我吃撑了,动不了。”白芜稍微改变了一下角度,想坐起来,就发现食物已经快顶到喉咙口了,“岸你别得意祭司大人,来帮个忙。”

    “哎你怎么回事祭司大人又不单是你一个人的祭司大人,你还使唤上了。祭司大人,你别理他。”

    “不理我还能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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