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苦草

    水很凉, 白芜和南遥拉着的手却很热。

    两人站在水里接了个吻,头顶蓝天白云,他们的影子倒映在水里。

    白芜被吻得有些气喘吁吁, 被南遥有力的大手撑着腰, 才没栽到水里去。

    一吻完毕,两人分开。

    白芜下意识地要抹嘴唇,南遥却抓住他的手腕,凑过去舔了他嘴唇一下, 再用粗糙的指腹擦拭他柔软的淡红嘴唇,帮他擦掉水渍。

    白芜的脸瞬间红到耳朵根,自己再抹了一下嘴唇,“你快挖藕。”

    南遥笑着碰了他的脸颊一下,“好。”

    莲藕都长在杂草中。

    他们在淤泥与杂草中穿行,挖取其中有用的食材。

    其中最多的就是莲藕,绿球也不少, 采挖起来都比较困难。

    秋风萧瑟,白芜挖得额头上出了点汗。

    两人工作了大半天,将两个背筐装满。

    这里的莲藕还有很多, 白芜看太阳渐渐西斜, 已经要靠近山顶,转头对南遥说道“今天恐怕挖不完了, 我们明天多带两个人来”

    “带岸”

    “都行,让他们在天上飞。”

    两人背着两大筐藕外加小半筐绿球回去。

    家人知道他们出来挖藕, 看到背了那么多藕回去,还是很惊讶。

    岸问“你们真找到了长莲藕的地方那地方莲藕多吗”

    “今天没挖完, 我刚还跟南遥说, 明天你和亚父要是有空, 跟我们一起去挖藕吧早点把藕收回来,免得徒生变数。”

    “好啊,我们可以骑小豚吗”

    “小豚坐不下三个人吧”

    “你说什么傻话”岸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你和祭司大人坐,我和亚父坐啊。你们是正经的恋人关系,有些好害羞的”

    白芜脸又没出息地慢慢红了,恼羞道“两只小豚还不一定愿意驮你呢。”

    “怎么可能”岸得意道,“我和两只小豚的关系那么好,它们肯定乐意。”

    岸想骑小豚想了好些时间,当即心痒得什么都顾不上,“我下去喂两只小豚啦我要和它们搞好关系”

    白芜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看他鬼鬼祟祟地猫腰进杂物间装了半桶腊肉腊鱼出来,也不拆穿他。

    晚上,白芜把挖莲藕的事情和两位父亲说了。

    川同意道“正好,我们这几天采到的食物都不多,跟你去挖藕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啦,我们明天早点出发,多带几个背筐”

    吃完饭,一家人处理今天挖到的藕。

    藕肉割出来,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避光储存,藕芽则要趁着生命力还足的时候,尽早种到藕田里。

    他们今年挖到那么多藕,收获的藕芽也多,想必明年家里的藕一定能获得大丰收。

    忙碌的一天过去,白芜和南遥上山洗完澡,早早睡下。

    第二天起床,白芜先和南遥去种藕芽,顺便将两只大狼带过去。

    他们家的两只狼长得很大了,一身狼毛又长又滑,尤其洗过澡后,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白芜对家里两只毛茸茸根本没有抵抗之力,这段时间做饭的时候没少给它们开小灶。

    两只大狼对白芜也亲近了许多,现在不仅躺平任撸,心情好了,还会将肚子翻过来,让白芜撸肚子。

    哪怕他们将两只小家伙从小养大,两只小家伙能放下戒心,将弱点展现给他们,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白芜和南遥走在路上时,两只大狼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

    每次跑到白芜脚边,白芜都会趁机摸一下两只大狼的脊背或脑袋。

    它们的耳朵尤其好摸,柔软厚实而富有弹性,白芜将它们的两只耳朵往后撸,只要一放手,两只耳朵立刻就会弹回来。

    白芜撸着狼耳,玩着玩着忍不住笑起来。

    南遥走在旁边看他的动作,“有那么好玩”

    “真的有,你快来试试。”白芜摸着南风的脑袋,忽然手微微用力,将它的耳朵往后一捋,立刻将手下的大狼捋出了个白眼。

    南风低低“呜”了一声,白芜赶忙安抚性地摸摸它的大脑袋。

    南遥看着大狼,说道“我兽形的羽毛比它还滑。”

    白芜“”

    南遥“可以来玩我。”

    他话音未落,白芜扑上去,用手捂住他的嘴,笑着瞪他,“你怎么什么话都说”

    南遥单手揽住他的腰,也笑,“坦诚不好”

    两人打打闹闹地来到田里,把藕芽种下去。

    白芜看着他们家这块不大的藕田,对南遥说道“我们得抽时间将这块藕田扩大一点,要不能再挖了藕芽回来,就没地方种了。”

    “明天,把两头牛牵过来,让它们在旁边犁一块地,和现在的藕田接上。”

    “我看可以。”

    两人种完藕芽,又去巡视别的作物。

    他们家的布果苗长大了,现在结出指头大的果子,想必用不了多久,这果子会越长越大,他们会有新的纤维可以用。

    他们家的小麦也开始泛黄,不过只黄了一截,想必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些麦子才会彻底成熟。

    最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家种下的苦草种子。

    苦草和麦粒一起种下,麦粒还没成熟,苦草却已经泛黄,他们轻轻拿手一碰,很容易就能将穗子上的颗粒碰下来。

    白芜伸手捋了一把,放到眼前看,“这些苦草籽是不是已经长成了”

    “好像是,捏起来还挺饱满。”

    “我尝一尝。”白芜捏了粒颗粒,放到嘴里一咬,咬开外壳,里面是带着一股淡淡苦味的苦草籽。

    “居然真的可以吃了,明天我们就来把它们割掉吧”

    “好,先割苦草,再犁田。”

    “那我等一会儿跟亚父他们说一声。”

    白芜将这件事情告诉家人。

    川道“我这两天还和你阿父说来着,割完苦草后,把秸秆留下来喂牛羊正好趁着现在天气好,可以把苦草晒干。”

    “是要晒干,到时候放到房梁上储存。”

    他们家养的牲畜多,从春天开始就一直在准备牲畜冬天要吃的口粮。

    要是猪羊鸭三种牲畜的口粮实在不足,他们还可以宰杀了过冬。

    牛不行,牛是他们家的一大劳动力,怎么也要保证牛冬天的食物。

    好在牛没有其他牲畜那么挑剔,秸秆加一点鲜草料,就足够牛过冬了。

    吃完早饭后,白芜带着家人去挖藕。

    他们昨天已经挖过一次,算是熟门熟路。

    今天再去挖,没费什么力。

    就是岸和川看到湖岸边有那么多鱼在,都吃了一惊。

    他们没想到这个陌生的湖泊里,居然能有那么多鱼。

    岸兴奋地问“我还没见过这种鱼,我们可以捞一点回去尝尝吗”

    白芜“可以是可以,不过哥不要捞太多,捞多了我怕会破坏这边的生态平衡。”

    川问“藕是不是也要留一点,让它们来年春天还能长。”

    “别挖太小一条的就行。”白芜道,“我们本来也挖不干净嘛,不用过于担心。”

    四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分为两组,白芜和南遥一组,岸和川一组。

    两组人往两个方向埋头苦挖。

    岸最擅长苦中作乐,挖一会儿惊叹一声,一下是这里有好多鸟窝,一下又是这里有鱼,藕没挖多少,他倒是找到了不少新奇有趣的东西。

    一家人听着他咋咋呼呼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愉快起来。

    这个湖不大,白芜他们昨天本来就挖了一天,今天四个壮劳力再挖了一天,基本把藕都挖完了。

    他们背筐里不仅装着藕,还装着各种各样的“战利品”

    一天下来,大家都又累又满足。

    岸回去之前,特地回头看了一下这个浅湖,说道“这算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明年我还想过来挖。”

    白芜笑“只要你记得就行。”

    一家人回到家里。

    白芜当晚特地凉拌了一个下饭的酸辣藕丁,其他菜都是肉。

    他们干活干得太辛苦,必须吃足够多的肉才能有足够多的能量,要不然很容易亏空身体。

    白芜挺注意他们家的饮食搭配。

    吃完饭,白芜和南遥在数他们家挖到的藕。

    他们一共挖了六百多根藕,藕太多了,杂物间根本放不下,他们只能将一部分藕放到屋后的空地里。

    白芜不放心,怕晚上有野生动物来叼他们的藕,还特地将南风和白雪的窝挪到后院,让它们看着。

    川隔着窗户看他在后院忙碌,笑他,“我们就睡在屋里,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害怕半夜有什么小动物把你的藕叼了不成”

    “这可是我们千辛万苦挖回来的藕,怎么能够不担心”白芜笑着抬头看川,“亚父,你们快睡吧,我检查一下这藕有没有伤痕,得摊开来晾着,要不然怕沤烂。”

    川提醒他,“这藕是祭司大人和你一起找的,你记得分祭司大人一半。”

    白芜嘟囔,“我们两个的关系,还用得着分什么你我”

    “只要一天没正式结为伴侣,就得分清楚。要不然你们早日结为伴侣,我就不管你们的事了。”

    “现在这么忙,再过一段时间吧。”白芜道,“总得准备一下。”

    川本来只是和他闲聊,听他这么说,又惊又喜,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白芜不敢说是他一直没松口,此时听亚父问,他含糊道“我们有默契。”

    “默契做不得真,你们好好说一说,要是你不好意思,我问问他也可以。”

    “我好意思亚父你别帮我问。”白芜怕他亚父真的问,再次强调道,“我们真的会沟通,亚父你别跟他说。”

    “你急什么冬天之前,我都不说,这总行了”

    白芜被他亚父那番问话搅得晚上睡不着。

    每个人都在问,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内心,是否真的准备好了和南遥结为伴侣,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和南遥谈恋爱跟想和南遥结为伴侣,必定是两个层面的事情。

    白芜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也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他打着哈欠起来洗漱的时候,南遥已经在外面的院子里,南遥和川一起做早饭。

    白芜一推门就看见自己的准伴侣和自己的父亲在忙活,这种温馨的场面很是刺激,他瞪大了眼睛,悄悄立在门边,听两人在说什么。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说的也只是一些闲话。

    岸提着两根藕从后面绕出来,一眼就看他在门边傻站着,大嗓门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醒盹不行”

    “行行行,一早就那么凶。”

    岸嘟囔着抱怨了几句,他们今天要去割苦草,可能要忙碌一天,早饭川做得尽量丰盛,还特地用水草煮了汤。

    喝汤比较开胃,大家多吃一些饭,饿得也慢一些。

    白芜家的苦草不仅种在田里,还在兴旺谷里种了一批。

    苦草和麦子非常像,穗子比麦穗还长,谷粒也多,还不惹虫鸟,除了带苦味之外,几乎是一种完美的粮食。

    他们戴上树枝和草编织的帽子,去田里忙活。

    干农活的过程极其枯燥,量又大,他们一忙就是一天,中午饭都没顾上吃,一直忙到夜幕降临,总共收获了五十七捆苦草。

    收获了那么多苦草,他们的腰都要断了。

    苦草背回来还不算,他们得将苦草放到外面的空地晒,晒干了之后再拉回来脱粒。

    幸好今年有两头牛在,两头小豚也能帮上忙,要不然光凭他们家五个人要干那么多活,能把人累掉一层皮。

    晚上,白芜和南遥去温泉里洗澡的时候,白芜特地多泡了一会儿。

    他今天实在累惨了。

    他是全家人中最累的一个。

    这得赖他自己偷偷加大了劳动量。

    苦草是他要种的,田也是他要耕的。

    如果不是他想种那么多东西,一家人根本不会累成那样。

    大家在野外采集的过程中,获得的食物没有那么美味,可也足够填饱肚子了。

    白芜心有歉疚,特地多做了一点活。

    他没有意识到,他正在用行动告诉家人,这是他要种的田,他会负起责任。

    南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泡温泉的时候,静静地等在外面,让他好好泡澡解乏。

    秋天的夜里非常安静,连那种恼人的虫鸣鸟叫基本都消失了,除了晚风吹过树林和刮起落叶的声音,夜晚基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南遥在外面的温泉等待,他耳边是白芜的小呼噜。

    这种呼噜并不是震天响的那种,而是人过于疲惫后,声音会重一点的那种小呼噜。

    听起来极为可爱。

    南遥听着白芜的声音确保他的安全。

    白芜睡得还挺香。

    南遥看天上的星星一点点变换位置,夜色变得越加浓重,穿好衣服在山的转角处叫白芜。

    白芜可能累得太狠,南遥在外面叫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叫醒他,其中有一次叫醒了。

    白芜似乎感觉这是在做梦,嘟囔了一句,又睡了过去。

    南遥如果有在现代社会生活的经验,就能很快意识到,白芜估计就是那种闹钟醒了,掐了要再睡十分钟,结果一睡睡过两小时的人。

    南遥不是,一直耐着性子等他。

    南遥等了一会儿,实在叫不醒人,又不能让他在温泉里泡太久,只好进去叫他。

    温泉池子是地面凹下去的一个池子,泉水和夜色也有一定的遮掩作用,南遥并没有看清楚白芜的身体。

    他刻意避开白芜的身体,只是用手拍了拍他裸露的肩背。

    兽人亚兽人夏天的时候都只穿一件下裙,肩背常年裸着。

    两人是正儿八经的恋人,平时没少肢体接触。

    按理来说,轻轻拍一下肩背并不算什么,可白芜愣是被这一动作激得身体一麻,从睡梦中惊醒。

    他紧张地转头看,见是南遥,想站起来,结果温泉的浮力让他动作过大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温泉里。

    南遥就在旁边护着他,在他还没有彻底摔进去之前,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拎起来。

    白芜身上没有穿任何衣物,被这么一揽,直接光着就出来了。

    他更紧张了,双手狼狈地抱住南遥的肩背,“你怎么来了”

    “在外面叫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我过来看看。”

    南遥说完顿了一下,“你紧张什么,迟早都是要看的。”

    白芜全身刷一下红了,跟一只大虾一样,“这能一样吗”

    “确实不一样。”南遥看着他的脸,压低声音,“那么,我能亲你吗”

    “什,什么”

    白芜话音未落便被堵住了嘴,两个人在寒风中激烈地接吻。

    身侧寒风吹过,白芜被南遥整个抱在炽热的怀里。

    寒风太冷,身前的人太热,两人情动,最后互助了一把。

    白芜两辈子处男,小弟弟最亲密的伙伴是自己的五指姑娘。

    他从来没有想过,人类的亲密行为居然那么爽,像一处处烟花,从他的脊椎一直炸到脑门深处,到处都是轰轰的声响。

    他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全身心沉浸在人类的互助行为中。

    等回过神来,他非常懊恼,跟着南遥身后沉默不言。

    两人还没有回到家中,南遥看他这样,暗叹一声,温声道“你要是实在不能接受,我们就慢慢来,没有关系。”

    “嗯”白芜慢吞吞地抬起眼睛,“不是。”

    南遥“不是什么”

    “我没有想到那么爽。”刚有了初体验的白芜瞥他一眼,懊恼地小声说道,“早知道那么爽,我就不纠结那么久了。”

    南遥哑然失笑,碰了他的脸颊一下,“明天再带你体验。”

    白芜十分心动,还是拒绝了。

    “十滴血一滴精,天天这么弄,我怕肾虚。”

    “”南遥,“什么肾虚。”

    “就是。”白芜含蓄地看南遥腰下一眼,那双眼睛哪怕在黑暗中也显得很明亮灵动,“滥用的话,我怕你以后有心无力。”

    南遥顿了一下,手掐住他的肩膀,凑近带着笑意威胁,“谁有心无力,要不试试”

    白芜脸皮到底还是不够厚,嘴上说完,脸又红了。

    他也不用南遥送了,丢下一句,“时间好晚,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说完他匆匆忙忙变回兽形,拍着翅膀迅速往家里的方向飞。

    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越回味越躁动,忍不住又自助了一把,自助的滋味明显没有互助爽,他躺在被窝里,失神地看着头顶的房梁,内心五味杂陈。

    第二天,白芜理所当然地又起晚了。

    现在秋意浓重,他们早上起来看见的不再是露水,而是薄薄的白霜。

    他们昨天割上来的苦草放到外面晒,也裹上了一层霜,他们得把苦草摊开,让它们能均匀地晒到太阳。

    今天不仅要晒苦草,还要给苦草脱粒。

    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工具能给苦草便捷脱粒,只能依靠人力抱起一捆捆苦草摔在特地定做的大木桶上。

    苦草摔在筒壁上会脱粒,然后掉到桶里去。

    这样脱下来的苦草粒杂质极多,里面什么都有秸秆、杂草、虫子、秕壳等等,但是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用不了多久,冬天就会来到,他们不能完全在家待着干活,还得趁着天气好出去外面收集食物。

    其实论储备的话,他们家应该不缺食物吃了。

    但是今年的冬天肉眼可见地会比往年更冷一些,所有人心头都很有危机感,他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尽量多储存一些。

    不仅他们部落里的人也感觉到了今年的冬天会比较冷,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冬天做准备。

    好些人建到一半的房子,都迫不得已放下。

    现在建房子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收集食物填饱肚子,以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南遥在这种背景下也忙了起来,他基本每天都会见到各个部落的人,也会对各个部落所要收集物资进行指导。

    这些物质不仅包括食物,还包括取暖用的东西。

    木材是最基本的东西,但是其他工具和用具也不能缺少。

    大家好像说忙就忙了起来,短短几天而已,部落里的气氛便大不相同。

    白芜被裹挟在其中,心里也生起了几分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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