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什么了”新子一怔, 随即皱起眉毛,仔细琢磨刚才那两人的话。
安室先生的责任感应该是源于公安警察的职责,知道他身份的人肯定听得出来。冲矢却强行将重点从“保护对象”扭转成为“年纪小的恋人”, 也许是为了怕他暴露给他打掩护
唔,还是有点怪怪的。
雪莉明显另有想法,她用食指敲着桌面,另一手托腮作沉思状“比如, 道貌盎然的外表下,可能藏着一颗萝莉控的心”
“呃”新子迟疑地,“喜欢比自己小的,和萝莉控之间, 差得很远吧”
“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意思”雪莉突然反问。
“我觉得, 这么针锋相对,可能是因为”新子按照惯常思维去推, “他们可能喜欢同一个女孩子。”
“”
雪莉面露惊讶“你已经看出来了吗”
侦探少女的目光飘远了, 陷入沉思。
莱伊和宫野明美分手是因为一些人为制造的误会说来惭愧, 她自己在其中还出了不少。
新子也看得出来, 他到现在依然对前女友充满歉意, 或许是觉得自己当初不够有责任感, 现在才补偿地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男友。
不过,再怎么样,那也是他和明美姐姐之间的矛盾为什么安室先生对他这么看不惯
新子突然抬起头。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
她想了许久, 找到一个比较委婉的说辞,试探着问“你姐姐和安室先生,是不是旧识”
雪莉“哈”
她下意识要否认, 但话到了嘴边, 转了个一圈又停下了, 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等等,还真不一定
“我不太清楚,”雪莉保留怀疑态度,很谨慎地说,“我得问问姐姐。”
“现在”
两人对视片刻,雪莉勉强点了点头“好吧,你等一下。”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想着宫野明美在北海道当志愿老师,白天要照顾一群小孩子,晚上都是很早睡的,就打消了通话的念头,改为发邮件。
编辑信息的时候,雪莉又犹豫了,瞥一眼新子。
“这样直接问,会不会太唐突了”她小声嘀咕,“如果她不认识安室,听起来不就像是我要给她介绍对象一样我要怎么解释为什么要打听这个人和她的关系”
新子也压低声音,给她出谋划策“要不发一张照片问她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有希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笑吟吟地把客人们送出了门,另一边,新子路过书房,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打量了一遍。
书房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很整齐,地面也干干净净的,没有看到什么破碎的单镜片,撕裂的布料
总的来说,快斗应该没什么事。
她老爸很明显更擅长心理战,并不屑于亲自动手。
新子放下心来,正要离开,又被自家父亲叫住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诶”
“京都那个失踪几个月的大学生,他的情况很特别,对吧。”优作提醒道。
“嗯,虽然有怀疑对象,但我们没有证据,而且”她一边应着一边回过头,目光立刻集中在窗边的烟灰上,睁大眼睛。
“你抽烟了居然还是在家里”
“没有,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你别担心,他只是翻窗跑了,什么事都没有。”
工藤优作若无其事地将香烟捻灭了,按在烟灰缸里,新子依然怀疑地看着他。
他合上窗户,白烟很快在夜色中飘散。
“这个案子你是怎么想的”优作又问。
“首先,要找到动机。”新子慢慢说,“不过,有时候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机,只是为了愉悦犯罪”
她对上父亲的目光。
“当然,要确认是连环案,”她立刻补充,“还要证明另外四个失踪者都曾经和松泽小姐有过交集。”
“这么说,你已经认定凶手是她或者和她有关系了。”优作顿了顿,问,“那日期怎么解释”
新子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
“我当然有很多获得情报的途径。”优作微笑着答道。
换句话说,他随时掌握着她身边的信息
新子微妙地拧起眉毛。
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管,可实际上又什么都管着,这总会让人有些不舒服。
看她不说话,优作又接着说“她记录的五个日期和那五位失踪者都能一一对应,这是你怀疑她的理由。但就在这个时候,本以为已经遇害的失踪者突然出现”
这并不能帮松泽小姐撇清关系,新子想着,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不管怎么样,真相已经不远了。”
她突然抬起头,直视父亲的眼睛。
“这是我给自己设置的谜题,我当然能解开。”
工藤优作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露出任何意外或者惊讶的表情,新子便确定,他果然知道就算“银色子弹”的计划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他也肯定猜到了。
“我从来不干涉你的想法,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也会提醒他们。”优作语气淡淡的,“但你还是要小心,不管是我,还是他们,都不能随时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量力而行。”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让自己遇到危险,我就收回这句话。”
“知道了谢谢。”
新子离开书房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从小到大,她和工藤优作的关系并不亲密,他的理性和冷静的性格注定他不可能像有希子那样,和女儿亲亲抱抱,追求肉麻的极限。
距离感让新子觉得陌生,很多时候,也看不穿他的想法。刚才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之前,她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她并不知道他和有希子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不管是“失忆”还是“灵魂交换”也好,重要的是,他们会怎么看自己呢
但现在,她终于安心了。
他们还是她的老爸老妈,这一点没有改变。
第二天早上,新子睁开眼时,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猛然翻身坐起,发现雪莉就坐在她床边,手掌托着脸颊,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你进来的时候不能敲门吗”
“我敲了,你没听到,而且你忘记锁门了。”雪莉冷静指出,“不要因为伯父伯母回家了,就放松警惕你不是说,他们小时候还会趁你不注意绑架你吗长点教训吧。”
新子含糊地应着,拿起外套往肩上披,又抬手撩起凌乱的刘海,胡乱地往后拨开,问她怎么了。
“你猜对了。”雪莉慢吞吞地拖长了声音。
“我姐姐起得早,刚才我就收到了她的消息,我把他们两个人的照片都发过去了,她看着照片想了很久,说并没有见过冲矢先生,但是另一位”
“咦真的吗”她一下子坐直了,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不过和你想象得有些出入。”雪莉话还没说完,不耐烦地比了个手势,“她说,她小时候认识一个和照片上长得很像的男孩。因为特征很明显,那个时候,一头金发的混血儿在同龄人之中很少见,她印象很深。”
“啊。”
少女抱住膝盖,撑住下巴,大脑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些胡思乱想。
接着被雪莉打断“不仅仅是旧识,他们认识的时候,我甚至还没出生呢。所以,我觉得”
“天降和竹马”
新子一下子觉得事情刺激起来,刚说完,就被雪莉谴责地瞪了一眼,同时充满怀疑“什么天降这和冲矢先生有什么关系”
“啊,没什么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是说,”雪莉顿了顿,才想起自己的初衷,皱起了眉毛,“姐姐说,虽然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她说她并没有听说过安室透这个名字,那个童年的玩伴,他好像是叫”
零君。
雪莉轻声说出了这个称呼,两人都安静下来,互相看着。
“你听说过吗”
“没有。”
“组织里的秘密档案也没有吗”
新子还是摇头,心说,他们组织里没有记录,但说不准能在公安警察的系统里找到呢。
但出于本能,她并不想探究这个秘密,再看看雪莉的表情,她大概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你不担心吗”雪莉突然问。
“”
“我知道了。不管你有没有别的打算,反正这些也不是我的工作。”雪莉的表情愈发复杂,叹了口气,“不过不要让boss他们知道了。”
她压低声音“特别是琴酒,他总是很敏感,生怕身边藏着叛徒。”
“我明白。”新子点点头,从床上下来,拿起桌上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找出了琴酒的号码。
雪莉挑眉。
“哦,我要出门。”新子解释,“需要请个门神坐镇”
优作说得大方,让她自己解决,但肯定不会给她太多时间。她也不可能干坐着等另外四具尸体自己浮出水面,只能换个思路了。
既然,松泽宅的案件中出现了时光机,那么,就去找制作时光机的人吧。
“要用魔法解决魔法。”新子认真说。
雪莉一怔,很快想到了什么。
“彭格列”
服务生快步走出贝壳酒吧,挂上了停业休息的牌子,又悄悄地推门离开。
室内的光线依然是柔和的暖橙色,照在了银发男人的身上,和他们脸上的冷意格格不入。
新子看看左边的斯库瓦罗,又看看右边的琴酒,倍感压力。
她悄悄给纲吉抛了个眼神能不能让他们离远点
“不太可能。”褐发少年也很为难的样子,小声回答,指了指对面,“有他在,他们不可能放心离开的。”
两人默默注视着的对象白兰杰索却浑不在意的样子,一手捏着棉花糖,对着灯光,脸上也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新子挠了挠脸颊。她对白兰的危险程度还没什么概念,但是,为什么要找他呢
未来教父露出苦笑。
十年后火箭炮是几代之前传下来的产物,制作方法早已丢失,现在的研究人员对它进行的任何改进,都不成章法,状况频频。
“唯一比较靠谱的研究人员”他不情愿地看向白兰,努力抿出笑容,“就是在白兰手下了。”
“那他愿意帮忙吗”
纲吉犹豫着点点头“你一提到和连环杀人案有关,他就很高兴地答应了。”
“”
懂了,这也是个愉悦犯,同性相吸呢。
新子撑住额头,叹了口气。
找黑手党还是西西里岛上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帮自己一个侦探查案,这个逻辑怎么这么奇怪呢
“你们别这么紧张嘛。”银发少年开口时,一盘棉花糖已经横扫一空,他托着下巴,声音也和棉花糖一般甜腻腻的,看到两位保镖先生脸上的敌意,笑容愈发明显,更像故意的。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不瞒你说,”白兰状似一本正经地,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我对谋杀也是很感兴趣的呢。”
纲吉“你是对谋杀别人感兴趣吧。”
白兰跟没听到一样“能够和新子小姐一起合作,我非常期待。”
“可是,”新子怔了怔,“我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已经知道了”
白兰意义不明地“嗯哼”了一声,轻轻打了个响指。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凶手作案时利用的时光机来源,另一个,是堪比灵异现象的幽灵事件。”
“前一个问题,我已经托朋友去查了。至于后一个纲吉君找对人了,我就可以解答。”银发少年说着,露出灿烂的笑容。
“解答”
“有个东西,想让你们看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了双手,掌心向上,用眼神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新子望着他的手,一枚银环的戒指扣在他的中指上,戒托上的宝石反射出琥珀色的光芒。
她迟疑着抬起手臂,却突然被人握住了。
琴酒握着她的手腕放下,神情冷冷淡淡的。
“不要动手动脚。”他警告地瞪了一眼白兰。
另一边,瓦利亚杀手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态度也微妙地和他达成了一致,双手抱胸,锐利的目光从白兰身上转向纲吉。
纲吉摇了摇头。
“没关系,有我在呢。”
“随便你。”斯库瓦罗哼了一声,扭开头。
“开始吧。”纲吉又朝白兰点了点头,把手放在了他手心上,新子也跟着照做。
她刚刚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戒指表面,突然眼前被一阵刺眼的白光覆盖,耳边风声呼呼,脚下是骤然出现的失重感。
在掉下去的前一秒,新子的手腕再次被人握紧,用力提了起来。
她摇晃着站稳,白光已经散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景象,就听到了嗡嗡的音响震颤声,司仪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欢迎各位来宾,参加今日的订婚宴”
新子回过神来,白兰正站在她左边,环着手臂望着前方人群聚集的地方,脸上似笑非笑。
她再扭头,纲吉站在另一边,这时候才慢慢松开她的手,轻声问“没事吧”
“没事,这里是”
“这是另一个世界。”白兰漫不经心地答道。
“诶另一个世界又是什么意思”她还想追问,但白兰已经转了过去。
他们顺着白兰的目光看过去。
在司仪身前,西装笔挺的青年牵着未婚妻的手走上台,在观众们的鼓掌声中,那年轻的女孩红了脸颊,羞赧地低下头,被未婚夫托起手,戴上订婚戒指。
这个人有点眼熟,她想着,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松泽千夏。
她和松泽夫妇站在一起,也在微笑着鼓掌。
新子突然一惊,再回过头去寻找那对未婚夫妻,一边抓住身旁少年的袖子,用力扯了扯。
“我想起来了”
白兰看着她,新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找错了人,抱歉地松开了手,又悄悄地去揪纲吉的袖子。
白兰却不介意,莞尔一笑,也拿出了那副甜腻的腔调“怎么,又是森么发现”
“那个订婚的男人。”她低声说,“就是那天晚上被松泽千夏带回家,死在管家手里的相川先生。”
“这么说,动机就有了”白兰朝她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地说,“背叛恋人的负心汉”
新子没有马上接话,迟疑着“等等,和相川先生订婚的是谁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白兰随口说,抬手叫住过路的侍者。
侍者将托盘上的鸡尾酒分给他们三个人,轮到新子时,她摆了摆手婉拒了。他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他们,从善如流地收回手。
“今天是露美小姐的订婚礼,你们是她的同学吧抱歉,我去给你们拿些橙汁过来,可以吗”
侍者端着托盘走远了,白兰端着那杯浅色的鸡尾酒晃了晃,轻抿一口,见他们都看着自己。
“不太好喝。”他诚实地说,将酒杯递过来,“要不,纲吉君你来试试”
纲吉没有接的意思,“嗯”了一声十分为难“我不太能喝酒,里包恩说过,我上次在继承式排练的时候喝醉了,结果发酒疯把同盟的西蒙家族捶到了东京湾里”
白兰“”
新子肃然起敬,难怪彭格列家族在业界是龙头老大,又难怪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的少年能成为彭格列的老大
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白兰则是默默收回了杯子,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非常缺德地一歪手,将酒倒进了附近的盆栽里。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又问“明白了”
“嗯,”新子轻轻应了一声,“我正好想起,我之前在松泽家的院子里,见过这位露美小姐她就是那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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