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红鞋(2)

小说:死神不可欺 作者:木兮娘
    按照他们此前推测的思路, 被烧死的牧师有可能也是被挑为救主之一的人选,关于这人的史实资料相当少,只知道他当年被烧死时留下一个诅咒。

    “跟修女有关, 还牵扯到女巫,感觉元素都集齐了。”于文吐槽, 忽地想起件事“我记得莱妮一家四口也是珈伦病受害者吧。”

    黄毛点头。

    黄姜说道“那些先放到一边, 说回鸟嘴黑袍人, 面具来源于瘟疫时期的医生装扮,本意是利用类似于死神的恐怖装扮吓唬不听话的病人, 后来赋予其他意义, 达到欺骗死神、逼退灾疫病魔的目的, 这时候就被赋予宗教符号。

    黄毛遇到的鸟嘴黑袍人隶属教廷,是骑士和驱魔神父的阴暗面, 神出鬼没,专门善后、处理不光彩的脏事,臭名昭彰也令人闻风丧胆,曾经是教皇的左臂右膀,曾用名猎巫纠察队, 后来改名为驱魔纠察队。

    他们试图掩盖曾经的不光彩, 始终不承认曾经亲手领导的猎巫事件。”

    乌蓝皱眉“这你也能查到”

    黄姜摇晃手机说“我找姑姑借来的权限,在机构机密档案里查到的真相。顺便感叹一句, 他们图书馆的藏书很丰富。”

    她一个下午都泡在图书馆了。

    “之前在幽灵酒店听到传奇女巫, 我就预感到这次事件或许会有女巫的足迹,所以提前查询女巫相关的史实资料, 当然也包括迫害整个欧洲女性长达两百多年的猎巫行动。”

    所谓猎巫行动发生在15世纪末到17世纪, 欧洲长达两百多年的黑暗蒙昧时期, 由教廷主导的神学成为唯一的意识形态, 将任何无法用科学或正当理由解释的诡异事件统统归类于魔鬼作祟,首当其冲就是编造出来的女巫。

    以莫须有的罪名对普通妇女进行有罪的审判,将她们打成女巫,让她们屈打成招,下令的是教廷、负责执行的是猎巫纠察队。

    岑今皱眉“他们还在猎巫。”

    猫脸少女被猎杀,不正是猎巫

    “猫脸少女的脸颊有两颗拳头大的猫头,缝合痕迹很明显,她并没有异变,最好弄清楚她脸上的猫头怎么来的谁给她进行的手术目的,以及哪来的手术水平。”

    岑今回忆当时的情况说道“那三个驱魔神父和猎巫纠察队明显来自教廷,目的可能一致。”关于目的,他其实不太确定。

    “但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这个大卫是谁猫脸少女当时在咖啡店里做出的一系列古怪举动好像是非自愿,有人监视她、逼迫她出现在人群中,逃跑过程中不时回头,精准地找到三名驱魔神父所在的位置,她知道神父,表现很恐惧,再加上这三名驱魔神父在街头的慷慨陈词,以及不到一下午就传遍欧美的视频,总让我觉得很违和。”

    丁燳青这时开口“像一场早有策划的表演 推广的营销。”

    岑今“对”

    丁燳青靠着椅背笑说“营销救世英雄的人设,以前就玩过很多次,还是玩不腻,总有人上钩。”

    岑今看他,心里吐槽丁燳青之前不也玩相同把戏不要因为配合演出的嘉宾咖位高就嘲笑别人套路用烂。

    “上午还感慨教廷没有掺和进来,下午就看到他们在打女巫。”于文耸肩,瞥见图腾一脸沉思就问他是不是有新发现。

    图腾“在想集体癔症,我不是去教堂和莱茵河周围调查了吗教堂那边没什么特殊发现,只是城里破旧的修女院格外多,几乎隔一条街就有一座修女院。

    但是修女院年久失修,杂草丛生,有些修女院没人,成为安置流浪汉的地方,有些则是一两个老修女留守。

    排除修女院的问题后,我转道去莱茵河,绕着河流两岸走遍几个小城镇的医院,查到近几年一共五起集体中毒事件。

    分别是1、某个城镇27人集体昏厥,检查结果疲劳过度,全部是以家庭为单位。2、某个学校师生89人群体谵妄,陷入幻想、行为无章无目的的状态,症状有点像梦游,排除药物、精神疾病等致病因素,只能将病因归咎于空气污染。

    后面三起集体癔症的规模比较小,地点分散,也是以家庭为单位,患者发病时,兴奋狂热地奔跑直到累晕,我觉得很像跳舞癔症,医院将他们的病因归根于某种未知的家族性遗传病。

    我当时只觉得怪异,因症状和规模不符合珈伦病的跳舞和集体,所以没多想。”

    黄姜将他的调查所得记录下来,就听岑今若有所思地说“还记得牧师的诅咒吗如果他临死前的诅咒被验证,当年参与害死他的人们的后代都感染珈伦病,以家庭为单位,因规模较小、发病症状不一致,以及发病时间不同,所以没被注意。

    莱妮一家四口死后仍被珈伦病困扰,她口述直到使徒带来审判和原谅这句牧师临死前说过的话,应该不是撒谎。”

    黄姜只顾记录,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乌蓝指着餐厅外放的显示屏说“那个叫大卫的驱魔神父之前是一个直播诡异的网红,去过爆发珈伦病的小村庄,提前预言村庄将遭到灭顶之灾,预言成真后爆火,进入好莱坞发展,结果不声不响加入教廷。他说他会参加音乐节,因为组委会邀请他担任评委老师。”

    “预言是神明圣人等奇异之人的基础技能,这个叫大卫的人也许知道些什么。”王灵仙敲着桌,视线准确地射向显示屏里的面孔“接近他套话,必要时绑过来。”

    “我同意。”图腾说。

    其他人表示没意见,丁燳青不参与,只撑着脸颊看戏。

    岑今垂眼,拨弄桌布边缘的小碎花说“我无所谓。”

    饭后丁燳青邀请岑今到五楼的酒店花园散步,吹拂晚风,天边星点闪烁,城市灯火璀璨,岑今看着远处闪耀的森林公园,那是音乐节的场地。

    不必亲至公园,光是看此刻正进行的灯火表演就能想象现场的鼎沸喧嚣。

    想到等一下得登台表演,岑今开始胃痉挛。

    丁燳青开口“救主和救主之间是竞争关系。”

    岑今哦了声,沉默片刻才回头说“我不会是救主。”

    丁燳青“由不得你啊,那群神经病说了算。”

    “你觉得一群神经病能左右我吗”岑今觉得很奇怪,说“论疯,我估计疯不过你,论实力你也是独占鳌头,我都能在你手里混得很好,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任由一群神经病安排我的人设和人生”

    黄毛不耐烦地拨弄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嘀咕“再说有人抢你饭碗,你忍得下去”

    丁燳青挑眉。

    “我说错了吗他们希望我当唯一的救主,你想要导演我的人生,生拉硬扯把我推到舞台中央让我成为世界瞩目的主角,你们性质一样。”岑今偏头,打量他“你忍得了吗,丁燳青你的主角正在被抢走欸。”

    “我发现”丁燳青有条不紊“你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你先暴露弱点的。”岑今耸耸肩,向后靠着围栏说“我多数时候都猜不透你,因为你我之间的差距足有数千年,以时光为单位的距离是我脑域开发100也追不上的,何况你我之间还有进行到一半的交易。

    我试图中止交易但失败,而你哪怕对我表现出喜欢,也没有任何试图中止交易的想法。”

    说这话的时候,岑今专注地看着丁燳青的眼睛,后者一动不动,竟也坦荡地回望,漂亮奇异的眼睛里充满溺死人的温柔,但一时之间他分辨不清这是真实流露的情绪还是以往演出来的。

    他觉得丁燳青很多时候都包裹在迷雾里,真实情绪很少外露,变脸技术炉火纯青,偶尔幸运能捕捉到丁燳青的几缕真实情绪。

    仔细回头想想,诧异地发现那些溢于言表的情绪几乎因他而起。

    “我好像不足以成为你打破原则的理由,性命还是朝不保夕的样子啊。”

    丁燳青的视线终于从岑今身上移开,落到盛大灯火表演的音乐节场地,身影一闪,便坐在围栏上面眺望前方的天空,翘着腿、手指虚空弹了弹说“有些事情没办法现在告诉你,我当然有秘密、有计划,有一个实现目的的蓝图,没有人能阻挡我一步步走向蓝图的终点。”

    他从未在岑今面前暴露过真实的目的,一开始只轻佻地说他想要岑今的躯体,威逼利诱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到后面相处融洽,偶尔勾心斗角、互相猜疑一下,再到承认喜欢,相处时经常动手动脚,行为暧昧,却也没吐露半分谋划相关事宜。

    岑今捡起边边角角凑到一起也拼不出个轮廓,直到现在也猜不透丁燳青的意图,所以他始终无法放下戒备完全赋予信任。

    丁燳青唇角扬起,仍然是平日常挂在脸上的熟悉的笑,声音轻描淡写地说“但是你不会死。”

    “原因”

    “主角不会死的。”

    岑今屏息,清楚地感觉到心脏漏跳一拍,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尽量面不改色地问“你的蓝图里,以我为主角”

    “一个剧本里,主角必不可少,因为他能够推动大结局。”

    “我是走剧情的工具人”

    “不。”丁燳青俯身,望着岑今笑,银白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如果不是你,谁都不行。岑今,你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主角。”

    “你到底是谁呢西王母、烛龙、帝释天这些远古神明都认识你,你显然也拥有和他们相关的记忆,但是你被封印在黄泉,一出来就对现世很熟悉,没有太明显的违和不,违和感还是有的,你的审美和喜好之物都停留在几十年前,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通过老电影学习现世的知识,影响喜好,其实你就是失踪十几二十年的丁燳青,所以你的喜好偏向于复古精致、偏向于东欧审美。”

    顿了顿,岑今嘁了声“小布尔乔亚。”

    丁燳青抓着岑今的头发向后扯,不粗鲁,反而有点调情的意味,岑今莫名觉得他这动作很熟练。

    “我只是过得精致一点,谁像你衬衫短裤囫囵着随便穿。”

    “别打断我。”岑今晃了晃脑袋,没挣脱丁燳青那手就放弃了。“反正你骗我,之前问你是不是丁燳青,你斩钉截铁回答不是。我问我是不是丁燳青找的某个人,你也说不是。”

    “我也没说是。”

    岑今啧了声,再也没耐心跟他打机锋“你就说是不是。”

    “我没骗你。”

    就是不是的意思。岑今面无表情。

    “你知道西王母、帝释天他们为什么都说我是疯子吗”

    “因为你行事疯癫。”

    “因为我真的疯过。”

    岑今猛地抬头看他。

    丁燳青背着光,眼里沉甸甸的情绪,他的手扣住岑今的脑袋,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岑今的太阳穴“生理意义的疯子,用现代医学的形容来说,就是精神病患者,患有严重的谵妄、幻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认不清面孔真的滥杀,一个疯子不需要理智,也没有那东西,所以西王母、老烛龙祂们都忌惮我。

    从黄泉里醒来的几十天里,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无论丁燳青还是名为黄泉之主的神明,在我眼里都是扭曲的符号。

    我说没骗你,是因为那时的我根本分不清虚实。”

    岑今后知后觉,原来一开始遇见的丁燳青是个病理上的神经病,连自己是谁都辨不出来,没有理智可言。

    稍有差池,他人就没了。

    他当时居然跟一个重病期的疯子同屋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岑今摸着脖子,居然还活着。

    “你那时怎么没杀我。”岑今喃喃说道。

    丁燳青冰凉的手滑落到岑今的脖子“我也奇怪为什么。”

    怎么疯到认不清了,也没杀他。

    “你不继续问下去”

    岑今呼吸急促,突然向前两步,背对丁燳青故作轻松地甩胳膊“揭人疮疤,天打雷劈。反正你现在挺理智的,又保证我不会死对吧,其他事情跟我关系不大,你的蓝图、英雄梦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挥手,步伐匆匆“大仙他们催我了,你有兴趣的话,欢迎到场观看我们表演。”

    说完便低头绕过绿植和公共桌椅,飞快离开空中花园,进入外用电梯,岑今拍着额头低声哀嚎“不会真是什么前世未了的情缘吧,丁燳青在找的那个人是我我才二十岁,不能平白无故让我老十几二十岁。那不然是替身丁燳青认错人了”

    他缓缓蹲在电梯墙角,像一只发霉的蘑菇。

    太狗血了。

    无论哪种真相,主色调都是狗血,问题狗血怎么会发生在一个丧批身上就跟偶像剧爱情天降在一个经常熬夜的死宅头上一样离大谱。

    岑今抱头苦闷,遇事不决,习惯逃避。

    告白说过,亲也亲过,同居得有半年,彼此还有共同财产和小孩,这放人类社会可不得赶紧扯证把婚结了,再不济也得给个名分,大大方方地介绍出去,问题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得很,不是简单谈场恋爱就能解决的事。

    黄毛又开始抠指甲碎碎念“帝释天认识我的其他形象,关键是他通过什么渠道认识的我,如果有灵魂转世之说,难不成四五千年前我还住过昆仑不对,不是,要是真住过昆仑,烛龙、西王母和山海昆仑不应该认不出我,毕竟帝释天那糟心玩意都能认出来,那他应该是通过其他渠道认识的我。

    时间线就说不准了,谁知道他到底是在什么时间段了认识我、我又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等等,我跟丁燳青谈过吗”

    黄毛双手撑着外用电梯的钢化玻璃,双目呆滞,充满自我怀疑“我始乱终弃”

    不怪他这么自我怀疑,主要是综合丁燳青平日里对待他的态度,就莫名解读出一点爱恨交加的意味,偶尔流露出几分你抛弃我的脆弱疯癫和咬牙切齿的情绪。

    就,懂的都懂。

    丁燳青虽然神经病、乐子人,有时候相当自我,心里藏了很多秘密,但是对他就还挺好,当然不是嘘寒问暖那种程度,只不过后知后觉发现丁燳青的蓝图是为岑今这个人而服务的。

    对此,黄毛还是领情的。

    面对丁燳青温柔认真的告白,他也不是没心跳失序过。

    “”岑今叹息,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谁能抵挡神明的示爱不心动

    何况祂那么专注地将你当成全世界最耀眼的主角,亿万生灵里,唯独对你最特别,屡屡破例地妥协、退让,疯得六亲不认的时候也没把你这只碍眼的小蚂蚁踩死。

    谁能拒绝神明的偏爱

    谁都不能。

    只是因为实力悬殊、物种不同,从未信任,所以一次次掐灭那点摇曳的小火苗,可要是有朝一日发现耽误他恋爱的那些理由都相继或正在被解决,他该怎么办

    “动心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黄毛梗着脖子猛然扭头,瞪着突然出现的乌蓝,颇为气短地否认“没。”

    乌蓝笑了笑,指着电梯说“这趟电梯来回四五次了,你再赖在里面不出来,酒店经理就该出来报警赶走你了。”

    岑今拍拍灰尘起身跨出电梯“你找我”

    乌蓝“该出发了。”

    音乐节现场人声鼎沸、五光十色,一共六个入口都有安保做仔细盘查,入口外面有小摊贩贩卖灯光棒、灯牌等应援物品。灯光秀结束,已购票的人们陆续进场,很快场地聚满人头,主持人在台上烘托气氛,而参赛的选手们集中在后台等待上场。

    岑今六人装扮完毕、带上装扮集中在后台的角落,凝神听着外面的尖叫和后台其他队伍的聊天内容,他们这组虽然是亚洲人,但颜值都挺高,装备也昂贵,因此不少参赛队伍都将他们当成劲敌,时不时凑过来试图交流。

    六人以一致的沉默面对来者的滔滔不绝,直到对方扛不住,尴尬退场。

    很快这奇葩六人的行为被视为傲慢,传遍整个后台,吐槽不绝于耳,这六人明明都能听到依然装不懂,自顾自地调乐器的音准,除了黄毛。

    岑今不懂音准,于是抱着乐器摸来摸去。

    他不知道这把乐器的价格,不过手感很好,音很脆,年份有些久远但是保养很好,品质应该算不错。

    摸着摸着发现琴头背面刻了字母,翻过来看,见是dc,岑今不自觉摸着刻痕问“乌蓝,这些乐器哪来的”

    乌蓝“我姑空运来的,说是当年他们小队参赛的乐器,大家可以猜猜看你们手里的乐器是哪位大佬曾经用过的。”

    于文“我就不用猜了。”

    他是主唱,话筒现场准备的,估计也没哪个能人一把话筒收藏二十年。

    图腾感叹“难以想象我师父怎么顶着一个光头和40 的高龄参加摇滚音乐节,还是打鼓的。”他突发奇想“会不会打着打着那曲调变成大日顶经、金刚顶经。”

    “太草了,说不定有这可能。”王灵仙按着电钢琴说“这是龙老板给我的,他说他以前用这把电钢琴勾引了很多初恋情人。”

    黄姜头也不抬“烂几把。”

    此言一出,所有人唰唰转头看她。

    黄姜疑惑“怎么了”

    所有人摇头,回到刚才的话题“老板的确挺花心,天师府府主当没两年就辞职跑路,很多东西都丢了,唯独这把电钢琴还留着。”

    乌蓝和黄姜分别是主音吉他和金属节奏吉他,来源于巫雨洁和另一个大佬,不过那大佬住华盛顿,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巫雨洁专程替黄姜借来的这把节奏吉他。

    于文环顾在场一圈,发现伙伴们都有大佬们用过的乐器,不由说道“有点传承那味儿了。”

    王灵仙“”

    于文“大佬们风华正茂的时候为了任务参加音乐节,现在轮到我们,用的还是大佬们用过的乐器,是不是有点传承的意味不过我嗓子好,肯定能超越前辈,夺得前三。”

    黄毛抱着伴奏吉他有点心虚,转念一想,同学们都是半吊子水平便又放松下来。

    这时有一个全员哥特打扮的队伍停在他们面前,为首的青年惊喜地打招呼“嗨,黄碧奇我们又见面了。”

    黄毛看去,认出他们是幽灵列车遇到的黑山羊乐队,恹恹地打招呼。

    黑山羊乐队很喜欢他们,表达完欣喜和祝福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上台表演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就排在第二。

    开场前已经经过预热,到名声最大的黑兔乐队上台首秀,底下更是群情激昂,尖叫和摇滚的嘶吼混在一起,汗水晶莹,鼓声激烈,一声清脆响亮的高音划破夜空,将气氛炒到高潮。

    后台围观的黑山羊乐队语气羡慕“继传奇摇滚乐队之后诞生的摇滚天才们,在摇滚式微的今天依然能带领摇滚走到巅峰,注定将成为另一个传奇乐队。”

    队长“这是每个摇滚音乐人的梦想。”

    余音未尽,这也是他们努力多年一直追求的梦想,可惜能出头的乐队少之又少。

    一曲毕,气氛炒热。

    黑兔乐队没下台,用他们上届冠军的权限邀请黄毛他们这支乐队上台表演“让我们欢迎ghost这支地下酒吧的驻唱乐队出场”

    扫罗、红专等人用热情的笑容迎接黄毛他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乐队,在台上万人欢呼声中,走到舞台中央,白光耀眼,舞台上人头攒动,齐刷刷喊安可。

    乌泱泱的人群和灯光仿佛化作刺耳的噪音,在耳边轰鸣。

    岑今没碰过吉他,万人瞩目下,窒息感袭来,整个人像被浸入辽阔的深海,目光四下飘散,余光无意间瞥见左侧方一个音响高架上面坐着一个人。

    猛地抬头看过去,正见西装剪裁贴身的丁燳青右手撑着把黑伞,左手摘下帽子致礼,在场无论灯光师、摄影师还是观众都跟瞎了一眼看不见他。

    除开吵闹的音响,高架确实是现场最佳观景台。

    新一轮开场白结束,以乌蓝的主音吉他第一声作为表演的开始,然后是王灵仙的电钢琴、黄姜的节奏吉他,节奏激烈的鼓声和于文低沉的烟嗓,居然唱的是一首法语民谣。

    黄毛表情空白,满头问号,说好的不通音律、头一次玩吉他\\鼓呢原来同学们说要拿冠军不是谦虚,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地菜鸡

    完了,吉他怎么弹什么时候伴奏事先也没说表演什么,怎么他们一个个跟提前排练过很多次一样

    配合相当默契。

    黄毛按着音弦半天不动,看着玩嗨了的小伙伴们,下意识退怯,但不知怎地,摇臂摄影机的镜头突然对准他,将他的脸放大到广场显示屏,欢呼的人们为他摇晃灯牌尖叫着来一手。

    可他一动不动,越来越多观众发现问题,攒动的人群里很快出现不和谐的倒彩声。

    黄毛想撤退,黑兔乐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拦截他的去路,像豺狼包围猎物般簇拥他,步步逼他靠近舞台中央。

    王灵仙等人似乎发现问题,乌蓝和黄姜走位明显朝这边而来,台上台下的疑问越来越多。

    录制的导演担心音乐节被破坏,刚想通知摄影换镜头,身后突然有人笑眯眯说“我觉得这么拍就很好。”

    导演诧异地看向忽然出现的青年,他拥有一双只需看眼睛就能猜到身份的金黄竖瞳

    “大卫。”

    大卫拊掌“这是一群充满激情和梦想的年轻人,我们不该残酷地剥夺他们的梦想。你说对不对”

    “”导演扬笑“对。”

    议论声越来越大,舞台上两个乐队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就在灯光和镜头同时对准黄毛的时刻,原本远在音响高架台的丁燳青出现在舞台,背着手,向前倾身,笑意吟吟。

    “我们以前没有彩排,第一次上台不知道唱什么歌,主唱就抓着麦克风唱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干嚎嗓子,台下的观众一脸懵,为了掩盖主唱的缺点,我们只能各展其能,尽力帮主唱圆过去。”

    这主唱真够自信的。

    “没人比他更自信。”丁燳青仿佛能听到岑今内心的腹诽,并十分认同。

    问题他现在不是主唱,队友还很出色,总不能拖后腿吧。

    岑今嚅动嘴唇,没说出心里话。

    “他们瞎弹的。”

    “”

    “没提前彩排、没有任何通知,难道他们都心有灵犀”

    “真的”

    丁燳青在吉他琴弦上一划,一串还挺好听的曲调被外扩,但在观众眼中就是黄毛的表演,包围过来的黑兔乐队成员满脸凝重地看着他和他的队友们。

    旁边有丁燳青罩着,岑今就有底气挺直腰杆,仔细分辨观众成分,发现大部分人手舞足蹈、小部分人似有疑惑,当光屏中的黄毛弹动琴弦,疑惑的这一撮人顿时减少大半。

    岑今渐渐放开手脚,随心所欲地拨弄吉他,一曲终了,他还自我陶醉,觉得骨子里也是有点音乐天分的。

    观众高声欢呼,灯光耀眼,王大仙等人微喘,汗水划过下颔,睥睨人山人海,气场宛如巨星莅临,水分有点大的岑今混在其中有点不自在,直到扫罗咬牙问他们刚才到底演奏的什么曲子。

    于文嗷呜一声,双手高举,比着摇滚手势,顺便悄声回答“我国民谣,翻译成法语。”

    王大仙站姿帅气“月光曲。”

    乌蓝和黄姜微笑“我们平时常练习的曲子。”驭蛊虫的苗曲。

    图腾沉吟“我尝试将金刚经的调子用鼓打出来。”

    黑兔乐队呆滞。

    岑今“”感情大家各玩各的,还真是瞎弹啊。

    他们怎么保持这份我是巨星的自信的

    王大仙“预热表演而已,砸场就砸场呗,我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才重要。”

    乌蓝“我族人都等着看我们弘扬苗曲文化,听说音乐节同步直播,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到。”

    图腾他没说话,沉浸在藏密经文曲调改编成鼓乐的震撼中。

    岑今“这么多首曲子混在一起,怎么没人发现不对”

    扫罗咬牙切齿“因为我们绞尽脑汁帮你们拉回乱七八糟的调子”

    “哦,谢谢。”

    黑兔乐队顿时心梗。

    就在他们准备下台之际,岑今瞥见丁燳青原地不动,眺望观众席的某个方向,神色莫测,不由咯噔一下,下意识顺着丁燳青的视线看过去,却先看到那片区域的观众们手舞足蹈仿佛嗑药。

    原先有激烈的音乐掩护,观众的狂热举动没被发现异常,此刻音乐一停、其他观众进入短暂的休息,反而衬出那区域观众的不正常。

    岑今面色凝重“大仙,你们看右上区的观众像不像感染珈伦病后的症状”

    王大仙几人也注意到那片区的不正常,全都停下步伐,脸色严肃地盯着欢蹦乱跳的观众,黑兔乐队和台下其他观众,后台乐队和工作组也都发现不对。

    导演脸色难看“是不是混入嗑药的”

    音乐节本就是集体狂欢的地方,有人为了追求刺激就会偷偷嗑药,每年音乐节不知磕死多少人,严防死守还是会混进去不少瘾君子。

    “让安保赶紧过去将人都带下来”

    连声命令发现无人应声,导演心里憋着团火,正要爆发时,却见副导面色惨白“不是嗑药,是出、出事了。他们已经跳了一个多钟,你看他们表情痛苦,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摇臂摄影机对准那个观众位置,他们手舞足蹈恍如行尸般的一幕被放大至全场,痛苦的表情和血淋淋的脚指头被打上特写,恐怖骇人的氛围霎时弥漫整个音乐节场地。

    “”

    全场万名观众鸦雀无声。

    下一刻,场内八面显示屏同时变换画面,先黑屏、再是一个满脸裂痕的金发少女出现在光屏上,那金发少女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得离奇的笑,嘴角咧到耳朵,露出尖锐的牙齿。

    “surise”金发少女清脆欢喜的声音响彻全场,接着清嗓子咳了咳,俏皮地说道“鉴于大家都是音乐发烧友,跟我拥有一样的爱好,所以我特别为大家定制一场最最独特的秀,一场名为审判的秀。”

    她竖起食指眨了下眼睛说道“上帝在观看哦,不要害怕、不要逃避,也不要妄想逃跑。”

    话音一落,音乐节场地四周被浓雾包围,浓雾中有巨物若隐若现,无数闪烁的红光像怪物的眼睛监视着每一个人。场内有观众被恐惧逼到精神崩溃,尖叫一声就冲向门口,很快就被浓雾中的巨物撕成碎片。

    而那巨物脱离浓雾,露出真面目,模样奇形怪状,相当骇人,中间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像条粗壮的长蛇头尾相接,圆的中心悬空一只眼睛,四个边角还有四只眼睛连接中庭眼和圆圈,圆圈表面遍布眼睛,有点像甜甜圈上面的糖粒,圆圈之外还有三对硕大洁白的翅膀。

    若无视那些圆溜溜的眼珠,这怪物堪称是人类对称美学的巅峰。

    当下有人惊叫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交握于胸前祈祷“主保护我免受一切灾害,保护我的性命。”他瑟瑟发抖却无比虔诚,还拉扯朋友跪下并劝说“是耶和华在审判世人的罪孽,那是主的仆从,是天使”

    金发少女耸着肩膀不停低笑,猛然抬头,笑脸灿烂邪恶“对是天使,是耶和华的仆从是我等使徒行主之名审判世人的罪恶”

    “第一罪,世人应当戒之以骄。”

    “你们做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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