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结果不方便说非要面谈
胡灵予一颗心没找没落, 有些恍惚地挂了电话。
路祈问“怎么了罗冰说什么”
胡灵予缓缓抬眼,带着忐忑“化验结果出来了,他让我去兽控局一趟。”
路祈没再多问, 只是握了握小狐狸的手“我陪你去。”
当天傍晚一下课,两人直奔兽控局。
罗冰显然没料到路祈会一起来, 见到梅花鹿的第一眼, 神情复杂而微妙。
倒是路祈先开口“罗队, 你不是说关于肖阔和袭击案, 还有些细节要找我们落实吗”
论镇定, 身经百战的罗队长自认不熟任何人,但论演技梅花鹿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到我办公室里聊吧。”
罗冰将人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拉下百叶窗, 外界的嘈杂被全部隔绝。
“罗队长, 你说吧。”刚坐下, 胡灵予便迫不及待道。
罗冰看了他俩一眼,才从桌后拿出一份报告,递给胡灵予。
胡灵予连忙翻开, 第一页就写着化验结论血液样本中,神经毒素未与受体蛋白结合。
每个字都认识, 合在一起就十分需要翻译。
罗冰“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 你父亲的科属是蜜獾。”
蜜獾, 外号“平头哥”,鼬科,体型不大, 但生性凶猛, 生存力强, 且自身对蛇毒有很强的抵抗力,曾被称为“世界上最无所畏惧的动物”。
“神经毒素是蛇毒的主要成分,”罗冰进一步解释道,“而蜜獾科属的觉醒基因,天生对蛇毒有抵御能力,也就是报告上说的,毒素没办法跟你的细胞结合。”
胡灵予终于听明白了一点,然而还是懵“可我的科属是赤狐啊。”
父亲胡双平的确是蜜獾,姑姑胡双雪也是,所以才找了同为鼬科的紫貂姑父。只不过表弟程砚迪遗传了姑父的科属,而自己遗传了母亲的科属。换句话说,“平头哥”这么强悍的胡家基因,他和程砚迪这一代并没有延续下来。
“你这种情况的确有些少见,”罗冰道,“总院的专家说,通常雾二代只会表现出父母其中一方的科属,这种表现是内外一致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的科属遗传了母亲,那么来自父亲的那部分觉醒基因细胞会进入沉睡状态。但是显然,在你身上不适用。”
胡灵予咽了咽口水“罗队,快告诉我,全球不止我一个。”
“的确不止,”罗冰道,“目前全球像你这样父母双方基因都在体内觉醒的,大概有几千例。”
胡灵予长舒一口气,不少了。
那种独一份的天选之子谁爱要谁要,他就想当个普通的重生小狐狸。
一直安静的路祈,却出声追问“这种情况,会导致身体出现不适症状吗”
胡灵予闻言一愣,应该不会吧,至少他上辈子活到二十五,也没发现哪里不舒服。
但心仍然随之再度悬起来,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就像那个见鬼的针剂,他到现在也无法确定上辈子到底有没有被扎过,说不定两种基因打架这种事,前世躲过,今生就命中了呢
路祈的问题,罗冰还真向总院专家咨询过“目前还没有,大部分是基因检查发现的,平时外在表现出的依然是他们自己的单一科属特征。”
梅花鹿的担忧多少放下些。
小狐狸刚要踏实,又听见路祈问罗冰“蜜獾的觉醒基因抵御了神经毒素,但是其他药物呢李倦的针剂里,不是还有vsk和其他物质”
经梅花鹿一问才想起这个“知识点”的胡灵予“”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不用担心,”罗冰解释道,“针剂的起效机制是以神经毒素为载体,胡灵予的觉醒细胞抵御了神经毒素,等于屏蔽了整支针剂。”
路祈点点头,此刻才算真正放松。
胡灵予也轻轻按住胸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是在正气逼人的兽控局行动队长办公室里,他竟然坐了一程命运的过山车。
有惊无险,感恩的心。
哎,等等
胡灵予抬头看向罗冰“罗队,你的意思是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既不会被针剂损害健康,也不会因为两种科属基因都在体内觉醒而产生身体问题”
罗冰“可以这样说。”
“那你还在电话里吓唬我”胡灵予再忍不住心酸,鬼知道来兽控局的一路上,他连怎样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都想了abcd四套方案
罗冰困惑“我什么时候吓唬你了”
胡灵予“你说电话里不方便讲,非要让我过来面谈”
“通常这是宣布噩耗的惯用方式。”完全站小狐狸的梅花鹿,云淡风轻补刀。
“”一对二,罗队长选择投降,“是我没说清楚。其实不在电话里讲,主要考虑到这件事情的保密性,还有一些后续安排。”
胡灵予“后续”
“你们应该已经收到学校通知了,近期会全校体检,”罗冰说,“一旦将所有注射过针剂的同学筛出来,就要立刻启动后续治疗,总院给出的方案是中和疗法加免疫疗法,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胡灵予怔了怔“我的”
路祈则更关注罗冰的用词“可能”
“好吧,”罗队长在梅花鹿的注视下,尴尬修正说法,“胡灵予同学,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没问题。”胡灵予一口答应。
轮到罗冰意外了“你都不问问要做什么吗”
“自己人还有什么可问的,”胡灵予不假思索道,“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罗冰“”
路祈“”
热血上头的小狐狸,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兽控局科员之魂俯身了。
绽开笑脸,天真无邪“作为侦查系学生,行动队预备役,我早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也早把罗队长你们都当成了家人。”
罗队长愣了一会儿,眼中渐渐露出动容“胡同学,我在行动队等你。”
胡灵予原地起立,挺拔如青松“我会努力的”
路祈“”
每次看小狐狸表演,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在这条艺术之路上,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胡灵予“所以罗队长,我到底要做什么”
罗冰“再给我们一份血样。”
兽控局外,天色已暗。
街对面的转角,七个脑袋叠叠乐一样从墙后探出来,蠢蠢欲动窥视着兽控局大门内的动静。
赵盛“怎么还没出来”
马谦谦“确定他俩进去了吗”
大黄“小贺亲眼看见的,不会错。”
贺秋妍“要不是为了等你们,我已经跟着飞进去了。”
傅西昂“嘁,门口那么大一个监控,你说进去就进去”
贺秋妍“哎,你臭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当心我找小狐狸告你状。”
大黄“为什么要找胡灵予告状”
四个跟班同时艰难抬头,吃惊地看向最上方的丹顶鹤脑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他们异口同声时,丹顶鹤也在回答田园犬“当然是因为他欠小狐狸人情。”
双方话音同时落下,贺秋妍茫然低头“你们老大欠小狐狸人情的事,不是全班都知道吗”
四大猫扯出尴尬假笑“刚才的话,当我们没说过。”
怎么可能。
美洲豹起身,一脚一个踹得干净利落,让他们知道毛可以乱舔,话不能乱说。
然而就这几脚的动静,终于让本就频频往这个方向看的兽控局门卫,直接出声“那边几个,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七人面面相觑,还等什么。
黄冲“撤”
该区域允许兽化,七人狗的狗,猫的猫,丹顶鹤振翅飞云霄。
不知狂奔多久,田园犬终于在一条偏僻胡同里停住,身后跟着已经快跑废的美洲豹、刚果狮、华南虎、苏门答腊虎。
刚撤退时美洲豹一骑绝尘,奈何耐力有限,被大黄这个后来犬居上。
头顶传来鹤鸣。
转眼,雪白的丹顶鹤飞入巷口,落在众人面前,抖抖翅膀,结束兽化。
一犬四大猫也相继做回人。
“你怎么这么快”气喘吁吁的刚果狮王晏宁,不解地看向脸不红气不喘的贺秋妍,“也没看你飞得多风驰电掣啊。”
“但是我可以飞直线呀,在捷径面前,速度都是渣渣。”丹顶鹤字典里没有“委婉”一词。
刚果狮扎心。
贺秋妍却忽然奇怪地数了数面前的同伙呃,同学们“怎么只有你们五个人”
大黄转头看一圈“三号老马呢”
贺秋妍一直知道王马张赵四位美洲豹跟班在小狐狸那里有“号码牌”,但从来没记住过谁是几号,被田园犬震惊了“你分得清他们的编号”
大黄“胡灵予和我说过,一号清醒,二号聪明,三号冲动不过脑,四号我艹走天下。”
四号刚果狮王晏宁“”
一号张琥、二号赵盛“谢谢。”
排除法,跑丢的马谦谦自然是三号了。
说曹操,曹操电话到。
被马同学放到第一顺位联系的王晏宁,接听第一句“哪儿呢”
第二句“我艹,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贺秋妍默默给小狐狸的总结点个赞,形神兼具。
半分钟,马谦谦的下落就搞明白了,原来是撤退的时候落在后面,又被某店铺堆在外面的东西绊了一跤,等再爬起来,大部队早没了影,后面兽控局门卫已经追出来了,他只好硬着头皮随便挑了条小路跑,现在已经到了个手机信号断断续续、沿途看不见一辆出租车的地方,正一瘸一拐奔赴最近的地铁站。
手机挂断,王晏宁说“咱们也回去吧。”
赵盛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了”
张琥说“不然呢,咱们在兽控局门口蹲点儿半天,除了险些落网,半点有用的信息没搞到。”
“别他妈说丧气话,”傅西昂不乐意听,“他俩又跑去兽控局了,这本身就是个信息。”
“我同意,”黄冲难得附和美洲豹,“肖阔已经抓住了,他俩没必要再去一趟兽控局啊。”
王晏宁“谁都知道不寻常,关键是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儿”
贺秋妍一直没说话,思索良久,忽然问“我们觉得他俩有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人中暑那天,”傅西昂第一个答,然后问贺秋妍,“你什么意思”
贺秋妍说“既然我们掌握的线索不足以侦查具体事件,那么换个思路,先从大方向上找呢”
“目前我们确定他俩跟兽控局之间有事儿,以及这种不对劲儿是从有同学中暑开始的”大黄试着按贺秋妍说的方式梳理线索。
“不一定吧,”赵盛出声打断,“有同学中暑那天,也是肖阔被抓那天。”
王晏宁“可是从肖阔被抓住开始,袭击案已经算结束了,录完口供,兽控局还需要他俩干啥”
既然是头脑风暴,傅西昂索性什么都敢想“如果袭击案没完呢”
“没完”王晏宁看向自家老大,“不能吧”
“你们他妈的就没想过,一个狐獴就算偷袭,能让田锐铭差点没跑掉”傅西昂之前没往深想,现在越琢磨越不对劲。
贺秋妍的注意力原本都放在“同学中暑”上,一直思索的是兽控局行动队为什么要来管这样一个“正常事件”,而同学中暑又和胡灵予、路祈有什么关系。
可是听到傅西昂的问题,一些东西忽然划过脑海。
久远的记忆翻起,竟清晰如昨日。
紧闭的路家大门。
再没有回来过的一家三口。
学校里,六年级四班的路同学消失了,老师说他搬家转学了。
但贺秋妍知道不是。街坊邻里都在传,他父母出事了。
重新见到路祈,竟已是高中教室。
“又一个班了。”
“你这几年去哪儿了”
“秘密。”
“路祈”
“你知道有一种药可以短时间大幅度提升野性之力吗”
“不知道。但如果有这样的药,我想也一定对身体有害,很可能是非法的。”
“就是非法的。”
“你该不会是要吃吧”
“”
“你这家伙,是在憋笑吗”
“几年没见,你的脑回路越来越神奇,怎么会想到我要吃”
“那你说得这么多。”
“我是要把做这个药的人”
“怎样”
“算了。”
“路祈”
彼时高一的贺秋妍只觉得,话说半截,天打雷劈。
此时巷子里的贺秋妍却忽然有了某种说不清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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