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角羊疯没疯不确定, 但第四大的校领导们要疯了。
这边受伤同学刚送到医院,那边副校长就带着老师们焦急赶到,据说正在外省交流学习的校长还亲自向赵盈处长打了电话, 表达感谢以及希望能尽快将这些法外狂徒一网打尽, 以免误入“匪窝”的同学们被打击报复。
入院、处理伤口、笔录、慰问, 胡灵予一个没受什么大伤的都被搞得头昏脑涨,直到两小时后, 才找着机会溜到隔壁问情况。
万般小心, 返回病房时还被留院照看情况的周展遨辅导员逮住了。
“乱跑什么,”忙活了两个来小时的金雕老师,头发凌乱,眼神疲惫,哪还有平日的器宇轩昂, “赶紧回病房,再让我发现一次,期末考评扣分。”
这次事件里受伤最严重的几个学生, 除了秦恒岩,剩下的路祈、王晏宁、张琥、赵盛全是自己班里的,周老师现在压力巨大,恨不得给每个同学都装上实时定位系统。
胡灵予一声没吭, 乖乖回病房, 不再给老师增加负担。
浅眠的路祈, 听见声响,睁开眼睛。
胡灵予回到自己病床, 第一时间信息共享“抓到的不是白兔, 是一只大角羊。”
显而易见的失望挂在小狐狸脸上。
“这次没抓到, 那就下次, ”路祈淡淡道,“都跑不掉,早晚的事。”
头顶包着的厚纱布,让梅花鹿看起来狼狈又可笑,然而无论谁在这时望进那双眼睛,都知道他说的绝不仅仅是安慰。
“嗯,都跑不掉。”胡灵予重新振作起来,瞥见梅花鹿头上刺眼的纱布,又开始后悔没多砸斑马几下。
“本来就该换角了,”路祈倒是无所谓,“只不过稍稍提前一点。”
梅花鹿科属在每年四月换角,兽化者在这段时间兽化,随时可能收获两只“树杈”。但跟真正的梅花鹿不同,兽化者的鹿角生长速度很快,通常在旧角脱落后,兽化者需要频繁兽化,确保鹿角生长,大约一个月时间,新角便能长成。
然而
“你真当我把兽化生物学都忘了,”胡灵予又气又心疼,“鹿科兽化者的鹿角在自动脱落的时候都会有轻微痛感,如果没到自然脱落那一刻,哪怕只差一天,外力脱落对于鹿科都是重伤,而且你是稍稍提前一点吗,现在才三月”
“嘶”梅花鹿忽然吸了一口凉气。
胡灵予立刻停住,关切地问“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路祈可怜巴巴点头。
胡灵予“刚才打完止疼针不是不疼了吗”
路祈忧伤蹙眉,低声道“你一数落我,就又开始疼了。”
胡灵予“”
梅花鹿眨巴眨巴清澈漂亮的眸子“一般这种气氛,作为男朋友不是应该过来抱一抱,亲一亲,然后说别怕,有我陪着你。”
小狐狸甜蜜微笑“你想知道一头梅花鹿是怎么被甩的吗”
路祈闭嘴,神情落寞。
胡灵予没好气地瞪了他半天,最后默默溜到路同学病床上。
侧躺着的梅花鹿从后面把小狐狸搂进怀里,心满意足。
过了一会儿。
小狐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梅花鹿“”
小狐狸“亲一亲呢”
路祈超额满足了胡同学的愿望。
到后面小狐狸开始缺氧,渐渐空白的大脑却忽然闪过一些凌乱碎片,那是他从离开王晏宁和赵盛病房后就一直在记忆长河里苦苦追寻的。
被亲得迷迷糊糊的胡灵予一瞬清醒“我想起来了”
路祈停下来“什么”
“大角羊,”胡灵予说,“我总觉得在关于涅槃的档案里见过这个科属,但是怎么都想不起具体的内容”
路祈“现在想起来了”
“嗯,”胡灵予点头,“原来不是在档案里,而是一次借调行动,所以我才怎么都想不起来更多。”
路祈没出声,安静地听胡灵予讲。
“那次行动也是根据线报去端涅槃的一个据点,我负责守在很远的一个路口,犯罪分子根本没走这条路,就在我们准备收队的时候,路队”胡灵予顿住,然后微妙地看梅花鹿一眼,“就是你,通知我们继续原地留守,因为抓捕的时候让一只大角羊跑了,很可能会朝我们这边过来。”
路祈“大角羊最后过去了吗”
“没有,”胡灵予悻悻道,“我摩拳擦掌等着跟犯罪分子搏斗呢,你那边半路就把人逮着了。”
路祈笑“我替太有效率的路队长向你道歉。”
胡灵予翻个白眼“道歉之前,能先把得意收一收吗。”
“不过,你确定那只大角羊就是今天这只”路祈问。
胡灵予不能确定,但“至少我接触和整理过的所有关于涅槃的案件,印象里没有再出现第二只大角羊。”
路祈安静片刻,忽然说了句“全乱了,是吧”
梅花鹿总是能轻而易举捕捉到那些隐藏起来的心思。
胡灵予只得承认“上辈子的这个时候,邓文海还没死,兽控局根本连这个组织的存在都不知道,捣毁据点更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而且所有被端掉的据点里,都没有这个地方。”
“时间点提前了,还有额外收获,不好吗”路祈倒是很喜欢这个发展。
“不是说不好,只是”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被改变,被打乱,胡灵予刚重生时那种“尽在掌握”的踏实感,消失殆尽,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发展,担心失控,也担心没办法利用重活一次的优势帮助路祈更多。
“别想了,”再次把小狐狸揽到怀里,路祈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罗队长还要亲自过来再做一遍笔录呢。”
今天来病房询问他俩的是两个行动队成员,不知是出于避嫌还是在忙其他,罗冰没有在医院露面。
被梅花鹿的气息包裹着,胡灵予渐渐放松,想起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惑“路祈,你为什么很少问我涅槃的事,上辈子他们组织的案卷,我整理得可多了,还参与了好几次行动”
“你不是刚刚说过,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路祈半玩笑半调侃,“所以胡同学,你的情报也已经过期了。”
“谁说的,”困意袭来,小狐狸的眼皮开始发沉,“我还有好多第一手资料”
或许是屋子里太温暖,或许是梅花鹿的怀抱太舒服,胡灵予的意识变得像羽毛一样轻。
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见梅花鹿说“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
上辈子把你卷进来了,这辈子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翌日,除了几个伤得比较重的同学,其余像胡灵予这样受惊多于受伤的被统统打包送回学校。
经此共患难,大黄、小贺跟傅西昂的关系有了飞跃,具体表现为田园犬居然敢拍美洲豹的肩膀了。
“我能不能问一句,”黄冲敷衍地起个头,就开始直奔主题了,“昨天你一直说的那个可疑人影,最后看清没,到底啥样”
一个问题把同行的丹顶鹤、另外两个社员以及原本跟尉青走在一起的胡灵予,都吸引过去了,胡灵予听闻,这一组被困地道就是因为傅香香执意要追一个“薛定谔的人影”。
“没看清人。”傅西昂直接承认。
果然,白遭罪了。
黄冲四人心塞,不想美洲豹还有后半句“但我看见他兽化了。”
胡灵予闻言,连忙追问“什么科属”
“灰不溜丢的,”傅西昂耸肩,“像是兔子,又像是大耗子。”
灰色,那就不是李倦了。
胡灵予这么心心念念着死兔子,不全是因为跟他有仇,也是因为他跟路祈都觉得,当时李倦很可能也在村子里,只是溜得够快。
依据就是他俩得以进入原料室的那条洞道。
从黑白的惊愕反应看,他显然认为路祈的突然出现很不可思议,如果他知道有洞道可以直抵原料室,那么误打误撞进来也没有什么稀奇,反正整个勇敢者都在“误打误撞”。
再来就是那扇几乎坚不可摧的钢制门。
既然建造了这样一道防御来抵挡实验室被入侵,有什么道理要在另一端挖一条几乎畅通无阻的洞道呢,这几乎让钢制门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
经过讨论,两人都倾向于那条地道是李倦私下挖的,黑白不知情,甚至可能整个组织都不知道,因为那里面只留下了李倦的味道。
狡兔三窟。
像李倦那种任性的疯子这么干不稀奇。
只不过想要秘密洞道不被涅槃其他人发现,平时一定不常用,且伪装得很好,昨天却大咧咧就那样亮在胡灵予和路祈面前,唯一的解释,李倦刚用过,且撤得匆忙,来不及善后。
胡灵予陷在昨日回忆里,旁边的几个人已经讨论起来。
社员“又像兔子又像耗子你这个跨度有点大吧”
傅西昂“爱信不信。”
黄冲“也不能这么说,有些体型比较大的鼠科,乍一看的确挺像兔子。”
贺秋妍“小型啮齿类都差不多,像豚鼠什么的”
胡灵予心里一顿,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来了。
他已经习惯了,自重生以来,他就跟个刷新极其缓慢的网页一样,来个关键词,触发着往下刷新两行文字或者几张图片,再来个关键词,再触发。
于是小狐狸轻车熟路地集中注意力,准备拿起虚拟小铁锹,再次挖掘深埋前世的记忆
哎好像不用挖,已经想起来了因为这次的记忆不在上辈子。
楚明德,男,今年四十六岁,科属豚鼠。毕业于xx医科大学本科研究生博士生,后留校任教。xxxx年进入第四大任教至今
李倦的导师,就是豚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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