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蒲涞海相接的沙滩祭祀台前, 随着姜采和张也宁出手,战事一触即发。
上空的月华之光,照在己方每一个人身上, 轻缓地着灵力供给, 并在他们体内修补着伤势。有月亮在的地方, 姜采等人便多了一重保障。
长水身后的女修们被惹怒, 一个个甩出金扇, 冲了出去“破坏祭祀, 你们都得死”
长水反应慢一拍, 道“保护祭台”
但是从他身畔擦过去的女修们根本没理会他,她们仇恨的目光盯着上空中的那一男一女, 怒不可遏“谁也别想阻止芳来岛”
倒是他身后的妖修们犹豫一下,冲向祭台方向, 阻止那对试图靠近祭台的青年男女。
沙地上的傀儡群冲击向巫长夜和雨归,雨归应对得颇为勉强, 巫长夜也焦头烂额。这些傀儡没有自己意识, 只知道打斗。再加上那些阻止的妖修
巫长夜原来正奇怪地看着天上月亮出神,不知月亮为何会助自己。被傀儡们冲击后,他俊美的面容被激得阵阵扭曲。
他大骂“艹,你们眼瞎么老子什么时候要去破坏你们祭台了你们能不能目标精准点啊老子是想往外走,你们非把我往里推, 然后说我破坏你们祭台是我想破坏么”
雨归艰难应对间, 勉强道“巫大哥,你不要这般说, 我们要帮师姐他们缓解压力”
巫长夜“你闭嘴要不是你, 老子会出现在这里么我妹妹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雨归被他吼得一个哆嗦, 心中也涌上许多委屈。
她一边努力抵抗傀儡群, 一边道“我、我也不知。展眉姑娘刚与我一起到这里,我回个头的功夫,她便消失了。”
巫长夜满脸暴怒“要是展眉出事了,我饶不了你”
雨归面对这般洪水多的傀儡,只是露怯意,却没有退缩。然而听他这话,她眼泪在眼眶中转,他还在一直说她、骂她,她又气又羞,嚷道“那你还救我做什么让我替你妹妹死了就好了”
巫长夜一愣,抽空回头看她一眼。她眼圈已经全红,泪水滴滴答答掉,让巫长夜目瞪口呆。
他气急败坏“我只是说两句,你哭什么小心”
他拽过她,挡住妖修的一波攻击。
巫长夜道“先应付完这些再说吧。”
半空中打斗,姜采与张也宁各自分了一半压力。
姜采依然用金扇,她速度快疾,如闪电般倏忽不见。迎面女修无措时,姜采现身,一招便将女修甩开,向后摔去。姜采不退而进,女修恼怒反击,都被她轻易化解。
姜采贴面与她“阻止芳来岛什么”
她耐心“你们有什么计划”
她猫逗耗子一般,实在让人生气。女修们冷笑,全来包围住她。一重重金扇子摇开拍天巨浪向她袭来,再加上女修们本身的实力,让姜采不那般轻松了。
她微挑眉,这才觉得芳来岛暴力美人的说法,有了些意思。
她用金扇与这些女修对打不知为何,她心中冥冥有预感,玉皇剑最好不要出场。只是用扇子,难免让她有些生疏。双方你来我往,姜采也不算得能够碾压对方。
但是时间不等人。她俯眼瞥见下方祭台上的女修们仍在继续祭祀。无论如何,敌人要的,自己一定要阻止。
姜采叹口气,当即提升攻击,要向下方祭台冲去。
女修们齐齐拦她,一个个被打飞,也不肯让她靠近祭台。女修们各个大怒“枉你也是女子,竟和臭男人们一伙,把我们当做养料,你枉生为女”
姜采怔一下。
她道“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我更好奇你们藏着什么秘密了。”
女修们冷笑“不要说的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能够来芳来岛,你能是什么好东西”
姜采点头。
她微笑“原来你们都是用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将路过修士做成傀儡的。不管别人如何说,你们也不听,只相信自己是对的。既然果真作恶,那我便不留手了。”
说话的女修一愣,姜采一道法刷来,她被击中,于瞬间元神消散。姜采身子再一旋,挡过一波攻击,然身子丝毫无凝滞,抬手挥袖间,她杀人时,片甲不留。
转瞬间,她所在之处,只剩下她一人。
虚踩于半空,姜采回身,她纱衣雪裙,细腰垂链,手中金扇子与其像武器,更像是献舞道具。她回头望人时,青丝拂过面颊,衣裙飞扬,眸子微微眯扬,月华之光点缀在她眼瞳角落,可她手中金扇子已经染上了血。
她好看得近乎圣洁壮美,可她动起手来,又残酷得如世间最可怕的炼狱。
她所在之地,便如炼狱亲临。
比起芳来岛暴力美人的说法,她看上去更加可怕。
其他女修们一愣,齐齐警惕“你、你是何人”
半空中,月华皎皎于后,姜采持着金扇轻摇,微微含笑
“曾经有一年,盛知微来剑元宫,试剑百人,百人皆输于她。她说剑元宫不过如此,就此离开。我当时在外历练,不在修真界。但若是你们当年有幸跟着盛知微去过剑元宫,便应当听到剑元宫弟子们经常提一句话。
“他们会说,二师姐不在宫中,让你们占了便宜。若能胜了二师姐,才能说剑元宫不过如此。”
女修们瞠目、惶然,她们四顾而望。窃窃私语间,她们见姜采手指自己,笑盈盈
“我便是那个二师姐剑元宫首席弟子,姜采。”
姜采
下方长水耳朵一动,缓缓抬头,看向半空中的姜采。面具之后的眼睛中,流动着幽邃的、思索的神色。战场情况瞬息而变,半空中的姜采洋洋得意没两息,一波女修便如潮洪般推向她的方向,将她弄得一阵狼狈。
姜采颇为无言“张也宁”
张也宁冷冰冰“我看你很轻松,还有空自吹自擂。不妨帮我分担下压力。”
青龙鞭再次挥空,伴随着雷电霹雳,甩向四方。
突然,下方巫长夜发出一声惨叫“妈的这什么玩意儿”
巫长夜身旁,与他打斗的一个傀儡突然爆炸开,雨归眼尖,一把将巫长夜拽开。
雨归“小心他们他们炸开的血都是不能碰的千万不能碰”
雨归曾是芳来岛的人,谁也不如她对这里的秘密了解得深。
雨归看看天上月华,再看看祭台那方仍端坐祭台纹丝不动的几位女修,再看看四方扑来的傀儡与妖,再看看人群后的黑衣青年始终沉默而望
她知道,芳来岛的实力仍没有到达巅峰。
雨归高声“师姐,我们得速战速决时间越长,他们实力会越强,我们打不过的。”
高空中的姜采和张也宁,其实已经不用雨归提醒,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张也宁这具分化身对天地间灵气把控实在细微,他自己灵力一点点衰退的同时,他也察觉到女修们的实力在与此相反地提升。
姜采被张也宁扔了一波女修们,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女修们变得厉害了。
女修们冷笑“果然和雨归那个叛徒是一伙的,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新一轮的战斗,让姜采和张也宁都有些觉得不妙。他二人对视一眼,已经生出了退意。但是这一次不光女修们围着他们,下面的傀儡们也不断地飞上来向他们杀来。
不断有傀儡爆炸,二人还要躲对方的血溅到身上。
这一次,两人颇有些束手束脚,战斗场面变得些许凝滞不前。
半空中照耀他们的月轮濛濛间,被一云翳挡住。姜采惊讶地回头看张也宁一眼,见他面容冷淡,但唇色已有些发白。少年道士越发狼狈,身子轻轻一晃,被女修的一波攻击踹飞出去,唇下溢出血丝。
姜采身随意动,斜飞而上,从后拥住他的腰,将他抱于怀中。
张也宁低头咳嗽。
然再有一波女修杀来,青龙鞭挥出的雷电之光,依然勉力杀了一人。但张也宁的面色同时变得更难看。
张也宁靠着她肩膀,明明虚弱,声音却很淡漠“不必管我,你先走吧。”
姜采抿唇不语,却是下一波攻击到时,她手中的金扇子化为光点消失,她手向外一张,高喝“玉皇”
虽然隐约觉得玉皇最好不要登台于芳来岛的战场,但是玉皇是天下第一剑,有它在,她的实力才能真正展开
利刃在手,剑光如虹
玉皇向外袭杀之际,一把青伞忽然自树林中旋转飞入战场。青那些冲向空中姜采二人的傀儡们被青伞切入身体,各自爆炸开。女修们被青伞冲击开,向外飞出
一声青年声音清朗“百叶”
打斗中的人齐齐看去
树林上空,一白衣青年与面具黑衣女郎一前一后而立。
青年仰面,面容温凉如玉。他手中青伞向外飞出,变成武器之时,他的侍女身子瞬时化形,贴于伞面,呈无数飞花绿叶旋转,配合青伞,一道击杀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敌人。
伞向外蜿蜒出枝蔓,枝蔓缠住傀儡脖颈,如勾刺一般,生生将敌人勒紧
谢春山“那些傀儡还没有完全死,不要杀了。”
枝蔓松开禁锢,只将傀儡向远处抛开。
谢春山紧随入场,青伞入他手,他抬手挥袖间,百叶便是他无往不利的武器之一。
谢春山数招出手,便在空地上腾出一大片地。他抬头看众人,桃花眼波光轻转,诧异笑“看我做什么还不快逃”
众人恍然。
青伞从谢春山手中向高处飞去,伞面变大,将己方人罩住,收敛气息。傀儡和女修们冲去,伞下却如同一道结界般,他们根本冲不过去。人群外,长水静静而望,见青伞消失后,那一波闯入的男女,便都消失了。
他道“他们离不开芳来岛,搜吧。”
芳来岛外,古阵法的遮蔽,让任何气息、消息都传不出此岛。
虽则如此,蒲涞海被岛中打斗影响得潮水翻滚,浪涛冲天,却是不能避免。
当张也宁在岛中战斗之时,他的青龙鞭挥动天上的雷电,引得一重重雷电向下击去。雷电同时劈中蒲涞海,岛四方的海水紫电闪耀,被轰鸣声照得如同白日一般。
漆黑与白色电光交替的蒲涞海中,四方魔气拢来,覆于四面八方的修士身上。这些修士眼中无神,已经完全被魔气所侵,被魔族取代。但他们也未曾完全丧失神智。
他们中间,一白衣乌发女子漂荡于水中,闭着目,面容如雪,乌发绕身。一重重电光罩下,不时照亮她冰雪一般的面容。
魔气所影响的修士们贪婪地扑来,想要吞噬这女子如此纯正清澈的气息,没有被任何人玷污染指过,这是魔族们最喜欢的食物。
一黑衣女子落足于芳来岛的上空。她身上魔气已经完全被自己收敛,若不知她来处,便会将她当做普通一路过修士。这位拥有花败般颓靡之美的女子,自然是从焚火修罗界逃出来的魔子于说。
于说赤足立于虚空,衣袍被海风吹得扬起如绉纱。她妖冶的眉眼轻轻弯起,手指轻轻点在阵法光辉上,似笑非笑“古阵法芳来岛有点意思啊。”
电光再次劈下
于说猛地扭身往旁边躲开。
她一阵心悸,撑不住笑“难道还有高手在芳来岛真有意思。”
她向前行走,要踏足芳来岛时,那海中被修士围攻的白衣女子在电光下,忽然睁开眼,一方雪白练琴出现在她身上,长弦荡开,将四方修士冲飞出去。
龙身若隐若现,因实力不够而未能化原形,虽则如此,龙吟声中,白衣女子从海中破海踏出,抱琴虚立于半空中,湿润的睫毛翘飞,一双潭水般清幽圣洁的眼睛,望向芳来岛方向,看到了于说。
于说嘶一声,微微牙疼。
她笑“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追男人,总追着我干什么”
她扭头,对龙女粲然一笑,眼波含着钩子一般“姐姐不和你玩了,姐姐要进去芳来岛了。”
她身子一闪,进入阵法,身形就此消失了。
龙女抱琴于海面上空,发丝与雪袍一道被海风吹乱,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进去。
她一路追杀于说,自然知道于说诡计多端。她沉思片刻后,干脆盘腿坐于芳来岛外的高空中,怀中琴虚虚落于她身前。
她盘膝入定,调息疗伤之时,也守着芳来岛,不放过这里一丝气息。同时间,她用门内手段与长阳观联系,告知师父自己的情况。好一会儿,她得知师兄寻她之事,也知道了芳来岛最近只进不出的情况。
片刻后,龙女清渺的声音向四方十里传出
“承蒙师命,龙女追于此芳来岛捉拿魔物。魔族多狡,变幻多端,常披修士皮囊,霍乱世间。为防错漏,从今日起,请四方修士,莫入此境。但入此境,皆我敌人,龙女琴下无情,诸君见谅”
既然芳来岛只进不出,寻常修士,还是不要来送死了。
芳来岛落了雨。
阴雨重重,乌云遮天。整整一日,芳来岛中人都在找寻那闯入者。
树林中一处山洞,被撑了结界,遮挡气息。
山洞中,张也宁静坐许久,他缓缓睁开眼时,抬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姜采的面容。他微微一怔,发愣之际,手腕被姜采抓住。
她探查一番,微蹙眉“法力怎么会衰退这么多连调息恢复,都没有用”
张也宁反问“你没有受到影响么”
姜采偏头“受到什么影响”
张也宁便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外面那天空中所罩的阵法一眼。姜采仍盯着他,他只好道“我还没弄清楚。”
姜采发愁地看着他苍白如雪的面容“怎么办呢”
张也宁仰头,他睁着乌亮的眼睛,说话声冷淡,眼神却无辜纯真“什么怎么办难道你不照顾我么,姜姐姐”
姜采“”
她见他竟然还有心情演戏,不禁噗嗤一笑。也不知他为何这么喜欢披重明的皮总不会就是为了肆无忌惮地演戏吧
她低头,与他额头轻轻抵一下。
少年骇了一跳,想向后退缩,姜采却搂住他肩,不让他躲。二人额头相抵,先天道体的感应便是如此契合。这边才伸出神识探头,那边就自动接收都怪先天道体。
张也宁俊秀的面容一下子红了。
丝丝缕缕的灵力,借额头相抵,传入他体内,蕴着他的神魂。
好一阵子,他轻声“够了。”
姜采抬目,与他垂下的眼睛对上。
宽敞道袍覆着一把清薄玉骨,少年面容秀美,颊肤染血色。沉静的洞中,二人如此相对,眼睛看着彼此,静寂清和的气氛笼罩着二人。
姜采心间一空,有那么一瞬,她只顾与他呆呆地,四目望着。
落木萧萧,白雪簌簌。他眼睛黑幽幽的,又泛着一重水光,于是便像浸在霜水中的黑玉石一般,玉润,清澈。那清水眼中,又透着丝丝凉意,冷淡。然而,便是这样的凉意,最为吸引人。
谁不爱天上之月,月下之雪
姜采发现她其实有很多赞美词可以说但是话卡在喉咙间,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她脑中不断地重复着“既知无用,何必妄情”。
微乱发丝贴面,灵力让额头变得有些热。二人目光一眨不眨,气息轻微,都没有说话。
张也宁忽地伸手,似要抚摸她面容。
她猝不及防地侧过脸,躲了过去,他的手便只是搭于她肩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袍袖贴挨,姜采袖中手握拳,颤抖,再次强调
既知无用,何必妄情
好一阵子,姜采调整好情绪,才回头对他笑。她调戏一般地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掐一下,微笑“你可要快点恢复灵力,别拖姐姐后腿。”
张也宁眸心轻动,他的回应,是毫不留情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姜采嘶声吃痛他可真是从来不知道轻点啊。
一会儿,姜采向后退开一点,张也宁也调整好了自己,问“其他人还好么”
姜采便与张也宁一道向外走,见靠离洞口近的地方,烧着篝火。张也宁一眼看去,见巫长夜、雨归、谢春山,以及谢春山那位侍女,都围绕篝火而坐,彼此沉默。
不过几人中,还是谢春山最舒服。
巫长夜不满地瞪了一眼又一眼,谢春山压根不在意,他分外自然地享受百叶为他煮的清茶只有他有这种待遇。
其他人法术变幻出来的茶水,哪有真正的茶水清冽
姜采笑“师兄走哪里都不忘享受啊。”
她微微看百叶一眼,半试探道“百叶这么能干,我都想接走用两天了。”
谢春山一把搂住旁边侍女的肩,仰头面对从后面过来的师妹,笑吟吟道“那可不行,你家师兄离开了百叶,就彻底成废物啦。”
他抱怨道“你们也真是的,刚来就打架。为兄还想好好睡几天,却被你们连累得不得不亡命天涯。”
姜采不理会他,她拉着张也宁一道坐下。张也宁好似很虚弱,他头轻轻地靠在姜采肩头,姜采坐得笔直,却没有躲避。她还分外照顾他,为他捧了一盏茶喝。
谢春山哀嚎“师妹,这是我的茶”
姜采“借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
张也宁捧着茶水,低头酌一口,他撩目,与谢春山对视一眼后,少年唇角轻轻勾了勾。
他依然恬静无比地抱着他的茶,慢悠悠喝。既是因为气弱体虚,也是因为暂时不想演戏,他便只是乖乖地靠着姜采休息。
姜采大度,丝毫不在意张也宁靠着她休憩。见其他人不是富家公子就是富家小姐的架势,她干脆任劳任怨地拨动篝火,让洞中更暖和一些。
她感觉到谢春山的目光向张也宁方向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百叶始终低着头煮茶,眼皮不抬;雨归抱臂孤坐,面容苍白,她轻轻看张也宁一眼,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
雨归曾经在人间见过重明,那时的重明便是张也宁,还是她请下凡尘的。眼前这位她自然当做是张师兄和姜师姐一起来了。只是不知道张师兄为什么要用分化身也许是和师姐之间的情趣吧。
表情最精彩的,还是巫家少主巫长夜。
巫长夜震惊又纠结,一会儿看看其他人,一会儿看看姜采,最后又长时间地盯着那个重明
这不是什么私生子吧这就是张也宁本人吧
要不是张也宁本人,谁能武力值那么高,和姜采两个人就把那些女修给全拦住了要不是张也宁的话,那青龙长吟又是怎么回事那青龙长吟,不就是张也宁的“青龙鞭”么
可是如果是张也宁本人的话,姜采就不提了,其他人怎么一点疑问都没有啊没有一个人奇怪啊
而且重明这个阴阳怪气的性格,和那个大家都认识的张也宁也不一样啊就算是分化身,也不用性格差距这么大吧这意义何在啊
妈的他到底是不是张也宁啊
巫长夜脸憋得通红,他想发问,但是见其他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忍不住想我若是问了,岂不是代表我很蠢别人都知道的,就我不知道,还问个不停
不,我也不问。
做好了决定的巫长夜,镇定地坐着,抢了谢春山一盏茶。
姜采奇怪地看他一眼,她本想借巫长夜的发问,把张也宁的底与大家透一透,让大家心里有个底。但是巫少主一副“胸有成竹我没问题”的模样,让姜采挠了挠脸,无声一笑。
姜采要开口,巫长夜连忙推雨归
“喏,重明现在也醒了。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了,你总可以告诉大家,这芳来岛到底有什么秘密吧”
雨归被他一推,却也不恼。她已经出神了很久,她早就想说了。她缓缓抬目,篝火照着她清秀明丽的面孔
“我原本不想说,觉得没意思,牵扯又太大。但是既然已经连累到大家了,我只能告诉大家不知道师姐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呢”
她微微垂下眼,面色带几分难堪。
姜采和谢春山斟酌字句时,巫长夜不耐烦道“你是炉鼎大家早就知道了”
雨归“”
她的一腔羞愤,才到面上,就被巫长夜无所谓的大声嚷嚷给冻住了。其他人虽对巫长夜的无所谓态度惊了一下,却都没说什么。
雨归这才苦笑“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但其实,炉鼎两个字,并不能概括。”
她侧头,看着洞外淅沥的雨。雨滴滴答答,天地间潮湿无比,如同她这些年的心境一样。她笼着手臂,却还是觉得冷。她蜷缩身子时,一道厚裘披在了她身上。
她仰头,看了巫长夜一眼。
巫长夜面无表情“别看我,我的幻术太逼真,我自己知道,不用你夸。”
雨归微微一笑,柔声“多谢少主。”
厚裘缓解了她的冷,篝火将她纤细的影子照在山壁上。火光摇曳,雨归轻缓说道
“四大仙门中,各有异能。长阳观论道长生,剑元宫剑修无敌,巫家织梦术无双于世但是你们知道,芳来岛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芳来岛最厉害的,是逆元骨无生皮。
“无生皮供养逆元骨,抽取无生皮的生机给逆元骨,从而造就顶级厉害的修士。这种功法中,无生皮要求阴气重,逆元骨要求阳气重,是以女人当无生皮为多,男人作逆元骨为多。
“天地间的灵气是有限的,每个人的资质是有限的。若想改变资质,想要逆天,便要去修逆元骨。芳来岛与很多门派有这桩生意的芳来岛无生皮,供养其他门派的逆元骨。这些逆元骨,多数是新出头的、看上去很厉害的、可以和四大门派一战的修士。这种培养出来的逆元骨,被选入去三千念,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雨归声音寥落,她想到了自己在三千念中遇到的那个修士。正是因为那个修士死了,她才想起还有很多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她要出去历练,便是想将那些人都杀干净。
他们是“逆元骨”啊是盗走了无生皮所有生机、断绝了无生皮修仙路的“逆元骨”。
如何不恨
姜采道“但我一直以为,芳来岛的修士都很厉害,看着不像无生皮。”
雨归嘲讽道“身为逆元骨的养料,若是不加速修行,当自己生机被彻底抽取干净后,就是身死道消,谁也救不了。如此,哪个无生皮不用功修行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天赋像我这般本身天赋不好的,成为无生皮,便是我的死期。
“若不想死,只能逃。”
巫长夜瞠目结舌,他张口又闭口,好久后,他涩声“你是说这世间抽取你们生机和修仙机缘的人,其实非常多只是我们不知道”
雨归落落点头。
巫长夜站起来,怒声“荒唐如果真那么多,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芳来岛是四大仙门之一”
雨归尖声“你以为四大仙门之一,是被谁拱上去的大家都要芳来岛闭嘴”
巫长夜“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都闭嘴。只要有人”
雨归“无生皮是永远不可能忤逆逆元骨的你以为谁都像我这样,出门就能撞上大师兄,得到大师兄庇护么你以为我的体质被知道后,所有人都能像大师兄一样不碰我么”
巫长夜面色青青白白,他看向谢春山。
雨归眼中含着的泪滴滴欲坠。
谢春山“看我干什么”
他无辜摊手“你们不要多想啊我只是知道雨归的体质,但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无生皮啊。我只是把她当绝顶炉鼎看的我这个人嘛,就是爱心有点太多,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
百叶在旁凉凉道“公子确实对女孩子们特别好。”
谢春山瞪她一眼“闭嘴吧你。”
他们这般吵闹间,张也宁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姜采。姜采表情淡漠地靠着山壁,没有意外,没有愤怒,她好像在想一些很遥远的事情。姜采过了一会儿,察觉张也宁的目光。
她开了口“那么如今的情况,是芳来岛要展开报复,不愿意再当无生皮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自外传入“是,芳来岛要成为逆元骨,不作无生皮了。”
姜采和张也宁同时站起,姜采自是凛冽,张也宁身上虚弱的气息登时一收,他落落而立,根本看不出他有受伤。
巫长夜等人慢半拍站起来,各持武器,警惕地看着洞口。
一道人影从洞口进入,是那戴着面具的黑衣青年,长水。
长水对他们的戒备并不在意,他依然是木然的,却字句清晰“诸位别在意,其他人被我引去其他地方了。这里没有地方是我不知道的即使你们开了结界,我也能轻而易举找到。”
张也宁眼皮一掀“阁下似乎在芳来岛中地位很高。”
长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道“几位不要声张,莫引来人,我带你们出去芳来岛。”
姜采眼中含笑,语气放松,身姿却笔挺“帮我们做什么”
长水看向她和谢春山。
他依然用波澜不惊的声音说道“岛主疯了,逆元骨和无生皮逆反的修行,会害死太多人。岛中人跟着岛主一起发疯,能够阻止的,只有你们这些外来客吧,尤其是二位。
“剑元宫的不群君,姜采姜姑娘;还有春山君谢公子,少岛主曾经的未婚夫。”
谢春山用扇子盖住脸,扭过脸哀嚎“能不提那事么”
巫长夜惊疑“艹,不是吧你们这每个人怎么都一身秘密啊姜采,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也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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